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开始玩水,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些无匣头的话语,听她兀自笑得好开心!
她的笑声,简直比任何铃铛声都还要好听。
他突然开始想像,当他俩躺在床上时,她的婉转呻吟是不是也是如此彷如天籁?
够了!他在心中暗忖,一个女人的裸体有什么好看的?
更何况那副身躯还不算是什么绝品,简直就是……青涩地难以入口,有什么好看的?
足足站著「等」了她半个时辰後,烈日终於决定自己「看」够了,是应该回到那间破庙内,继续睡他的大头觉了;
可是,烈日再度回过头,心中暗付,那女人是白痴不成?
夜半露重,她以冷水泡了那么久还下起身,难道是存心想得风寒不成?
他随意的拔起一侏小草,由指端强劲的弹射出去,「哗啦」一声,小草准确无误地落人她身旁的水面。
「哇!」尹之雀果然被吓得哇哇乱叫;「谁啊?」她惊骇的看了一下空旷的四周。
她再也不敢多留一刻,赶紧回到岸上,先抓超衣服遮在胸前再说。
「是谁……谁呀?」尹之雀怯怯地、伯伯地,又朝四周空荡荡的景物再问了遍,之後,头皮开始发凉、发麻。
「呃……」她抖著手穿戴衣物,边穿还边小小声的嘀咕道:「各位『大哥』、『大姊』,我马上就定、马上就走,你们千万别生气……」
由於隔了些距离,他无法清楚的听到她在说什么,可是,光看她紧张、慌忙的动作,与盯着水面认真且自白模样……烈日突然发现,她的神情多采多姿地令人发噱,下论她挑眉、挤眼睛,耸鼻子、噘嘴,全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甜美。
他抹抹脸,趁尹之雀还在穿衣服之际先行离开。
「哈啾!」尹之雀才刚把衣服穿上,还顶著一头湿淋淋的秀发,马上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糟糕了,她该不会是著凉了吧?
一大早,睡在庙宇地面上的尹之雀努力的爬起身。
原本她入睡时,身子是冰冷的,然後,不知怎地突然暖和起来,不但将她肌肤上的鸡皮疙瘩全数赶跑,还让她睡得香甜无比。
「唔……」所以,她现在真的爬不起来了。
尹之雀很努力的睁开眼皮,一股疲倦的感觉立即重重地往下罩住她,就如同她身上这件轻暖的男用裘衣——
咦?尹之雀一骨禄地坐起身,却马上被—阵仿佛要将她四分五裂的头痛给袭击的又躺了回去,她十指抓著那件裘衣,将下唇咬得发白。
「起来!」一句冷漠的命令钻人她的耳中,刺耳得让她不得不又睁开双眼。
一入目,便是烈日那张阴沉得没有表情的脸——唉!尹之雀颇为无奈地只想叹气。
她这个相公看起来真的很不好相处哪!
她边想边慢慢地再次坐起身子,深怕再引起方才那种恐怖的头痛感觉。
「这件衣裳……是你的?」尹之雀的目光瞟到裘衣上,她心想,那件温暖了她下半夜的衣裳,是否也代表他对她仍有一丝丝的慈悲之心?
「哼!」这是他给她的回答。
尹之雀很自动地诠译成——是。
「谢谢。」尹之雀露出笑容,可是,她的笑容才刚成形,烈口就火速地背过身,刻意地不理会她。
尹之雀有些失望地看著他迅速转身的动作,「呃!相公大人……」
「别叫我『相公大人』!」不知为何,他怎么听就怎么不爽!烈日忍不住烦躁地回头怒斥她,睑上的疤痕也随之扭曲而倍显狰狞,
好凶啊!尹之雀不满地微噘起嘴。
「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对咩!对咩!他干嘛这么凶?
「嗯……烈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她「说清楚,讲明白」。
「咦?」她反射性的抬起头,朝阴沉沉的天空望去。
天空中没有出太阳嘛!
「在哪里?」她很有礼貌的不耻下问。
笨女人!他恨恨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烈日。」他忍住气再说一递,不过,脸色不再是正常的肤色,而是微微的铁青。
「在哪里嘛?」尹之雀很自然的义瞪向天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气得
青筋爆跳了。
「烈、日。」他发觉自已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
在天地之城中,没有一个人胆敢笨到在老虎头上拔毛,偏就这个小丫头,她居然……—犯再犯!
「明明就没有出太阳——啊!该下会……你叫烈日?」她的反应慢了将近二拍,此时终於开窍了。
他再也下想理会这个笨女人了,烈日在心中下定决心,他替马儿顺顺鬃毛,调整缰绳後,敏捷地翻上马背,以居高临下的态度,高傲地朝她勾勾手指。
「不会吧……」尹之雀下怎么情愿的从温暖的裘衣换到那会让人摇得七荤八素的马背上,更不想像被当成一只布袋似的被扔来甩去。
「嗯,相公大人……」立刻,她被一双锐利的眼光一瞪,她赶紧改口道:
「好吧!那就烈公子好了。烈公子,可不可以你骑马就好,我会跟在马的後面,这样好不好?
「那匹马看起来好高,而我居然骑在它的肉上,最可怕的是,它的肉下还有骨头会动来动去,骑起来真的很——可怕喔!我一定会跑快一点,我——呀!」
她还没说完,人已经被他倏地拉了一把,整个人狼狈地跌在地上。
「闭嘴!」这女人,哪来这么多的话好说?讲得他的头都快晕了。
「上来!」他生气的下达命令。
「我不要!」尹之雀的小脑袋立即摇得好似波浪鼓。她可不要再尝一回昨日的不适了,毕竟,要虐待自己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嘛!
「我叫你上来!」不容她再反抗,他一把便将她拦腰抱上马,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抵抗。
烈日原本想按照昨天那种「布袋式」的方式来安置她,可是,一看到她脸上摆出那种「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使他不得不改变了原来的想法。
他举起她的腰肢,拾高她的臀,让她两腿分跨在鞍上,娇小的身躯背靠著他。
宽阔的胸膛。她那女性柔软的每一条细致的曲线,均完全服贴在他男性坚毅的硬实上。
「啊!」尹之雀的脸儿涨得红通通的,著急的伸手扳动圈住她身躯的手臂。
「你不能对一个黄花大闺女毛手毛脚的,快放开我!」一边急著扭动身体,试图甩开他的束缚。
烈日倒抽了一口气,被她那份柔软圆润的磨蹭惹得心痒难耐,胯下已迅速而强烈的起了反应!
他咬牙忍耐著,希望前面的小人儿没有察觉到。
「坐好!」她这么下停地扭动,底下的坐骑早巳开始情绪浮动,他急忙制止。
「好嘛!」尹之雀也发现到马儿的异状,不敢再乱动,嘴巴亦乖乖的合上,任凭烈曰策马前进。
第三章
大街上人来人往,摊贩们正与客人喊价,庙口的算命摊,街尾的卖糖葫卢小贩,市场中的肉铺、菜担,无一处不显示出梅山镇这个小地方的淳朴民风。
这是每月一句的市集,临时性的摊贩聚起来时快,撤离时更快。
此时,已经有好些摊贩正俐落地收拾完毕,准备好好的去吃一顿午饭。
梅山镇中唯一的一间小客栈中,走入了两名陌生的客人。
「两位好,要吃点什么吗?」店小二迟疑了一下下,才敢趋近招呼这两位客人,他害怕地,却又忍不住骨碌碌地想多看这对男女一眼。
真的很奇怪!那位年轻姑娘身穿一身脏兮兮的大红嫁衣,长发末髻未绾,末施脂粉的五宫普通平淡,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而那男人就更绝了,只见他文风不动彷如一座泰山,一袭黑衣,看来冷酷无情,而他那张脸,就更骇人了……
「先上一桌酒菜,再备一问上房。」烈日看了垂头丧气的「尹之蝶」一眼,他哪会下知道她是饿极了、累极了,所以,连话也多不起来了呢!
好骨气,烈日对她的表现打了很高的分数,毕竟,一日的骑程并不轻松,连一个大男人都可能会喊累,但「尹之蝶」却一声也不吭的承受下来,不过,他绝不会被她这种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给感动的……他冷然的告诉自己。
眼前已经一片迷蒙的尹之雀完全不知道烈日在想什么,她困得连店小二上的菜都没有注意,小脑袋低垂著猛点个不停。
吃到一半的烈日,非常不高兴地停下筷子。
他原本是要让她尝尝这种「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痛苦」,没想到她竟然比他棋高一著,居然当著他的面打瞌睡,哼!她是存心瞧不起他吗?
「『尹之蝶』你……」烈日「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折成两截。「张开眼睛!」对咩!不然她怎么看他「大快朵颐」的模样,她以为他是表演给谁瞧的啊?
「什么事?」尹之雀累极了,她勉强打起精神。
「满桌好菜,难道你不想尝尝吗?」
「想啊!」这还用说吗?尹之雀很老实的回答。「烈公子,我可以吃吗?」
「不行。」烈日回答得斩钉截铁。
尹之雀泄气地「哦』了一声,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尹之蝶』!醒来,」一声暴暍,烈日愤怒的差点掀桌子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有「折磨」到她,反而自己被她气得蹦蹦跳,完全失去他—贯阴冷的态势!
尹之雀没有应答,但身子却直接往前倒栽了下去。
烈日吓了一眺,急忙伸手搂住她,这才发现……她的体温高得烫人!
该死的女人!一定是昨夜洗那场澡惹的祸!
「看什么看?」烈日的吼声轰隆隆炮打著赶过来的店小二。「快去叫大夫来!」
尹之雀烧了一昼夜,在床上下断辗转反侧。
她细碎的喘息、炙人的体温,在在都让烈门的一颗心莫名的悬在半空中,令他忐忑难安。
但,他不应该担心她的!
毕竟,他娶她来就是要折磨她的,不是吗?他早就告诉自己,尹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男的好色贪财、女的骄傲蛮横,正如尹老爷子与芙蓉夫人——不是吗?他们的女儿会好到哪儿去呢?
可是,这个「尹之蝶」为什么该死地这么的清新可人?当大夫说她的高烧若不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时,他为什么会紧张?
为什么?他真的一点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瞪著她,又瞪回手中满满一盅的药汤,依旧想不出「为什么」?
去他的!烈日一手拿起药汤,一手从背後支起床上软趴趴的「尹之蝶』,将碗缘仔细凑近她的唇边灌药。
「咳!」尹之雀全数咳出。
「你——」如果不是她昏昏沉沉的,他早就一掌掴下去了。
恼火地看著枕在臂上高烧不退的「尹之蝶」,烈日恨恨的端起药碗牛饮了一大口,掬起她的下巴,以唇对唇地哺喂她,免得再浪费了药材。
事後,烈日才恍然领悟到,这——是他们第一同亲昵的接触耶!
烈日如碰到烫手山芋般吓得一甩手,尹之雀又软软地瘫回床上。
他重重地爬著黑发,完全不掩饰脸上懊恼的神情。
他刚刚……居然希望这个吻能吻得更长一点、更久一点,更长一点,更久一点,更……
谁教那张唇是那么的软嫩香甜,宛如美丽的花瓣?
烈日懊恼地抱著头,不知该拿自己怎么办?他娶她是来报仇的,他怎么会对仇人之女心生好感?
「娘……」床上的尹之雀发出微弱的呻吟,低声的啜泣,整个人陷入梦呓。
「娘……我很乖……可是,爹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哥哥姊姊取笑我……是因为我长得又矮又丑吗……」那啜泣声,又压抑又难过、又脆弱义迷惘。
「为什么……」
「为什么爹和大娘都不喜欢看见我?」小小的、蹦蹦跳跳的尹之雀,此刻垂头丧气的抱著最爱的娘亲,小脸儿埋入娘亲粗糙的裙子布面,汲取慈母的暖意。
只见娘亲淡淡地笑著,乎轻轻拍抚她的头顶。 、
「没这回事,乖孩子,每个人都很喜欢小麻雀啊!只是,有时候爹和大娘他们的心情不大好,所以——」
「娘胡说,他们明明就是讨厌看到我。今天鹰哥哥还骂我是个贱种,不够资格和他们住在一起。娘,什么是贱种?」虽然她的年纪稚嫩,不懂这许多,但是,她也隐约明白那绝不是什么赞美之词。
可是娘亲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一迳儿的叹气……
尹之雀急了,小手胡乱地往前像要抓什么东西似的,却只有一团团冷冷的空气!
「不要走!不要走!」
「我在这里。」
啊!她这才安心下来。
「娘,我要握你的手,好不好……」她将脸颊偎向那只手掌,愉悦地享受那份温暖,感觉那种温馨仿佛蜜似的沁入她的心。
当然,大手的主人正是烈日。
一直等到她再度沉人梦乡,他才准备抽回手,可是,手才一挪动,她就发出一声嘤咛,让他不得不打住。
你在顾忌什么?烈日咬牙切齿的暗骂自己,不悦的眼眸端详著她无邪而红扑扑的睡脸,他……居然怕吵醒她?
烈日不舒服地动了动坐姿,伸长的手臂僵得都快要变成化石了。
「嗯——」尹之雀翻了个身,竟然把唇埋入他粗糙的掌心,她的呼吸拂得他心痒难耐,但也奇异的在无意问软化他纠结的眉头。
而这种被人依赖的姿态,竟然让他觉得——十分高兴!
不,不只是高兴,还有骄傲……和感动!
他倏地闭紧眼,全身放松下来,连脸上的疤痕也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他的唇边勾出一抹莫名的笑意,可是,只有他才晓得自己在笑什么吧?
一日之计在於晨,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淳朴的小老百姓们开始忙碌起来,人人各司其职,以免浪费了大好光阴。
「好苦喔!我不要喝这个。」梅山客栈的二楼客房中,蓦地传出抱怨的女性嗓音。
「喝!」这个男性嗓音听起来非常冷硬。
「我已经好了,不必再喝药了。」唉!想她尹之雀虽然看起来又瘦又小、风一吹便倒,可是,她虚长至今,却连一回小小的风寒也难得染上,怎么才嫁了个夫君,身子骨便差了起来。
「喝!」还是只有一个字的命令。
「我不要啦!」任谁都不喜欢「吃苦」咩!「这药真的真的很难喝,不然,你自己尝尝看。」她竟不自觉的撒起娇来。
我当然知道!烈日微挑起一边的浓眉,在心中暗付,因为之前都是我「喂」你喝的啊!
其实,仔细想来,她这回会得风寒,他也要负上一点道义的责任吧?尽管是
她自作自受地大半夜跑去池边沐浴,才会有这种後果,可是,如果不是他恶意的不让她吃饭,不理会她的疲累,那风寒的威力也不会呈倍数增加,侵袭她虚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