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她尖叫。
然而男人只是仰头大笑,放肆的手更加大胆地往她的腰间摸去。
“该死!放手!”她愤怒地吼道。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抓住男人的肩头,膝盖用力往上一顶,朝他身上最脆弱的部位猛撞去。
“呜!”男人痛苦地抽口气,软倒了下来。
荭凝还没机会为自己的胜利暍采,一抬眼,那群男子已站在她面前。
“挺辣的嘛!”
“啧,够味,老子最喜欢这种带劲的妞儿了。”
那几个男人非但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同伴一眼,反而贼兮兮地笑着向她而来。
“你……你们别过来!再……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荭凝鼓起勇气吼着,不住往后退去。
“嘿,小野猫发火了哟!”
“我倒想知道你能拿咱们兄弟们怎么办,哈哈……”
男人不但不把荭凝的威胁当一回事,反而大笑起来。
“别碰我!”为首的男人已经将污秽不堪的手伸向她,荭凝放声尖叫,拚命地甩开,往林中跑去。
她奋力地向前奔着,身后的喘息声愈来愈近,近到她几乎可以闻到男人们可怕的体臭味。荭凝的内心充满恐惧,天!她好后悔这么莽撞地独自跑出来。
来不及了,一只粗暴的大手拉住她,当她骇然地回头,赫然见到那刚被她攻击的男人正带着狂烈的怒意瞪着她。
“死丫头,今天我要你见识真正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甚至没有机会尖叫,那四、五个粗野的醉汉已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那些男人交换了个邪恶猥亵的淫笑,“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二个男人分别抓住她的手臂,荭凝张嘴叫了起来。
“救命!救命!”
“别叫了,该死的女人”其中一个男人用手捣住她的嘴。
荭凝想也不想,一张口就往他的手咬下去。
“唉啊-”男人杀猪似地吼叫。
“放开我!”她挣不开男人的手,索性抬起腿来乱踢。也许是恐惧激发了她的力量,竟阳得几个男人痛呼出声。
“贱女人!居然敢踢老子!”
“把她押在地上!”为首的男子大声命令。
荭凝当然不给他们制伏她的机会,她用尽力气往两旁撞去,就在制住她的男人吃痛分心的片刻,她奋力挣脱了他们。
她往前跑,还没跑几步,男人就追了上来,怒气腾腾地扯住她的身子,一扬手,就毫不客气地掴了她一掌。
荭凝一阵天旋地转,摔落在泥地上。
她惊恐地看着一张张淫秽愤怒的男性脸孔朝她靠近。她想反抗,可那一掌却着实打得她眼冒金星,全身虚软。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吗?
她的贞节就要这么毁在这群恶徒之手吗?
她害怕地闭起眼睛……
无论如何,若要被玷污,她宁可自尽……
荭凝握紧了拳头,准备男人们若碰了她,就要咬舌。
突然间,一声惨叫。
蓦地张开眼,荭凝见到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些醉汉竟全都被打倒在地上!
“怎么会……”荭凝不可置信地张大嘴。
她看见一名高大勇猛的男子正揪住其中一个醉汉的颈子,将他用力的甩出去。
接着只听见醉汉们痛苦的惨叫声……
“你……是……”荭凝眨着眼。
她获救了吗?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而令她更不敢置信的是,救她的人,居然就是--
陆皓腾!?
“你没事吧?”他站在她面前,皱眉看她失神落魄的苍白面容。
她仰头看他,尚未自惊吓中回复过来,张开嘴,却怎 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他冷酷的唇畔扬起一抹嘲弄。“刚才见你还挺泼辣的,把那些醉汉打得几乎招架不住。”
荭凝瞪他一眼。
原来他打一开始就见到她受困,居然到最后一刻才动手救她。
荭凝恨恨地咬牙,这坏心的男人!
“起来吧!我送你回去!”他不耐烦地道。
她全身还虚软着,根本起不来,然而她才不打算在他面前示弱!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会回去。”她冷哼道。
陆皓腾的脸冷了下来。
“无知的女人,难道你给自己找的麻烦还不够吗!?快起来,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你这种女人身上了。”
他语气中的轻鄙深深伤害了她。
她赌气道:“小女子用不着陆大将军的费心。”
“是吗?”他挑起眉。“那好,我走了。可别怪我不曾警告过你,这林中多的是山贼盗匪……”
话说完,陆皓腾转身离去,丝毫没有一点留恋。
他的话确实吓坏她了,庄凝骇然的白了脸。
“等等!”她尖声唤他。
他回头,冷眼看她。
“等……等我。”荭凝的高傲全消失了,一脸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陆皓腾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起来!”他只是精简地命道。
荭凝咽了口口水,咬着唇,很不情愿地承认道:
“我……没力气……”
他看她的表情好像她是个烦人的负担。
终于,极不情愿地,他朝她伸出了手。
荭凝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但因坐着太久,双腿竞瘫软地撑不住身子,旋即狼狈地跌在他身上。
“怎么了?”他皱眉问道。很不习惯怀中的软玉温香。
“我……”荭凝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触及他温暖厚实的胸膛,她眼中一热,方才经历过的可怕景象一幕幕在她眼前掠过,本来不怕的,现在却一下十崩溃了似地,全身吓得频打颤。
“你到底怎么了?”陆皓腾粗声吼道。
荭凝抬眼,惨白如纸的小脸上布满泪痕。
“我……天!好可怕!”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陆皓腾完全慌了手脚。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刚才还见她凶巴巴地挣扎反抗,还有胆高傲地拒绝他的帮助,怎么此刻却似一个软弱的女子般哀泣。更奇怪的是,她的泪水和颤抖着的纤瘦身子竟激起了他的怜惜……
“好了……别哭了……”他无措地拍拍她的背,想不到却引来她更多的泪水。
陆皓腾仰首无声地叹息。
“到底好了没?”她的眼泪和鼻涕全沾湿了他的前襟。女人还真麻烦!“该回去了吧?我送你。”
“我走不动……”荭凝是说真的,她真的没力气。
他咕哝着不知诅咒了些什么。
荭凝惊呼一声,因为陆皓腾突然将她的身子整个抱了起来。
“你……”他怎么会?
“闭嘴!”他没好气地吼道。
荭凝聪明的依他的命令闭上嘴。
她窝在他怀里,他沉稳的心跳好听极了。
嗯……好舒服……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身子会这么好闻,他身上有种皮革和松香的味道……很男人的味道。
荭凝仰头看着他严肃而坚毅的脸庞。
本来她对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可是,现在怎么光是看着他,心头就好似有只小鹿在乱撞……
她倏地红了脸,为了自己奇异的心思。
他长得不够俊逸,也不够体贴,但奇怪的是,他身上有种令人笃定安适的力量。
不由自主地,荭凝的唇勾起一抹幸福而恍惚的笑靥,不由自主地偎近了他。
“你做什么?”他的身子僵了起来。
“没什么。”她甜甜道。“只是觉得很舒服!”
他的面庞瞬间罩上了一片寒霜。
抿紧了唇,陆皓腾手一放,荭凝就这么跌在地上。
“好痛!”
她不满地瞪着他。
“为什么?”
“你的马。”他指了指在她身后的马。怎么?他居然不打算送她回去吗?
“你……”
荭凝想再说什么,他却瞧也不瞧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走了!
“陆、皓、腾,你给我记住!”
第二章
“荭姊,你不能再出去了。”杏儿拉住荭凝的衣袖,急得就快哭出来了。
“上次你偷偷跑出去,艳嬷嬷已经够生气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偷跑了!”
“我的好杏儿。”荭凝嫣然一笑,摸摸杏儿吓得冰凉的小脸。“别紧张嘛!我只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只要你乖乖的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的。嗯?”
她温柔坚定的嗓音有种魅惑人心的力量,杏儿几乎就要点头了。但她倏地忆起上回被艳娘打得乌青处处的背脊,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不成,这回说什么也不让你走了!”
荭凝秀眉一拧。
槽了!诱哄这招居然没效。
她眼一垂,吸了口气,硬是逼出一滴哀戚的泪水来。
“别这样嘛,杏儿,这回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荭凝瞅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无助地看着杏儿。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连你也不帮我,那……那我……呜……”说着,荭凝?着唇,斗大的泪珠滑落衣襟……
杏儿的心最软了,更何况是她最敬最爱的主子这么求她……她该怎么办!?
“荭姊,你别哭了!”杏儿乱了手脚。“到底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荭凝将杏儿的手握在胸前。
“我只是想去城郊的佛寺一趟,真的,只是去拜佛还愿,一下子就回来了,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的。”
“佛寺?”杏儿皱起眉来,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荭姊足虔诚的信徒,不对啊!荭姊又没去过,哪来什么还愿?
“荭姊,你什么时候在佛前许了愿,我怎么不知道啊?”杏儿歪着头疑惑地问。
荭凝一怔,尴尬地笑了。
“嗳,你不知道的事多得很呢?这真的很重要喔,若许了愿没去还愿,神佛会惩罚的,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去。”
荭凝暗暗在心底祈祷,只希望神佛不会惩罚她的谎言。
杏儿愈看着荭姊的脸,愈是起疑。
“荭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去见谁?”
“谁?”荭凝脸上的笑蓦地僵住。“不……怎么……哪有……你别乱说了……”
“可是前几天你叫小六去打听陆将军一家人,他好像说过陆老夫人今天要去城郊的佛寺……”
荭凝将视线别开,抿着唇,不说话。
杏儿见状急了。
“小姐,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自从遇见那陆将军,你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没这回事。”
“别再骗杏儿了。杏儿从小伺候你,难道会看不出来吗?你不但频频打听陆将军的事,还一天到晚和艳嬷嬷作对,连客也不接了。该不会是……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陆将军了吧!?”
荭凝没开口,但霎时绋红的粉颊则泄露了她的秘密。
杏儿从来没见过小姐这般羞涩娇柔的小女儿姿态。
“杏儿不懂。”杏儿摇头的苦着脸。“萝姊不是说过,天下男子皆薄幸,尤其我们身处烟花之地,最忌讳的就是动了真情……”
荭凝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多了分温润迷人的风采,映照着她娇媚的容颜,看来分外动人。
“傻杏儿,感情的事挡也挡不住。”
杏儿终于明白了,小姐眼中的光采原来是为了陆将军……可她还是忧心啊……
“小姐,你忘了陆将军早有妻子了吗?听说他很爱她……”
“我不在乎。”荭凝说。话虽如此,她的心还是不免刺痛了一下,她强撑起一抹自信的笑靥。
“我相信他会选择我的。”她快乐地道。
杏儿看着小姐脸上的决心。此刻的荭凝,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任性而美丽的女子,她的美确实足以令所有的男人为之倾倒。
只是这回是否也能如小姐所愿,不知怎地,杏儿有种不安的感觉……
城郊的佛寺香火鼎盛,今日更是人潮纷至。
荭凝跪在佛前诚心祈祷。一向不信神佛的她,近日不知怎地,特别有许多感触。那些微妙幽深的心事,也只有藉着祝祷来稍稍的抒发。
“唉呀……”
跪在荭凝身旁的老妇起身,或许是一时晕眩,竟往她这边倒了过来。
“婆婆,您还好吧?”
荭凝反应快,及时撑住老妇的身子。
老妇还来不及道谢,旁边匆匆上前的是老妇的随侍及婢女。
“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还好有这位好心的姑娘帮我,否则我这身老骨头恐怕要散了。”老妇笑道。
“谢谢姑娘。”一旁的侍女感激地对茳凝说。
荭凝一笑置之。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不,多亏了姑娘,否则若是老夫人有个闪失,我们这些下人真没办法对将军交代了。”
荭凝本来已准备要走了,听到将军二字,顿时止住了脚步。
眼前这位衣饰华贵、气度雍容的老妇便是陆老夫人吗?
“姑娘救了老身,还不知姑娘贵姓大名?”陆老夫人笑吟吟地问。
“老夫人别这么说。”荭凝摇手。“晚辈姓季,叫小荭。”季小荭是她的本名。
“季……小荭……”陆老夫人盯着荭凝看,似在回想什么。
“夫人,您怎么了?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
陆老夫人回过神,朝她歉然一笑。
“真对不住,我只是觉得姑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旧识。小荭姑娘,请问你是哪里人?”
“晚辈老家在宁波。”
陆老夫人闻言眼睛一亮。
“这么巧,我娘家也在宁波,你认不认识兰姑?”
荭凝一愣,心怦怦直跳。
“晚辈死去的娘亲也叫兰姑……”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她与她薄命的娘是旧识!?
“兰姑死了吗?”陆老夫人脸上净是震惊与难过。“怎没人告诉我……”
“夫人识得家母?”
“岂只识得。”陆老夫人无限感慨地摇首。“兰姑是从小伺候我的婢女,虽然我们是主仆关系,她却像我的闺中密友一般。怎知我嫁到了杭州后,两人就断了音讯……”
荭凝没料到母亲与陆老夫人还有这层渊源。
“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和兰姑必定有开系。”陆老夫人牵起荭凝的手,慈爱地拍着。“你长得就像你娘,这么标致的模样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可惜你娘居然……唉……”
荭凝很久没想过娘了。手让陆老夫人握着,耳中听到她说起娘的种种,心头一热,竟不自主地红了眼眶。
“唉-别哭了,都是我这老太婆惹你伤心了。”荭凝眼中的泪光勾起陆老夫人的怜爱。“来,婆婆带你去吃这儿有名的斋菜,我们再好好聊聊,嗯?”
荭凝很投陆老夫人的缘。一来是因为她是故人之女,再者她直爽的性子也很对陆夫人的脾胃。
“家里还有什么人呐?”一顿斋饭吃了一个多时辰,陆老夫人和荭凝还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我有五个哥哥、四个弟弟。”荭凝答道。说起手足,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十个!?”陆夫人瞠大眼。“兰姑居然生这么多?”
荭凝只是微笑着。世人皆以生养来评断一个女人的价值,她却记得从小到大看娘一直在怀孕、生产,直到生小弟时难产死了。而爹根本不管娘的身子,只是一味的逞其私欲。对荭凝而言,娘的一生,无疑是她最恐惧的梦魇。
“我就不成了。”陆夫人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之中。“我只生了皓腾、展逸二个儿子。偏偏那二个孩子不成器,一个是娶妻五年了却毫无喜讯,一个是老大不小了还不肯成亲,唉,要是我那媳妇像你娘一样,我就不用担心陆家无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