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餐桌前,拿个了白色小碟子,取了几块黑森林、奶酪、水果塔,然后乐得像只小麻雀似的,拎起裙摆悄悄推开角落的一扇窗户溜了出去。
唐蕥鄤躲在窗户下,一点都不优雅地将蛋糕往小嘴里塞,直到把碟子里的蛋糕狼吞虎咽地全送进肚子里。
味道真好,不愧是五星级的餐厅。唐蕥鄤满足地用小粉舌舔了舔沾上嘴角的奶油。
“好吃吗?”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
从唐蕥鄤一踏进会场,黑子骏就注意到她了。他找了她好几个月都苦无结果,今晚她倒自己现身了。她穿着一袭白色的短礼服,发丝盘起,看起来成熟几分。那纯洁无瑕的雪白身影让他的脑海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
“好吃。”她用力点点头,傻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偷吃的行径已经被别人发现了。
“那么……要不要再来一盘呢?”
“当然好。”她又用力点了一下头。
“我帮你拿?”
“谢谢。”真周到的服务。唐蕥鄤以为和她对话的人是餐厅的侍者。
一分钟后,一只装了虾子和牛肉冻的碟子,送到她的面前。
“哇哦——谢谢。”唐蕥鄤的杏眸跃动着兴奋的光芒,她很不客气地伸手接过小碟子。
可是碟子却在她指尖即将接触到的刹那,往上移动。
“麻烦你抬起头来看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说。
“吭?”唐蕥鄤的视线随着碟子上移而抬高。
这一抬眼,竟然撞进一对饶富兴味的眸。
黑子骏站在窗内,半个身子微倾向外,俊颜俯对着她,手中捧着小碟子。
“你不是——”唐蕥鄤吓得当场僵住。他不是正忙着和沈石娜卿卿我我吗?!怎么有空注意到她这个小人物哩?!她以为今晚已经逃过他的追踪,毕竟来参加庆功宴的美女如云,眼力好的男人绝对不会把注视目光浪费在她的身上,她既不养眼,也不出众。
“我亲爱的未婚妻,我找得你好苦,你知道吗?”从他恢复记忆至今,已过了八个月之久,这期间,唐蕥鄤就像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你的未婚妻。”这个气度狭小的男人,根本是存心挖苦她。唐蕥鄤缩回脖子,低着头紧张地说。“我骗了你,我知道我很不对,可是我也是被情势所逼呀,我是被我哥逼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如果你手痒想宰人的话,请你去找那个幕后黑手练练拳头,别来找我啦……”说到后面,她害怕得都快要哭了。
说谎骗他这件事让她心里一直很不安。这八个月来,她是能避则避,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就怕被他给逮到,抓去大卸八块,然后丢到海里喂鲨鱼。
原本今晚她是不准备出席的,要不是拗不过狄紫霓的一再央求,她也不会冒着被他逮个正着的危险,来参加这场庆功宴。
这下好了!她真的被逮个正着,连想挖个洞躲起来都来不及了。
“我问过了,我很清楚你有多么‘无辜’。”黑子骏倚在窗框上,语气淡然,看着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她看起来怕死他了,见到他就像见鬼一样。这令黑子骏感到不悦,向来骄傲的男性尊严也遭受挫败。
“原来你早知道了,那么……我会被无罪释放吗?”她惊讶地站起来,快速转身面对他。两人隔着窗框,近距离面对面。
他挑起俊朗的眉,盯着她那双像小鹿般纯真粲然的黑色星瞳。“我还要考虑看看。”
“还考虑?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是身不由己,你不能拿我开刀啊!好歹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是我陪着你的。”她神情激动地点头。
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跟他说清楚,省得往后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就怕哪天倒楣被他逮到,又被人用电线捆起来丢到马厩里去闻马粪。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得慎重考虑,天晓得在我昏迷的时候,你有没有乘机耍手段报复我?”黑子骏俯近她,黑眸眯成细线,眼中闪动着狡狯的光芒。
“我没有!”她立即否认。
“天晓得有没有?”两道剑眉飞起,他把碟子递给她。“庆功宴结束后别溜,到时候我们再来仔细谈谈这件事。”
说完,他转身帅气走人,沈石娜轻唤着他,似乎想邀请他跳舞。
“气死人了,简直是欺负我欺负到家了。”两记眼刀杀向他俊帅伟岸的身影,看他亲密的搂着沈石娜走进舞池,她的胸口微微一窒。
她到底怎么了?!挥掉那股莫名的不快,唐蕥鄤转身往水池走去。拿起一块牛肉冻,把它当成黑子骏,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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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蕥鄤刚解决完盘子里的食物,身旁的男士很体贴地递上来一张纸巾和一杯果汁。
“谢谢。”不会又是黑子骏吧?她小心抬眼看了一下,竟然是睽违已久的……“张医师,真巧,你也来参加晚宴?”和张家俊在这个场合见面,唐蕥鄤心里着实挺诧异的。
“先把嘴巴擦擦。”张家俊的眼神掩不住惊叹。今晚她好美,美得令人炫目。“你可以叫我家俊,别医师、医师的喊,听起来好陌生。”
“唉呀,真是对不起。”她皱着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你怎么会来参加这个……”随便找个话题聊了一下,她胡乱擦了嘴巴,然后把果汁一口喝完。
“朋友邀请的。”他一迳腼腆地笑着,伸手接过她的纸巾和杯子,回头交给侍者。“你呢?”
“我也是。”她俏皮地耸了耸肩。“参加这种宴会幸好还有好吃的东西可以解馋,要不然实在很无聊的。”说得她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你很无聊吗?”张家俊试探地问。
“是很无聊。”又耸耸了肩。
“那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去跳一支舞吗?”张家俊心中怀着无比的希望,祈求她能接受他突兀的邀请。
“好。”唐蕥鄤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很自然的,她主动伸出手邀请张家俊一同回到宴会厅,不料一只铁臂却横在两人之间。
“很抱歉,你哪里也不准去。”黑子骏紧绷的低沉嗓音插了进来。
唐蕥鄤和张家俊同时惊诧地转头看向黑子骏。后者一脸严峻森冷,眼神凌厉而可怕。
“黑先生……”他怎么又出现了?张家俊惊诧的神情转为懊恼、苦笑。
“跟我走。”黑子骏愤怒地横他一眼,霸道而充满占有意味的手搂住唐蕥鄤的腰,往直通停车场的出入门大步迈出。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和家俊要——”
“家俊?”黑子骏冷凝的脸色更难看了些,扣在她腰间的大手猛一收束,她被搂得死紧。“你敢再叫他的名字一次,今晚你就等着到荒郊野外去露营。”下巴抽搐了几下,他咬牙威胁。
唐蕥鄤惊惧地偷觑他一眼,他的神情阴沉得可怕,唐蕥鄤也颇识相,立刻噤了声,一颗心忐忑不安地跳着。
她被黑子骏给莫名其妙地一路架着走,像行李一样被塞入他那台银色保时捷跑车内。
跑车在一眨眼的时间驶出停车场。
“宴会还没结束……”她瞪着他,黑子骏专注地开着车,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往郊区奔去。
“那又如何?”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不如何。如果我们只是需要谈谈,应该不必跑得太远。”眼看他们已离开市区,她有点紧张又害怕。
黑子骏洞悉地斜睨她一眼。
“你怕我吃了你吗?”他挑起一道眉,那表情看起来既轻佻又迷人。
“我哪里怕了?我只是、只是担心跑这么远,待会儿我怎么回去?”她口是心非,紧抓着裙摆的小手泄漏了她的情绪。
“今晚……你是回不去了。”他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她瞬间爬满惊慌的小脸。
“你想做什么?”她看他一眼,随后转向窗外,马路两旁的人烟已逐渐稀少。“你不能乱来,这里很黑又没有人,搞不好还有毒蛇猛兽……”唐蕥鄤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丢弃在这山区,简直快要哭了。
“蠢蛋一个。”他没好气地瞪着她因害怕而颤抖的肩膀,很怀疑她的小脑袋瓜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控制方向盘的手俐落一转,车子转进一条小路,经过一小段路后,他把车子停了下来。
“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车子停下来,她吓坏了。转过身来抓住他准备下车的腿。
黑子骏低头瞪着那双紧抓着他右大腿的小手。“放手。”他咬牙低声斥道。这女人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引起他的生理变化了吗?
“我怕黑,拜托你别——”她用着可怜兮兮的目光瞅着他。
“你没瞧见两旁那几盏亮晃晃的灯光吗?”他没好气地抬高下巴,比比车窗外。
“吭?”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前头有几根灯柱,再往前几公尺有一座小教堂。一阵红浪袭上心口,她对他尴尬一笑。
“可以放手了吗?”他阴狠地瞪着她的小手。
她像被火烫着似的,赶紧把小手收回,干笑两声。“呃……冒犯了。”
他凛着脸,打开车门走下车,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下来。”
他低首瞥了一眼自己的生理变化,低咒了好几声。
唐蕥鄤以为他在咒骂她,慌慌张张地下了车。
“你来这里……”唐蕥鄤和他隔着跑车站着,她讷讷地开口,脸庞布满惧意。
黑子骏扫来一记凌厉的目光。这女人害得他欲火焚身,自己却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用力甩上车门,他全身紧绷,迈开步伐大步往教堂走去。
“喂,等等我啦。”她看了后方漆黑的小路一眼,吓得往前追赶上他。
他们走进教堂,里头的长椅上零落坐了几个人。
“黑子骏——”里面一片安静,唐蕥鄤一踏进去就噤了声。
“过来。”他停下来等她。
她迟疑半晌,才走上前。
猿臂一伸,他扣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
这些观礼的人,还有早在一旁等候的神父,都是他刻意安排的,今晚他要用婚姻绑住这只美丽的鸟儿,他要她成为他的人。
“这……”她诧异抬眸凝望他,不料却撞进一双深情温柔的眸子里。“做什么?”这句话几乎快成为她的口头禅了。
“结婚。”他低首轻语,炽热的气息搔动她耳畔敏感的肌肤。
“结婚?”唐蕥鄤心一震,她像被刺猬螫到一样,拔尖叫了一声。
教堂里几双眼睛立刻朝她望过来。
“我亲爱的未婚妻,哦不,我亲爱的老婆,你有意见吗?”黑子骏得意地瞥着她。
她咬着唇,神色尴尬又紧张地说:“我们不是……”
“马上就是了。”他脸色一正,说得正经八百。
“不可能的。”她大声反驳,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干扰到别人,她马上又闭上小嘴。
“不可能的。”可是她的声音却小如蚊蚋。
“走着瞧吧!”他扬了扬眉。嘴角勾着笑意,搂住她的腰,强迫她变得僵直的身子往前方移动。
神父看着他们俩,然后带着亲切的微笑踏上神坛。
唐蕥鄤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教堂、神父……
“没有证婚人……”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
“后面那些不是吗?嗯?”他熄灭了她最后的希望。
第十章
阳光洒落在松木大床上,娇躯裹着薄被,唐蕥鄤眼皮颤了一下,咕哝一声,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又睡沉了。
新婚才第三天,她人却已经来到布拉格。她被黑子骏拐到教堂举行结婚仪式后,随即搭上飞机,经过了漫长而疲累的飞行、转机、飞行,一直到昨天深夜才抵达布拉格。
一抵达他位于玛丽亚温泉小镇的私人城堡,长途飞行再加上舟车劳顿之下,唐蕥鄤实在累翻了,也没力气再和黑子骏争辩什么,一沾上床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睡掉了二十几个小时。
历经日升、日落,唐蕥鄤才从幽幽睡梦中醒过来。
她实在是睡迷糊了,眼皮也很沉重。她呆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一直到黑子骏进房,抱起她走下楼,步上林荫小道,踏进了城堡后方的温泉小屋,她睡糊了的脑袋才清醒过来。
“你要洗澡?”她抬起香甜小脸看着他。
她已经累垮了,根本没力气和他撤清关系,任由他搂抱着,任由亲密的氛围包裹她。
唐蕥鄤不禁感到疑惑,同样经过长途飞行,怎么他看起来精神抖擞,她却累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嗯。”他简短哼了声作为回应,把她放在池子的平台上,替她脱掉身上的衣物。
“我……自己来。”她脸红地制止他,体力一点一滴缓慢地回到她的身体。
“不用麻烦,我来就可以了。”他说得好像他在动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似的。
唐蕥鄤愣了一下,脑袋以极缓慢的速度运作着。
当她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他踰矩的动作时,他已经褪掉她的睡袍,开始进攻她的贴身衣物。
“啊……”她低呼一声,素净的脸上飞上红霞。
“你好美。”赞叹声从他喉间逸出,他抬头迎上她的羞怯。
“你说什么?”唐蕥鄤惊诧地对上他如火炬的黑瞳。
“我说,你好美……”黑子骏喃喃赞叹着,他低首掳获住她的小嘴,将她的低呼和细喘全部吞没。
他们的新婚初夜从这个深情而温柔的吻开始,激情的火花在平台上开始蔓延。
属于新婚夫妻的激情,一直到曙光乍现,才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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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蕥鄤再从睡梦中醒来,已是隔日午后,她和黑子骏一丝不挂,亲密相拥,睡在同一张床上,这里是温泉小屋的阁楼书房。
她轻轻挣离黑子骏温暖的怀抱,拉起薄被遮住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娇躯。
唐蕥鄤的眼睫眨了一下,她侧身凝望着他睡沉了的俊朗脸庞。满眼都是他,心一悸,甜蜜和无助同时爬上心口。
她成了他的妻子,这一切来得突然,到现在她还无法相信这个令人头痛的事实——她一心捍卫的贞操到头来还是被他给成功的夺走了。
唐蕥鄤无助地逸出一声轻叹,只能愣愣地凝望他——
“看够了吗?”她的轻叹声让他无法再继续装睡下去。索性张开眼撑起身来,坐在床上将她连人带被搂进怀里,他把脸埋在她的柔嫩的颈子上,亲昵地汲取她的淡雅发香。
“你醒了?”她的小手抵在他肌理优美的胸膛上,属于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递给她。虽然两人已有了亲密关系,但她还是羞涩万分,不习惯如此亲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