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没有力气讲话,却又被人抓住猛问问题时,就会是这个样子。”她没好气地应道。
“快到了。”黑子骏眸色闪烁,放开了她,目光眺向车窗外。突然间,他又开了口。“你认识裘莉吗?”
听见裘莉的大名,唐蕥鄤这次吓得身子贴住车门,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不……不会吧?!难不成他已经恢复记忆了?
“呃……我……你……她……裘莉是国际名模,我当然听过她的大名。”
“嗯哼,就这样?”黑子骏调回目光,直逼她仓皇的双眼——任何人可以看得出,她在撒谎。
“当然喽,不然,以我这种小角色怎么可能认识她这种国际巨星呢?”他的眼光逼得她心惶惶,她只得力持镇静。“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你想起以前的事了?”他如果说他已经恢复记忆的话,那她就当场昏死给他看。
“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名字,所以便顺口问了。”他淡然地带过。
“哦,是这样啊。呵呵!幸好、幸好。”唐蕥鄤当下松了一口气。
黑子骏将她的表情变化全收进眼底,目光收回重新落定在车窗外,车子顿时陷入一片静默。
见他忽然沉默下来,唐蕥鄤抬头偷偷觑了他一眼。他眸色有着令人害怕的深沉,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该不会是他发现了蹊跷,怀疑起她的身分来了吧?!
生怕谎言被揭穿的唐蕥鄤,情绪才刚回稳,又开始变得惴惴不安。
车子在景色优美的道路上蜿蜒而行,长长的静寂在车里蔓延开来,两人都各有所思。
稍后,黑子骏带她前往一家露天小餐馆享受道地的捷克美食。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掺鹅肝酱的面团子牛肉汤、酸黄瓜配肉酱、火烤法兰克福香肠、熏制鲑鱼、烤鸭配红酸菜……让她忘了方才的局促不安。
她舔了舔唇,杏眸晶亮,拿起刀叉对准一块熏猪肉,痛快地大啖美食。
“好好吃哦。”她又舔了舔沾在嘴边的肉酱。
黑子骏凝视她开心而不造作的吃相,她一再舔唇的动作引得他全身血液沸腾不已。
“咦?你不饿吗?”她忙碌地将一片熏制鲑鱼送进嘴里,声音含糊地问。
他放下刀叉,伸手越过桌面,大掌捧起她俏丽迷人的小脸蛋。倏地把她拉到眼前,她大眼圆睁,意识到他的意图,却来不及开口阻止,他性感的唇瓣便已封住她的樱唇。
“唔……”她不敢相信,他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她!
黑子骏陶醉在这个吻里。虽然烤鸭味盖住了她的唇原有的甜味,但吻起来一样令人心荡神摇。
享受她柔软甜润芳泽的同时,黑子骏心里扬起一道困惑的声音……他若查出她的真实身分和企图,还会对她有这般强烈的占有欲和眷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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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塔瓦河这条温柔婉约的河穿越了布拉格,两岸矗立着华美的建筑与桥梁。午餐之后,黑子骏又邀请唐蕥鄤乘着船悠哉赏景,一览布拉格著名的历史建筑。
伏尔塔瓦桥充满了浪漫迷人的风情,河的左岸可以看见小区广场桥塔、哈那夫斯基凉亭,右岸则可以遇见鲁道夫音乐厅、旧城塔桥、圣彼得与圣保罗大教堂。
踏上了声名远播的查尔斯桥,桥上展览着巴洛克式的雕像,这些大多是十七世纪末雕刻完成的,艺术家布罗科夫、马地斯等都是桥上艺术品的雕塑者。
直到黄昏,黑子骏的座车缓缓驶进城堡,循着车道来到主屋门前。
体力尚在恢复中的黑子骏眼角挂着明显的疲惫,在回程途中他闭眼假寐着,这让坐在他身旁的唐蕥鄤大大的吁了口气,她不时偷观着他闭着双眼的脸庞,他这样子看来比较不具侵略性,脸部线条柔和亲切多了。
“黑子骏,下车了。”车子停妥后,唐蕥鄤瞄他一眼,看他还睡着,她凑进他的耳畔,好心地想叫醒他。
她那幽兰般的芬芳气息扑旋在他的颈边,撩动他了敏锐的感官。
“嗯?”他咕哝一声,俊脸微偏,宽额侧抵着她柔嫩的脸颊,两道俊飒的眉动了动,但眼睛仍旧没张开来。
“黑子骏,起来了。我们已经到家了,要睡觉回房去睡。”她不疑有他,以为他正熟睡着,因此没有抽身离开,反而更凑向前,叫唤的声音也提高了。
黑子骏唇角微微扬起,他原本垂落在大腿上的手突然举起,扣住唐蕥鄤的后颈。
“真好听的‘叫床声’,我喜欢。”他倏地张开眼,语气轻佻邪恶。
“你早醒了?”唐蕥鄤细抽一口气,惊诧又羞窘地瞪他。每次都这样,她似乎很难逃得开他的捉弄。原以为他睡着了,不可能对她胡来,谁知道这家伙老奸巨猾得很,总令她防不胜防。
“前一秒钟才醒的。”他转头,双唇“巧合”地刷过她的,在她唇际低低呢喃。他的声音略显沙哑,听起来性感且令人悸劲,俊眸闪动着具侵略性的光芒。
“骗人。”她心一悸,不由自主地屏住气息。
“我没骗你。”黑子骏的另一手顺势搂上她的腰,对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放开我。”她才不信他。
“让我吻一下就放。”他撒赖着。
其实他若硬要强来她也无从抵抗,她整个人都被他给包覆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唐蕥鄤太清楚自己的窘境,她认命地闭上眼,微噘起小嘴。
“来吧。”带着一丝她不愿承认的期待,她红着脸蛋说。
他看着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
“不要吗?”她掀开一边眼皮看着他。
“要,当然要。”他挑起眉,俊颜俯下。
“如果你现在肯点头嫁给我,我会给你更美好、更激情的感官享受。”
“不……”唐蕥鄤被他的凝视和暧昧的语调惹慌了,心乱了。“黑子骏,我……我得好好想想……”她语无伦次、慌乱无措地推开他,打开车门,落荒而逃。
他竟然向她求婚?这可该怎么办啊?!
“唐蕥鄤,你逃不了多久的。”黑子骏低声宣示他的决心。俊眸凝视着她逃窜进屋的纤细身影,胸口被狂热的欲望和怒意占满。
他强烈地想要地,但她一再抗拒的态度却令他生气。
第七章
唐蕥鄤背贴着墙,像壁虎一样贴着墙走路。她不时回头顺着楼梯往下望,就怕自己偷偷摸摸的行径被发现。
自从前天黑子骏突然开口向她求婚后,她就一直避免和黑子骏单独相处,同时也极力设法和远在台湾的唐仕纬取得联络,她必须在黑子骏还未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前,逃开这一切混乱。
所幸这两天黑子骏并没有太刁难她,成天都待在主屋后方的小木屋里做温泉水疗,因此她难得的享有了短暂的自由。
经过了两天的严密探勘,她发现城堡里只有位于三楼的起居室有电话,也就是说,她如果想和唐仕纬取得联系的话,唯一的方法就是潜上三楼去。
她心想,黑子骏既然去了小木屋,三楼现在当然是空无一人喽。所以,她现在潜进来打电话,应该不会被发现。她抓起无线话机,鬼鬼祟祟地隐身在落地窗的蕾丝布幔后,躲在阳台边,快速地拨着电话。
线路很难接通,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号码,终于在她打算放弃的前一刻,线路接通了。
“哥——”嘴巴才张开一半,声音就被截断了。
“我说黑子骏没事就没事,他头脑清楚、四肢灵活得很,你们少咒人,也少来烦我,别痴心妄想在我身上挖到任何新闻。”彼端传来唐仕纬失去耐性的吼声,他噼里啪啦吼完之后,立刻就把线路切断。
她好不容易才拨通的……唐蕥鄤错愕地瞪着电话,有种想哭又想踹人的冲动。
她隐忍着愤怒的情绪,再接再厉地拨号,三分钟后,电话再次接通了。
“哥,是我。”她语带激动,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说别来烦我,你听不懂吗?关于黑子骏的事情,我无可奉告。”唐仕纬一阵吼叫之后,又将线路潇洒地切断了。
“唐仕纬,你这王八蛋——”她对着话机,咬牙低吼。胸部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浑帐唐仕纬,把她丢到布拉格来,然后就对她不闻不问,也没替她那危在旦夕的贞操担心过,心里压根把她这唯一的妹子给忘了。
唐蕥鄤胸口凝聚着成吨的怒气。她站起来,大大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又用力呼出,如此反覆几次,暂时忍下了怒气。
她再次蹲下,隐身在栏杆边,重新拨号,又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电话拨通。
电话响了好几声之后,才又再度被接起。
这次唐蕥鄤可俐落了,抢在唐仕纬还没说话前先开了口。“你别开口,我是鄤鄤,听见没有?我是唐蕥鄤,是你唐仕纬的妹妹,你如果敢再挂我电话的话,我就登报跟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断绝兄妹关系!唐仕纬,你听见了没有?”话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用吼的。
“我听见了……是鄤鄤吗?”
狄紫霓把电话拿离耳朵十公分远,因为唐仕纬把手机搁在椅子上,她方才经过时听见手机的声响,主动过来帮他接听电话,谁知道却被一只动怒的喷火龙给烧着了耳朵,害她脆弱的耳膜显些破裂。
“紫霓……”糟糕!她炮轰错人了。“我哥呢?怎么是你接的电话?”她不好意思地问。
“他去外面应付记者了。”狄紫霓在确定唐蕥鄤能心平气和说话时,才把手机放回耳边。
自从黑子骏落马昏迷不醒的消息走漏之后,这远在半山里的拍片现场就挤进成堆疯狂的记者,目的无非是想挖到独家新闻。
因为那些记者的骚扰,拍片的工作因此严重耽误,这对因黑子骏受伤而致使进度落后的拍摄工作更是雪上加霜。这些天不只唐仕纬这个副导急得跳脚,出资的“全球国际制片公司”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果这部片因此而延误上映的档期,不但损失无法估计,连带地,黑子骏的名气也将大大受挫,可能从此一蹶不振也说不定。
“我有要事找他,很重要的事,你叫他立刻来听电话。”他现在还理那些记者做啥?她的贞操比较重要啦!
“这恐怕……”记者很难应付的,何况外头有一团军队数量的记者。
“我现在就站在三楼高的阳台边,如果他一分钟之内没来听电话的话,我就跳下去。”眼眸眯成细线,她威胁道。“紫霓,你看着办吧!”
狄紫霓捣住胸口,紧张万分地说:“鄤鄤,你别冲动啊!”她抓起电话往外冲,立刻突破重围,找到了唐仕纬。
“你来凑什么热闹?”唐仕纬抓着狄紫霓的细腕。
“是鄤鄤打来的电话,你快接啊,要不然她就要跳楼了呀!”她紧张地说。
跳楼?!搞什么飞机?!“先出去再说。”唐仕纬双手护着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人墙,好不容易回到办公室,抬脚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把那群嘈杂不休的记者们隔绝在门外。
“快接呀!”狄紫霓把手机凑到他的耳边。
“唐蕥鄤,你还在吗?你搞什鬼?”他抓过话筒大声叫嚣。
“搞鬼的是你,你把我丢在布拉格不闻不问,还敢这么说我——”满腹怨气涌上胸口,唐蕥鄤气呼呼地站起身来。
“让你免费到那么美的地方度假,你还敢怨我,这可是多少人想要却要不到的难得机会ㄟ。”真是不识好歹。
“我非常不齿跟一匹种马栓在一起朝夕相望,你干脆让紫霓来代替我好了,我很乐意把机会让给她。”唐蕥鄤的小脸因为生气而胀红,空着的一手紧握着。
她压根儿忘了应该要小心行事免得被发现才对,娇小细瘦的身影大剌剌地在阳台来回踱步,声量大得早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她没空。”被唐蕥鄤这一骂,唐仕纬为之语塞。
“我就很闲吗?”这是什么话,气死人了。“唐仕纬,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妹妹,你晓不晓得我的贞操就快要不保了,我每天过得心惊胆战的,我……”说着、说着,地委屈地哽咽了起来。
“你怎么了……张医师跟我说你过得挺不错的呀!”
张医师从布拉格回国的隔天,拨了通电话给他,向他翔实的报告黑子骏的病情和唐蕥鄤的生活状况。
“那是在黑子骏清醒之前,自从那家伙突然清醒之后,我就惨了……呜……”
“他对你下手了?”
“他的目光邪恶又淫荡。”在他眼中,她觉得自己像猎物一样。
“他对你有兴趣?”
“他老是动手动脚的,你说他对我有没有兴趣?”想到就令人脸红。
“天啊,黑子骏这次真的把头壳给摔坏了。”唐仕纬发出不敢置信的低嚎。
“唐仕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你别生气了。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吗?”他已经无法顾及她,这里的情况十分混乱,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不打算管我了,是吗?”
“我没说不管。”他只是暂时无能为力。
唐仕纬无奈的目光转向那扇快要被记者们撞破的门板。他回头示意狄紫霓,推个沙发过来抵住摇摇欲坠的门板。
“那好,我要回台湾了,你尽快——”
“不行!在黑子骏恢复记忆之前,你暂时不能离开,得留在他的身边。”唐仕纬打断了她的痴心妄想。
“我既不是看护,也不是保母,更不是替他暖床的情妇,我干么留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那家伙恢复记忆,我会死的很惨、很惨吔!”唐蕥鄤急得跳脚,像冒烟的火车头般在阳台上乱窜。“我看不必等他恢复记忆,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分了,他前两天还问我认不认识裘莉这个人?我这个冒牌未婚妻的底细就要被拆穿了,天啊!我不敢想像他如果知道我欺骗了他,我、我……我不要落得客死异乡啦!”
唐蕥鄤想像着自己被人从三楼阳台丢下去的惨状,小脸立刻惨白,倏地转为铁青。她瘫软地跌坐在地板上,声音哽咽起来,薄削的肩膀向下垮。
这个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双凌厉的视线烧灼着她的背,几乎要穿透她——
“走开,别妨碍我。”她头也不回地驳斥身后的“干扰”,浑然不觉自己大难临头。
“鄤鄤,黑子骏的脾气是坏了些没错,可是他绝不是你说的那样残暴不仁,一旦他恢复记忆,我相信他感激你都来不及了,毕竟这段日子都是你陪着他的,你还陪他度过最危险的昏迷期,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你别把他想得太可怕。”唐仕纬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他这个妹子不仅个性直率,连脑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