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为了?”雪舞凝大惊失色地问。
“走、走开——”
“我?我怎?能够走呢?我……我不能见死不救。”这话出自雪舞凝的口中实在有 些可笑,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但她是真心的,她一点也不希望眼前这个男人出任何意外,一点也不希望。
这坏事的小女子,阎余火简直想杀了她。
“不许用那眼神瞪我,我是在救你耶,感激涕零些吧!”雪舞凝娇斥道。她可不是 天天有这么好心肠的。
眸光转向他周身的烛火,她嫌恶地撇了撇唇。
什么鬼玩意儿嘛!搞的阴气沉沉的,想吓谁啊?实在看那些讨厌的烛火很不顺眼, 她扬起水袖准备将那些烛火给煽熄了……“住手!”看出了她的目的,阎余火狠狠地压 抑住体内翻滚不休的气血,抓住了她的手制止。
靠近一看,他的眼神更加阴冷逼人,但难得好心的雪舞凝可不以为自己有错,何况 她也不是被吓大的,这把对她来说,仅在刚进门的?那间有作用罢了。
只是突然感觉到抓住自己的大手无比冰冷,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你的手好冷,八成是生病了。不过生病光用烛火烤是没用的,我这就去帮你找大 夫。”论使毒她一流,但救人她可没辙。从怀中拿出一瓶雪冰凝塞给她的续命丹药,倒 了一颗硬塞进他口里,而后转身离开。
可才刚走两步,她又突然想起什么地回头,怀疑地看了脸色逐渐苍白的阎余火一眼 。
“你……你该不会是……那些人口中的二公子吧?”那个不许人家发出一丁点儿声 音,正在练功的二公子?
阎余火被迫吞下了她给的丹药,原本气血逆转,头昏脑胀的他总算有些清醒,深沉 的寒瞳怀疑地盯着眼前的小女子看,她竟然不知道他是谁?看来并不是存心来搞破坏的 ,那他可真是“死得冤枉”啊!
“你……你真的是。”看他的眼神她就知道了。
方才那老奴只不小心地打破了一个碗就要处死,那她刚刚一连串的行为,不就“不 好意思,打扰了。”她展开了一抹讨好的心虚笑容,慢慢地往来处退去。“你继续练功 啊!当我没来过,不用送我了,后会有期!”
红影在瞬间一溜烟地消失个无影无踪。
该死的,天杀的小女子,什么叫当她没来过,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啊!
只是——既定的事实又有谁能够改变?
阎余火妄想亡羊补牢地收拾心神继续练功,然而……他又一连呕了好几口血,这一 切似乎太迟了——
***
灯火冲天,整座死寂的千恶门似乎在转瞬间活了起来,从东翼最远的那一头传出纷 杂的声响,沸沸腾腾地似有千军万马。
雪舞凝庆幸自己够聪明,早走了一步,要不然看情形她不被生吞也会被活剥,尤其 她还影响到那尊贵的二公子练功。
一想起他,心虚和惴惴不安的情绪立刻掳攫了她,看他刚刚一直吐血不止,再加上 脸色苍白的像个鬼的模样,想必她的打扰一定伤他很重。
万一……万一他就这么死掉了,那她该怎?办?
雪舞凝紧咬着下唇,心情不知不觉地凝重了,她是贪玩淘气,也没有所谓的菩萨心 肠,但她也绝对没有害人之心。
她不是故意的呀!只是一时的好奇罢了,没想到……“快!二公子伤重,快去请万 大夫。”
“是。”
前端传来慌急的声音,让雪舞凝更加心惊胆跳。
真的吗?他伤重,他会就这样死去,而她成为了杀人凶手?
不,太可怕了,她无意的,她是无意的……“哎哟——”雪舞凝猛摇头地一直往后 退,没想到后头的房门没关紧,她就这么地撞开了那门,跌个四脚朝天。
“什么声音?”
“快找找——”
雪舞凝所在之处霎时灯火辉煌,在她才由地上毫不文雅地爬起时,一群身着玄色衣 衫的人已将她团团围住。
“原来是个女孩?!”
“嘿嘿!各位辛苦了,这么晚还没睡。”甫站定身的雪舞凝很快地发现自己如因兽 的处境,于是端出一张善良可人的笑脸试图欺骗大?,好让他们可以稍稍疏于一点防备 ,以便藉机逃走。
她的笑容果然甜美,有几人不小心的也跟着回了个笑容,但那仅仅是少数的几人而 已,大多数的人都如同那么首的男子一样,显得如临大敌。
今晚轮到他们守夜,由于已经是二公子阎余火神功告成的最后一个时辰了,所有人 都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谁也不愿错过在第一时间恭贺新门主的机会,更想见识见识神 功的威力,于是所有人都调守练功房的前门,加强戒备,屏息以待。
都怪他们太有自信,千恶门在江湖上虽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但也算赫赫有 名,相信没有人敢在此刻上门找碴,反正才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 状况发生才是。
可千算计万算计,就是少算了眼前这个看来还乳臭未干的小小少女的胆量。尤其在 这二公子练功的敏感时期里,大家的心情已紧绷如箭上弦,如今准门主的神功竟没有练 成,还伤重的不知是死是活,门主的心情有多坏可想而知,若再让这罪魁祸首逃脱,他 们铁定会大祸临头。
“堂主,怎?办?”
“我看你们还是将全副的心思放在那个什么二公子身上,放我走吧!”雪舞凝建议 道。
为首的男子张濠直盯着她看,表情有着万死都难以谢罪的自责。太疏忽了,他们竟 然让一个陌生的少女闯进来而毫无防范!
若真的就这么放她走,千恶门此后的?面何存?
“抓起来——”二话不说,他即刻下令。
“喂!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啊?”雪舞凝边往旁退边问。
“小女娃儿,谁教你天堂有路不走,偏要闯进地狱来。”
险险地躲过了一记擒拿,她怀疑地凝眉道:“地狱?”
“擅自闯入者——死。”
这里的人都好暴力,动不动就要人命。雪舞凝也不是什么乖巧的人物,想抓她哪是 这么简单的事,更何况她才刚刚享受到所谓的人生,若就这么死去,绝对无法瞑目。
“那也要你们抓得到我再说啊!”她骄蛮地轻笑,身轻如燕飞身离去。
“哪里走——”
“追!”
雪舞凝使毒的功力一流,但论起武功或轻功就不行了,尤其这千恶门还是人家的地 盘,她哪里逃得了。
“女娃儿,别再做垂死挣扎了,那是没有用的。”张濠很快地一个翻身即挡住了她 的去路,她身后则有千恶门一群属下包围,将她的退路堵的滴水不漏。
“垂死挣扎表示还有一丝希望,至少比束手就缚来的好,你说是吗?”雪舞凝眨了 眨可爱的灿亮眸子笑道。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团团围住而惊慌失措,反而镇定无比地谈笑风生,这简直是出 乎人意料之外。
“那你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挣扎?”张濠嗤之以鼻问。
“我想该挣扎的——是你们。”她在甜甜笑语中水袖轻扬,细碎的粉未随风飘散到 围绕她的众人口鼻里。
“是迷香,快掩住口鼻。”有人察觉惊恐地警告。
“来不及了,你们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呵呵……”银铃似的笑语成串,雪舞凝快速 地转身而去。
虽然担忧那位二公子的性命,但他有那么多人照顾着,应该无妨才是;倒是她目前 的处境比他危险多了,还是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吧!
她赶紧找寻出路,不再恋栈。
“可恶!”没想到外貌天真可人的小女子,竟然深藏不露。
张濠察觉得快,并没有中她的计,然而看到仅仅只剩两、三个属下没中迷香,不免 气急攻心。
“继续追,别让她跑了。”
“是!”
看来那女孩颇?难缠,张濠吹了一记响哨作暗号,调遣更多的人来支援,势必将她 手到擒来,好好训斥一番。
雪舞凝并不在意那残存的几个小兵小将,反正她多的是法宝对付他们,不过由于千 恶门的占地幅员广,再加上每栋建筑物外貌看来都差不多,因此很不幸的她发觉自己迷 了路。
“别跑,站住。”
她不跑难道要任人宰割?又不是傻瓜。
背后那群人像催命鬼似的死不肯放人,而且还有越聚集越多的趋势,完了,要是她 无法在天亮之前顺利离去,恐怕事情就难以收拾了,毕竟她要以一人之力对抗众人,纵 使她的使毒功力高深,也绝对不可能做得到。
真是的,不知道他们盖这么多房子做啥,活像一座迷宫似的。
呀!大门到底在哪里?
她翻身跃上屋瓦想藉此看得更远些,没想到背后那群人还是不放过,她顺脚踢起了 几片屋瓦袭向他们,一见效果不错,她心里坏主意立刻形成,谁教他们要来招惹她,她 决定来个大闹千恶门,让他们修补屋瓦修个没完没了。
于是她沿着房子的屋瓦上走,边走边踢,看到后面追赶的几个倒霉鬼踩到已空的屋 瓦而跌下去发出惨叫,实在有趣极了,害她一踢上了瘾。
“住手,快住手。”
“你要我住手我就住手?你以为你是谁啊?”她调皮地朝?
人扮个鬼脸,不驯地反驳。
我踢我踢我踢踢踢,顺便还祈祷赶紧下一场雨,让你们都不得安宁。
“哼!这是你逼我的,怪不得人。”张濠双掌运气,面露狰狞,决定痛下杀手。
“啊——”在他尚未出掌前,贪玩过头的雪舞凝一时不慎,踏进刚刚被自己所破坏 的屋瓦陷阱里,整个人就这样跌入屋内。
砰砰砰——似乎撞倒了整个大书柜,一大堆书黑鸦鸦地朝她倾泻而下,幸好她反应 够快,快速地闪到一旁靠墙喘息去。
“啊啊——”上天似乎不够眷顾她,她躺的这片墙竟然会动,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 般,她就这么整个人又往里面跌,还撞到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一本书就直直地由她头 上敲落,打得她晕头转向。
“该死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嘛!”她气恼地抓起那本胆敢敲了她聪明脑袋的书,准 备撕个粉碎,藉以泄愤。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人声,她赶紧将书收进怀里,逃命要紧。
就在她急忙的找寻出路时,一抹高大的身影由她刚刚跌进的那面墙进来,看了她一 眼后,开口惊喜说道:“竟然是你。”
雪舞凝也认出他了,眼前的俊尔清朗的男子,竟然是下午在客栈里帮她解围的人, 真是太巧了。
“你怎?会在这里?”
这也是阎慎阳正想问的事,不过一听外面鼎沸的声响越来越靠近,他知道他们已经 没太多时间了。
“出去再说。”阎慎阳推开旁边的桌子,状似随意摸索,而后打开了一块木板,里 面露出了一道阶梯,像是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
“哇!好神喔!你怎?知道这密道的?”雪舞凝简直崇拜至极。
“快走吧!”他淡笑没时间回答,先让她往通道下走,接着扶来桌子恢复原貌后, 也跟着往这仅容一人通行的密道离去——
第三章
仅仅一夜之间,经雪舞凝这小妮子大闹过后的千恶门,只能用天翻地覆、鸡飞狗跳 来形容。
“不介,火儿怎么样了?他要不要紧啊?”门主阎筮不断地重复询问着正在医治阎 余火的白衫男子,脸上有着天下父母心的焦急。
反观坐在一旁身众人母的萼姬,美艳无双的娇?上冷然表情依旧,丝毫没有因为她 独生子的生死未卜而有所改变。
“筮爷,你别一直打扰不介,让他清静一点诊断。”过分冷静的话语正是出自她口 中。
“萼姬,火儿也是你儿子啊!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
她怎?还依然能够维持她一贯的淡漠?躺在床上的人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阎筮实 在不解,他永远都无法理解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担心?!当然。”萼姬美眸轻转,声音依旧轻淡。“可惜我们不是大夫,口头上 的慌急又有何用?”事实上她对自己的儿子十分有信心,像余火这般优秀的孩子,她绝 对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死去。
阎余火是她的骄傲,她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所以依旧能够泰然以对。
虽然口头上的慌急无用,但阎筮还是无法安心,仍想再度询问阎余火的伤势,就在 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人,因怕惊扰大夫诊断,而细声通报着。
“禀门主,烽火堂堂主求见。”
阎筮望了萼姬一眼,随即起身朝外堂走。
外堂上,烽火堂堂主,也就是今晚负责守夜的张濠歉疚满面,在看到阎筮后立刻下 跪。
“张濠无能,请门主降罪。”
“什么?你的意思是……末逮到那擅闯千恶门的小丫头?”
阎筮勃然大怒问。他知晓今晚有个不知死活的女孩闯入门内。
“是……是的。”张濠脸上愧色更浓。
“混帐东西!”早已为了儿子的伤势烦忧无比的阎筮,在听到张濠的禀告后,情绪 更加暴躁浮动,?脚将他重重踹倒。“连一个小小丫头都搞不定,简直就是废物一个, 千恶门要你这样的废人何用?来人!”
“在。”
“将这蠢材给我拖下去,杀!”阎筮青筋暴跳地怒吼。
今晚对千恶门来说,无疑是个大凶大恶的日子,他用尽苦心,将一切希望交托给了 阎余火,想不到一向优秀的小儿子竟让他失望了,非但神功没练成、还受了重伤生死未 卜;现在这些蠢东西还让外人给擅闯进来,更可恶的是竟然没将擅闯者缉捕到手,简直 是丢尽了他千恶门的脸,叫他如何不恼?
张濠始终低着头并不求饶,他的确是个废物,连一个小小丫头都抓不到,日后也没 脸见人了。
就在他即将被拖下去之前,娇媚的嗓音突然扬起。“放开他。”
“萼姬。”阎筮回头看向来人,颇?不解。
萼姬款款走来,正色分析道:“张濠此次虽未能擒住那红衣少女,可他以往的功绩 绝对是有目共睹的,筮爷您说是吗?”
“这……”没错,张濠的确是忠心耿耿,曾?千恶门立下不少功劳,但是这并不表 示他可以就此将功抵过。“萼姬,可是他连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简直是笨死了。
“哦!”萼姬倒对那有勇气闯入,并且躲过追缉的小女子感到兴趣。“你将情形说 给我听。”
张濠深晓萼姬在门主心中的地位,立刻将今晚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