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心事的她心神恍惚,突然撞进一个硬梆梆的胸怀——
“没有人告诉你,低着头走路很容易出事?”一把低沉的男音出声警告。
“对不起——”
李明露仰头,视线勉构及男人一八五的身量。
头顶上的烈日灼目,迟浩的笑融在螫人的艳阳里,刺痛了她的眼睛。
“走路这么不专心,想男人?”迟浩调侃的音调发自头顶。
她心神一震,喃喃地脱口而出:“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需要一再道歉?”他撇嘴,笑开好看的眉眼。
她轻轻眯起眼,被他迂回的话语一时迷惑。该回答什么?一定是阳光太大,竟然晒昏了她的意识!
“浩!”另一个高得不像话的男人从街角晃过来,男人背着阳光,李明露只能看清男人醒目的淡金色头发。
“站这里干什么?”金色头发的男人把手肘搭在迟浩肩上,忽然注意到一身白色的李明露,这才眯起眼,盯住身高只及他胸口的小女人。
李明露终于看清楚男人帅得不像话的脸孔。
外国人?讲中文?
“为了小妞?”男人撇起嘴,轻挑的表情和他贵族一样的外在半点也不搭轧。
他和迟浩居然有一模一样的表情!
李明露睁大眼,金发男人突然低下头,脸对着`脸盯着她定住不动地端倪了好半晌,之后突然笑开俊脸。
“小妹妹,别说大哥哥没警告,这个男人——”他努嘴,勾魂的淡蓝色邪眸膘向不出声的迟浩。“这个男人可是女人的杀手!好女孩一不小心是会被吃掉的
男人说出奇怪的话,脖子突然被迟浩的前肘勒住——
“阿介,闭嘴。”迟浩慢条斯理地警告,手上的劲道可不留情。
“干么?!想杀人灭口啊?!”江介嬉皮笑脸地较起臂力,不怕死地挑衅。
“再见,我要走了!”不知该如何回应,李明露空白的脑袋只想到匆匆遁逃。
“就这样走了?”江介挑起眉,挣开好友的手臂。“喂,你不追上去?”他瞟向迟浩。
迟浩瞪他一眼,转身往大屋的方向走。
江介迈开长腿跟上去。“怪了,看到女人不追,不太像你的个性!何况人家小妹妹那么喜欢你——”
“你够了没!”迟浩不耐烦时撇下话。
“干么?你搞不定这个小女生?”江介勾起嘴角,性感的薄唇乍现一丝诡笑。
来到大屋前,迟浩停下脚步。“别激我,阿介。”他挑起眉眼,直盯住江介惹人厌的俊脸,语调波澜不兴地出声警告。
“激你?春心荡漾了?”江介抓住他的话柄,坏环地加上一句:“还是本性流露了?”
迟浩哼笑一声。“你想怎么样?”
“教训一下珍妮那个泼妇。”江介忽然道。
迟浩挑起眉,嗤笑。“珍妮惹了你?”
江介走过来,煞有介事地拍拍迟浩的宽肩。“兄弟,我是帮你摆脱麻烦!”
迟浩撇起嘴哼笑。“帮我?是你自己想看好戏吧!”
江介夸张地瞪大眼。“哎,兄弟——你这么说就太坦白了!”嘴里这么说,被看穿企图,嬉皮笑脸上分明没半分愧疚。
迟浩冷笑一声。“利用一个小女孩作戏,你不觉得自己恶劣到可耻的地步?”他冷讥。
江介夸张地耸肩嗤笑。“撇得这么清楚!你刚才逗人家的时候,难道叫日行一善?”
迟浩抬眼盯住发了,眸中掠过一抹隐晦的星芒。“刚材可是你警告她要离我远一点——”
江介嗤笑。“阿浩,你说笑话吧!你会不清楚,小女生要是当了真,我的‘警告’其实是火上添油!”他往下接道:“我知道,发育没成熟的小女生对你而言是涩口丁点,不过嘛——游戏该有弱者和强者,要是我找个跟珍妮一样呛口的女人就不够刺激了!”他撇嘴,淡到几近发蓝的瞳孔隐约透出魔性的光辉……
迟浩盯住他,慢慢眯起眼。“该死的家伙,你会下地狱!”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出口诅咒。
江介耸肩,轻佻地抛下话。“一九九零年份的PinotChardonnay!”赌注是一瓶上好白酒。
“把酒准备好,一个月内我要在餐桌上看到它!”迟浩推开门走进大屋。
“阿浩,我要见血!”江介跟进大屋,笑开无害的俊脸,口中吐出残酷的言辞。
迟浩头也不回,斩钉截铁地道:“我从不玩假的!”
江介挑起眉,慵懒地倚着郁白色的粉墙,两臂闲闲地抱胸,无声地咧开嘴笑。
炙毒的烈日穿过织花纱帘射入窗内,在紫坛地板上投下一地阴性的碎花……
这时节,正迈入最炎燥的仲夏…
第二章
七月的炽阳如斯澳热难当,在这样教人窒闷的空气里,万物却奇异地勃发,植物的热情显现在表象的成长上,人类的欲望却选择在心坎萌芽。
很多时候,纠葛是许多偶然成就的……
“嗨!”
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她遇见他。
突然见到他,她无措地怔在原地半晌,考虑、挣扎着是否该回应?还有……该怎么回应?
“干么?突然又变成哑巴了?”他嗤笑。她僵持在原地,他索性走近她。
“你好!匆忙中她只想到这两个字,随即垂下眼,退了两步,退开他逼近自己带来的莫名威胁。
“这么生疏?”他挑起眉,略带玩笑的口吻,突然说:“昨天晚上我没有看到你。”
迟浩倏地抬起眼。
盯着她困惑的眼神,他微嘴轻笑。“每天晚上你.不是躲在窗后跟我‘神会’?”半开玩笑地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转身想逃,却被他一把抓住。
“别故意装着听不懂,那一晚我就说过了,我知道你在偷窥我!”他撇起嘴慢条斯理地说,没打算控制手上的力道,根本不在乎是否会掐痛她纤细的手臂。
她瞪大眼,清澄剔亮的眼怔茫地盯住他狠一般阴沉的黑眸,心慌中她揣测他副迫她的涵义?
“想不想到我那里?”她扯开嘴角,突然这么问着,同时倾身将她压向墙角。
李明露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意识到他长卷的睫毛在自己的眼前放大,周遭突然环绕一股淡淡的男性体味……
“说话啊广他又逼近几分,由于身高的差异,他温热的唇几乎要触到她冰凉的额头。“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根本是霸道地下结论。
李明露回过神,刚想摇头,他已经抢过话——
“今天晚上十点,我在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我不——”
她只来得及张开口,他突然低头封住她的嘴——
起初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一切发生得太匆促,匆促
到她来不及领略到那椎进心坎的震撼··,…紧路警音识突然在一霎间复苏,感官超乎平常百倍强烈地意识到地霸气的入侵……
陌生的唇舌探进她的嘴内,几近强横地舔吮,逼迫她给予回应,她睁大眼,惊恐地瞪住那双近距离跟她对望的黑眸——
“别这么惊讶的样子!这只不过是一个吻。”他终于撤出攻击,暗沉的黑眸乍然透出一道诡橘的亮痕。
只不过是一个吻?!
突然而来受羞辱的感觉打击了她,李明露下意识举起手,狠狠地抹去还滞留在唇上的湿意和微温!
迟浩倏地眯起眼,面无表情地盯视她挑衅的举
“你以为……你以为你是谁?!”她已经尽量控制颤抖的音调,以平生所有的力气和冷漠蔑视他漂亮的黑眸。
慢慢地,迟浩撇起踊角,优越的漂亮眼瞳射出一抹玩味的光痕。“喷喷,原来不是一只小绵羊。”
江介错得离了谱,不过,反倒认真挑起他的兴致!
“请你让开……我必须回去了!”不懂也不想去弄懂他话中的意义,她视而不见地盯住他深沉的眼,回应他的面无表情。
“急什么?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听你亲口承诺——今晚你会准时到!”他态度突然优哉起来,笑容忽然又回到脸上,仍然将她困锁在墙壁和他一八五的身高之间。
‘请不要开玩笑,我不会答应你什么!”她回复镇静,以惯有的淡漠回应他耐赖的伎俩。
“开玩笑?”他像听见笑话一样撇起嘴。“我可没和你开玩笑!”压低声沉缓地声明。
“听好,如果你不来,我会去找你!”他沉下脸,非但不让开,还恶劣地倾身压向她。
她心跳加快,背部抵着被太阳光晒得发烫的墙面,感受到冷汗从她颈上的肌肤沿着背脊不停地滑下。
“我、我明天要上学……”出口的竟是连她自己也不能相信的虚弱声音。
他眯起眼,突然嗤笑一声,居然好心地让出~条路。
他一让开,她迅速退出他的势力范围,自尊和自傲促使她掉头就走。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否则——后果自负!”
背后突然传来他低沉的男声,混夹着一股浓浓的
她没有片刻停顿,如同闪躲一场瘟疫,她更加加快脚下的步伐。
一路上奔逃到家,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才稍稍觉得安全。
李明露并没有把迟浩威胁的言词当真,她知道他只是开玩笑,因为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出半点认真。
“瞄!”“巴比”跳上她的膝盖,仰头对她咱瞄叫。
“你饿了吗?‘巴比’?”她抱起大猫,对它微笑。
她替猫换了水,还在盘子里添了猫食,“巴比”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她看着她的猫,她唯一的朋友,静静地微笑,至于那些扰乱她心绪的事,暂时不再被回想起。
然后她把锁在抽屉里的笔记本,翻到昨晚写成的那页。
她的猫和她的小说,这才是她真正的生活,她生活里真实的快乐!她不该去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对面大屋反常地黑漆一片,看来今晚没有任何节目,露台上也没有任何人影,想必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低下头,她对自己笑了笑,本就不该存有任何渴望;但是……为何心底仍升起一抹莫名的惆怅?
“巴比”无声无息地走过来,舔舐她的脚趾头,然后咪咪叫。
“好……我们睡觉了。”
收起笔记本,她爬上上层的单人床。
由于的房间是从阁楼仓库隔出来,杂货铺不能没”有仓库,所以她能分到的空间很小,所谓的“房间”只能腾出一个床位,和半坪大仅可转身的空地,书桌和书架就再也放不下了,因为如此她床铺便架在书桌上方,这样小小的一间木板房,就勉勉强强成为一间“房间”,白天就是“巴比”的小屋。
“巴比”跟着跳上狭窄的小床,不一会儿,听到“巴比”的鼾声和自己肚子咕嗜叫的声音。
一定是晚餐没吃,才会饿得睡不着觉。
她抱着肚子和微微闷痛的胃,在床上辗转难眠。“不行…··胃好痛……”
还是得下楼去找一点东西吃!
蹑手蹑脚到楼下,小心翼翼地不吵醒任何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到厨房后扭开灯,替自己泡了一杯牛奶。
回到房里,才关上门,玻璃窗外突然传来一下尖锐的声响,像是石击撞击到玻璃的声音。
“瞄!”那声音吵醒了“巴比”。
她疑惑地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张望,街上一片漆黑,一盏幽微的路灯如鬼火照拂,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是风吧!今晚风是大了些……才要转身,窗外又传来一下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声响。
确定那不是风的声音,她推开窗门往下望——
她看到迟浩就站在路灯下,仰头张望她房间方向。“下来。”
他一看到李明露,立刻张狂地在街上吼叫,不顾现在是半夜。
李明露慌忙撇下窗帘,躲到窗下。她想当做听不见、看不见,迟浩的声音却又从下面传上来。“我数到三,不下来的话就到你家敲门!一二……”
不怀疑他真的会说到做到,她再度探向窗外,抛下一句。“我下来…你不要敲门!”拉开房门后她几乎用跑的冲到楼下。
一打开门,后方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一只大掌捂住她张大的嘴——
“不听话的小猫!”
背后的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静夜里激起她手臂上的疙瘩……
迟浩绕到她身前。“为什么没来找我?”理所当然地质问。
“我没有答应你什么…”
“已经很晚了——”
“你不是喜欢写小说?那就要有冒险的勇气!”
她不同意他的话。“写小说不需要冒险!”
他嗤笑~声,耸耸肩。
“你怎么会知道——”
“你喜欢写小说?”他撇嘴,笑得很轻优。“写那种东西根本吃不饱!”
“那只是我的兴趣!”他调侃的语气,让她的自尊受到伤害。
“兴趣不能当饭吃。”他不以为然地撇下话。
她低下头,不跟他争辩。
不知不觉被他拉着走,一直到大屋后方的废园。这幢含有前后院的房子因为太大,平时又只有张伯和张婶在打理,主人甚少回到台湾,因此占地过广的后园早就被张伯和张婶放弃,成了废园。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回过神,才惊觉来到大屋废弃的后园。
看到她戒备的表情,他突然发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边说,突然粗鲁地踢开一道颓纪的栅栏——
一大片玫瑰园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红得几近黑森的玫瑰在夜色中、在月光的折射下闪闪发亮,在这样深的夜里就像是魅人的幻景!
“好、好美……”她呆住,然后喃喃自语。
“美?”他嗤之以鼻。“天这么黑,这里简直像鬼域,这些玫瑰花病态得叫人受不了!”
她愣愣地转过头问:“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嗤笑一声。“因为这些花就像你!病态。畏态、顾影自怜!”
他出口伤人的话,让他哑口无言。
“不懂?”他撇撇嘴,继续发表他的高论。“你不就是用最美丽的外表把自己包装起来,却只敢在黑夜中展现姿态,当人们想接近你时,你却试图以荆刺伤人!”
一种被血淋淋撕裂的感觉充斥在胸口,她在他眼中……是这样子的?
她试图分辨。“我不美丽……”
他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是算不上‘美’,可是这浑身的刺……啧啧!”他撇撇嘴,讪笑地说:“你比第一流的企业还懂得包装自己,让得不到、高攀不上的,永远认定你是最好、最美的!”
包装?“那是你的想法——”
“那也是你的想法!”他不让她把话说完。“你自以为清高,不让所有‘凡夫俗子’污染你。”
他笃定的语气,激起她的反抗。“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还是回她一声轻佻的嗤笑。“不管你有没有、是不是——”俯下身,他压向他轻缓邪恶地道:“我最喜欢‘污染’高不可攀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