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破涕为笑的棠琛儿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再也无法控制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实 在太过分了。
***
“琛奴,琛奴……”
棠琛儿不顾他在后头喊,迳自往前跑,泪水止不住地快速纷落,她不想再见到他了 ,这可恶的人。
铁痕迫于无奈,只好一个纵身将她给拦截下来。
“琛奴,你这么大胆居然敢不听我的?”他饱含怒火地道。
“是,我大胆,那你就将我送给别人好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娇嫩的香腮而落,牵动了他的心弦。
“好了,我是跟他们开玩笑的,回去吧!”
“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唯独这个不行,我承受不起这句话。”她甩开他的纠缠往前 跑。
“棠琛儿,你给我回来。”他怎么能纵容她如此放肆?不迫了,他站在原地喊着。 “谁才是主人你给我认清楚了。”
棠琛儿停下脚步,眼泪又迷蒙了她的眼。“是,你是主人,你有权利任意处置我, 既然你那么恨我,迫不及待地想将我送给别人,那何不一刀杀了我比较快。”
“你……”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前方的棠琛儿已经让人给牵制住了。
“哈哈哈,小侄女,难道你看不出来咱们铁庄主对你动情了吗?他又怎么会舍得杀 了你呢?”祁兴祖邪恶的笑声充塞四乃,身旁还有他儿子祁英雄。
铁痕这才发现他们早已跑出热闹的大街。处在荒郊野岭。
“哼!祁与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是闯进来了。”铁痕冷笑道。
“你真的不怕我收拾你?”
“啊……”一把尖刀就这样搁在棠琛儿的脖子上,稍一用力便划出了淡淡的血痕。
祁兴祖威胁道:“你敢动手吗?不怕我杀了这丫头。”
铁痕的心没来由地揪紧,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你以为你胁持的是谁? 你以为我曾在乎吗?呵呵!棠琛儿和你一样都是我的仇人。你若替我杀了她,我还省得 动手。”
“别……别嘴硬,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了她!”祁兴祖看到他冷静的模样也开 始心慌了,他无法确定自己手上的是否为免死金牌。“我真的会杀她,不是跟你说着玩 的。”
“杀了她呀!你杀啊。我不在乎。”他冷酷地道。
“你──”祁与祖闪烁的眼神,不确定地在他身上兜了好几圈。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铁痕一直派人跟着他.甚至现在还有一大堆人在旁环伺着。 倘若他真的判断错误,手上抓的人根本毫无所用,那么今天他将会死得很惨。
“爹,怎么办?他不在乎这个女人耶!”祁英雄着急地大声疾呼。
“没错,你们父子俩要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亲自动手?”表面上不动声色,但 暗地里铁痕的心思早已转过千百回了。
该救她吗?要救她的代价可是得放走杀害他聂家一家子几十条人命的主凶祁家父子 ;但不救她,心又忍不住地慌张失措。
他能承受失去她的代价吗?能吗?
忽地,他惊觉到心里这可怕的挣扎过程,天啊!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如此在乎那个女 人──他仇人的女儿棠琛儿?
棠琛儿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虽然只是刹那而已,却带给她无尽的感 动。
够了,只要知道他曾经在乎过她就足够,她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此时铁痕再也无法乖乖地站在原地任人出价了,他慢慢移向他们找出手救人的机会 。
“爹,他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祁英雄吓得差点跪地求饶,他不想死,他一 点也不想死。
“这……”祁兴祖仔细地着着铁痕,想要找出一点点在乎的破绽,但他失望了,自 己手上人质根本要胁不了他。
“爹──”
“够了。”祁与祖气急败坏地怒喝,边退后边瞄手上无用的人质,而后对儿子低语 道:“雄儿,准备逃。”
可恶!没想到他居然会失算。铁痕真是铁石心肠,他根本没对棠琛儿动情。
凶狠的眸光逼视手里的棠琛儿,都怪这个女人,害他如意算盘打错了,她该死,真 该死。
祁兴祖望着铁痕。“好,你不在乎她,那我就做个好人帮你把她杀了──”
他的刀猛然地往前一刺──
“啊”
“阿诺……”铁痕的动作慢了一大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
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间发生──
棠琛儿看准了祁兴祖在说话分心的当儿,奋力将他推开,不料他却凶残地不愿放过 她,拿起尖刀就这样朝她身后刺……一旁,一条人影更快地跑出将前面的棠琛儿推开, 自己则狠狠地挨了祁兴祖的一刀──他就是此刻倒地的忠仆聂诺。
其后跟着一大群铁痕山庄派来跟踪祁兴祖的人出现,纷纷追捕行凶逃跑的祁家父子 而去。
如今现场只剩下铁痕、棠琛儿和受重伤的聂诺及几个侍卫。
“阿诺……你怎么这么傻?”铁痕上前抱着他血流不止的身体,眼眶难以控制地泛 着泪光。
阿诺虚弱地摇头道:“少爷,棠姑娘没事吧!她没事……”
他才不傻,旁观者清,他早已看出了少爷对棠琛儿的重视和情意,如果失去了她, 铁痕将永远不会再快乐,所以他甘心以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只要他家少爷快乐就好。
“阿诺哥,我没事,对不起。”棠琛儿跪在他身边哭泣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让 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我……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家少爷,你……要好好照顾他。”阿诺血色尽失地交 代。
“不,你在说什么傻话?这么多年来我们一起同甘共苦打天下;一起复仇,在我心 中你是我最好的好兄弟,比任何人都重要。”铁痕真心地道。
“够了,少爷,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阿诺死而无憾。”
“不,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有事。”铁痕情绪终于失控,着急地喊着。“阿诺, 我不准你死,不准……”
“主人,马车来了。”几个铁痕山庄的侍卫奔过来恭敬地喊。
“快……快送阿诺回去,延请最好的大夫医治他。”铁痕下令道。
“是。”
追缉祁家父子的人也回来了,将两个恶徒捆绑成粽子般丢在地上。
“禀主人,祁家父子抓到,请问该如何处置?”
铁痕冷冽得犹如冰寒之云的眼神射向他们,祁家父子立即吓得连连求饶。
“逸……逸风,我是你的大伯啊!”祁兴祖大言不惭地试图攀亲带故。
铁痕冷笑,他毫不留情残酷地道:“将他们关入水牢牛年,再移送官办。”
“水……不,你干脆杀了我们吧!或者将我们移送官府,我们不进水牢……不要啊 ……”将他们浸在水牢半年。那不是比死还痛苦?祁家父子连连的惨叫声越来越远,终 于不复听闻。
从头至尾铁痕都没再看棠琛儿一眼,令她心碎不已。
“主人……铁痕,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她,若不是她任性地奔到这 荒郊野地来;若不是她没用地让祁兴祖擒住,聂诺也不会受重伤,都怪她,都是她不好 。
“哼!”铁痕冰冷不带感情地道:“你最好祈求阿诺没事,要不然我们之间的帐恐 怕难算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棠琛儿跌坐在地,忍不住伤励地放声大哭。
她知道这一次他是说真的,聂诺是他多年来,忠仆的他在铁痕心中比谁都重要,当 然也比她重要得多,如果他有事,恐怕铁痕这辈子不会原谅她了。
“铁痕……铁痕……”这种情况她也不愿意啊!她真的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聂诺真傻,他把她棠琛儿想得太过重要了。
冷冽的寒风吹拂,染着聂诺鲜血的黄土地上,那抹粉目惊心的红在她眼中犹如死刑 的令牌,深入她心底深处,寒透了它的心靡一连三天三夜,在聂诺还没脱离险境前,铁 痕根本合不上眼,他不言不语地坐在病榻前,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同样的棠琛儿也是三天三夜没睡,她就这样远远地站在一旁守着铁痕,但不敢太过 接近他,怕更增添他心里的难受。
她柔弱的身体渐渐无法承受这内外的煎熬,只可惜苍白的楚楚容颜再地无法引起他 一点点的关注。
她知道他恨她,痛恨她让聂诺陷入此惨境。
可大晓得她根本也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啊!
第十章
仿佛是无止尽的等待,他们等了一天又一天;期待了一天又一天,棠琛儿的身 心在痛苦地煎熬着,如果聂诺真的就这样死去,铁痕恐怕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了,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聂诺,求求你活过来吧!若说一定要有人死,她愿意自己承担。
如果她的死能够唤回铁痕的一丝关注,她是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绝对不会。
老天爷,求求你……求你──
“好……好痛──”
就好像上天真的听见了棠琛儿的祈求,终于在第五天后聂诺慢慢地醒了过来,她在 亲耳听到大夫说聂诺没事后,整个人就昏厥过去──
“主人,你辛苦了,这是我学着做的点心。你吃吃着吧!”棠琛儿捧着盘子到他面前轻声细语地说。
“我不吃。”铁痕毫不留情地将盘子给推翻在地上。
棠琛儿没说什么。低下身子开始捡地上的残渣。
铁痕故意踩住那托盘。“我不是要你滚了,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我还欠你九十九年零五个月,我不会走的,主人。”她正色说道。
“哼!你留下来做什么?”铁痕仇视地道。“我看你根本就是扫把星。以前我差点 让你给害死,这次阿诺也一样,幸好是他命大,才能捡回一条命,你到底还想怎样?”
棠琛儿突然双脚一跪。眼眶含泪道:“我不是。主人,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 害你们……”
“够了,我愿意饶过你,也将你的卖身契给撕毁了,你已经不欠我,回去吧! 滚回到你爹身边去。”他不想见到她了。
他真的这般无情。再也不要她了吗?
棠琛儿摇摇头,她无法承受这些。她早已发过誓要永远留在他身边,她不要离开他 。永远都不要。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棠琛儿坚决地道。
“你……”
“我再去帮你换盘点心来,你别生气了。”她温柔地说完立刻退了出去。
“可恶──”他一拳击在墙上。
刚刚在门外的聂诺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少爷,你这是何苦呢? 说你爱琛儿姑娘,并没有那么难。”
“谁说我爱她?”铁痕急忙否认。“我才不会爱上仇人之女,何况她还将我们给害 惨了。”
“少爷,这根本是你的推托之词,你只是害怕承认自己心里所想的,你在抗拒爱上 她这个事实。”聂诺一针见血地道。
“阿诺,别惹我生气。”
“好吧!我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聂诺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铁痕像是发了狂般地将桌上的东西全数扫落……不会的,这跟他刚开始所预期的完 全不同。他留她在身边是要折磨她;折磨棠泻,然而看看现在到底是谁折磨了谁?
是他,是他自己!
自从棠琛儿被祁兴祖以刀押着的那一刹那,他才发觉那小恶女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深 植在他的心里,足以左右他的情绪,让他为她担忧而心慌。甚至连聂诺都看出来了,愿 意舍弃自己的命来保护她,只因为她是他的主人所爱的女子。
爱?!
是吗?他真的爱上了她,受上他执意要报复的人?
铁痕啊!烙印在他心头的恨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抹灭了?
不该是这样的,他们聂家惨遭毒害的那一幕还深刻得好像刚刚才发生一样,他怎么 能够爱她?怎么能够爱一个凶手的女儿?
“可恶──”扫掉了桌上所有的东西后。他甚至还将桌子给翻了过去。
“啊……”重新端来点心的棠琛儿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到他身边关心地抓住他的手 臂试探地间:“主人,你没事吧?没事吧?”
铁痕反抓住她的手,突然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那个吻带着狂风暴雨似的侵略, 甚至激烈地咬伤了她的舌,猩红的血液在彼此口里交缠,直到她快不能呼吸。
“你还坚持不肯离开我吗?我可不会对你客气的。”他怨声道。
棠琛儿轻笑,她温柔地伸手将他唇边残留的血液拭净,主动投入他怀里。“我是你 的,这辈子都是你的,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愿意承受,我都不会离开你,因为我爱你 。”
在这一刻间,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崩落了。是死咬着不放的仇恨吗?
铁痕不愿多想,他将她拦腰一抱,走向自己的房里──所有的热情在瞬间点燃,他 在她身上烙印下无数属于自己的痕迹,她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
欲望在撕开她的衣衫后更加勃发,他的黑眸转为深浓,铁痕快速地进入她,让两人 缠绵地彼此结合在一起。
是对是错;是爱是恨,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娇吟和喘息交织成一部诱人的曲赋,在两人销魂地燃烧到高点时,同时席卷了他们 的心──
***
他真的要这么轻易地原谅她吗?其实铁痕心里也不确定。
在外人眼中他们依旧是主仆关系,但由棠琛儿满面春风的脸色看来,她是那么喜悦 ,因为她并不奢求太多,现在铁痕愿意看着她,抱她、亲她这就够了。
她已经觉得自己太幸福太幸福了,如果能就这样跟他厮守一生,就算为奴为仆,她 亦甘之如饴。
铁痕每每看到她那满足的笑容就觉得有些心虚,可他该怎么做呢?他的心里还在犹 豫着。
“少爷,司徒公子到。”聂诺进门打断了他的冥想。
“师父?”铁痕露出恭敬的表情。“快请。”
“不用了,我老人家还走得动。”轻快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谨,一个年纪比铁痕大没 多少的俊俏男子由门外走进来。
一身的白衫儒衣,文质彬彬,手上还拿着一把羽扇,看来就好似个出身名门的翩 翩佳公子。
“师父,你要来怎么没通知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铁痕对他的态度就像在对一 个敬仰多年的尊者,毫不马虎。
“我不是说了吗?我老人家还走得动。”司徒未央俊美的脸上带着一股让人发噱的 表情。
一旁的聂诺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什么老人家、老人家的?其实他的年纪也不过才二十七、八,而且还长得过分年轻 ,看来根本和他家少爷差不多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