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顾着说话、彼此安慰,却没发现厨房门外一道人影--老福晋屋里的宝钗在 门外偷听,最重要的部分--关于金锁她娘是鸨儿出身的秘密,可教她听得一清二楚了 !
「原来这该死的下贱丫头,是勾栏院里花娘生的小婊子!」宝钗瞇起眼,冷笑两声 。「下贱!想勾引贝勒爷,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个儿的模样!」
她索性东西也不拿了,转身往老福晋屋里绕回去--平日她就看这个细皮白内的死 丫头不顺眼!这回让她抓到把柄,她一定要把这贱丫头赶出府去!
***
「邀月居」向来是恭亲王府的禁地。
一踏进「邀月居」花团锦簇的园子里,立刻会感受到这座过分安静的园子,有一股 死气沉沉的冷寂。
一名绿衣丫头奔驰在「邀月居」静底的园子里,还没进屋就被屋里探头的丫头喝住 --「宝钗,你急个什么劲儿啊?!福晋在里头,大老远的就听见你冒冒失失的跺脚声 !」大丫头明珠没好气地斥道。
「我有事儿要禀告福晋!」宝钗顶回嘴。
「什么事儿让你大起胆子,不仔细你的皮了?」明珠掐住嗓子,苛薄地尖声说道。
「我自个儿告诉福晋去!」宝钗噘起嘴嗤了一声,根本不怕狐假虎威的明珠,径自 踏进屋里。
屋里头老福晋面无表情地啜着香茶,两道冷厉的目光从对头茶几上的花瓶上,移到 了刚踏进屋里的宝钗脸上。
现在您看的是第4页「让你去拿盆儿火炉,怎么空手回来了?」佟佳氏低嗄的粗沉 嗓音有一丝严厉的冷酷。
见到老福晋阴森的眼神,宝钗畏缩了下,随即想起自己回房的目的,就没有什么好 怕,反而得意了几分!
「回福晋的话,奴才刚上灶房去过,本要给福晋升盆儿火炉烤手,可巧了,却教奴 才听见一桩丑事--」
「贱丫头!」
老福晋突然出声斥骂,吓得宝钗两腿一软,就地跪下。
「我让你取盆炭火炉子,你东西没拿回来,倒给我说话三吊弯儿。」
宝钗伏在地上连连磕头。「福晋就算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她既害怕、又疑惑,平时老福晋不会连话都不给说,若听见屋里的丫头耳报那些下 人们的顽劣、欺主,都还有打赏的!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宝钗惶恐地抬起头,看到明珠些许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心头就凉了一截,知道这下 可不好了!
宝钗惊吓的目光转到左边一名小丫头身上,那小丫头脸上浮现了一丝怜悯的表情, 宝钗抓住这个机会,以目光哀求那丫头。
「福晋,珍珠想,宝钗姐姐向来极尊敬您,确实是不敢造次的。」那名唤珍珠的丫 头上前一步,忽然跪在福晋跟前道。
不必细瞧,就能看见珍珠小丫头脸上有一大片明显的火疤,看起来既可怕又丑陋, 也因为她这副丑样子,同在屋里的明珠和宝钗虽然待她不好,可也因为自己容貌上的优 势,因此不至于嫉恨、排挤她。也因为珍珠脸上的伤,佟佳氏对这丫头没有防备,因此 对她特别和善。
佟佳氏瞇起眼,脸颊上的老肉抽动了几下。
方纔她听见家丁来禀报,那贱人生的私生子,竟然在「醉月阁」那种下流窑子里, 拍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娼妓--闹的整座北京城里沸沸扬扬,丢尽了她的脸!
一想到这里,佟佳氏不觉愤恨地捏紧了手头的绣帕子「是啊,福晋……奴才怎敢造 次?」宝钗见老福晋出了神、不搭腔,便趁这机会替自个儿辩解。「奴才是因为听见金 锁那贱丫头的娘--不得了吶,福晋,金锁那丫头的亲娘,竟然是窑子里的贱货呢!」 宝钗粗鄙地道。
宝钗这话让明珠挑起了眉头,那个跪在地上的丑丫头却呆住了。
她们都知道,老福晋最最痛恨的就是窑子里的妓女--一旦知道金锁是这样的出身 ,金锁不被打得半死逐出府去,也会被送出府,卖给要娶姑娘的老汉或痴傻、残疾的粗 鲁汉子。
可就当几个丫头等待主子发作的时候,佟佳氏却出乎意料地咧开嘴笑了。
那抹笑容很冷,冷得简直能把沸水冻成了冰。
「贱人生的贱种?那可巧在一头了!」
佟佳氏原本粗嗄的嗓音突然掐得拔高,听得三个丫头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毛骨 悚然……佟佳氏闷恨的心窝子乍现一丝曙光、忽然有了计较--她的「丈夫」既然不顾 她的颜面,立一个奴才贱妇为庶福晋、还承认那贱妇生的贱种,根本不在乎恭亲王府会 被一个贱种夺去了爵位!那么她会克尽妇道,在她夫君死后十年的现在,为恭亲王府好 好筹划、计较--替她丈夫留下的这显赫的恭亲王府,培育出一个名副其实、真正的贱 种胚子!
***
晚间,金锁忙完一日的工作后,天已经全黑了。
她匆匆忙忙收拾好杂物,拿了块干净的布、顺道提了一桶水,趁着夜色悄悄往「知 津楼」去。
她单纯、认命的脑袋里不认为天黑了有何不妥,只一心一意地想到贝勒爷需要她帮 忙收拾屋子。
她知道对不起鲁大娘,可却无法压抑自己心底,那想再见贝勒爷一面的念头。
一踏进「知津楼」,园子里一片阗静。金锁听鲁大娘提过,贝勒爷不喜欢福晋替他 挑的丫头们进屋子,因为老福晋挑的全是年纪又大、容貌又丑的老丫头。
这也教她安心,因为没有人会知道她偷偷上「知津楼」来,同时也让她相信没人能 替贝勒爷收拾屋子。
想到这里她更加快脚步,越过了昨日白天流连的荷花池,主屋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来到门前,由于水桶实在吃重,金锁换了另一手提桶子,然后才抬起酸痛的右手敲 门。
「贝勒爷?」
里头没人答声,可屋里的灯火分明是剔亮的。
金锁又唤了一声,确定没听见任何响应,她大胆地推开大门,厅里果然没有半个人 影。见到前厅胡乱扔了一地的衣物,她笑着摇头,放下手里的水桶开始收拾起大厅。
「奇怪……这是女人穿的衣裳啊!」
从地上捡起的薄纱料子不由得勾起金锁心头的疑惑,摊开那件单薄的小衣,她好奇 地瞧了又瞧……「爷真坏……」
里屋传出女子柔媚的细语声。
金锁呆住了,她把衣料子揪在心口,又侧耳倾听了片刻,然后才慢慢地、一步步踱 向屋里……「不要……贝勒爷……您别弄那儿……」
女子的呻吟、和暧昧的话让金锁听了脸红,可她不后退、反而像着了魔似地往里头 走。
「啊爷,奴儿不行了--」
在寝房前停下,就着屋里幽微的烛光,透过门格花,金锁看见一男一女在纱帐子里 头模模糊糊的影子……「爷……爷--」
女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间或夹杂着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金锁的心也跳得越来 越快。为了想看清屋里的人儿,她大胆地推开门留下一道偷窥的小缝……终于,她看清 楚了纱帐里头的男女全身是赤裸的。女人脸上淫艳的媚态以及妖娆、窈窕的身段,相对 于男人阳刚的脸孔、纠结的肌肉、高大精瘦的男性身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金锁的胸口在那一霎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男女交合的强烈影像蹂躏着她的视觉,她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道经过了多 少时间……直到德伦转过头,锐利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剜进她的心坎。
敏感地察觉到男人的不专心,女人的视线追寻男人的眼光,忽然发现在门外偷看、 一脸苍白的小丫头!
「唉啊--」
赤裸的女人拔开嗓门尖叫。
「碰」地一声,金锁回过神,仓惶甩下门转身逃开--她一路跑着、没命地跑着… …心里羞愧的简直想一头撞死!
「站住!」
就在要越过荷花池的时候,金锁的腰突然被人抓住,后挫的力量委实太强,以至于 她根本受不住地往后扑倒,一头撞进男人结实的胸膛。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窥我的寝房!」
德伦的声音冷酷,他牢牢地抓紧她、力道大的简直能捏碎她。
「不是--我没有--」
金锁慌乱地摇头,两只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惊恐和羞愧让她低着头根本不敢面对 他。
「没有?!」无情地扭过她的手腕,他寒着眼冷视她小脸上掠过的痛苦表情。「又 是你!」看清了是白天那个卷起裤管子、行为放恣的小丫头,他撇开嘴鄙夷地冷笑。「 白天故做矜持的拒绝我、夜里却跑进我的屋子,我更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意有 所指地羞辱她。
金锁白了脸,她抬起眼辩解。「不是的,我是来帮您收拾屋子的!」
「收拾屋子!」德伦撇起嘴,她故做无辜的表情让他厌恶。「这种借口你倒是说的 很顺溜,我看妓院里的花娘都比你诚实!」他轻蔑地道。
「我没有撒谎,白天的时候您亲口说过,要我来替您收拾屋子……」金锁的声音发 抖,她心里好慌,水漾的眸子睁得老大,雪白的脸孔上惟一有血色的,只有泛酸的鼻头 。
德伦挑起眉,望进金锁惊惶的眼底。「仔细一想,我似乎那么说过没错。」嗓音低 嗄了几分。
捏紧手中的腰肢,他忽然发现这丫头的腰细得简直能一把捏碎。
「您终于想起来了……」金锁的表情松弛了一些。
「不过你偷看是事实,」他接下道:「如果让『邀月居』那个老女人知道,你想你 还能在王府待下去?」轻描淡写地威胁。
金锁的脸孔又转白。「不要……贝勒爷,求求您千万别跟老福晋说!」她吓住了, 忘情地抓紧他肌肉纠结的上臂。
「那么,你承认刚才是偷看了?」他咧开嘴。
这丫头脸上忽青忽白的表情,老实得简直像是关在铁笼里哆嗦的白兔子!
「……金锁承认了,是金锁不好,求贝勒爷您饶了奴才。」她垂下头,无助地哀求 他。
「金锁?」德伦瞇起眼,持起她瘦小的下颚研究地问。
她的眸子抖瑟地瞪着地面。
他挑起眉,像是玩味什么、又像是在思索什么,沉默的时刻,粗砺的拇指揉过她颊 上细致的肌肤。
「这么晚闯进我的屋子,你难道不怕『邀月居』那个老女人发现?」他慢条斯理的 声调狎了一股试探。
金锁低头瞪着地面,怔怔地说不出半句话。
「说话啊!」他沉下声吼她。
金锁缩起瘦小的肩头嗫嗫地说:「怕……」
「既然怕,为什么要来?」德伦瞇起眼质问她。
「因为贝勒爷需要金锁……」她想不起更好的答案了!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承认,赶着夜半上「知津楼」只为了想再见他一面……可她却 见到了不该见的景象。
「贝勒爷,金锁下次不敢了,求求您饶了奴才……」她抖着声再一次哀求他。从看 清房里那一幕开始,她的心就莫名地好痛、好痛。
「饶了你?」他嗤笑,拇指滑下小丫头微微敞开的领口,不动声色地勾开她襟上的 褶领。「凭什么我要饶了你?」
一听见他这么说,金锁的心全揪在一块儿。「如果福晋知道了,奴才就会被逐出府 去。求贝勒爷行行好,帮奴才一次……」她哽咽地解释,卑颜地恳求他。
德伦挑起眉,手指滑到隆起乳丘上,全神贯注在那高耸的丰盈酥胸上。
手上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她很瘦、可是该凸的地方却不落人后,想不到一个乳 臭未干的丫头,竟然有一副让男人销魂的好身材!
「要我饶了你?倒不是不行……」
他松了口,金锁抬起含泪的眸子,痴望他的眼底有了一丝希望。
「只要你听我的,我就饶了你。」他幽合的眸底掠过一抹诡光,大掌停在那团丰盈 的豪乳下。
「……金锁全听您的。」金锁忙不迭地点头,现在要她做任何事,她都会愿意的。
「你怕『邀月居』那个老女人是吧?」他咧开嘴,忽然说。
金锁迟疑了片刻,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口中的「老女人」指的是老福晋。
她垂下眸子,幽幽地点头。
现在您看的是第5页见到她点头,德伦嗤笑。「可是你却选择帮我!」低嗄的嗓音 里有一抹玩味。「你很大胆,居然敢背着那个老女人,跑到我的『知津楼』来,不过我 倒挺喜欢你的大胆!」他的声音低柔,阴暗的眸子却掠过一抹淡淡的残忍。
「您误会了……老福晋她、她从来没有不许咱们上『知津楼』
来。」虽然害怕着自己即将被赶出府,她仍然善良地替老福晋辩解,虽然五年前老 福晋把自己分派到厨房去干粗活儿,可金锁并不怨任何人。
「是么?那么你怕什么,」他冷笑,反手扯开她的衣襟--对于她的假仁假义极度 的反感。
「贝勒爷?!」金锁倒抽一口气,白着脸、手忙脚乱地企图遮掩袒露出来的半只胸 脯--他疯了吗?
「如果你再大胆一点,那我会更喜欢你,只要教我高兴,我可以饶了你!」他狂妄 地道。
「贝勒爷?!」金锁低呼一声,水蒙蒙的眼眸呆呆地瞪视着他粗鲁的举措。
「怪了,我怎么总觉得见过你!」抓开她挡在胸前的手,德伦挑起眉道。
她那小模样儿或许是装出来的,不过他喜欢背德的女人--至少在这座死气沉沉的 宅邸里,那个老女人非常需要这种刺激!
这也是那个妓女之所以出现在他屋里的原因他要羞辱「邀月居」那个老女人,他要 让她知道未来谁会是这座宅邸的主子!
「您、您记得?」
金锁的心揪紧起来。痴痴地望着他的眉眼,她羞愧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他的问话 ,而快乐得不能自己--他记得她吗?!他还记得五年前他们曾在大厅里见过那一面吗 ?
那时候他还问过自己的名字……「咱们当真见过面?」握住眼前这张粉白细嫩、痴 情清纯的小脸蛋儿,他挑起眉,咧开了嘴漫不经心地问。
「嗯。」瑟缩起单薄的肩膊,痴痴地凝望他。
少女自然、羞涩反应,让她的脸蛋儿红得像天边的彩霞,白里透红的肌肤简直比鲜 嫩的花瓣儿还动人。
她害羞的模样,自然逃不过德伦世故的法眼--「原来你这小丫头喜欢我!」发现 了真相,德伦邪恶地咧开嘴笑了。
金锁呆住了,他露骨的话震慑了她,自己从来不敢想的问题,竟然被他大咧咧的揭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