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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小妾 page 2 作者:郑媛

  一个人如果不能洗澡,等到身上发出了臭味,这时无论走到哪儿,所有的人就会自  然而然地把你当成乞丐。

  何况不洗澡身上痒得难受,这滋味比没吃饭还痛苦!

  「废话,不洗澡,妳想熏死人啊?」肥大婶睟道,等看见春碧出来,就对春碧说:  「把这脏ㄚ头从头到脚给我洗干净,换件衣裳后让她出去见鸨嬷嬷。」

  叫春碧的女子身材圆润、容貌中等,她弯着腰惶恐地点头,好似很怕这个肥大婶。

  「小姑娘?妳身上怎么会脏成这样?」等肥大婶出去以后,春碧温柔地上前解开孅  孅的衣扣。

  孅孅愣愣地盯着春碧,回过神来时,脸孔微微泛红。「姐姐,我、我自个儿来就成  了。」

  「好吧。」春碧看了她一眼,指着旁边冒着热水蒸气的木桶道:「我刚巧储了一桶  热水,正好留给妳洗,一会儿妳换下来衣服就搁在旁边,干净衣裳我会替妳放在屏风后  面。」

  「嗯。」孅孅点点头,肚子却出乎意料地咕咕叫起来。

  虽然在街上乞讨久了,可孅孅还是有自尊的!她秀气的小脸更红、头垂得低低的,  不敢瞧春碧。

  春碧掩着嘴笑了几声。「快把身子洗干净,我下碗面,等妳洗好了操正好出来吃面  。」

  孅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除了如意绣坊的坊主,世上还有人会待她这么好……「  我、我立刻洗!」

  不等春碧出去,也顾不得这儿是妓院,她立刻剥光身上的衣物住热水里冲……春碧  笑着摇头,转出屏风外下面去。

  ★★★

  鸨母怎么也想不到,院里的肥大婶随手一抓也能捡块黄金回来!

  「ㄚ头,妳说妳叫……孅孅是吗?」鸨母两只眼睛盯着孅孅上下打量、左右各转了  一圈,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出若干年后赚了几千几万的银钞。

  原本她只想能变出个铜块来就不赖,谁料到,竟然平白赚回了一块金子!

  这ㄚ头可不是一般的,洗干净以后那粉嫩嫩的白面皮儿、黑瞅瞅的大眼睛、红滟滟  的小菱嘴………这水灵灵的模样儿,还真是我见犹磷!准能让那些花钱的爷儿们挖心掏  肺、疼人心坎,这大把大把的白花花银两自然就落进嬷嬷她的口袋了!

  「是啊。」孅孅恭恭谨谨地坐在鸨嬷嬷面前,大气儿也不敢哼一声。

  从小她听说书的讲,当老鸨的全都是吸人血、啃人骨的恶人,可这个鸨嬷嬷不但给  她洗澡、还给她干净的衣服穿、让她吃,这些待遇,怎么跟说书所讲的全都不一样?

  「今年十二,是吗?」鸨母又问了一遍,方才她在前厅已经问过一回。

  「嗯。」孅孅用力点头。

  「我瞧妳若是出了咱们这个门,大概就没地方住、没东西吃吧?」

  「嗯。」孅孅还是只能点头。

  鸨母笑了。「若是我管妳吃、住,每个月还发给妳月例银子,妳可想留下来?」

  「管吃、管住,还给银子?」孅孅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瞪着鸨嬷嬷。

  天下当真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吗?

  这要是在昨天以前,她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的时候,是打死她也不相信的!

  「是啊,怎么?妳不愿意?」鸨母挑起了眉,吊孅孅的话。

  「我……不是啊,有饭吃、有地方住,我当然愿意啊!」她只是不明白,鸨嬷嬷为  什么要待她这么好?

  鸨母拿起丝巾,掩着嘴笑。「那怎么着?妳怕我把妳给卖了?」

  孅孅脸孔红了红。「我……我……」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妳也太小看嬷嬷我了!」鸨母瞇起眼,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咱们这  『天香院』里多的是红牌姑娘,凭妳这瘦不拉叽的模样,年纪又小,能替嬷嬷我挣几个  钱?更何况妳要是不卖,嬷嬷我能够勉强吗?」

  孅孅眨眨眼,她当真仔细地想了一回,鸨嬷嬷说的好象真的有理……「我留妳下来  ,是因为院里正欠个丫头。妳要是肯了,就留在院里当帮手,平时我也是不准妳到前头  去的!」鸨母道。

  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安抚孅孅,二方面是乘机把她藏起来。

  这丫头才十二岁,破花可太早,要梳弄好歹也得再等上两年!

  不如这两年就好生养将起来,藏在深闺、仔细调教,等将来时机成熟了再让她出去  见客,届时能卖的价钱可不是现在能估算的了。

  「帮手?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啊!」听到这儿,孅孅安了一半的心。「我会做的事  虽然不多,可要刺一件绣品大概是没问题的!」

  鸨母一听,瞪大了眼。「绣品?!」

  这ㄚ头好大的口气!

  寻常人拿起针芾来玩玩只能称得上叫「缝补」,这小丫头竟然说她能刺一件绣品?

  这不是好大的口气叫什么?

  「是啊,不过我的绣工还不成熟,原本师父还要教上我几年的……」

  一提起师父,孅孅的眼眶就泛红。自从绣庄大火以后,她就和师父走散了,也不知  道师父往哪儿去了。

  「师父?」鸨母挑起一眉一眼,疑惑地问。

  「是啊,师父不但收养了我,还教我刺绣,她是个好人。」孅孅红着眼眶道。

  现下她心底的好人又加上了鸨嬷嬷一个。当然,还有当年那个在汴梁救了她的「好  人」………虽然一直不知道「他」是谁,可孅孅一直把他放在心底,从来没敢忘记。

  从前孅孅在绣坊听过管事大姐说如果心底有想见却见不着的人,只要每天早晚念着  对方的名字十遍,心诚则灵,总有一天会有再见到对方的机会。

  不管大姐说的是真是假,打从孅孅听到这个可能之后,就一直坚信不移,从那天起  ,她开始在心底默诵当年那个救了她的好心人。

  可因为不知道「他」是谁,当然更不清楚他的名字,所以孅孅每天早晚在心底叫他  十遍「好人」,一直到现在,她已经足足念了三年有余了。

  现下这个早晚默念的名单又多了师父,她期待能见到师父,不管要等上三年、五年  、还是一辈子……她会一直默念下去。

  她相信,总有一天老天爷公公会知道她的诚心、会听见她的期盼。

  「师父?教妳刺绣?妳到底打哪儿来的?」鸨母问,心底隐约有了一些头绪。

  「半个多月前我还住在如意绣坊,后来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把我和师父给分散了  。」孅孅道。

  「如意绣坊?!原来妳是打『如意绣坊』出来的!」鸨母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妳的师父是谁?妳在绣坊里待了几年?」她迫不及待地问。

  「我在绣坊里住了有十年了。师父姓颜,『如意绣坊』就是师父的。」孅孅回答,  不解地望着鸨嬷嬷兴奋的神情。

  「啊啊……」鸨母乐得快要窒息,简直高兴得笔墨不能形容。

  这下她眼底见的不止是金块,等于是一座金矿山了!

  「如意绣坊」虽然不是江南第一大绣庄,可出产的苏绣巧夺天工,绣面样式新鲜,  针法活跳多变,教人叹为观止,那已经不是单纯绣品,简直叫做艺术了!

  杭州人人都传说,有人见过颜如意把绣面上的困龙变成活生生的飞龙,当着所有人  的面飞脱而去。

  姑且不论这传言有多少可信度,听凭这叫人咋舌的传说就该知道,只要是「如意绣  坊」里面由颜如意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绝对也是第一流的绣工。

  至少,这杭州苏绣除了「如意绣坊」出来的绣品,怕再也没有人能比拟的了。

  就连「天香院」这杭州第一大妓院里,也只有当红的花魁能得到一件「如意绣坊」  出产的绣品。

  当然,花魁得到的不会是颜如意的亲手绣作,可只要是「如意绣坊」的绣品,都会  被人当宝贝一样的珍惜!

  可叹的是,半个多月前一场无端端的大火,「如意绣坊」二十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祝融过后听说颜如意就失踪了,这十多天来没有人再有颜如意的消息!

  鸨母没料到的是,她竟然能捡到一个颜如意的小弟子……这么小的娃儿,颜如意肯  收了她,想必资质是拔尖儿的!

  「嬷嬷,您还好吧?」瞧见鸨嬷嬷快不能呼吸了,孅孅上前去帮忙轻拍鸨嬷嬷的背  肩。

  「我、我………我好得很!」鸨母突然抓住孅孅的手--「方才妳答应了,就在这  儿住下了,是吧?」

  鸨母的神情异样,瞧得孅孅有些心惊。「是……是啊。」

  如果要管吃住,那同住在绣坊里是一样的。留在这儿,恐怕是她现下最好的去处了  。

  鸨母一听笑颜逐开,乐得跟中了彩头似的--「就这么说定了,妳在这儿住下,我  立刻要肥大婶清一间上房给妳!」她揪着孅孅的手,就西侧的厢房走去。

  「肥大婶?」孅孅心想反正同意往下了,也就任由鸨嬷嬷拉着走。

  「就是把妳抓--呃,咳咳,我是说『请』进来的大婶。」鸨母边走边解释,脚下  的步子可没暂停。

  途中看到一个丫头,鸨母随口叫那名丫头唤春碧到西厢房去。

  「这儿就是妳的睡房,春碧那ㄚ头勤快老实,往后就让春碧侍候妳,妳看怎么样?  」到了西侧厢房,鸨母推开一间雕梁画栋的上房,笑嘻嘻地问孅孅。

  「侍候?」孅孅眨眨眼,有点不知所措。

  她不是来这儿当ㄚ头的吗?为什么要人侍候?

  「啊,瞧瞧我,园里的姑娘一多,我就老糊涂了!」鸨母瞧孅孅的神色不对,她拍  拍额头把话儿一转--「我要说的是,妳才刚来乍到,许多事不明白,就让春碧教妳,  妳看怎么样?」

  孅孅吁了口气,清秀的小脸上有了笑容。「谢谢妳,鸨嬷嬷,可是……可是我不必  住这么好的地方……」

  她四目顾盼了一遍,瞧得出来这房间极尽堆砌,装饰得十分华丽,可惜……就是太  俗气一些。

  俗不俗她倒也不会大嫌弃,况且孅孅向来认命,她既然是来当丫头的,当丫头就该  有当ㄚ头的本分,否则是会折寿的。这么华丽的屋子,打死她也不敢住。

  「这……好吧,那就搬到东厢院里,那儿也清幽一些!」鸨母笑呵呵地说。

  事实上,这间西厢上房可是她住的地方。她都忍痛让出自己金碧辉煌的房间来了,  没想到马屁拍在马腿上,这丫头还真不识抬举!

  「谢谢嬷嬷。」孅孅完全没料到鸨嬷嬷心思,她笑着道谢。

  「那就跟我到东厢房吧!」

  随着鸨嬷嬷往东厢房去,孅孅心底由衷地感谢老天爷公公……能有个安定下来的地  方,此刻对她而言,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第二章

  杭州.西门别业当今天下,汴梁八府之中,一提起西门府,宋朝廷里那些平日鼻孔朝天的大官,没有一个人不畏惧西门煚的手段和权势。

  西门煚周旋在契丹人和宋朝廷之间,每年偷渡大量违禁品--茶叶和私盐到北方大  辽。宋皇帝明明知道这个情形,却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只因为宋朝廷必须仰仗西门煚  的协助,瞒着他的子民与辽人订定许多私下密议。

  宋朝廷不能明着拉拢契丹,因为朝廷有一定的考量,考虑到契丹人与宋人日渐恶化  的关系,宋朝廷不但害怕激怒子民,也必需维持朝廷的尊严,有些事只能暗着做,却不  能明着来,换言之,西门煚的偷渡行为,实际上是经过朝廷默许的。

  传说中,西门煚有一半的契丹种血统,这是他之所以在大辽远主面前,能吃得开的  主因。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没有人能真正正证实它,尽管西门煚的五官立体鲜明、酷似辽  人,天下却绝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指着他,仔细盘问他的出身。

  可到底天下人为什么会这么怕他?主因还不是在于西门煚的权势--而是在他铲除  异己的手段。

  曾经,朝中一名大臣挟着私怨具状御告了西门煚一笔,隔日反被冠以欺君谋逆之罪  ,除官抄家。

  至此朝中人人皆知,皇帝是个无能的事主,西门煚的权势已经大到连当今皇上都怕  他--只怕除了八府公子,现今天下,还没有人能够只挡得了西门府的威势。

  「爷,『称心绣庄』的丁庄主来了。」西门别业的管家元福走进书房,必恭必敬地  对着西门煚道。

  「让她在前院等,你把东西拿进来。」西门煚背着身下令。

  他的声线低沉、有力,高大魁梧的身材挡住了桌上一幅绣画。

  「是。」

  元福退出书房,阖上房门,不一会儿又重新回来。

  「爷,元福回来手上拿了一幅绣作。」

  「放下。」西门煚仍然背着身,低头盯着桌上那幅久久吸引他视线的绣画。

  「爷,丁庄主还等在前院。」元福道。

  西门煚转过身,锐利的星眸掠过一道凛光,严峻的脸孔奇迹似地咧开一抹笑痕。「  丁月香?她想做什么?」他沉声问,低嘎的声线异常得好听。

  「丁庄主求见爷一面。」元福道。

  「她想见我?」西门煚挑起眉,冷峻的面孔淡淡化开一道邪佞昧。「那就让她进来  。」他道。

  「是。」元福应道。突然想起手上的绣画,他上前几步呈在西门煚面前。「这儿是  丁庄主的绣作,等您过目。」

  西门煚挑起眉。「展开。」若无其事地吩咐。

  元福立即把绣画放在桌上,慎重地摊平、展开。

  「『称心绣庄』,刻丝碧桃芝竹,高一尺六寸一分,广一尺三分。」元福展开绣画  诵念。

  西门煚的目光移到元福展开的绣画上。他淡漠的睑看不出任何表情。

  「爷,是不是请丁庄主进来?」元福问。

  从西门煚脸上无动于衷的反应看来,元福已经明白,这幅绣画引不起爷的兴致。

  「元福,这幅绣画你认得出来是谁的真迹?」西门煚挪开身体,让出他原先一直仔  细端凝的那幅绣画。

  元福上前一步端详,一但看清楚那幅图,他倒抽了一口气──「这是--这是颜如  意的亲手芝兰!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元福惊叹。

  传说五年前「如意绣坊」一场大火后,颜如意就失去了踪迹,从此音讯全无。

  颜如意的绣画因为甚少流传于市面,是因大多埋葬在大火中,如今世上仅存颜如意  的真迹,寥寥可数,仅仅十幅不到。

  每一幅绣画的收藏者元幅都很清楚,其中六幅就收藏在西门府中,另外四幅元福也  见过真迹。可是这幅画,元福却从来不曾见过。

  「这不是是颜如意的真迹。」西门煚淡淡地道。

  元福傻了眼。「可是这明明……当真不是吗?」

  元福知道不该质疑爷。可是---这针法笔触着实象得紧,连他也看不出异样!

  如果不是颜如意的真迹,他实在看不出这是出自哪一位名家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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