小屋里的娇笑声及男子粗重的喘息声,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他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傍晚的空气灌上颈间,她第一次在女人国感到寒冷。
她没逃避,只是僵直著身子推开了门——连上锁都不曾,多急迫啊!
整颗心被紧紧掐住,她咬住舌尖,一度以为自己会因为心碎而死——
屋内数名女子或裸露上身、或微露香肩,三、四只纤纤小手全在楚朝歌身上游移著,景象恰如一副旖旎的春宫画。
被女人左拥右抱的楚朝歌微眯著眼,神情显然十分陶醉。那张俊秀的脸被逼出了红晕,鼻尖冒出了轻汗,双唇也咬得发红,他喃喃地呻吟著,显然在忍耐些什麽!
被人背叛的忿怒点燃了她心中的火焰——尤其是在她看到他下腹部已经被挑起的欲望时!
他们之间还有笔帐要算!她一脚踹上了门,手中热焰猛地往屋中射出——
「全给我滚出去!」她暴吼。
「哎啊!」女人们拎著被燃烧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还手,灭火才是当务之急。
「谁抢到就是谁的嘛!你干麽这麽凶!」有人在尖叫中娇声嚷著。
「我管你什麽规则,你们连抢都不许抢!」她喘著气,灼人的火焰未曾停过。
那些女人一见到屋子烧了起来,全都落荒而逃,只剩楚朝歌仍不知死活地躺在榻上哼哼哈哈。
男人全都是一个样,她一不在,他便和其他女人胡搞瞎搞!
「啪」!沙红罗二话不说,上前随即赏给他一个大巴掌。
他的脸上清楚地留下了五指指痕。
楚朝歌迷糊地张开眼,平素清亮的眼,此时却蒙上了一层白雾。异常浑浊!
他的脸怎麽这麽热?沙红罗眯起眼,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红罗?」楚朝歌浑浑噩噩地问道。这一巴掌肿了他的脸,却没打醒他的神智。
「废话!当然是我!难不成你以为是那群女人啊!很失望吗?」看到他春情荡漾的脸,她就有气。
拳头一伸,沙红罗又往他肚子揍了一拳。楚朝歌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哀号出声。
「我好难受……」他捉住她的手,痛苦地说道。
「欲火焚身当然难受!要不要我叫两个女人让你快活啊?」她失著嗓音说道。
楚朝歌一把环住她,硬是将她搂到了胸前。他灼热非常的身子让她一惊,好烫手。
在他的双手不规矩地抚遍她雪白的肌肤时,她又刮了他两记巴掌好不容易他的目光才不再涣散。
「你喝了什麽东西?」她捏著他的脸颊,不让自己心疼他肿胀难看的睑。
「你走後,几个女人拖走了你娘,然後就有好几个女人拼命灌我喝酒,我好热……」他把脸颊埋到她的颈间,双唇磨蹭著她的香肌。
「该死!」沙红罗拿起旁边的酒一闻,随即笑咧了嘴:「她们喂你喝了春酒!」那是专门对付那些不肯就范的男人!嘻。
「春酒?」他迷迷糊糊地说道。「刚才有好多个你……」
敢情他把刚才那些女人全当成她?沙红罗不想得意洋洋,可是却情不自禁地眉飞色舞起来!如果他在这种失去神智的状况下依然只记得她,那她还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呢?
「你喝了多少酒?」她的双手温柔地按上他的发鬓之间,轻轻揉压著。
「好几杯。你不生气了?别再丢下我——」他心满意足地把脸颊靠在她的胸口。
「我现在没有空生气。」她低下头偎著他的脸颊,也被他的体温偎得满脸通红:「你要有所觉悟,喝了几杯春酒便要欢爱几回,那可是那群女人的狠毒招术!」
「我喝了五、六杯——」楚朝歌的脸几乎要喷出火来了,他低吟了一声,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倒在床榻之上。「红罗,我好难过,你把我打昏好了!我没有力气了。」
「打昏还是一样难受!放心吧,我会摆平的。」沙红罗眼角合著笑,伸手勾下他的唇。
「会……很累……」他的话很犹豫,唇舌之间却火热得让她喘不过气。
「不然怎麽办?难不成要便宜她们吗?」她的纤手卸去两人衣衫,石屋之间除了两人愉快的呻吟声外,再无它响。
夜里,他作了个梦。
梦中有著微笑的他与「一个」窃喜的女人沙红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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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门口?」沙红罗勉强直起一身被拆散的骨头,出声喝道。
「哎哟!你利用男人也不用这麽彻底。待会把他用死了,看你到哪找乐子。」沙艳娘戏弄地朝床榻边瞥去一眼。他显然累垮了。
「废话少说,是不是你让那群女人喂他喝春酒的?」她挡在他面前,不许人看见他未著寸缕的样子。
「他是你的人,我哪敢动?我一脱身就赶来找他了,谁知道你们的叫声在三里外都听得到,我哪敢打扰呀。」
「你都敢把我推到旋风里,还有什麽事是你做不出来的?」她瞪人可一点都不含糊,尤其在她尚未原谅她之际。
「我不是存心的,那是意外啊!」沙艳娘气急败坏地想解释著。
「是啊!你不是存心时就已是这样对我,那你真的气极时,岂不拿把刀砍个我十块八块的?」她穿上衣裳,仍然没有妥协的好脸色。
「你从小就一点都不讨喜,说你几句,就牙尖嘴俐地回嘴好半天!真不得人疼!」
「我干麽要你疼?你从小到大也没疼过我。有话快说!」单手叉腰,只想赶人。
「范长老告诉我巫咸国的白巫师今天要来。」沙艳娘站到女儿面前,忍耐著她的臭泥浆脸。
「关你什麽事?」老头子没事找她罗嗦做什麽?沙红罗防备心十足地瞪著她:「怎麽,你怕我一回去,把他也带走了?他不会要你的!」
「我不是为他来的!我是来问你,你这样回去的话,你的灵魄怎麽办?」沙艳娘的嗓门也跟著大声了起来。
「反正我还会回来,下回再找也不迟。他多留在这里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沙红罗大声地把话说完,旋即一脸狐疑地看著她:「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心了?」
「我是你娘啊。」沙艳娘昂起下颚的姿态与女儿如出一辙。
「是不是你把我的镯子,还有魂魄藏起来了?不然你为什麽主动问这个?」沙红罗睁大眼瞪著她娘——愈看愈觉得可疑。「把它交出来。」沙红罗指著她的鼻子,泼辣地大骂出声。
[你这是对娘说话的态度吗?」她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她也有身为娘的自尊啊。
沙红罗一个没反应过来,那一巴掌就将她的脸打偏了过去。
「藏了我的魂魄就明讲!不用以打人来掩饰你的心虚!」她捣著自己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招谁惹谁啊!」沙艳娘的怒气全数被挑了起来,她一句一吼地嚷向沙红罗:「老娘好心帮你保管那个镯子和灵魄,还要落得你一张臭脸相对!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那丝魂魄在女人国飘来飘去,会被多少人践踏它吗?你知道有多少人会把魂藏起来,逼迫你去勾引男人回来供她们享乐吗?」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也打算做这种事?」沙红罗嘴硬的话才说出口,她娘脸上的痛苦却让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沙艳娘忿忿的一口气在胸口上粗喘不定,她气到全身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不习惯拉下脸的沙红罗则僵在原地,紧咬著双唇。
「镯子拿去!」沙艳娘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往她身上丢去。
沙红罗接住了镯子,迅速地戴回自己的手腕上——
陡地,一抹白魄迅地窜入她的天灵盖,一阵昏眩让她扶住了墙壁。
待沙红罗完全清醒後,她整个人只能怔楞地看著她娘。她错了……
「收好你的灵魄,我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沙艳娘脸上的冷漠是她不曾见过的。
「红罗,向你母亲道歉。」早被母女俩的争执吵醒的楚朝歌,厉声对她说道。
「为什麽我要道歉?」她握紧拳头,把他的衣衫扔到他脸上。被人指出错误,她更拉不下脸道歉。
楚朝歌手忙脚乱地在被窝中穿戴著衣衫,仪容稍嫌凌乱地下了床,就立刻拖著沙红罗走向她母亲。
「她是为了你好,你还看不出来吗?」楚朝歌挡住出路,没让沙艳娘离开。
「别让你的固执成为你一辈子的遗憾,她是你娘哪!」他正视著她的眼,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脆弱,还有——渴望。
「我没有错。」她的声音毫无力气。
「那她就有错了吗?她为了你藏了魂魄啊!」
「你为什麽站在她那边说话?你看上她了吗?」她昂起下巴,还想狡辩一番。她不要被逼著认错。
「不要无理取闹!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看看你娘,她若不是真心待你,为什麽要因为你的误会而动怒?如同你现在怒不可抑一般,你觉得你娘欺骗了你,你娘何尝不觉得你在辜负她呢?」楚朝歌扳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著沙艳娘。
只要相处过就会有感情,何况亲若母女啊!
「你干麽突然关心起我?」沙红罗挺直背,姿势却彷若在等待著另一次打击。
「这里的人不时兴来温情这一套。」沙艳娘回话的语气也很差。
果真是母女!楚朝歌叹了口气,这两人根本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
「你把我推到旋风里……」沙红罗捏紧拳头,微红的眼眶是她此时的心情。
这麽多年的相依为命,她怎麽可能真的舍得不理她娘。
「那是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推到旋风里的,把你推到那里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你忘了我们联手可以烧出多大的一片天地吗?」沙艳娘上前一步,激动地捉住女儿的手。
「你为了那个蒜头鼻男人而和我反目成仇。」眼泪在眼眶上挂著,风一吹就可能滑下脸庞。
「我根本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我呀!」沙艳娘的眼泪比沙红罗的还早落地,母女俩的手早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地交握著。
「娘……」沙红罗大哭出声,陡地抱紧了她娘,一边用力地哭一边用力地把全身的情感全挤入这个拥抱里。
「从小到大,力气都大得吓人,没白教你那些拳脚功夫了。」她搂著女儿,在泪眼弥漫间,看到楚朝歌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微笑著。「你现在有楚朝歌照顾,我可以放心让你走了。」
「你不爱我……」沙红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如果爱我,现在干麽一副巴不得我赶快离开的样子?我走了……你一个人怎麽办?」她说著说著,眼泪又掉了一箩筐,然後就像任何孩子向娘撒娇的姿态,把脸全埋到娘的胸口。
「你自个知道你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了。我没法子跳脱这里,可是你有。」沙艳娘抬起女儿的脸庞,仔细地记下她的每一处轮廓。「别哭了,我可不承认我有个这麽爱哭的女儿。」
「我还会回来!」沙红罗拉著她的手保证地说道。
「结界岂是你们这等人可以随意来去的?」一个花之封印在屋顶上方展开,一个人影缓缓地自花形中款行落地。
白芙蓉的师父——白玉相,现了身。
「什麽叫我们这等人?你又比我们高明到哪里去了?装神弄鬼的!」沙红罗挡在母亲前方,气忿这女人的轻蔑目光。
「我是看在范长老面子上来的。」白玉相板著脸,摆明了没把她们放在眼里,铜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诡异。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人,我管你是看在谁的面子来的!」沙红罗冲动的身子被她娘拉住。
「想想楚朝歌在这里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忍一忍就过了。」沙艳娘压住女儿的肩头,拼命劝说著。等红罗走了,她再烧光这个女人的头发。
沙红罗望著正以关切眼神看著她的楚朝歌,很用力很用力地咬住唇,才阻止下自己开口骂人。
「想我帮你回去,还敢当著我的面说著大话。」白玉相的目光在楚朝歌身上转了一圈。
「我回去还不是为了你徒弟!」沙红罗回嘴道。
「是哪!所有人心中都只有白芙蓉一个。」白玉相冷冷地说过,就连口气都漠然得让人不解。
沙红罗眨眼又眨眼……她看错眼了吗?哪有师父会用这麽阴冷的眼看徒弟?那是一种接近妒意的恨。
事有蹊跷,她得提醒白芙蓉多留心她师父一些。
「她明明不喜欢黑啸天,你为什麽要强迫他们订亲——」她想也不想地脱口问道。
「你如何知道她不喜欢?」白玉相不答反问。
「她如果喜欢,就不会那麽想逃离他。」沙红罗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可以去巫成国问问,在他们儿时白芙蓉有多爱黏著黑啸天。」白玉相的脸上的笑意甚且有些幸灾乐祸,彷若她掌握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那为什麽她变了?」她又问。这些人愈不说,她就愈好奇。
「你自己去问白芙蓉啊。我没空在这里耗太久,想回去的话就站到我的面前。」白玉相一皱眉,突地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她双手向上一掀,摆出一个百花封印。
「娘——」沙红罗紧捉著娘的手,不肯松手。
「去吧。你不是还会回来的吗?娘等你。」沙艳娘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慈爱的吻。
她一手握著女儿的手,一手拉著楚朝歌,走到白玉相面前。
泪眼婆娑间,只看到女儿哭著被抱在楚朝歌怀里,只看到那朵花形逐渐变淡、变淡……淡到完全消失。
沙艳娘没有痛哭失声,只有一个含泪的笑容。
有了心去爱人,红罗下辈子至少可以脱离女人国这种恶斗的环境了……她欣慰地想。
尾声
哇!
楚朝歌看著一屋子的女人,不自在地抚了下额头。自从到了女人国之後,他惊觉到自己的本质原来是头纯洁小羔羊易受惊吓且毫无反抗能力。
还好,此地只有三个女人,不算太多。
不过,个个都皆为难得的丽色——这话他没说。
因为有人在瞪他!眼泪还没乾,可是瞪人的威力著实不减半分。
「我们还没脱离女人国啊!」他勉强找了句话说。清亮的目光只落在沙红罗身上。
「什麽女人国,我们回到人间了啦!」她拧了下他的手臂,气他看得目不转睛。
「可是这里全是女人。」他讷讷地说了句,对於她的虐待早已不痛不痒。
「妓院里也全都是女人啊!」她立刻回嘴。
「妓院没有这麽好的货色。」他忍不住脱口说道,顺道偷看一下其他人。
「原来你阅人已多,我还真当你是块白璧。」沙红罗睑色又是一变。灵动的妙目只有两种情绪,凶与狠!
「我看的人不少,懂得却不是太多,你怎麽会不知道?」他辣红著脸往她凑近,低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