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依旧鸡同鸭讲,令人摸不着头绪,尤其君珞心简直听得脑袋快打结了。
〞雁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也一头雾水。
柳雁衣又露出了轻笑,像抹幽魂似的转过身,背对他们。〞再见了,替我好好照顾 小姐。〞
缘尽了,情已了,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可是脚步怎会如此的沉重?她多想再投入他怀里,一下下就好,但……这已经是不 可能的事了,她是多余的。
不对,她的神情不对……'在谷靖凡想到这层时,她已经飘然地不知去向了。
〞雁儿……雁儿--"他担忧地大喊。〞你千万别做傻事,不要……〞
〞傻事?什么傻事?〞君珞心后知后觉地问。
谷靖凡实在无法可想了,他突然掐住君珞心的脖子。〞快开门,不然我就杀了君珞 心,快开门,开门啊---
他的怒吼震撼了整座君府,久久不散。
第九章
同样的湖光山色;同样的繁花似锦;同样的杨柳青青……一切的景物依旧,可惜人 事已非。
微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就像谷靖凡那双大手温柔的爱抚那般,柳雁衣再也控制不住 心里头的酸涩,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就这样顾着她白皙的脸庞滑落。
她的美眸四处流转,脚步缓缓地向前行,最后停留在昔日缠绵的杨柳树下。
在这里,他们互许永远,定下生生世世的盟约。
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事,她躺在他怀里,感受他坚壮的臂膀强烈呵护,耳边呢喃着他 的情话绵绵,他的眼底写满温柔深情。
当时,他们望着这片湖,还记得他是这样说的--
这片湖水全就像是我对你的感情,这么多的情意,全都是要给你的,所以叫多情湖 ,你,感受到了吗?
她感受到了,那是他用尽所有心力所许下的诺言--多情!所有的多情都只为她一人 ,那时的柳雁衣也天真的以为只要两人相爱,所有的困难都能解决,都不会是问题,他 们一定会幸福的。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谷靖凡竟然会是君珞心的未婚夫。
自小她被君家收养,在君夫人面前吃了不少苦头,每一次都是靠着君珞心的护卫, 才能逃过一劫,而且她还将她视若姊妹对待,这样的恩和情是她用一生也偿还不尽的。
因此她怎么Q8够去破坏她原本该有的幸福?怎么能够恩将仇报?她不能也没那种资 格啊!-走近那片多情湖,她的泪水滑落得更加纷急。
湖水是他对她的情,这么多的深情,对卑微的她而言已经足够了,今生已然注定无 缘了,如果……如果能永远沉进在这片湖水里、沉进在他的款款深情中,那不啻是种另 类的幸福,不是吗?
水袖轻扬,慢慢拭去脸上依旧淌落的泪,她朝湖水绽开了一朵笑花。
多情湖,这是他的多情;也是她的多情。
别了,靖凡,如有来生,我还是愿意再爱你、再寻你,不管有多难多苦,我永不后 悔。
双眼一闭,流下最后一串泪,她毫不犹豫地往前一跳,柔弱的身子慢慢地淹没在那 碧绿的湖水里--
湖水平息的刹那间,一条窈窕的身影出现,冰寒的眼眸四处掠察--
"怪了!明明看见他往这里跑的。〞喃喃.自语了一声,没再耽搁,几个纵跳间,转 眼消失无踪。
同时,湖水忽地掀起了个大波澜。
〞这……这是什么东西?差点害我淹死。〞
不满地嘟囔过后,一个全身湿透、头上还插着一株水草的白衣男子慢慢由水中浮上 ,手里还抱着一个娇弱的身子。
***
当谷靖凡来到多情湖时,所看到的也只有他那匹白马,而他急于想见的芳踪,却早 已不知去向。
他在湖边拾到了一只绣花鞋,在由硬要跟着来的君珞心口中证实了那是柳雁衣的鞋 子无误后,他整个人几乎快发狂了。
〞雁衣,雁衣--"
他不相信;不敢相信雁衣会那么想不开,她会真的投湖自尽,不会的,不会的…… 就在他差点也跟着跌人湖中时,幸好君珞心眼明手'快地将他拉住,并和听到消息赶来 的谷家家仆合力硬将他带回家。
冷静下来后,他依旧不信柳雁衣会这么无情地抛下他独自寻短,因此他开始大街小 巷疯狂地寻找她的下落。想不到就在此时,那该死的始作俑者君夫人不死心地逼他娶她 女儿君珞心就算了,还敢来告诉他,她让柳雁衣服下毒草,没有她的解药,就算她不跳 湖,也绝对无法活过三天的消息。
谷靖凡整个人几乎被强烈的恨意烧红了,他不知有多想毁了她;想亲手掐死这个刻 薄的女人,更想毁了属于君家的一切……然而在他父母的苦苦哀求下,他什么事都不能 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欺负,却无力回天,只因为他们该死的欠了君家一 份情。
这种刻骨的自责日夜焚烧着他的心,原本的开朗个性就此被下了重重深锁紧紧扣住 ,他变得冷酷无言,惟有在他注视着柳雁衣给的锦帕和绣花鞋;或者在面向多情湖的时 候,他才会显露难得的情意。
***
"雪寒草,毒性至阴至寒,服者不出三日必亡。〞冷淡的几乎毫无感情的口吻道。
〞我已经让她服下了暖阳丹。〞
〞没有用的,那只能治标让她多拖一些日子,而无法治本。〞
司徒未央当然也知道这道理,才会不顾生命危险地找这随时要他命的女人来。
〞冰凝儿,那你可有办法?〞
雪冰凝冷冷地横了他一眼,这男人总是说不听;老爱喊她那恶心兮兮的别名。她握 住剑的手更加紧力道,冷然的脸色更加凝结成雷。
〞冰凝儿,你是个活神……活阎罗,如果你想救她,阴曹地府的阎罗绝不敢跟你抢 人。〞瞧她一脸冰寒,也难怪他活神仙三个字说不出口。
冷淡的眼神扫了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女子一眼,她轻扬眉露出了淡淡的兴致。〞你要 我救她?〞
〞是啊!〞司徒未央拉起了袖子,一副想找人吵架的模样。〞这女人吃了我一只鸡 腿,没报答我就算了,还差点害我淹死,如果她就这么死了,这笔帐我找谁讨去? '他已经认出柳雁衣是他之前在山上见过的女子。
她悻悻然问:〞我为什么要救她?〞
这冷酷得像冰的女人当真会见死不救,他非常明白这点。
〞我可以考虑你开出的条件。〞条件交换,没话说了吧!
沉吟了一下子,雪冰凝才开口。〞我要'凌波九式'剑法。〞
打都打不过他;跑也跑不赢他,她知道惟有不断地学习各式武功,她才有打败他的 一天。
〞凌波九式?〞哇,这可是他很骄傲的武功之一耶!
〞不愿,算了。〞根本没时间让人细想,她转身给他一剑,可惜还是让他躲过,她 冷眼一扫,走人。
〞哎哎哎……别走,别走得这么快嘛!我又没说不答应。〞
〞你答应了?〞雪冰凝的目光朝床上的女子多看一眼,莫测高深。
〞我……〞司徒未央展开了羽扇扇了扇。不是我答不答应的问题,是你。如果你想 学凌波九式,那就势必拜我为师,你可愿意?〞他露出无赖笑容靠近她问。
雪冰凝纤手捻起细针,在他靠近时往他面门和周身各大死穴攻去,动作毫不迟疑懈 怠,迅如奔雷骇雨,手法精妙堪称一绝。
幸而司徒未央早有防备闪得快,左闪右躲看来动作好像有些笨拙,不过雪冰凝还是 看出来了,他是故意捉弄人的。
〞太好了,这等身手完全不输给我徒弟铁痕,我是可以破例收你为徒。〞他的模样 吊儿郎当又潇洒,根本看不出来刚刚突如其来的攻击对他有任何影响。
但一下子他眉头又轻皱,用担忧的语气道:〞不过,你不怕学会武功又杀我,这弑 师可是莫大的重罪。〞
〞哼!我要凌波九式的秘芨。〞要她拜他为师?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可是凌波九式没我的指点,你是学不好的。〞司徒未央是个武学奇才,但并非每 个人都做得到他这点。
〞不劳阁下费心。〞
怎么好说歹说都不肯拜他为师,这个女人真难商量。〞冰凝儿……〞
〞你尽量考虑,不过容我提醒,那女子--活不过两个时辰了。〞她冷冷无关紧要地 说道。
她……真敢,好;好,算她狠。
在她转身之际,司徒未央忙拉住她的袖子,不过在她的瞪视下,他立刻又松了手。
〞你有把握救她?〞
他会问这个问题表示已经同意了她的要求!
雪冰凝唇角微微轻勾。〞她会活到替你送终。〞
说罢!她便转身去准备一切事物。
〞替……替我送终?〞司徒未央眉头皱起,直跳脚道。
〞冰凝儿,亏我这么疼你,你……未免太毒了吧。〞
他清澈的眼神回到床上的女子身上,而后精光一闪,露出抹诡谲神色。
无妨,反正他会得到代价的,值得,值得!
-***
一年后。
春雨绵绵,飘飘不绝。
习惯了,每当下雨时,他的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和她初见面的那一天,由于大 雨,他们被困在山上的小屋里,在那时,他早已许下了自己的一颗心,任随雁衣而悸动 。
可,同样的大雨纷纷,如今,她人到底在哪里?在哪里7.
手持着那对让他们有机会相识的鸳鸯玉佩,原本他想将这对玉佩都送还给君家的, 但君珞心却认为这玉佩对他们来说很有意义,硬是将两只鸳鸯都交给他保管,还说另一 只等寻回了雁衣,再交给她。
轻轻的叹息声从他口中逸出,俊挺不凡的脸显得有些凝重。
这一年多来他从不放弃找寻她,他一直不相信她已死了,因此非找到她不可,可是 人海茫茫,她到底在哪儿呢?
〞凡儿,你又在想她了?〞谷隽的声音听来显得有些苍老。
这些日子以来,他从苦口婆心的劝解,也渐渐地转为对儿子的不舍和疼惜。生个这 样痴情的儿子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他已经无从分辨了。
〞爹,有事吗?〞,有事吗?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父子竟显得如此生疏?'其实 他也无法再对他苛求了,这个儿子还是像以首那样优秀。在拒绝君家的帮助下,他靠着 自己多年来经商独到的眼光,在江南一带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成功地拓展了谷 家产业。
然而最叫他担心的是,向来开朗的他,在这一年来从未展露过笑颜,就算生意做得 再好再大,那成就感依旧无法给谷靖凡喜悦,那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责任,对他们做父母 的承诺而已。
谷隽不敢,也不能要求太过,他知道儿子已经够苦了,不忍再增添他的烦忧,只是 ……〞难道你要一辈子……就这样寻下去吗?〞
〞是的。〞谷靖凡坚定无比地道。
〞你……如果真的找不到她呢?〞谷隽心疼又无奈地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个 独生子,肩膀上扛的责任有多重大,你可知道?〞
他不想逼他,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当真放任他如此消极下去,将来他要 如何面对谷家的列祖列宗?
谷靖凡怎么会不知道他爹的意思,但要他随便娶个不爱的女人,他做不到,他真的 做不到,何况他的心都给了柳雁衣,哪里还有多余的可分给其他女子?若真的听他父母 之言随意娶亲,这对对方而言,无疑也是一生的折磨。
何苦呢?何苦再去多牵连一人。
〞爹,雁儿不会死的,我能感觉到,她还在等我,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寻找她的机会 ,永远不会。〞
〞你……你明知她已经……〞谷隽无力地道。〞难道要我们做父母的求你。〞
〞爹,别为难我,相信我一次,你就相信我这一次D巴!〞
〞可是……〞
〞老爷老爷,君夫人求见。〞一个小厮突然跑进来说道。
〞君夫人?〞谷隽望向儿子,发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冷寒。〞快,快请。〞他边往 外走边吩咐小厮。毕竟君家对他们有恩,那是不容抹灭的事实。
可小厮话还没说完,她人已经匆匆地不请自人了。
〞谷老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虽说是要求人帮忙,但她仍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
〞什么事谷某能帮得上忙的?请夫人吩咐。〞谷隽客气地道。
〞就是这天气……真是见鬼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煞,春雨竟然下个不停,害我们 种的东西都血本无归,真是没天良。之前我家老爷还答应丁人家一批木材,如今眼看着 交货日就迫在眉睫了,那可是一笔大生意,如果交不出来,我们信誉赔了不打紧,还要 赔偿一大笔违约金。〞君夫人一开口就说个不停,将一切经过详述一遍。
…'这……可是我们又不经营木材生意。〞谷隽是很想帮忙,可惜爱莫能助。
〞谷老爷,其实我也很不想请人帮忙,可是我家老爷为了这件事担忧得都病倒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家珞心又是个娇娇千金女,我们实在是无法可想了。〞
没看过求人还这么理所当然的,谷靖凡实在听不下去了,转头就走。
〞哎!靖凡,你可要帮帮君伯母,我知道你才能好、人面又广,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是吗?〞君夫人不放过地拉住他。
谷靖凡眉头深锁,冷冷道:〞我没有君夫人说的这么好,恐怕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君夫人尖声怪叫,对他那冷淡的态度也很生气。〞你可别忘了当初 你们一家三口快饿死时,是谁帮了你们,是我家老爷啊!如今你居然一句无能为力就想 打发我?难道不怕人家说话,好歹你也是个生意人,这对你的信誉恐怕不太好吧!〞
谷靖凡真不知道该哭该笑,君老爷是帮过他们,在这一年来他们也回馈不少,这全 是因柳雁衣的行踪未明都拜君夫人之故,所以他不想欠君家任何东西;更不想跟他们再 有瓜葛牵连,想不到她到现在还有人情可讨?
〞信誉算什么?只要你将雁衣还给我,我可以帮你任何忙。〞他也不再客气,话说 完立刻离开。
〞这……〞柳雁衣那丫头恐怕早八百年就尸骨无全了,她上哪儿去找?真是的。〞 养子不教谁之过?〞君夫人故意嚷嚷,为的就是要让谷隽惭愧。
〞夫人你先请回吧!我会想办法的。〞谷隽个性忠耿,毕竟曾受过君家的恩,如今 君老爷还为此病倒,就算君夫人不来求他,他都会主动帮忙的。
〞那是最好的了,一切就交给你了。〞君夫人在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