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能被他突然加进去、没啥特殊意义的字汇给骗了!终究他还是提出“大西瓜”三个字,她该生气的,愤怒的,得吊诡的是,他的手掌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向她的手心,竟令她的心跳反常地失律起来。
“奇、奇怪了,那、那是你的事,问、问我干么?”更奇怪的是,她的脸热个什么劲儿?
他突然深深叹了口气,让她的心跳飘到了最高点,掌心沁出出热汗。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计前嫌。”黑黝黝的眼锁住她慌乱的水眸,性感的唇极轻极缓地宣告令人脸红心跳的“秘辛”。“我不晓得自己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把女朋友第一顺位的候补位置留给一颗大西瓜,你说,不问你问谁?”他似假似真地问。
眨眼再眨眼,从来不觉得两人人之间“男女有别”的罗凯鉴,俏脸顿时火红一片。“我……我不是大西瓜……”不知怎的,她的腿竟止不住发软!?
“你尽管否认好了,西瓜妹。”将她的长发在颈间折出一个长度,他的眼透着她理不清的诡光。“不管你的头发如何改变,你永远是我的大西瓜。”
“神、神经病!”挥开他的手,推开他高瘦的身躯,罗凯歌鉴猛地退了一大步。“你一定是吃错药了,不然不会这样语无伦次!”天呐!她要到耳鼻喉科洗耳朵,一定要!约对要!
阎子厚的眸心窜过一丝受伤的光芒,快且短暂,甚至来不及让她发现,便以戏谑隐去那道伤痕——
“我就知道这法子一定有效。”稍嫌夸张地干笑几声,他不自在地扒过浓密的发。“没道理每回都让你占上风是吧?偶尔盟主的位置也该换人坐坐看。你瞧,你不就被我骗到了?还吓得脸色发白呢!”
罗凯鉴的脑子当机了,她吊滞地看着他撇开的侧脸,不知怎的,竟感到奔流的血液微微发酵,有种酸酸的味道……像是优酪乳的味道……
她觉得喉咙好干,不觉吞咽着口水,艰涩地问:“你是说……你刚刚在演戏?”
“不像吗?”他抚着下巴,煞有介事地佯装思考,始终没拿正眼睢她,好似眼前的壁橱比她来得养眼。“电视上的男人不都这么演的,没道理我演得不像啊。”
罗凯鉴的脸色青红交错,一股莫名的火气直冲服下垂体——下流的臭猴子,辩不过他,就用这么卑鄙的下流招数对付她,实在在太超过了!
“怎么?你认真了?”他扯开僵硬的笑纹,发现她不同以往的安静。“看来我演得也不是那么糟嘛,你说是不?”伸手想触碰她的发,却让她闪了过去。
“什么嘛,原来你是装的!”拉开嘴角,她的笑容比他好看不到哪儿去。“我还以为你的行情真的看涨了呢,本来还替你感到欣慰,不会成为没人要的才头子,没想到你玩的是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放心吧,臭猴子,我才不会逊得让你的小把戏吓住呢,而且我这个人是‘不贰过’的信条的奉行者,绝对不会再让用同样的方法骗第二次。”不在他面前示弱已经成为她的反射动作,她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阎子厚深吸口气,深邃的眼瞬也不瞬地凝着她微颤的唇角,僵硬地将双手插进运动短裤的口袋里。
“那就好,万一你认真了,我反而麻烦了。”他垂下眼睑,脚尖状似无聊地踢着床边的纸箱。“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和大西瓜绑在一起。”他言不由衷地说道。
不让她明白自己潜藏多年的感情,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那再好不过了。”她振了振精神,露出活力十足的笑容。“我也不想跟只猴子绑在一起!”
阎子厚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深幽的黑瞳仿佛写满了说不出口的悒郁;罗凯鉴回避着他的眼,没来由的,自己的心也是一团乱,她就是无法直视他的眼。
“呃……我看整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你可以自己来吧?”她想逃,逃离这个凝滞的空间还有他看似认真又像戏谑的眼。
“……嗯。”他敛下眼睑,顺道收回浮动的心。
“我妈说你随时都可以搬进来,她会在家里等你。”想起出门前母亲交代的话,她像交代公事般,匆匆转述完毕。
阎子厚没有说话,安静地再叠一个新的纸箱,这次装的是一些杂物;东西的确整理得差不多了,唯一如何都整理不好的,是对她多年来的感情……
“猴子?”他今天真的很不对劲,连带的,她的心情也变得好奇怪,她都快不认识这样的自己了。“如果没什么……特别需要帮忙的地方,那、我回家喽?”
“慢走。”除了阎子厚这句,他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
接下来一阵声,阎子厚的动作已经不能称之为“放置”,充其量只能说是“乱丢”,一件件杂物像可怜的垃圾般,一一被粗鲁地丢进那只厚纸箱。
罗凯鉴蠕动着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她缓步走向大门,频频回首看他僵直的背,终究没有再说任何话地悄声离开——
“小鉴,你回来啦,子厚咧?”一进门,迎接她的便是张玉娟的大嗓门,令她的心情更形低落。
“还在整理。”越过母亲,她直接往楼中楼的阶梯走去。
“我不是要你去帮忙吗?你怎么先回来了?”这孩子怎么搞的?她交代的事都还没完成,怎么就自个儿先落跑?实在太懒惰了!
“剩下的我帮不上忙。”拜托!她又不是佣人,只是义工,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她快步走往楼上冲,留小张玉娟站在楼梯口,望着她背影发呆。
愣了好半天,直到罗凯鉴的脚步声消失在阶梯的尽头,张玉娟才呐呐的低语。
“这孩子怎么搞的?像鬼在追似的,跑这么快。”
刚跑进房间,还来不及整理紊乱的心绪,搁在床头柜的手机便适时响起;没多细想,她直扑床铺以“滑垒”之接起电话——“喂,哪位?”
“罗凯鉴?”一个有点耳熟,又显得陌生的男音由手机那头传来。
“我是。”她莫名地看了眼手机。这个人是谁啊?打的是她的手机号码,为什么还一副需要再次确认的模样,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碰到的人都奇怪得很!
“你是哪位?”她不耐烦地问。
“我是王志骏,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男从显得有点紧张,由他紧绷的声音里可以稍微听得出来。
“不记得。”没多拐弯抹角,她直接否认。
算他倒霉,谁教他挑人家最心烦的时候,打电话来叨扰呢?真是不长眼的家伙!
“呃……”王志骏愣了下,半晌才镇定地开口,“我是信宏科技的人事副总,上次我们谈过有关购买员工保险的事,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信宏科技?!”这下换罗凯鉴愣了,“副、副总,副总是吗?”
她的工作是保险经纪人,信宏科技是她布线许久,一直没有消息的大客户,这下子人家自己主动打电话来询问,她却对人家这么没礼貌……
“很高兴你终于想起来了。”王志骏似乎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正好有点事在忙,所以……”完蛋了!搞不好这只半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怎能不教人气恼呢?
“你在忙?那我岂不是打扰了?”
“不!”她焦躁地急于否认,却又显得太过急促,引来对方的笑意。“我忙完了,请问有事吗?”天!她的表现糟透了!一点都不像专业的保险经纪人。
“我对你们公司的保单很有兴趣,想跟你约个时间,继续谈谈我们的契约内容,不知道你哪个时间有空?”
王志骏的话简直教她的心情一飞冲天,不仅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更把阎子厚的失常视为理所当然。
“时间由你决定,我绝对全力配合。”
第三章
和王志骏约定好商谈员工团保一事,罗凯鉴必须针对信宏科技的需要,设计保单和优惠的配套方案,问题是,她的电脑秀逗了,而她没办法解决。
电脑对她而言,不过是只无法沟通的大怪兽,她对这种精密的“电器用品”没办法。所以一旦它“作怪”就只有投降的分儿。
她的个性直,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加上王志骏主动来电的好消息,也自动将前两面三刀天和阎子厚之间的不愉快Delete掉,在对自己的电脑没辙的情况下,她头一个想到的求援对象,理所当然就是设计网路游戏的阎子厚。
“猴子。”端着讨好的冰镇乌梅汁,她兴冲冲地跑到隔壁房间敲门。“你在吗?猴子?”好冰,她快拿不住了。
咦,没声音?难道他不在?
不可能啊,吃晚饭的时候他还在屋里,她也没看到他出门。刚才在厨房遇到好,好也没提他出门的事,难道他是故意不理她?
该死的臭猴子,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也不想想现在他可是在她的地盘上,竟然敢对她的“亲切呼唤”不理不睬?太好了,她要叫不到他开门,她就不姓罗。
握起拳头吹了口气,她卯起来拼命敲门。“开门,臭猴子,我知道你在里面,猴子!臭猴子!你给我开门!”
就在她火大的放下手上的乌梅汁,准备手脚并用对付那道固执且无辜的门板时,房门霍被由里面打开来,门后就站着脸臭得不能再臭的阎子厚。
“干么?”喔哦!粗里粗气的声音,显示他还在生气中。
“唷!”她忙弯腰拿起地上的乌梅汁,大大的笑脸是无奈求和的产物。“天气好热后?我特别为你准备了冰镇乌梅汁去暑气。”
臭猴子,一点小事气那么久,诅咒他最好得内伤!哼!
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阎子厚微掀薄唇,一脸不屑地说:“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然后就转身走回房里的电脑桌入座。
“敛,干么说这种话?”虽然心里有点心虚。罗凯鉴还是乖乖地拎着乌梅汁跟上他,把乌梅汁放在他地电脑桌上。“人家知道你爱吃酸的嘛,所以才……”
“好了。” 阎子厚盯着完成一半的程式,让之前设计好的游戏人物RWN了一次,并专注地审视其中的缺失。“讲重点。”
他的工作因为搬家一事,已经造成进度上的延迟了,他得加紧赶工才行。
“喔,我来找你的重点是……”如果她够聪明,应该知道打蛇随棍上的道理。但她的注意力却不经意地被电脑萤幕上的游戏人物吸引了去。不小心把自己的来意忘得一干二净。“哇——这些都是你画的啊?猴子,你好厉害喔!”
“我只负责程式部分,画者另有其人。”这个时代讲求分工,画者画好原图之后扫入电脑,他只负责让他们“动”起来。“原本他们是固定的,死的,我的工作就是赋予他们动作和生命。”提到工作,他的眼变得灿亮有神一向像闷葫芦的嘴巴也不觉变得多话了。“你看,只要这样移动滑鼠,就可以让他们变换动作和速度……”
罗凯鉴看着闪动的画面,耳朵里听着他略带兴奋的声音,心跳不禁漏了一大拍。她没想到工作中的阎子厚跟平日严谨内敛的他差这么多,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不曾认识他这个人似的。
这个人不是她认识的阎子厚,可能是跟他长得一样的仿冒者……
“干么这样看我?”终于发现她怪异的眼光,阎子厚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嗄?”她愣了下,胡思乱想的思绪在瞬间回到现实,“没、没啊,我哪有看你?我看的是电脑。”她欲盖弥彰的指着电脑,愕然发觉上面除了一些看不懂的复杂程式外,哪还有什么游戏画面?
阎子厚摇着头,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啊,心不在焉。”
这家伙果然是冒牌货!臭猴子从来不对她笑的,除了高中时,在门口搭救她那一次——咦?那么久以前的事,她怎么到现在还记得?完了,她的神经线一定打结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不对劲。
“有时我很怀疑,像你这么迷糊的女人,怎么做得成精明干练的保险经纪人?”敛了敛笑容,阎子厚导回主题,“好了,你今晚到底有什么事找我?大西瓜。”
他才不信这妮子会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是她的作风,从小以来就不是。
“我讨厌那三个字。”皱着鼻尖,她不至于笨得去惹毛目前唯一能拯救自己……不,是电脑的人。“电脑啦,我的电脑坏了。”叹了口气,她无奈地抚着颈后。
“哪里出问题?”他熟悉她这个动作,毕竟她常常这样,尤其在她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要是知道,还需要问你吗?”赏他一个大白眼,她没忘这家伙老爱她出糗。
挑起眉,阎子厚忍不住轻笑。“我忘了你是电脑白痴。需要我帮忙吗?”他的屁股还黏在椅子上,半点起身的前置动作都没有。
“你说咧?”摸了摸乌梅汁的瓶口,她的贿赂意图不言而喻。
“OK,我去帮你看一下。”
两个人转移队地,很快地起过一道墙,走到隔壁罗凯鉴的房间——
“不可能——”不料,阎子厚竟然不到一分钟就搞定她的电脑,顿时让她气恼加三倍,“死电脑,你是我养的耶,不听我的话就算了,竟然这么听那只死猴子的话!”她粗鲁地用脚尖踢了踢主机外壳。
“咳!” 阎子厚轻咳一声,着实感到无力。“别忘了我在这里,大西瓜。”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给他——虽然她从没给过。
“我当然知道你还在这里。”她就是故意念给他听的嘛!“死电脑、臭电脑、大混蛋……”她诅咒这台电脑“不好死”。
“如果你要‘寻仇’的话,我想你找错对象了。”看着她稚气的动作,他实在很担心那台电脑会因她的粗鲁而“英年早逝”。
虽然现在桌上型电脑很便宜,她的配备又纯属阳春等级,但假使电脑赵的因此列于她的拳脚之下,他相信她绝对会深深哀悼,为她的钱哀悼。
“什么意思?”补上最后两脚,她眯起眼斜睨他带笑的眸,感觉碍眼极了。
“你的电脑根本没问题。”无惧于她的挑衅,他双臂环胸地笑看她的拙样。“问题在于,电脑插头松掉了,你根本没注意到。”
“轰”地一声,当场炸得罗凯鉴两眼发直,并残忍地炸红了她的脸——
“插头松掉了?”她不敢置信地检查电源开关,不相信自己犯了如此白痴的错误。“难道是我不小心踢掉的?!”
“大概吧?!应该只有这个可能,我可以以人格担保。”如果不是担心伤了她的自尊,他实在很想大笑出声。
“你根本没有人格好不好?”天呐!她竟然跟台插头没插好的电脑奋战了好几十分钟?!她羞恼得神智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