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变的有点大,可天无云,还是蓝亮,雷,无影无息。
等无雷,善善先把老怀表,小心翼翼的装回丝绒袋,收进怀里,然後再次斟满小酒杯。
「爷爷,没打雷耶,那小姊姊的事就这么说定喽!您喝慢点,还有件事,善善要跟您说……」放下酒瓶,挺起身,善善跪的端正,「您到天上去当神仙前,要小姊姊随身保管的银ㄣㄟ,善善得用上了。」
爷爷说,如果她有重大到无法决定的事,要她掷ㄣㄟ问,连三次圣ㄣㄟ,就是赞同,但是,只准问一次,问完後,银ㄣㄟ还是由小姊姊保管,因为,银能躯邪保平安,小姊姊体弱,一定要带著护身。
特别铸的银ㄣㄟ,为她呢……
「爷爷,善善不孝,老让您挂心。」没掉泪,善善抱紧了墓碑,把脸埋在童爷爷的开心遗照里。
风停了,闷的人心头一阵难受。
「善善。」
头顶上的轻轻拍抚,是爷爷的慈祥……咦!不是叫她善善爷爷?紧闭的眼突然张开,善善大动作的回身,扑近来人怀里。
「小姊姊……」真的是恋雪!
两姊妹,抱的紧紧,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姊姊,没有好好照顾过你,你在法国,好吗?」战什么都依她,唯独对善善,不准她过问,两人为此,争执不下,心焦的恋雪,只知道善善在法国。
今天是爷爷的忌日,没想到能碰上善善,一定是爷爷在冥冥中保佑著她们,恋雪又是笑又是泪的再次拥紧了善善。
「你别担心我,我好得很呢!」抹掉又滚下来的眼泪,善善脸一变,狠瞪著一旁正在烧纸钱的武田战,「他对你好吗?你在日本有没有被他逼吃生鱼片?他有没有欺负你低血压,七早八早要你起来做饭?他有没有对你大小声,把你吓得摔跤?他有没有……」
「善善,」偷偷看了冷下脸的武田战一眼,恋雪红著脸蛋小声的打断善善,「他对我很好。」
「比我对你还好?」善善嘟著嘴,不高兴的逼问著不知所措的恋雪,「有比我好吗?」
武田战放下最後一张纸钱,起身对著墓碑鞠躬正礼,反过身,他直视童恋雪,也想知道答案。
「一……一样好。」无措的看见武田战挑了眉,恋雪嗫嚅著声,「战,比较好……」
「什么?」善善凶了脸。
「嗯……嗯……我是说,善善比较……战比较……我是说……是说……」
「别为难她,为了你,她可以弃我而去,满意了吗?」
於公,他必须信守约定,武田家不得插手童善善,是他给鬼医路易的承诺;於私,当他发现胆小的她,可以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准备暗夜离家,他从此寸步不离的紧紧盯著,毫不妥协的亲自实践承诺。
童善善比他重要的事实,试炼著他的黑暗人性,把人打包丢回法国的欲望是如此强烈,无奈的是,再强的欲望,强不过她的一滴泪,到现在,他还是只能紧守著他的女人。
「满意你个头!」听见武田战出声,善善火大的跳离恋雪,冲到他面前,狠狠的就是一脚!
恋雪掩著小嘴惊叫,武田战一脸阴暗的原地不动,善善小脸仰的高高的,满脸只有愤怒没半点怕。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拽了左脚不够,善善又全力补上右脚。
童恋雪吓傻了,掩著嘴呆坐,战要是还上一脚……结果,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了。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正式的弯身一鞠躬,武田战没有直起身。
善善不出声的怒瞪著还弯著腰的武田战,可恶的日本祸,来这招!
正想无三不成礼的再来一脚,耳朵却收到恋雪小小的抽泣声……忿忿地,很不甘愿地,善善收回第三脚,恨声警告,「过去就算了!我丑话说前头,你再欺负恋雪,我非打的你求爷爷告奶奶不可,听见没有?姊夫!」
直起身的武田战,接住飞身而来的妻子,「谢谢。」并非脱口而出,是诚心。
「说是谢谢,硬邦邦又冷冰冰,连笑一下都不会?恋雪,你确定你幸福吗?」只要有一点犹豫,她就抢人!
「嗯。」小声却肯定,童恋雪满是红潮的小脸蛋,透著坚定。
「既然嗯,以後你们有得黏了,恋雪,你要不要趁现在,先跟我黏一下?」日本到法国,还真远,以後见面,难了。
没想到,真给金毛鬼说对了,恋雪没有她活的更好呢……善善压住鼻酸,接受了日子就是会变来变去的。
「你不跟我回日本?善善,为什么?」恋雪著急的用眼神求助不语的武田战。
「先别管为什么,恋雪,爷爷交给你的银ㄣㄟ呢?」
拿出挂在颈上的小锦袋,恋雪把银ㄣㄟ取出,担心的放进善善等著的手心里,
「善善,你有什么困难?还是发生什么事?你别吓我。」爷爷说只能问一次,善善要银ㄣㄟ肯定发生严重的事,她想帮忙。
「你别慌,等我问过爷爷後再跟你说。」安抚好恋雪,善善拿著只有指尖一截大小的迷你银ㄣㄟ,跪向墓前。
默问,叩首,掷ㄣㄟ,圣ㄣㄟ,再叩首。
同样的动作,善善做了三次。
「善善,爷爷答应了你什么?」连著三次圣ㄣㄟ出现,恋雪跟著跪坐墓前,问的著急。
善善这会儿笑的可开心了,
「我问爷爷说,生一只小金毛鬼叫他曾爷爷,行是不行?」连三次圣ㄣㄟ呢!这下放了心,不怕老梦到爷爷说他讨厌金毛鬼,说法国风水不好,说舍不得她和番。
她爱金毛鬼,可她要爷爷同意,才要放心爱。
「善善?」生一只小金毛鬼?法国?是跟……路易?恋雪傻眼。
「哪有这样看人的啦!就准你喜欢日本祸,我就不能喜欢法国祸吗?还看?别看了啦,坐!坐!坐!有好多话我要跟你说,爷爷一定等著我们说我们的事给他听,你斟酒,我先说……」
善善拉著恋雪靠著墓碑,爷孙三人就跟以前一样,得了空就说个不停。
武田战面无表情的,把视线定在童恋雪露在衣领外的小锦袋上,锦袋里面的小玩意儿,灌了铅,不管怎么掷,当然都是一正一反,他一直不明白,银本身就没有价值,做了假的银,有什么好值得珍藏?
现在,他明白了,那铅是真情,是老人家对晚辈说不出口的疼爱,银真情无价,银里灌进的铅,是老人家舍不得的挂念。
为此,他安静的守候一旁,不让任何因素,打扰他们祖孙三人。
直到天晚了,她们累了、倦了,在墓前睡去,他才按了手机通话键,叫司机把车开过来接人。
很快的,车来了,但来的不是他的座车,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司机,是路易。
第十章
这一觉,睡的是精神饱满,善善闭著眼笑,缩躲著脸上的痒痒,小姊姊就爱闹著她玩儿,躲著躲著,她突然一翻身把人压住,「吓到你了,金金金……」
金毛鬼!
眼下是四脚黄铜大床,头一拾,是风飘飘的精绣白纱,眼一移,壁上是跟真人一愦笮〉穆闩突由纤湛醇慕鹈怼屠?
呵!她又一觉睡到法国来。
「我很重哦,马上下来!马上下来!」压著人的小屁屁,在感觉到凉凉的坐在他热腾腾的要害上,善善想翻下身来,却被紧箝住小腰。
「你敢催眠我?」那高不可攀的口气,满是暴风前的宁静。
「是你先催眠我的。」善善想起薇儿在机场说的,有薇儿的爱情,有薇儿的祝福,还有薇儿的警告!
她决定,还是压著他安全。
「你竟然敢催眠我?」声音里刮起风,合绿的眼瞳沉黑。
「你可以不被我催眠啊?」善善突然问想笑,薇儿说错了,路易哪是午後的雄狮?瞧他那口气跟脸色,活像被宠坏的小孩儿,正横眉竖眼的睨著人叫嚣:「我家有两百坪,你家竟然敢有两百零一坪?」
欠揍!
不过,基於体型上的悬殊比例,善善只能支持爱的教育。
「没有人可以催眠我!」
爱的教育,第一招,给糖吃。
小孩子嘛,给颗糖吃,肯定是天下太平。
「好嘛!好嘛!你最棒,不气,不气。」趁著弯身拍他胸口惜惜,善善的双臂把她双峰间的沟痕挤出,挤的只要是男人,都会看凸了眼。
看过了薇儿的波澜壮阔,她才真的确定,他爱的是她,不是她的胸部,开心呢,再挤!
沉黑的合绿纠缠出点点金光,善善瞧见了,她试探性的扭一下腰,只有一小下下哦,暗绿就被金染淡了沉黑。
呵,果然是小孩儿,她喜欢!因为,照顾小孩儿,她拿手,恋雪不就是她从小照顾到大?有了爷爷的同意壮胆,薇儿根本不必担心她会被午後雄狮照顾的血淋淋。
「你是我的,不可以催眠我。」他顶磨著她的私密处。
这是什么逻辑?不过,跟一个会把好好眼睛弄瞎的任性金毛鬼谈逻辑?她直接去催眠牛还比较快!
「不准催眠我。」第一次下刀看见血,他甚至兴奋,可看见她的血,一点成了无际血海,他混乱的理不出头绪,为什么被催眠?
根据理论,她苦练到下一个世纪,也休想催眠他,这才是正确的,他被催眠的莫名其妙!
清醒的瞬间,他对「爱」愤怒!
当善善意识蒙蒙的趴倒在路易过硬的胸肌上,他,还在她体内发烫。
「去把桌上护照拿过来。」金绿火光仍炽,两次性爱,焚出他没有的疯狂,因为她,生命中缺少的元素,一一到齐,没有人可以破坏他灵魂的完整,她,也不行!
「唔?」累了的善善,昏沉沉的咕哝一声,没动。
翻过身,他皱著眉头,退出她体外,下床。
突然失了温热的拥抱,善善意识稍微清醒的半睁眼,正好看见路易手拿著的小本子,被点在桌上的香精蜡烛烧著,只瞧了一眼,她没出声的蠕进被子,不动。
「这是你的护照。」没下床来抢?
「噢。」
他确信她知道铜雕垃圾桶里的灰烬,是她的护照,没了护照,她的唯一动作是赖着床?
一个问号,带出更多问题。
她醒来到现在,没有吵著要回台湾?没有问过一声那个莫名其妙的童恋雪?
从台湾到法国,上次她醒来是恐惧是脆弱,是顽强抵抗,刚刚的她,甚至主动诱惑?
路易的眼,微阖,快速思考。
「你又催眠我?」他问的僵硬。
「才没有。」她答的轻松。
善善偷偷的一笑,老祖宗真是有智慧,风水果真会轮流转呢!
报应!报应啊!换人雾煞煞喽!
反正她就是跟一成不变的日子无缘,她想通了,既然哭死、怕死,日子都坚持要变的这么厉害,那她就跟著变,看谁变得厉害,勇敢的善善,才没这么容易叫善变的日子打倒呢!
最重要的是,恋雪现在很幸福,爷爷也点头应她可以生只小金毛鬼,没护照就没护照,他爱烧就给他去烧的是一头雾水。
还昏昏的意识,因为他的走来走去,愈来愈清醒,她好奇的看著他忙。
一秒耳温枪?做什……
这又是什么?扎住她的上臂做什……量血压?
轻易制住善善的挣扎,路易按向她的心脏位置,好一会儿才放手,侧过身,不知在张纸上写什么。
「你做什……啊!」她的左眼被他的小形电筒照的吓一跳,然後是右眼。
「小子,你的身体还算健康。」放开善善,路易倾身按下唤人钤。
「你在帮我做健康检查?」现在?
善善的问题没有得到路易的回答,因为叩门声响起。
「进来。」他用法文。
因为还裸著身,善善一听见叩门声,就忙著把自己裹成粽子,没空再追问路易的怪异行径。
「爵爷……」
「姆拉,立刻把西翼的手术房准备好。」
「是的,爵爷。」
门才开就又带上,路易坐在床沿,再次专注的在纸上快速写著。
「你跟姆拉说什么?」
没人应她。
「你要不要先穿一下小裤裤?」
还是没人应她。
「金毛鬼!」
一探身,善善瞬间抽走路易还在写的那张纸。
「很好,继续保持这样的精神。」他让她抽走已经写完的纸笺。
纸上的内容已经印在脑海,她喜欢,就给她玩。
「鬼画符什么?」一堆看不懂的法文,夹杂著数字跟大量的特殊符号,善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动手术前,我习惯把问题点标出。」他为她解释从没有人知道的习惯。
「谁要动手术?」他又看上什么?
「你。」
「我?动手术?」有没有搞错?善善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脑部有问题,放心,我会解决。」倾身,他拉过她吻著安抚,没有人对脑部手术能无动於衷,不过,她的害怕是多余,因为操刀的是他。
处理问题,他一向快、狠、准,这次也不例外。
拿过新的烫著金印的便笺,他写了中文,递给她。
开刀——治好脑子——无法催眠他——他爱她——她是他的——永远——问题解决。
他要把她的大脑、小脑、延脑、脑下垂体、脑干、脑业,整颗脑彻底检视一遍,动过手术确定她不能催眠他後,她就再也无法突然消失,那么,她现在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也就不再焦躁他的灵魂。
不相信的瞪著眼前的华丽纸张,他写的是什么鬼话?
她脑部有问题?他脑子才有问题!
善善咬了路易的下唇,奋力挣开他。
「你离我远点儿,还有,不准动我脑子!」善善反手拖过大枕头,硬是塞进两人中间,隔出没有距离的距离。
压著枕头,路易轻易越过障碍物,他慵懒的支住善善的下颚。
「没有理由,你能催眠我。」破例的,他主动让「病人」了解「病因」。
把薇儿的警告推开,善善很火的拍掉路易的手。
「对啊,算算我都还没正式执过业,被我催眠过的也就那么小猫两三只,赫赫有名的鬼医路易,当然没理由被我催眠,所以我看,是你脑子有问题,不如你把自己的脑子打开查一查,看看有没长颗猪蛋?」
「你没有正式执过业?」他没理会猪蛋是不是脑瘤的别称,支在她下颚的手指成了紧扣。
「那又怎样?没正式执过业,正好证明我前途无量!」催眠!催眠!才刚吃完糖,他满脑子的她催眠他,连抱她一下都没有!
可恶的金毛鬼,催眠他是不可能再有的意外!
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挡上去的时候,就吓了一跳,等瞧清楚他空手入白刀,她吓呆了,他用自己的身体在照顾她?手对医生来说,是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