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废纸一封!
雪冰凝真不了解司徒未央最近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总是三天两头的送来这么一 首情诗给她。难不成是做媒做得大有心得,存心故意来戏弄她?
这是很有可能的,近来司徒未央那无赖不知道到底哪根筋不对劲,竟然三番两 次的众人做媒,他的徒弟铁痕与棠琛儿这对;还有他义妹柳雁衣与谷靖凡那对,甚至连 扬州富豪君家千金的姻缘也是他鸡婆帮忙的。
这家伙简直无聊透顶了,最令人气愤的是,他那么忙碌的帮人做媒之余,竟还 能够提防的了她,躲过了她每一次的追杀,这不知道该说是她武功不济,还是他的功力 真的那么高深。
雪冰凝水亮灵动的眼眸转冷,直视着前方一棵大树上那苍劲有力的文字,手中 细针快速地急射而出,目标“美要眇兮宜修”这六个大字。
咻咻——
才一转眼间,那信上的六个大字上,就分别各钉了一根细针,其 手法之准确与绝妙足以令人拍案叫绝。
拜司徒未央那无赖之赐,这一年多来,她从追杀他的次次失败中求取经验,并 反覆地练习了千次万次,终于让她如愿以偿地学会了使用暗器的功夫,然而最令她泄气 的是,就算她的武功练得再好,也始终动不了他分毫。
难道真如他所说的,除了那次他中毒的机会以外,她再也没有机会杀他了?
哼!她就偏不信邪,看着好了,总有一天她非让他栽在她手上不可。
手中的细针再度看准了目标疾射而去,她非得让他知道,她是可以胜过他的, 她一定会将这老是出言调戏她的无赖好好修理一番。
正当挂在树上的那封信被细针射得千疮百孔之际,耳尖的雪冰凝突然听见树林 的另一头传来刀剑相接之音,似乎战况激烈。
“还不将东西交出来?”
“我根本没拿,邢大爷你就饶过小的吧!”
“哼!该死的,还敢嘴硬。来人,给我杀了他……”
雪冰凝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就算有人被杀也不关她的事,然而这个声音…… 这个害她结识司徒未央那无赖的声音,她是永生都难以忘怀啊!
霎时,淡蓝色的身影一飘,朝声音的源头追去。
“救命啊!不要杀我,小的什么都没拿,不要杀我。”一个中年男子战战兢兢 地边求饶、边后退。
“杀了他——”邢卫狰狞地下了这道命令。
“慢着。”轻亮的嗓音方落,一个宛如天仙般美丽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伙不由得眼睛发亮。
“好漂亮的姑娘。”众人发出赞叹。
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情势,在她出现后趋于和缓。
“天仙姑娘救命啊!”那中年男子连滚带爬地躲到她身后来,似乎认定了这女 子是来救他的仙女。
只见雪冰凝眉眼不动,宛若一座冰山模样道:“你弄错了,我可不是来救你的 。”
“那么姑娘是专程来找邢某的喽罗?”一端的邢卫不知死活地邪笑问。
“不错。”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哗然出声,邢卫的高兴自然不在话下,至于其党 羽则全都以欣羡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头儿。
“好,姑娘,等我解决了那个家伙,立刻跟你谈心去。”邢卫一双长 细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细线。
雪冰凝红唇轻抿。“太慢了,我没时间等。”
“那么……”
“哼,废话少说,你还是乖乖受死吧!”她一步步地逼近道。
“受……受死?”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可惜邢卫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方才那张狂地不可一世的模样早已消失殆尽。
真是要命的,眼前这姑娘的眼神又冰又冷,仿佛即将把人给冰冻了,连邢卫这见过大场面的男人,都被吓得忍不住猛吞口水,步步后退。
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姑娘吗?要不然她的眼神怎会如此的冰寒?
是的,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姑娘他肯定在哪里见过——
“你……我记得了 ,你是中过我薰魂散的那位小美人。”
“看来你的记性还不错。”雪冰凝讽刺道。
真的是她。邢卫没想到当初到手又飞走的天鹅肉,今日会站在他面前 。
一年多了吧!想不到她竟然更加出落的美,而且美得令人屏息。可惜的是她脸 上那寒霜始终没有褪过,反而与日俱增。
不过无妨,美人再怎么冰冷终究是个美人,那娇容仍然令他心动不已。
“当然,像你这样的小美人,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邢卫吞了口口水 道。
雪冰凝脸色更加沉了,不知为何,司徒未央的调戏总隐含着一份柔情;然而眼 前的人那调戏话语却字字猥亵,感觉肮脏极了。
“很好,这样到地府去,你总算能做个明白鬼了。”雪冰凝不再多说,盈盈秋 眸一冷,手中的细针跟着疾射而出。
“哎哟——”呼天抢地似的杀猪哀嚎声出自于邢卫嘴里,他虽然武功 不错,及时闪了身,然而还是不及那细针的速度,身上连中了好几针。
他们这才了解,原来此时来的不是天仙美人,而是个讨命的女罗煞。
“你们这群猪在等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她。”邢卫简直气得快要跳 脚。想不到才一年多不见,这臭丫头的武功竟然练得这般厉害,看来他得小心点才是。
听到头儿的命令千恶门的帮众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将雪冰凝给团团围住。
为何看情形不对劲,那躲在她身后的中年男子早已脚底抹油逃走了。
雪冰凝清皓的大眼朝在场的人扫视一遍,她一向恩怨分明,这群人曾害过她, 今日就算将他们统统除尽,也不算罪过。
想法方歇,手中的细针再度像天女散花似地朝他们袭击而去,在阵阵哀嚎声中 ,配在腰际的软剑也跟着出鞘。
现在的她武艺已无法同日而语了,手上招式淩厉,且变化多端,曼妙的淡蓝色 身影在众人间游移,动作迅捷如电,快的让人目不暇给。
转眼间,千恶门的人已有一半以上躺在地上哀嚎。
不过她的目标还是放在罪魁祸首邢卫身上,她绝由不得他像缩头乌龟 似地躲藏在众人背后。
“还不乖乖出来受死。”她长剑指向他。
“杀了她,快杀了她呀!”邢卫颤抖地发狂大喊,他根本没料到雪冰 凝的武艺竟进步的如此神速,才一年多啊!她是怎么办到的?
他下了命令后,所有千恶门的人只要爬的起来,都立刻上前守护在他前面。
“堂主,你先走,我们断后。”
“不错嘛,想不到你这恶徒,竟然还有这么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雪冰凝觉 得非常不可思议。
既然要铲除这群人才能如愿地接近邢卫,那她倒也不反对。
软剑再度扬起,精妙的剑法采速战速决的连环攻势,那剑锋挟带着排山倒海的 威力,朝眼前的一群人席卷而去。
在慢慢击退众人后,她身影一闪,手上软剑就这么直指向那躲无可躲的人。
“邢卫,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她冷言道。
司徒未央那专门坏事的家伙,可能又替人作媒去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可以阻 止她复仇,他非死不可。
没想到他那群手下竟然那么不济地挡不住个女人,因此虽然邢卫身中 细针疼痛的要命,但事到如今,除了全力硬拼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好,我就看看你这手下败将,究竟在这一年多来学了多少功夫。”忍着痛, 从来很少亲自动手的邢卫,也拔出随身携带的大刀,上前攻去。
雪冰凝冷冷一笑,软剑也随即应之。
在这刀光剑影间,很快地分出胜负。
“啊……不要杀我。”邢卫自知不敌,立刻下跪求饶。向来只负责喊 打喊杀的人,如今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也难怪邢卫会吓到腿软。
雪冰凝看着他求饶之姿,心里总算舒坦了些,不过她还是不能饶过他。
“哼!是你对不起我,这全是你自找的。”
就在她软剑扬起准备结束他的性命之际,突然飞来一块石子打中她的手臂,使 得她险险退了两步,手甚至差点握不住剑。
该死的,难道又是司徒未央那家伙?
雪冰凝抬起头来,很意外地看到一双幽深邪魅的眼眸。
他不是司徒未央,也当然不可能是,司徒未央绝对不会用这种可能使她受伤的 手法阻止她杀人。
眼前是个身材颀长,五官俊朗且浑身充满狂妄阴邪之气的男人,他那双深邃暗 黑的眼神正肆无忌惮地望着她,含带一丝兴味。
“属下参见二公子,请二公子救命。”邢卫一看到他,就像见到老祖 宗一样,立刻恭敬地下跪磕头。
阎余火瞄了他一眼,脸上表情莫测高深。
“你想救他?”雪冰凝冷冷地问。
“教训属下是我的责任,还望姑娘手下留情。”阎余火缓缓地屈了一下身,唇 边始终挂着一抹诡谲笑意。
那怎么行?这个机会她等的太久了,志在必得!
“若我不答应呢?”
“大胆……”千恶门的帮众一见有人撑腰,又纷纷壮起胆子喊道。
阎余火抬手制止手下妄动。“再问一次,放人不放?”
“除非你杀了我。”雪冰凝的答案依旧固执且肯定。
竟然有人敢不买他的帐?这水灵灵的美人真是好勇气,可惜不够柔顺的女子, 纵使生得花容月貌也是徒然。阎余火唇角轻勾,黑眸浮现一抹狂肆的冷光,就像即将将 人给吞噬了般。
“那就只有得罪了。”他倒是想亲自会一会这貌若谪仙般的姑娘究竟有多大本 事,敢跟他阎二公子作对。
雪冰凝也不再客气,反正她就是打定主意非要了邢卫那狗命不可,挡 她者死!
她美眸转冷,手持软剑朝他直攻而去。
阎余火轻轻扬起笑意,身形犹如鬼魅般地一晃,矫若游龙地周旋在她的剑气之 间,浑实的掌力也跟着运用,忽攻忽守的绝妙武艺,真是精采万分。
双方你来我往地交手过了几招,都惊讶于对方的功力。
“想不到你的武功还不错。”阎余火没想到这小小女子,竟然能够在他手上走 过这么多招。
纵使表面平静依旧,但雪冰凝心里也难免吃惊。眼前这个二公子的功力和司徒 未央一比,恐怕在伯仲之间。
两人自然很快地即分出胜负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阎余火很难得地仁慈道,这全是看在她那过人的勇气之 上才有的待遇。
“不必多说。”可惜雪冰凝并不领情。
“那就只好说声抱歉了。”
他一扬手,看似平淡无奇的掌风仅轻轻朝她一扫,雪冰凝立刻像断了线的风筝 般飞了一丈远,口吐鲜血跌地不起。
“多谢二公子相救,多谢二公子相救……”邢卫忙不遏地连声道谢。
“咦!我有说要救你吗?”阎余火似笑非笑的俊颜上含带奇诡意味。
邢卫望着他邪佞的神情,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如果方才干脆死在雪冰 凝手上,或许会比较幸福一点。
? ?
萧瑟的秋风吹起,荒凉的道路上,一顶装饰 华丽的轿子正经过此处。
“禀老爷,有个姑娘倒在路上。”
“姑娘?”苏老爷皱起眉头,下轿查看。
当他看见那女子的容貌后脸色大变,立即吩咐人将她给小心地扶上轿。
随后轿子又被抬起,往热闹的城镇而去——
第七章
糟糕!人呢?
照道理说,每次接到他的情书不久,雪冰凝都会上门来找他“练武功”才对, 而且不管他走到哪里,她都有本事找到他,屡试不爽。
可这一回都已经好些天了,她的芳踪依旧杳然,实在是很不对劲。
当然,之前也曾有过这种现象,不过那都是在他送情书之前发生的事。难不成 他那可爱的准娇妻已经看开,决定要饶过他一命?!
不!不可能,雪冰凝的性子他明白,她是个十分固执的人,一旦决定的事,任 谁来说都无法改变,她又怎么可能这样无声无息地放过他呢?
除非……除非她发生了什么意外。
老天爷啊!千万不要,若失去了她,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司徒未央开始像个无头苍蝇似地疯狂寻找那抹淡蓝色倩影,就在一片荒凉的树 林里,他找到了他那封文情并茂,且被细针钉得千疮百孔的情书。
“冰凝儿,亏我那么用尽所有感情的写了这封信,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无情无义 ,枉费我一番苦心。”看到“摧残”至此的情书,他简直痛心疾首。
小心翼翼地将细针收起,想要“解救”他那封充满感情的情书时,没想到一阵 风吹来,那封情书便慢慢肢解,跟着轻风起舞而灰飞烟灭。
“呀!可怜的情书,想必被风吹日晒多日,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司徒未央万 分心痛地哀悼。
“冰凝儿,你在哪里?我必须跟你好好谈谈才行。”
他仰头大喊了数次,可惜连树上睡午觉的鸟儿都懒得搭理他,更遑论这漫无人 烟的地方会有人声回应了。
不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到有股不祥的预兆,再加上她迟迟没现身,让他 更加怀疑。
他在这雪冰凝曾经停留过的地方四处探察许久,最后在树林的某一处发现了几 支她惯用的细针,仔细研判推敲,看样子不久前这里还发生过激烈的打斗,甚至地上还 留有几摊干涸的血迹。
“不,不可能是冰凝儿的。”司徒未央自我安慰着。
他知道在他这一年多来的密集“训练”下,以雪冰凝现在的武功来说,就算真 的遇见了千恶门那些恶徒,她也绝对游刃有余。
那么她的失踪,又代表着什么呢?
望着手上的细针,他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白色的身影像条幽灵似地,往任何一个她可能停留的地方飞掠寻去——
? ? ?
“晓雪、晓雪……”
她听到了,耳边似乎有人频频在呼唤,那是个极其热切的声音。
是谁?是谁在她耳边说话?雪冰凝想要睁开眼瞧瞧,可惜眼皮就像有千斤重似 地,任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睁开。
“大夫,这是怎么回事?我女儿已经昏迷了这么久,怎么都还不醒来?”苏老 爷十分急慌地问。
“回老爷的话,令千金受的伤极重,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和照料,这也是没办 法的事。”老郎中边收拾药箱、边解释道。
“那要多久才会好?”
“这……恕老夫无能,无法给你个确切的答案。”说着老郎中便提着药箱离开 了。
“怎么办啊?老爷,晓雪她会不会……会不会就此昏迷不醒?”苏夫人担忧地 问。
“不会的、不会的。”苏老爷紧握着床上女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