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第一天来这里工作还适应吗?”柳争君在午休时,端了一杯咖啡给姚垂杨。
姚垂杨坐在原本方宝儿喜欢占据的位子上,现在那张大桌上摆了一台全新的电脑设备,让他随时记录新畜宠物的病历。他接过咖啡,啜了一口才说道:“嗯,还好,只是和附设医院不太一样,不过你做的资料很清楚,所以我可以很快下判断。”
柳争君听了,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摆出自傲或前辈的架子,像朋友般和他交谈。
“那就好,等下班的时候找会拿排班表给你,你可以先勾出你能来看诊的日子,然后我会把它做成表单,发给长期看诊的宠物主人。”
“嗯,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姚垂杨点点头。
他还满喜欢这里和乐融融又快乐的气氛,完全和人多嘴杂且充满竞争力的大医院不同,让他深深觉得,他来这里是来对了。
“那么,等—下一起吃午饭吧?”
女工读生出去买便当了,而柳争君平时都是回到二楼的家用餐,不过今天姚垂杨来帮忙,他打算带他出去吃饭。
姚垂杨摇了摇头。“谢谢,我叫小冰她们顺便帮我买个排骨便当了。”
虽然动物医院是开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生意相当不错,但这里毕竟不是商业区,没有什么餐厅,因此当那两个女工渎生跑来问他要不要买便当时,他就一口答应,并请她们帮他买。
“是吗?那我等一下把菜热一热,端下来跟你们一起吃好了。”
“对了,宝儿今天没来?”姚垂杨突然问道,而他这么亲热地叫着方宝儿的名字,让柳争君微微诧异。
突然惊觉,他也是个会吃醋的男人……
因此柳争君苦笑地道:“宝儿今天要上课。”
姚垂杨没发现,只是陡地冒出一句,“她是你的女朋友吧?”
“你怎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到学长笑得那么温柔过。”
温柔这个字眼,让柳争君有些讶异。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在他人眼中,他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凝视着方宝儿。
见柳争君静默不答,姚垂扬继续说道:“以前学长可是系上的才子,有不少人都很钦佩学长的才能,可惜的是,学长因为不太喜欢说话,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因此大家都不敢接近你。”
而他有幸成为柳争君的直系学弟,一直到他真正的接触到柳争君之后,才察觉原来柳争君是一个很亲切、温柔的人,只不过因为从小生长环境的关系,使得他太过独立,才会让人有这种错觉。
柳争君听了,相当意外。“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
柳争君怔忡,忽然发现从他人的眼中看到的自己,竟是那么地不一样,而最重要的是,方宝儿改变了他。
虽然不晓得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但他一点都不后悔。一思及自己的未来有她,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然后他笑了,喝完了咖啡,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我先上楼热菜,等小冰她们回来,再上楼叫我一声。”
不料,姚垂杨突然喊住他,“学长!”
“什么事?”
“那个……”
见他一副难以放齿的模样,柳争君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当下,只见姚垂杨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开口问道:“那个……苍蝇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来上班的时候有私下问过那两个女工读生,但是他只要一说到苍蝇两个字,她们就咯路笑个不停,他根本问不下去。
从学生时代,他的求知欲就很强,常常问得教授答不出话来,而现在碰到了问题,教他闷着不问,实在很难。
但他没有想到,柳争君一听到苍蝇两个字,也笑了出来,只不过没那两个女工读来得夸张。
然而柳争君也不愧是姚垂杨的学长,深知他好学的个性,便直接给了他一个令他更加疑惑的答案。
“苍蝇指的是某些特定的女人。”
“某些……特定的女人?”姚垂扬依旧有听没有懂。“是……哪一方面的特定呢?”
“这个你只要在这里待久了就会知道。”说罢,柳争君就上楼去了,留下姚垂杨一个人在诊疗室内苦思不已。
几天之后,柳争君依约定和方宝儿会合之后,两个人开了二十分钟左右的车,来到池文矢的住处。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池文矢他们早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一会儿,方宝儿穿上贴身的夜行衣,然后在外头又罩上一件裤装,并仔细的检查外表有无异样。
和方宝儿同行的言海澈也一样,同样在夜行衣外又穿了一套西装,为这种不太舒适的感觉而微微皱眉。
但言海澈忽略它,并且快速地和方宝儿纣论注意事项,以及再对了一下他们伪装身分时该说的话。柳争君站在一旁,却始终不发一语地看着他们,心里有着沉重的担心和害怕,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接着,池文矢开始分配车辆,并且将钥匙丢给他们。
“好,争君和我搭同…—辆车,大家开始分组行动,然后……还是老话一句,要安全的回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家同声喊道,便和自己的搭档走出去。
方宝儿应该要跟着言海澈—起去开车,但她却一再回头注视着柳争君,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池文矢发现了,便用手肘顶了顶柳争君的侧腹,道:“你现在不过去跟她说话,等一下就没机会让你们交谈了。”
因为他们必须分开行动,因此不同车辆的人只能用无线电通话,而且频道共用,不能够讲什么悄悄话。柳争君如果不想和他们一起分享甜言蜜语,再犹豫下去,就真的没机会了。
“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柳争君迟疑地说道。
“哎哟,我的天呀!我还真是第—次看见有人谈恋爱谈成这样……”池文矢嘀咕着,叹了一口气。
柳争君闻言,不满地扬起浓眉。“哦?那你是怎么谈恋爱的?”他倒是想讨教,讨教。
池文矢听了,嘴巴—张,摇了摇头,却又认真地对他说:“很简单,你只要走过去,握住她的双手,告诉她,你很爱她,你会等她平安回来,然后再给她一个热情的吻就行了。”
柳争君错愕,只能瞪着他,因为他的话根本就不能够当成参考。
他又不是在演连续剧……
但是池文矢却想充当爱情丘比特,推着他来到方宝儿的面前。“宝儿,他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出去等你们。”
方宝儿眨了眨晶亮的大眼,根本猜不出池文矢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不过当他一离开,她就硬着头皮留下来。
“你……有话跟我说吗?”方宝儿突然变得很别扭地问道。
平常她总是有话直说,但是今天……她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柳争君和池文矢在一起会很安全,却一直非常不安。
她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可是她现在也总算了解,柳争君总是在动物医院等着她回来的心情了。
柳争君凝视着她的脸,忽然发现他好久没有这么近的看着她,如今仔细一看,立刻出现略带腼腆的表情。
因为他发现……他竟然差一点就照池文矢的话,低下头去亲吻她那看起来可爱又甜蜜的嘴唇。
结果,害得他不得不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冲动。“咳,我……你要注意安全。”但是小妮子一点也不懂得体谅他的忍耐,一再刺激他那颗没什么力的心脏,突然拽住他的手。
“你太无情了吧!我那么担心你,你居然只有叫我注意安全而已。”方宝儿恢复了本性,扁着嘴说道。
“但是今天你最要注意的,就是安全。”柳争君无奈地道。
方宝儿的小脸一直凑过来,他已经可以感觉得到她柔软的身体半贴在他身上了。
“我才不要这样。”
方宝儿觉得最起码他应该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告诉她,他不会为她去偷东西的事情再生气了……
可是……可是他盯着她看,盯了老半天,却只说了一句“你要注意安全”……唉,真让她失望。
“宝儿……”柳争君苦笑道。
他突然察觉,方宝儿这种撒娇式的任性,有一大半都是被他宠出来的,否则他刚遇到她的时候,她是那么的独立,而且教人心疼……
方宝儿小脑袋瓜一转,忽然刷红了脸,嗫嚅地开口,“那……那……”
“什么?”
“那个……”
因为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柳争君不得不弯下腰,将耳朵靠近她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方宝儿皱了下眉,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喊:“我要你吻我一下!”
柳争君马上僵住,心想,该不会是池文矢跟她说了什么吧?方宝儿却紧巴住他的手臂不放,说道:“我一定要把初吻给你,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后悔的。”
她知道这样突然要求他不太好,但是她胸腔里的不安,促使她这么做。
只是一个吻而已,他应该不会小气的。
怎知,他竟然脸红了。
方宝儿睁大了眼,盯着他俊俏又让她心动的脸烧红,她觉得非常开心,因为这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他并非对她的提议无动于衷。
“快吻我吧!”方宝儿催促道。
这一天,她等了好久。
虽然她平时大而化之,有话直说,但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谈着恋爱的平凡女人,会有这种幻想是很正常的。
因此她常常期待有一天,柳争君会主动亲吻她,并且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他要她当他的家人。
但这个无趣又呆板的男人,却让她一等再等。
今天,她一定要如愿才行。
然而一向稳重、斯文的柳争君,在听到她的要求之后,却慌了手脚。“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方宝儿不悦地说道。
“那你还……”
柳争君手掩着脸,只怕自己狂喜的样子会被她窥见,但几秒后,又觉得不该这么做,甩了甩头。
“你到底要不要亲嘛?”方宝儿不耐烦了。
她最讨厌他还是把她当成五年前的那个小女孩,然后什么都要她避嫌,害得她不能常常出入他家,也不能留在他家过夜。
但她已经是女人了,一个拥有自主能力的女人。他该不会以为她什么都不当真,在开玩笑吧?“我……”
“难道你讨厌我?”方宝儿自己也讨厌这个猜测。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柳争君又苦笑,但仍不忘反驳。“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为什么不肯吻我?”
情人之间该做的事,他全都省了,害得她只好盯他盯紧一点,免得他被其他苍蝇给偷走。
可让她气结的是,他竟然毫不自觉。
柳争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捧着她攒紧眉的小脸,缓缓说道:“宝儿,我喜欢你,所以我根本不可能会讨厌你。”
“真的吗?你是说……说真的吗?”她的小脸像是点上灯,整个亮了起来,两眼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柳争君见状,也微笑了起来。“真的,我从来没有说谎骗过你吧?”
他做任何事,总是谨慎又缜密。
然而方宝儿却像是为了专门打乱他的心思而生,因此不管什么事,她总是有办法让他不得不跟着变卦。
原本他是打算等她大学毕了业再说,但是现在却来了一个三级跳,他也只好配合地做跳跃性思考。
“嗯、嗯。”
方宝儿早就开心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抱着他,直点头。而柳争君则再度弯下腰,给了她一个如愿以偿的情人之吻。
第九章
一个小时后,任务开始进行。
柳争君担心地目送方宝儿和言海澈进入千硕保全公司的大楼里,然后便搭着池文矢开的车,停在接应地点。
而车子里的无线电,则间断地传来大家的报告,增添了不少紧张气氛。
柳争君非常安静地聆听着池文矢利用无线电和其他人通话,接着突然回想起方宝儿在两人接完吻后说的话。
她说:“你要小心。”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在担心,他和池文矢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吗?真是的,这个小傻瓜,难道她不知道,跟她的工作比起来,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但,她的担心还是令他感到窝心。
只是等待她的时间变得好漫长啊……
方宝儿和言海澈利用莫无鞅制作的证件,顺利地通过了大门警卫那一关,并搭乘直达电梯,来到地下五楼、言海澈像个绅士般地挽着方宝儿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准备前往特别保存库,领取莫无鞅替他们假造的东西。
不过一面走,言海澈一面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今天心情特别好?”刚刚在车上,她还高兴地哼歌。
方宝儿脸微红地说道:“呃……没有什么啦!”
虽然她嘴巴是这么讲,不过那一直往上扬的唇角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言海澈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微笑,因为会让方宝儿大喜大怒的事情实在很好猜。
只要是和方宝儿相处过一阵子,就会知道,柳争君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简直是无人能比。
因此柳争君对她好,她就会乐上好几天,可是如果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争执,她又会失魂落魄。
见她这么高兴,肯定是柳争君对她说了什么吧?此时,有一位身材高大壮硕的保全人员从前方走子过来。
由于保全人员一直盯着方宝儿,脚步也变得十分缓慢,方宝儿只好对他微笑,并且从容地与他擦身而过。
但才一错身,他又立刻转过身来看着方宝儿的背影。
“好像……”他喃喃自语,然后又摇摇头。“不……不对,应该是男的才对,不是女人……”
他凝视着方宝儿的背影良久才离去。
而方宝儿并没有察觉,只是随着带路的工作人员进入一闲装潢华丽、摆满各式高级家具,宛如豪宅大厅的接待室内,工作人员请他们坐下。
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在接近他们即将下班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其他的客人,也正合了他们的意。
“请告诉我,您的保险箱是几号,我先行通报之后,再带您进入保险库。”工作人员仔细且有礼地询问。
言海澈站了起来,将手伸进西装外套里。
“对不起,我因为记不住,所以写下来了,请你等一下,我看看。”
可工作人员保持微笑等待的时候,言海澈掏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记事本,而是一支小型手枪。
当她正要惊呼大喊的时候,一阵痛觉袭来,她立刻没了意识,昏倒在地。
“干得好,宝儿。”言海澈笑着对方才他转移注意力时,悄悄绕到工作人员身后,打昏她的方宝儿说道。
方宝儿露出了一个自傲的笑容,然后跟言海澈一起拖着她,走出接待室,并找了一间杂物间将她丢了进去,便赶往事先指定的隐密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