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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祸俏王妃 page 3 作者:雨虹

  「咦?有这回事,朕怎麽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个席婕妤和昨夜的刺客又有什麽关连?」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人,还能做什麽?

  「昨夜之人并非刺客,而是席婕妤的近亲,因席婕妤家有老父思念成疾,病危在床,所以他们才会冒死前来探宫。」

  皇上闻言震怒。「家里有老父病危就夜闯禁宫,他们将这当成什麽地方了?」

  「皇上请息怒。」弁裔假装沉痛地低下头去,叹息一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万岁爷岂有处置不当之理?但……弁裔惶恐,弁裔实为惶恐……咳咳咳……」

  「好了,好了,你就别和朕跩文啦,说吧!你究竟在惶恐些什麽?」

  弁裔微笑,知皇上气头已过。

  「弁裔胆大,以为皇上圣明必能体恤失亲之痛,故而应予昨夜之人,席婕妤必能返乡探亲。」

  皇上愣了一阵後回过神来,佯怒道:「呵,弁裔啊弁裔,你这岂止是胆大而已?你既知那席婕妤是朕後宫之人,你也敢答应?」

  「冷宫之人。」弁裔强调,进而加以劝说:「既已为皇上所弃,皇上何不给个人情,放她回乡?正所谓招千万人之欢,不如释一人之怨,这既不失皇上的权益,又可让世人歌颂皇上的德政,皇上何乐而不为?若皇上以为弁裔错了,弁裔自应一身承担。」

  「嗯……」皇上思忖着弁裔的话。

  他是个新帝,正需要拢络人心,而来自民间的力量更是不可轻乎,再说,为了一个记不得的女人,而坏了与弁裔的兄弟情谊,这孰轻孰重其实很容易判断……

  知皇上难处,弁裔如是说:「皇上就将她赐给弁裔吧!」

  皇上瞪大了眼盯着弁裔,差点就要动怒了,可仔细想了下,脸上突然掠过了解的神色。

  通常被贬弃於冷宫的女子,是注定了一辈子得待在那里等着老死,现在想要把那里的女人弄出去,就非得有个名目才行,否则怕是会惹来後宫一阵大乱,而弁裔这个建议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要推说是弁裔看上了,想必皇后也不会有什麽意见才是,而女人一旦送了出去,就不再是他的责任,也就不用管她去了哪啦!

  「好吧,朕就将她赐给三弟你啦!」

  长袖一挥,皇上爽快地答应了,反身低下头,轻声地说:「不过你可得负责将人送回乡去,别留在京里头给朕添麻烦,知道吗?」

  「弁裔清楚了。」

  唉,他蹚啥浑水?真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

  一个月後东山镇

  随着马车的摇晃,眼前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直与另一张娇俏的脸庞交错,反反覆覆,直让弁裔眼花。

  不知怎地,心里老惦记着那名唤允儿的小丫头,心头浮浮躁躁的,这是从没发生过的情形……

  在意吗?紧抿的薄唇漾起一丝丝不显见的微笑。

  若不在意,他何须自揽这趟麻烦?

  「东山又名洞庭东山,也有人叫它胥母山,它与西山相对,是一块大好的风水宝地,在街西响水间,终年溪流潺潺,街东则有紫藤一株,春来紫花乘缨,夏日浓荫如幄,可惜了现在是冬令,见不着了……」娇弱的柔音在马车的摇晃下,起起跌跌地说着,一双思乡渴切的水眸眷恋地看着马车外的山水。

  弁裔闻声回神,注视着眼前那张精致的脸庞,了解地点了点头,转眼望向窗外山水。

  「确实是个好地方,席姑娘能在此地生长,真是福气。」

  席齐儿的唇角微微扬起,轻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千重锁事浮心海,万念皆空采镜花。」叹了一声,所有情绪全在这一声轻轻的叹息中。

  「齐儿早不属这个地方了,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虽没有八人大轿抬出门,然全镇哪个不知齐儿入宫了?」她微微一笑,笑中净是悲苦。

  「齐儿负了所有人的希冀,这会儿再也无颜面对亲人……」她难过的红了眼眶,却又怕给弁裔瞧见而低下头去。

  「席姑娘……」弁裔想子劝慰。

  「就唤我齐儿吧,」席齐儿很快的收拾起情绪,抬起头来说,可一对着了弁裔又赶紧低下头去,胸口怦怦地跳个不停。「三爷您见谅,齐儿失言了,齐儿愈近家门,心就愈不安定。」

  弁裔收回目光。「我明白,咳咳……」

  「对不起,齐儿不该开窗的。」慌着,席齐儿想赶紧关窗。

  「咳咳……不不不,别关,我也爱瞧风景。咳咳……」

  「那……那您就加件裘衣吧!」

  席齐儿赶紧取过裘衣为弁裔覆上,当手碰到他的宽阔肩头时,他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自个儿来。」

  他看着她,霎时,心底又晃过那张娇俏的脸庞,眼眸一眯,黑幽的眼色更深沉了些。

  席齐儿红了红脸颊,低下头退回自己的坐位,又偷抬眼瞧了瞧弁裔,整个脸蛋红得烫人。

  她原以为这一生就只能在冷宫中虚度了,没想到皇上突然将她赐给了三爷,更没想到的,三爷居然开口说要送她回乡?!

  今生她还能再碰到这麽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就算这位王爷身体再如何不济,她都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今生再不会有二心。

  弁裔发现席齐儿的眼眸中爱苗渐生,心中大喊不妙。

  「席姑娘此次返乡,可曾想过为将来作个打算?」这样的话,分明是有意将两人的关系扯开。

  然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只见席齐儿竟羞红了脸,将头压得更低了。「齐儿已是三爷您的人,哪还有何打算之说。」

  弁裔一惊,忙拒道:「席姑娘别误会了,弁裔断无误姑娘终生之心,送姑娘平安返家後,弁裔即便离开。」

  席齐儿惊地抬头,忙喊一声:「三爷……」开了口,却又顿住,眼眶已浮上一层水雾。「三爷……我……我……」支支吾吾的,就是接不下口。

  弁裔拢紧眉心。「席姑娘有什麽话直说无妨。」

  席齐儿眼眶闪盈盈的泪水,语带哽咽道:「三爷就有如齐儿的再造父母,三爷的恩,齐儿真不知该以何为报?齐儿自知已是残破之躯,万万配不上三爷,但齐儿不求名分,即使是为妾为婢,齐儿只要能服侍着三爷,愿足以。」

  「席姑娘言重了,弁裔万万不敢耽搁姑娘,其实说穿了,弁裔这麽做乃是存有私心,弁裔只想向姑娘借问一个人。」就坦白说了吧,拐弯抹角只怕把事情弄复杂了。

  席齐儿愣住了,抬起头来。「三爷您要问的人是谁?」

  他盯着她看。「一个名唤允儿的姑娘。」

  「允儿?」齐席儿蹙着柳眉,努力地搜寻着记忆。「不认得,我不认得有位叫允儿的姑娘。」

  「是吗?席姑娘再仔细想想,她年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与姑娘曾有一面之缘,日前她还曾冒着生命的危险,闯进宫去准备搭救你。」

  「闯进宫救我?」席齐儿听後大惊,着急地问:「那她现在怎麽样,人还平安吗?」

  弁裔点点头。「她现在没事了。」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她吁了口气,放下心,却又皱起柳眉。「可我还是想不起来,允儿姑娘……她到底是谁呢?」

  弁裔听了也想叹息了,绕了个这麽一大圈,怎麽还是找不着她?

  ***

  客栈里头,二楼雅座靠窗的位置。

  「舒允儿,咱们不回水浒寨却跑到东山来做什麽?」久马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入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发问。

  「去向席大叔道歉啊,说好了要去救人的,人没救着总该回个消息给人家吧!」望向大街,胸口还是闷闷的,挺不舒畅。

  「随你。」久马睨了她一眼。「不过,咱们说好罗,去完了席家就回寨里头去,你别又到处蹓躂了,我很难向你爹交代的。」

  舒允儿轻轻的皱起细致的眉心。

  是了,是该回寨里头去了,算算时间,爹也该从天山回来了,可是心底又有那麽一点点的不甘心呵……那个三爷……

  咦?她是不是看错了!刚刚那辆马车……

  「久马,走!」舒允儿抓起剑,就朝楼下奔去。

  「去哪呀?喂……你等等我啊!」久马顺手再抓一把花生米,掏出银子留下,又赶紧追了上去。

  第三章

  「齐儿姊姊!」

  马车才刚到齐家大门口,席齐儿才踩下石地,就被这一突来的叫声给唤住了,她怔地回过头去。

  「真的是齐儿姊姊,不是我眼花看错了!」舒允儿大喊一声,兴奋地跑上来就抱住了人。

  她高兴地抓着人家转圈圈,压根就没瞧见席齐儿一脸错愕的表情。

  这……这谁啊?席齐儿被转得头晕,只求能不能先停下来。

  久马伸手扯住舒允儿的衣服。

  「别转了,再转下去,你的齐儿姊姊就快昏倒了!」

  「对喔。」舒允儿赶紧停了下来,还是一脸的兴奋。

  「齐儿姊姊,你赶紧告诉我,你是怎麽逃出来的?那皇宫简直就是座迷宫嘛,我进去绕了半天就是找不着你,本来已经死了这条心了,没想到你这麽厉害,自己跑回来了!」舒允儿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发现後头有一双炯炯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原被转得头昏眼花的席齐儿,听了这话马上回过神来。

  「你就是允儿?」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亭亭匀丽的美人儿,实在很难将她与「夜闯禁宫」这四个字联想在一块。

  「齐儿姊姊你还记得我呀?」舒允儿兴奋地咧着嘴笑着,不好意思地摸摸俏鼻。「你的记性比席大叔好多了,我刚来的时候,席大叔根本就认不得我哩,要不是我告诉他,我是鬼见愁的女儿……」

  「鬼……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鬼叔叔的女儿,对了,你就叫舒允儿是不是?」

  这下换舒允儿傻住了,她愣愣地点点头。不是刚刚就认出来了吗?

  「三爷问我的时候,我还想不起来呢,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舍命救我……」说到了这,她竟红了眼眶。

  「咦……别哭呀,齐儿姊姊你别哭啊!」舒允儿慌了手脚,赶忙着安慰佳人。

  站在舒允儿身後的弁裔走了上来。「咱们又碰面了。」

  一道颀长的影子横住她的视线,舒允儿抬起眼,一对上那张俊颜後即愣住。

  「三爷?」她自语般地脱口而出。

  他朝她点头微笑,炯炯的黑瞳中净是笑意。

  舒允儿这下子是完全傻住了,她想过不只一百遍如果再碰上他,她第一要先问清楚他的名字,这样晚上才不会想得睡不着觉;第二,她要先掴他两巴掌,以报被夺初吻之恨;第三……第三怎麽了?

  他……他真的出现了,可她却没想到会真的再碰上他,现在他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了,她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办?

  久马一双牛眼就在那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他愈看愈不对头,最後终於受不了地冲了上来,一剑就猛朝弁裔笔直挥下。

  舒允儿眼尾一扫,反应快速地往弁裔身上一把推去——

  弁裔不防突来的力道,跌坐在地。

  席齐儿赶紧奔了过去,扶起弁裔。

  「三爷,您受伤了?」又转向舒允儿愠道:「允儿,这人是谁?他怎麽可以对三爷无礼?」

  弁裔摇了摇头,阻止席齐儿的愠斥,然後又是一阵咳。

  舒允儿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突然有一种被人推进五彩迷雾中的错觉。

  久马也怔住,收起剑站到允儿的身旁去。

  刚刚他还以为这个男人就是偷了允儿初吻,害得她朝思暮想的王八羔子,所以才会想一剑劈死他,但是现在瞧他一副体弱多病,根本不堪一击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是猜错了。

  久马侧过头看了看允儿,又看了看弁裔,然後大声地问:「喂,你到底是谁?!」

  「他是三爷。」答话的是席齐儿,她正在为弁裔顺背。「允儿,这个人是你的朋友吗?他怎麽可以对三爷用剑?」

  「三爷?什麽三爷,我不认识!允儿,咱们走啦!」久马瞪了一眼,拉起舒允儿的手要拖她离开。

  弁裔用眼神示意席齐儿,席齐儿赶紧开口留人。

  「先别急着走,既然人都来了,怎麽不进去和我爹打声招呼?还有……允儿,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就在府上留个几天吧?」

  舒允儿看着弁裔,心中的疑问像打了结的毛线般纠成了一团,她咬了咬唇,拨开久马的手。

  「久马,我想留下。」说着,就回身。

  久马想扯住她,但捞了个空。

  「喂……你……」

  席齐儿马上微笑,亲昵地去牵舒允儿的手,又别具深意地看了弁裔一眼。

  「允儿,走,咱们进去里头,我带你去见我爹爹。」

  舒允儿经过弁裔身旁时,刻意地看了他一眼,眉头轻蹙即快步随席齐儿入庄。

  久马磨着牙,不甘心地一拳由弁裔身後挥了上来,刚巧弁裔身子一偏,闪过。

  「我警告你,别想动允儿一根手指头,否则……」

  「否则如何?」弁裔笑问。

  「我先剥了你一层皮,再腌泡个三五天,然後再用火把你烤过,煎来吃……喂,我话还没说完,你怎麽可以走了哩——」

  久马哇哇大叫地跟在後头,一夥人全进庄了。

  ***

  「吃慢点,喝口水,别噎着了。」舒允儿递过一杯水给久马,自己则有一块没一块地撕着烤熟的鹌鹑。

  这儿是席家的後山,隐隐约约的还可听见前院清悠淡雅的咏歌声,伴着铮铮的古琴音,飘扬在冷凝的空气中,幽幽地沁人心脾……

  是齐儿姊姊在弹曲,好美的琴音,好动听的歌声,那个弁裔这会儿肯定正窝在美人身旁乐不思蜀哩!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会席家上下全把他当成皇太爷般伺候着,齐儿姊姊的情意更是一看便知,而那个弁裔……就不知他心里面到底在盘算些什麽?

  听说他是个王爷,不过却是个体弱多病,活不了多时的王爷……

  也确实这几天老看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像得了肺痨似的见人就咳个不停,但她就是不信,总觉得这里头有鬼。

  他会武功的。

  那天晚上,他不但武功高强会飞檐走壁,且又对她点了穴,还又亲又抱的,其间连一声咳也没有,怎麽才几天不见,他不但武功全没了,还变成了一个药坛子?

  还有呀,她绝不是错觉,有好几次她都刚巧逮到他突然飘过来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总搅得她心头纷乱不已,然而可恨的是,他总在事後又像个没事人般。

  唉,不过说得也是,人家身旁都有了齐儿姊姊,哪还轮得到她?才子佳人,自古以来便是佳话。

  吃不下了,将手中的鹌鹑往湖里一丢,舒允儿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久马也赶紧跟着站起。

  她皱起眉头,向他说:「我出去走走,你别再跟来!」

  咻地一下,人就不见了。

  「什麽嘛,整天阴阳怪气的,人家抓了一个早上的鹌鹑,也不帮忙吃完,是想活活撑死我吗?」久马嘴里一边抱怨,一边大块朵颐,可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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