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宸风太不习惯了,何止不习惯,简直有种不自然的感觉;她太静了。
“你上哪去?”
“到行销部送文件,毕竟我不想领干薪、惹人厌。”汝如吐了吐丁香舌,故意背对着他,她就不信他会任由她挑战他的权威。
“慢着!你转过身。”
宫汝如缓缓的回身:“总裁,你还有事交代吗?”
刹那间,史宸风发现一件事,打从认识她到现在,她不曾当面喊他总裁,而现在,他竟然觉得她似乎在画清界线。
“你......算了,你去送文件吧!”其实,他根本不晓得自己要讲什么,只是反射性想留下她。
他承认不知道怎么抚慰生气的女人,向来,只要有女人把生气当调剂,以为他会哄她,那就错得离谱,他会转身对她Say Goodbye。
所以她们最好有个共通的认知:史宸风不需要对方的真心和感情的表达,唯独她......
碰!的一声,门关上了。
唉!他心中暗自长叹。这份不知谜底结果的感情,生平第一次教他迷惘。长久以来,父亲的拘谨、严肃,在在证明他并非慈父,甚至从来不曾称赞他,当然不可能拍他肩膀表示他的爱意。
* * * * * *
很久很久以前,他要求完美,竟愚得一味想讨好他父亲,但是,每次都是面对他冷凝的脸孔。
累了,而且不知何时,他成为他父亲第二,就此,他忘了感受;忘了怎么笑!
宫汝如捧着文件,并没有马上送去,反而滞留在陈秘书桌前。
“陈秘书,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
“就是赌——如果我当你的面亲总裁,我保证他会回吻我,那你自此以后就无条件把总裁的行事例给我。如果不行,我大哥送你,这是我大哥的照片——如何!”
宫汝如好歹是个脱俗美女,她大哥也差不到哪去。
照片中的男子气宇轩昂,戴着墨镜的眼看不出想什么,嘴角的微笑却教阳光失色,圣伯纳犬的舌头舔得他很乐,原来男人除了酷私下也能“天真”。
陈秘书看得差点流口水,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是总裁要是知道——”
“你放心,他知道的话,罪我扛!”
“成交!”陈秘书才不相总裁会回吻她,并不是宫汝如不美,而是有档事发生过——之前,总裁有位女朋友,刚巧是公司元老之一的女儿,徐晓薇藉着近水楼台,只是在办公室亲了总裁一下,就被出局了,之后,还有看徐晓薇垂着泪奔出来,再加上总裁颊上的证据才真相大白,原来总裁真的公私分明。
亲哥哥是拿来干什么用的?!当然是善加利用。待价而估,反正又不用花钱,星期五舞男太贵了。
谁叫宸宸不让她看,别以为她生气。她向来讲究公平,如果就她一个人气死多偶呕!报复就是搞得他精神崩溃大唱哈里路亚!
汝如转身就冲进电梯,留下兀自一头雾水的陈秘书;不是要打赌吗?管他的,拾起桌上的照片,他真的好帅,有点像她喜欢的流川枫呵!
像流川枫!呵!这绝不能讲出去,想她堂堂一个总裁秘书,迷男人也罢,居然迷漫画人物,讲出去不别笑断大牙。
人会迷恋,乃是因为本身或由他人所取不到满足,可悲!
在陈秘书的感觉中,才刚过几秒或几分钟,宫汝如又冲回来,手上的文件换成一杯热腾腾的汤圆红豆汤。
据她所知,员工餐厅在B1,在送个文件,难不成她是短跑选手记录的化身。
原来尚有内情;汝如只是随便找个“憨厚”的男人,露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再扯上两三句话,凯凯就有人上钩自愿帮忙了。
汝如关上自己的办公室的门,直接跨过落地窗,史宸风坐在象征老板的皮椅,一双鹰隼般的眼盯着她,有质疑,像在问她心情怎么晴朗。
“现在你知道你那副嘴脸,有时多让人想K一顿吧!”
看来她是学他的脸部表情,至于像不像有待商榷。
“上班吃东西?”
“这是要给你吃的啦!快跪下来谢我吧!我宫汝如可不是随意对人示好的。
“我——”是汤圆红豆汤,他向来不吃甜食,会得糖尿病、蛀牙、虚胖,根本没半点好处。
“你有什么诡计?”
宫汝如马上一副媳妇受委屈样:“不吃算了,还污辱人家的人格。”水膜逐渐凝成水珠,伸手就要收回杯子。
她快哭了。
史宸风快手的抢回杯子,汤匙也不用,圂囵吞枣的灌,咕噜!咕噜!吃完了。
汝如瞠大眼,他灌蟋蟀不成。
“好吃吗?”
“还好——”看她扁扁嘴,马上改词:“比凯撒、晶华的好吃。”
宫汝如泪眼蒙蒙,一抹笑靥挂在嘴角,正逐渐扩大......梨花带水的娇美居然教他看呆了。
“那你现在感谢我吗?”
“我干嘛感谢你?”失神的史宸风只能捉住她的话尾傻问。
“我请你吃汤圆不是吗?!人要饮水思源,汤圆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是我花钱买的嘛!”
他又没有求她请他吃,算了!
“谢谢你。”很莫名其妙,但不难说出口。
“大恩虽然不想回报,不过,我肚子饿了。”
非常明显的暗示含喻;可否请你当凯子请我吃大餐!
史宸风挑挑眉,瞟一眼手表:
“才三点二十九分十六秒,你怎么可能这么早饿?!难道你还没吃饭?”
宫汝如默认的垂下头:“我一整晚没回家,又差点被家人留下来,溜都来不及;哪还有空吃饭!”
“我叫陈秘书去买个餐盒,你小心胃痛。”按下内线电话,交代陈秘书。史宸风摸不着后脑勺——莫名其妙;他干嘛管她胃痛,难道——
喜欢她!NO,不是,应该是种喜爱,就像对小狗、小猫,不是自己的孩子,反正摸一摸、玩一玩,没有饲养、抚慰的责任,对!他一定是带这种心情,绝无他意。
“你先去倒杯热开水暖胃。”
总裁室总共达百坪,附设的茶水间在左侧,和休息室呈现楼中楼的设计,也就是总裁室的暗门可达休息室,而从休息室的玻璃可俯览总裁室,更值得一提的是;总裁的会客沙发靠角落,刚好种栽着绿竹,竹子节节清亮,是为了减少铜臭吧!
汝如乖乖的走进茶水间,史宸风则控制自己的视线看文件,拼命不去看她。
啊!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让史宸风的笔尖一滑,在企画案画一道弧线。
Shit!搞什么东西。
史宸风一阵旋风般的冲到茶水间门口,从里头窜出来的黑影扑到自己的身上,让他毫无防备的退了几步。
“你怎么了?”
汝如抬起粉俏的小脸,鼻头红咚咚的,可怜兮兮像摇尾乞怜的狗儿,抬高右手。
“人家被开水烫到,好痛!”
果然,一双嫩笋般的玉手,就右手一片烧红。
史宸风将她拦腰一揽,急忙冲到水龙头下,拉她的右手冲冷水,两道好看的剑眉蹙成一团。
“叫你喝开水,不是要你煮红烧‘人掌’,你怎么搞的?”
开玩笑,那副嘴脸;那种语气,活似她故意让开水烫,他哪有那种魅力,她也不是白痴!
呜!好痛,等一下会皮肉分隔。
冲冷水好一会儿,史宸风检视她的右手,起了泡了,有一些水泡破掉,怕皮肤感染细菌,看来最好上趟医院。
唉!她,上班至此,一点建树性工作表现也没有,净会搞破坏。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我才不要去医院,你放心,我头好壮壮,绝不会生病——”
史宸风顾自的拉她出茶水间,迳自穿上西装外套。
“——我说我不去医院,不然你亲我一下,小时候受伤,我妈咪都会亲我一下就好了。”天晓得,她小时候皮得比男孩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成天膝盖,手肘跌破皮是小case,要是每次都跑医院,那“白色天堂”可能将她的性格净化成棺材脸。嗯!说不定他是幼时“环境”影响,才那副棺材脸。
不过,这伤口真丑,居然还有灼热感。
史宸风酷酷的挑眉,古铜肤色,有力的修长指头扣住她的下颔——
汝如就见他的眼眸闪过一抹光彩,还搞不懂它的含意,史宸风的唇已覆上她的。
他的胡子磨蹭着她稚嫩的下巴雪肤,害她阵阵颤抖,骨盆腔的热流往上冲,胸房的骚动教汝如不住爱娇的扭着窈窕身段,直到史宸风结实的手臂霸气的压住她的臀部贴紧自己的热源,感受他的雄伟。
陈秘书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奇怪!难道总裁出去了?!反射性扭开门把,入眼的是——她一定眼花。
陈秘书关上门,她大概发烧了,严己律人的总裁怎么可能亲宫小姐——亲宫小姐?!
陈秘书再次拉开门,My God,那哪叫Kiss,总裁一副想将宫小姐生吞活剥。
史宸风强咽下呻吟,他XX的该死,他还得送她去医院,结束亲吻,他的双臂依旧环着虚弱无力的汝如,看她将嫣红的粉颊熨在他的胸膛,小女儿娇态的圈住他,连他也没发现,他不自觉的扬起笑靥。
陈秘书慢慢张开嘴......总裁......他笑了,而且眼底是专宠的姿怜,难道——
妈妈咪啊!听说恋爱中的人最不可理喻,她最好识相点,趁总裁还没察觉她的存在,溜!
“我——”史宸风清清嗓子,硬是收掉沙哑的音调:“——我亲过你了。”拉起她的右手,该死的更肿胀。
不再说话,史宸风将她打横一抱,从私人电梯直达地下室。
宫汝如尚未从激情中回复,直到被他塞进克莱斯勒跑车内,才呐呐开口。
“我们要去哪里?”
“医院。”不待她回答,车子如火箭的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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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看医生。”汝如整个人蹲在大理石地上,她讨厌——非常讨厌医院。有老、病、死,她见不得,她会难过,胆子非常大的汝如,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它!
史宸风觉得有些好笑,她很孩子气,只有小孩子才讨厌看病,明明生病,却死硬脾气不肯看病,索性将她扛起来。
“安静!”威严的道,丝毫不在意他人的注视,直往服务台走。
“找林院长,告诉他,史宸风找他。”
一下子,服务台一阵手忙脚乱。
史宸风呢!“史氏纪念医院”的所有人,好年轻、好冷、好酷,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是商场的冷面煞星。至于大伙全不质的原因是:他的一举一动不敢藐视!
“史先生,不知道你大驾光临——”
乖乖个隆咚,大冬天的居然他还会流汗,该不会是宸宸的脸色吓着人——不会啊!脑筋转动的汝如望了身在医院,她没闻到药味嘛!只有闻到他身上的青草味,好自然!
“什么死先生、活先生,宸宸,他是谁?”可爱的问。
“宫汝如,闭上你的嘴。”他根本不该准许她喊他宸宸;他该晓得她没大脑,迟早会脱口而出,看看这情景!
林院长千度的眼镜滑到鼻头,更显得凸眼。史宸风猛的有种想狂笑的欲望,当了快一辈子的乖宝宝,他从来不晓得“脱轨”有这么刺激,比傲世红尘更有戏弄的讽刺。
他并不是衔宝玉出生的贾宝玉,他从来没享受过什么亲情温暖,他的父亲深信铁的教育,相信不合理的训练是磨练,所以他被送往世界各地历练,但是,就像处在幸福环境的雷恩,他深信自己依旧能闯出一片天地,他变得狂傲。
人。为什么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过因为拥有副皮囊可以赖存,既然如此,为什么有人可以要风得风,从不匮乏?因为有钱,很丑陋的东西,却不可缺少。
他有钱,所以他聛睨群雄?不,是他相同拥有一身傲骨。
“林院长,她右手烫伤,麻烦你了!”
林院长忙将眼镜推好:“应该,应该!请这边来。”迎接他往诊疗室。
林院长推荐皮肤科的权威医生林少琦,真巧!林院长的儿子,纳举不避亲?!抑或肥水不落外人田?!谁晓得!
林少琦,一张娃娃脸挂着诚挚,甚至略有顽皮的笑容,没有他父亲的前恭后倨的阿谀。
“你走错科罗!我是皮肤科,不是骨科。”
宫汝如是吊在史宸风怀里没错。
“她右手烫伤。”史宸风并没有笑容,仍是一副没事的表情,将她放在椅子上。
林少琦收起笑容,正经八百的执起她的手诊疗,越看眉头蹙得越紧,脸色沉重下来。
史宸风眼神沉着,她......会没事的。
“喂!喂!你干嘛那种五子哭墓脸,这只不过烫伤,大不了留个疤。”汝如圆滚滚的黑瞳瞪着林少琦。
“这......唉!”林少琦唉叹。
“你不可能眼睛一看,就发现我得皮肤癌!我这种凝脂雪肤是得天独厚,没那么倒霉!”
史宸风原本沉如深潭的黑眸起了波涛:
“她没事?!”可是他的心像被东西掐住似的,好难受!
“当然没事!不过,这伤口——看样子得打破伤风的针。”
“不要——”
“好——”
两人同时回答。
“好什么好,又不是你打针。当事人——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汝如张牙舞爪,她本来就讨厌医院。
“宫汝如,你当真不打针?”史宸风按捺住不悦,从来没有人敢当他的面拒绝。
聪明如她,她明白只要她说NO,他八成会把她绑起来,她可不!
一张活色生香的小脸快皱成一团,艳滟红唇一扁,可怜兮兮的像无家可归,原本粉红色的粉颊成了白瓷:
“人家怕痛......不要打针。”
他绝不会低头,这是在跟自己赌,他不会心软......
“有没有同效用的药丸?”
林少琦点头,看来;史宸风被个小女生制服了。
“既然要包药,那手上的伤得擦药膏。”拿出消毒棉布,沾沾不知名的药水,开始上药。
“你少点力......少力......好痛!快痛死我啦!”汝如贝齿深陷在嘴里,无力虚弱......全看在史宸风眼底。
“喂!”史宸风扬高声音,有些恶声:“我来——”
林少琦倒也无异议,洒脱的换人,幸好他父亲被挡在门外,否则他又得吃白眼,倒是这小女孩,想让爱人上药就明说,他的怜香惜玉是著名的。
随着汝如的啧啧出声,史宸风不厌其烦的轻柔问:“痛吗?”旋即,汝如勇敢的摇头更赢得他的娇怜。
看得林少琦开始摇头,唉!恋爱中的男人大多没有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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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如的右手残余着丑陋的伤疤,皮脱落,新生的皮肤仍然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