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头痛的,一听见路易那不再新鲜的,什么没有拒绝的权利说辞,深吸了好几口大气後,她劈里啪啦的倒出一长串话。
「金者,黄金是也,黄金一义为稀有矿物,一义为米田共是也,洋人是为祸也,不论其任何妖异发色,世人当以目视其米田共,警惕之,切记!切记!」
爷爷坚持,大中华优秀儿女绝不口出秽言,那会有损国格,非骂不可时,当拜请老祖宗之智慧,借象形来假借,以保格调。
话说的太急有些喘,头又刺痛著,善善的脸全拧在一块儿了。
咦?还笑?没生气?他没听懂她骂他是大便头吗?
「米田共是一个字……」
「我知道。」路易答的平懒。
知道?被人骂大便头还不生气?怎么可能?他是真知道还假知道?该不会是把米田共误解成了黄金万两吧?还是说……
要不是眼前的小脸开始发青,那一脸的小问号,十足迷人,路易笑著打断了善善满脑子的疑问。
「小子,我不必生气。」她有趣到教他只想笑。
「为什么?」
无视善善的推拒,路易硬扣住善善的腰身往他的方向收,「头痛?」
「可恶的金毛鬼,放开我……」
「又想吐?」
挣半天,结果还是挣在他怀里,这会儿是头更痛,偏他这时又抵在她耳边,柔暖的提著吐这个字。
「又冷又热?」
「你……」
「提不起劲儿?」
善善突然瞪大眼,她愤怒的攀住路易的肩往上蠕去,直到两人平视。
「不准再催眠我!」卑鄙的金毛鬼,他当然不必生气,他那张嘴就够她受的了!
听听,他说头痛,她就头痛!他说吐,她明明就狂吐过了,可还是止不住的反胃,他每多说一句,她就多不舒服一样,这可恶的金毛鬼在恶整她!
「我没有催眠你。」他没兴趣再催眠她。
「你有!」如果没有,她怎么会愈来愈不舒服?
「我没有。」那努力集中的视力,似乎太努力,两颗眼珠子给斗在一块儿了,她却没有自觉,路易延长了嘴边上的笑纹,问:「看见两只金毛鬼?」
「两……两百只。」
「闭上眼,别看了。」搂著那迷惑的小身子拍抚,刻意的去掉惯有的催眠语调,路易只是单纯的诱哄著,「睡了。」
他说两只金毛鬼,可她看到的是好多好多的金毛鬼……好难受的,善善接受了路易没有催眠她的事实。
「对……对不起。」好不容易压下那欲吐的冲动,善善无力的偎著路易。
他没催眠她,是她自己不舒服。
「吻一个才原谅你。」
「你……」休想两个字还没吼出来,他就吻上了她的眉心,没来的及反应,他又退了开。
「乖乖睡了。」
眉心间的暖流,缓缓的印入,不舒服被淡化……
「我……病了吗?」善善困倦的闭上眼,小小声地问著。
「没有,你只是水土不服。」
路易一扬手,无声斥退了端著肉汤正要踏进房间的姆拉,睡眠,现在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哪怕她睡著的时候是拧著整张小脸。
这有意思的小子,水土不服的情况,看来有点儿严重,生了病,居然还能又哭、又吐、又叫,这么有生命力……
他著迷的只想吞了她!
第六章
「恶……恶……恶……」好难受!
善善连翻过身的力气都没有,可她躺的背好闷热,刚刚明明好冷的,现在怎么会这么热?想推开身上的被子,让身上的黏腻能透透气,偏她连呻吟都无力,只能还是闷烤著。
渴,喉头好乾涩,她想喝水……
小姊姊呢?这次怎么不帮她推开身上又湿又热的大被子?好想喝口水,小姊姊怎么不喂她水了呢?
是她病太久,累坏小姊姊了吗?
不行!她得照顾小姊姊,不是被小姊姊照顾,她得醒来推开快闷死她的可恶被子,不能贪懒又睡去。
努力了好几次,怎么也挣不开眼,挣扎又挣扎,好不容易,善善看见了一线光晕……
喝!山东大馒头?啊……是胖姆拉。
「善善小姐,你醒了没?」姆拉不确定的近距离问,看似终於醒过来的善善,有好几次,她都以为人清醒了过来,结果是根本没醒,这次是真的醒了吗?
「我没醒。」哪来的小姊姊?只会有讨厌的金毛鬼,善善气弱沮丧的拒绝承认已经清醒的事实。
「果然又没醒。」姆拉担忧的更是贴近善善,先是把善善才挣出被角散热的手脚,重新紧密结实的塞回被子里,接著掀掀善善的眼皮子察看眼珠子,再触触额头看看又烧了没?
「不吃不喝,就这么昏著,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看来小支的没什么效用,该换支大的试试看吗?可是……」
一连串的怪怪英文碎碎念,善善听是听见了,可被人又捆进了湿热被筒里的难受,教她管不了什么大支小支,只想能挣出手脚来凉快。
推了个小推车回到床边,见善善又把小腿肚露了出来,姆拉耐心无限的,再次把腿带人密封进被子里。
「这支恐怕效力不够……这支也不行,那这支,应该没问题了。」姆拉决定了,就开始忙起来。
「姆拉奶奶……」被子里是躲了个太阳吗?热的她发昏。
「善善小姐正意识不清,胡言乱语,我动作得快点。」
「姆拉女士?」是她眼花了吗?善善困难的在阵阵热雾中,把眼睛尽可能的睁到最大。
「只要有姆拉在,一切没问题的。」
没问题?问题大了!
善善惊恐的瞪著姆拉手上那管又粗又大的巨针。
她不怕打针,从来就不怕,但那是见到眼前这种东西之前,好恐怖,打下去,她还有命活?
「姆拉太太?姆拉小姐?姆拉妹妹……胖姆拉!」她病糊涂了,眼前这女人哪是山东大馒头?根本是史前巨鳄。
「咦?善善小姐,你叫我吗?」左手酒精棉球,右手巨针,姆拉好不无辜的再次怀疑著善善的清醒与否?
「我醒了。」善善特别咬字清楚,好证明她已从昏迷中醒来。
「真的醒了吗?」姆拉还是怀疑。
「真的醒了。」那么大一支针,谁敢不醒?
「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四肢僵躺著无力翻身,意识看似清醒,实则混乱的自言自语……没有清醒的任何症状啊,善善小姐,你确定你真的醒了吗?」
「我确定我真的醒了。」虽然好湿好热,可善善决定,暂时还是卷在被子里较安全。
「确定?」姆拉挥著巨针还是很怀疑。
「确定。」善善眼睛连眨一下部不敢的凝气回答。
「那太好了!」姆拉一确定善善是真的醒了过来,脸笑的圆圆。
「胖姆拉,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儿?」善善对著愈欺愈近的史前巨鳄,害怕要求。
「善善小姐,不能。」姆拉笑脸圆圆的空出左手来扯被子,「来,姆拉帮你翻个身,姆拉技术一流的,你相信我,不会痛的。」
顾不得快热昏,善善奋力的抱紧、夹紧每一寸能接触到的被面,气喘吁吁的,善善又发现一个骇人的事实——
她没穿衣服?是裸著的!
她激烈的抢紧被子,就是不放。
「善善小姐,真的不会痛的,顶多就是有点疼,你……」
「不要!你走开!」要她翻身?休想!
是针筒就不能粗过小拇指,而且是针就该打在手臂上,她又不是婴儿,翻什么身?
拉扯就此展开,比力气,健康的善善都别想赢过体形是三倍善善的姆拉,更何况现在善善病的连喘都累,想抢过姆拉?要命!
「姆拉,这是在干什么?」不悦的语调,救了善善一被。
「爵爷,善善小姐不肯打针,姆拉……」听见不悦的语气,姆拉忙从床上跳开,急急解释著眼前的混战。
「你吓到她了,退开。」
听见命令,姆拉这才知道,善善瑟抖抖的身子不是因为冷。
吓到?是因为……针?可她打针技术一流,善善小姐该怕的不是她啊。
要知道,爵爷是名医,可不是名护士,挨上爵爷针头的人,可都是眼泪鼻涕齐飞的呐喊著:「让我死了吧!」,虽说挨完整支针後会马上改口:「不愧是鬼医路易,活著真好!」,但爵爷打针技术的「要人命」,就是事实。
善善小姐怎么没感受到她姆拉的一片好心呢?
「姆拉,退开。」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姆拉,听见加重的命令语调後,只好闭了嘴退至一旁,安静的候著,
「水。」
收到命令,姆拉立刻从透明水晶瓶中倒了半杯水递上。
路易接过水杯,靠著善善坐上床,一手连人带被搂抱进怀,另一手将水杯,轻触著还在喘的小嘴上。
水杯辗转,凉凉的肤触,提醒了善善的渴水,等不及的挣出双臂,一握紧杯子,她喝的好急。
「小子,刚醒就这么活泼?」确定她能自己拿稳水杯,路易一使力,将善善从床上抱起,往一旁的贵妃躺椅行去,同时下了新命令。
「姆拉,动作快。」
「是的,爵爷。」
按了床边的叫人钤後,姆拉动作迅速的开始抽出床单,拉掉枕套等等……
很快喝光了水,善善疑惑的看著来了两个女人,不必听懂姆拉那几句法文,显然的,她们正在帮她换上乾净的床单、枕头等等。
没多久,床就铺整完毕,姆拉带人退出前,准备了香精瓶,精油瓶口一开,浅紫的薰衣草香,隐隐的漫开来。
想了想,光是薰衣草不够,姆拉回身再加了洋甘菊,又添上薄荷跟罗勒,这才点上等会儿肯定有人会极度需要的舒痛复方精油。
姆拉带上门时,给了善善同情的好大—眼,可惜善善有看没有懂。
「你知道我渴?」好奇怪,她不记得跟他讨过水喝。
「我是医生。」拧了温热的手巾,他熟练的拭过她细瘦的左臂。
时刻照顾著她,他比她,更了解她。
「你知道被子湿了?」被子一直揽在她身上啊,照顾她的姆拉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医生。」顺著她不小心露出的肩颈,温热热的手巾,仔细滑抹拂过。
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觉,松了善善的戒备,不自觉的没有抗拒,善善任由温柔的手巾在黏腻的身体上揉触经过。
她知道她是裸著的,她知道被子叫他拉了开,她知道她的私密全曝了光,可是,那热热的手巾让她好舒服,这是……
被人照顾的感觉吗?
「你好过分。」当善善乾净清爽的躺上散发出淡淡花香的被面时,她不满的低声抱怨。
「你现在不能做激烈的运动,乖。」她是单纯的水土不服吗?原本健康的麦肤色,成了病态的白,他很不满意这样的颜色。
白色,不适合她的活泼。
「什么?」被人照顾的感觉好好哦……
「我身体里的血液,为你迷人的肉体沸腾。」
他以为她的过分是指他没对她……不规矩?
有没有搞错?她的过分是指他是洋祸,爷爷说,洋人没一个好东西,既然不是好东西,就该要有不是好东西的样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人照顾的这么……这么……可恶!
这种被人照顾好的感觉,得打住!
「金毛鬼,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做激烈的运动,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血液沸腾,我只会让你爆血管。」善善认真的小脸满足严肃。
「小子,你说真的?」爆血管?听起来很刺激。
「当然是真的!」善善拚命的想爷爷,想小姊姊,想臭豆腐,想看不见入眼的绿。
「那好,我等你来爆血管。」
「你……」敢情他是不怕她来爆,只怕她不爆?气闷的,善善再一次肯定,绿,是最、最、最讨厌的颜色。
重新拧过手巾,路易坐向善善的腰侧边,他脸上的笑纹,隐约可见,可善善忙著要生气,好打断被人照顾好的感觉,自然没瞧见她最、最、最讨厌的绿色,在变。
「没话说了?」
善善怒目相向,不应声。
「小子,没话说就翻过身去。」刻意的,他把眼光从她的小脸往下移。
看什么……啊!忘了她是裸著的。
善善瘪著嘴,忿忿的用力翻过身。
不看!不看!只要不看他的眼睛,那变来变去的绿色,就不能阻止她消灭那种被人照顾好的感觉,她是勇敢的善善,勇敢的善善要照顾小姊姊,她是要照顾人,不是被人照顾的。
只要专心照顾人,日子变的再坏,她都可以不怕!
可是,她的背,暖暖,热昏昏的脑袋瓜子莫名的舒服了,嗯……爷爷会不会说错了?洋人这么多个,说不定……说不定也藏著几个好东西呢?
「啊!」善善死命尖叫。
「别动。」活泼的声音,让人精神振奋,压紧她!路易眼底的绿在翻舞。
「好痛!好痛!可恶的金毛鬼,你走开!啊——」不听爷爷言,吃亏果然在眼前。她的屁屁,痛死人,善善尖叫不停的想撑起身。
「我说了别动,你再动,等会儿针头要是断了,你有的痛了。」眼带笑,他推针的速度慢慢。
她吃这个也吐、吃那个也吐,昏迷了这么多天,营养针,非打不可,虽然说姆拉选这只注射筒的cc数,是有多那么一点,不过,药效真叫人满意,她一活泼,他不满意的偏白肤色,充了血的染上薄薄的粉红,迷人。
路易的警告下完没多久,善善忽然停了尖叫,然後抖著身体,没了挣扎。
注射完,翻转回她的身子,他看见水满的眼,紧咬的唇,被振奋的精神,瞬间被她坚持不哭的小脸摧毁。
这小子,左右著他的情绪。
爱,似乎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随便的梗住呼吸道,或是剌个两刀、挥两鞭,他都能应付自如,之前,他确确实实是应付自如的。
现在,事实生变,爱,很复杂,他需要再深入研究。
她左右著他的情绪,那,他的情绪,左不左右得了她?
脱了鞋,上床,抱著她,覆被,轻揉著她宣称好痛的臀部。
「你病了。」低喃的近似叹息,路易利用声音上的优势,轻易湮灭原本要听她活泼声音的恶劣企图。
推他推不开,善善被迫偎进路易怀里。
打他、踢他、咬他……她真的想揍他,可一张嘴,「针打在手上才对的。」
爷爷是有说,洋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可爷爷也说,做人不能恩将仇报,他是医生,医生给病人打一针,要算哪门子的仇?
可是,好痛耶!忍不住的,善善眼泪掉了一颗。
「小子,你自己看看你的手。」柔低了的语气,很是怜惜。
善善咬咬唇,看清楚了被他举握在眼前的手弯处。
「我病了多久?」怎么都是点点?善善揉皱了小脸,没了泪。
「很久。」也就是说她的手能打的地方早就打完了,点点针痕,历历证明著,他这次下针点的选择多为难。
「可我醒了,你还打?」真的好痛,可看著自己被他还握著在揉的手臂久了,痛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