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我可以作证哦!”贝苡芙赶忙吞掉喉咙里的茶水,还示意性地猛挥着手。“像我家那个,还不是老把‘等一下’挂在嘴边,我的个性又比较急,常常都被他气得头顶冒烟,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没听到他说那句‘等一下’,还真觉得有点怪呢!”好像换个男朋友似的。
“你的耳朵被强暴了。”单可人抬高下颚,选择了最犀利的言辞。
“啊?”两个女人同时愣住了,被她的恐怖形容吓得目瞪口呆、满脸通红。
“没、没那么严重啦!”最后,贝苡芙也只能讷讷地反驳。
“嘿、嘿嘿……那我家那头熊,不就也被我……”沐沁汶的脸有点变形,很认真的在“自我反省”。
单可人轻哼了声,恍若完全透视眼前那两个女人的心态。
“啊!不管了!”贝苡芙陡地大叫了声,三两下灌完杯里的茶水。“说穿了就是要你嫁,为了孩子,就是得嫁!”她绝对绝对反对堕胎!
“可是为了孩子……”好失落耶!沐沁汶的同情心又游回到单可人身边去了。
“没错,我才不要一个为了孩子,不得不硬凑在一起的婚姻。”这样多不值得?
“你们也在一起好一阵子了,我想褚先生应该不是只为了这个理由,才跟你提结婚的事。”男人嘛!多少要有点借口,不然他们会觉得没面子。
像甘憬琛和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单可人和褚先生还长,他们也还没谈到结婚的事啊!而且“我爱你”那三个字,还不是得让自己给逼急了,他才肯说?
所以说,男人是死要面子的动物,绝对是!
“不然呢?”不然还有什么好理由?单可人挑挑眉,心里还是不太平衡。
“喜欢啊、爱啊!”沐沁汶突然觉得好笑起来。怎么她这个爱情专栏作家,就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生活?“要不然你干么跟他在一起?”
“嗯、呃……”单可人无措地捧着杯子,不习惯将自己的内心摊在别人面前。“就……习惯了嘛!”哎呀!麻烦死了,全推给“习惯”两个字好了!
“好,就当是习惯好了。”贝苡芙大刺刺地下了结论。“你就习惯他的‘无所谓’嘛!就像我习惯了憬琛的‘等一下’是一样的道理。”
“嗯,这个论调好。”沐沁汶也连声附和。“熊也很习惯我的‘没关系’,我想,贺兰先生‘应该’也习惯了绿缇的‘对不起’,这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
“你们太容易满足了。”单可人明明知道她们说的都有理,但她就是不想那么快妥协在她们的论调之下,那太没个性了!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不应该计较那么多。”沐沁汶的没关系心态又冒出头。“来,跟我念一次——‘没、关、系’。”她将尾音拖得好长,拖到另外两个女人都笑了,她自己也笑岔了气。
“我看,你要答应得趁早。”没气质地拿汤匙“打捞”茶壶里的水果,贝苡芙分心地叨念着。“褚先生条件好,人又长得帅,答应慢了,当心被别人抢走。”
“他才不帅!”单可人皱着鼻子,想起他令她最不满意的那张脸。“他那叫漂亮。”更过分的是,比女人还漂亮!
“你也不赖啊!”待贝苡芙将水果捞到盘子里,沐沁汶就顺手将它们搜刮走。放心啦,不会有‘美女与野兽’的情况出现的啦!”嗯——好甜!
“什么美女与野兽?”单可人挑起眉,不太懂沐沁汶的语意。
“怎么……你不知道吗?”两个女人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瞪她,仿佛她头上长了两只夜叉角。
单可人无辜地摇着头,她真的不知道。
“‘美女’呢,指的是漂亮的那个,而‘野兽’,自然就是丑的那个啦!”贝苡芙拍了下额头,有种跟原始人讲话的错觉。
“嗯,这我知道。”字面上的确是这个意思,她听得懂。
“以前我有个同学,长相平平,身材也平平,但她却找到一个帅得让女人流口水的老公。”贝苡芙想起自己还曾去参加过他们的喜宴,现场实在有点爆笑。“结果他们夫妻一出现,我们同学都笑他们俩是‘美女与野兽’,老公是美女,老婆是野兽。”简直是本末倒置,笑死人了! “什么跟什么?”单可人听了忍不住发笑,总算弄懂她们想表达的意思。
“逗你玩的啦!”三个女人笑得东倒西歪,其中以贝苡芙笑得最大声。“你看你和褚先生,男的俊俏、女的美丽,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噢,拜托!”提到那颗炸弹,单可人就忍不住呻吟。
“其实褚先生‘动作’很快呢!”沐沁汶有点羡慕地盯着单可人的肚子。
“还不都是‘小雨衣’惹的祸。”说到这个,单可人就埋怨了起来。
“啊,你们都是用哪个牌子的雨衣?”身为医护人员,贝煎芙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她们施行“机会教育”。
“就……便利商店买的……”看她那么认真,单可人和沐沁汶都红了脸。
“不会是有‘特殊设计’的那种吧?”什么环状的啦、糖果外衣的啦、增加摩擦的啦,那种都中看不中用,危险机率特高。
“没、没啦!”夭寿喔!实在有够邪恶的说。“别问了,挺恶心的!”
“那可不行。”贝苡芙的食指左右摇晃。“可人是已经有了,说什么都太迟了些,但沁汶可就得注意了;记得,卫生所买得到的那一种比较安全,二十五块一打,平均一个二块多,便宜又划算!”她很认真地解说着。
“我的老天!”单可人快昏了,她决定去冲个冰镇红茶,看能不能冷却贝苡芙所造成的“温室效应”。
“别说了,多不好意思!”沐沁汶也受不了了,两个日本大国旗升上她的双颊。
“还有,爱用国货,外国进口的都比较危险。”害什么臊?这是正确知识,不知道才吃大亏呢!
“知道了。”
“别再说了好不好?”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在院里的卫生教室帮你们买……”
“贝苡芙!”
“救人哦——”
第九章
“叩叩。”休息室的门响起两声轻叩,把褚擎宇从漫天的紊乱思绪里拉出来。
“嘿,你窝在休息室里干么?”贺兰平那张碍眼的脸就出现在休息室门口,看来心情很不错。“出来陪我们喝喝酒。”
“我们?”褚擎宇睐了他一眼,顺道看向他身后的长廊,没人。
“谁啊?”
“老王公寓里所有的单身汉喽!”加上褚擎宇便全员到齐。“他们在外头等着,我是公关代表。”其实是对他的事略有耳闻,大伙儿表面上好心来“关照关照”,实际上泰半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我还外交官咧!”什么毛病?他烦得快抓破头了,这些人还来“逗闹热”?“先说好,本店恕不赊帐。”虽然不很情愿,他还是认命地站了起来。
“哇哇哇,这么计较,到底是不是兄弟?”贺兰平豪爽地搂着他的肩,半推半拉地将褚擎宇往场子里拖。
没意外的,两个外形迥然不同,却各有特色的俊美男子,当然免不了又让在场女士一片哗然,原就热闹的PUB整个气氛完全沸腾了起来。
“亲兄弟明算帐,与其跟你们这些吸血鬼‘交陪’,我宁可跟钱当亲戚。”他开的是PUB,不是救济院,要是三天两头就有人来喝免费酒,这家店早倒掉了,还撑得到现在吗?
而且贺兰自己也是股东,连最基本的“营生”方式都不懂,害他对“魅惑”的“钱途”感到些微忧虑。
“是、是!我知道你想存点老婆本嘛,对不?”贺兰平将他带离舞池,远远就看到另外那两个男人呆坐在原地。“看到没?他们在那里。”
褚擎宇很快便发现熊煜熙和甘憬琛的存在,他朝他们点了下头,伙同贺兰平向他们的位置靠近。
“这么好兴致,相约出来喝酒?”褚擎宇拉开椅子坐下,讪讪地调侃。
“再好兴致,也比不上你。”熊煜熙笑着答腔,拿起menuu推到褚擎宇面前。“介绍一下你店里的招牌怎么样?”
“无所谓,每一种都好喝,自己随便挑。”把menu再丢回熊煜熙面前,视线转向甘憬琛。“怎么大医生也喝酒,不怕伤身么?”
“小酌怡情,无妨。”甘憬琛回以微笑,依旧是温吞有礼。
招来服务生,四人各点一杯酒,趁着鸡尾酒调配的当口,四个大男人就此聊开了——
“你看起来有点糟。”贺兰平捶了下褚擎宇的肩,表情完全是不怀好意。“不是快当老爸了,怎么,还没心理准备啊?”
“你怎么知道?”褚擎宇愣了下,霍地飞快转头看向另外两位男土。“你们该不会也……”
熊煜熙和甘憬琛憋住笑,摆出最严肃的神色猛点头。
“该死!”就知道那些女人的嘴巴绝对不牢靠,才不到两天的光景,整栋公寓的人竟全知道他和可人的事,真要不得!
“不只,我们还知道你向可人求婚的求婚词。”贺兰平的嘴角抽搐着,褚擎宇相信,他心里早笑翻不只八百遍!
“好,麻烦你们给点意见如何?”他还能怎么样?反正底牌已现,再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寻求援助。
“单小姐以为你是为了孩子才打算跟她结婚。”熊煜熙由沐沁汶口中得知这—一点,但他相信褚擎宇不是如此肤浅的男人。“你是吗?”
“不是。”咬咬牙,褚擎宇由口里挤出两个字。
“我想问题是出在你的口头禅——‘无所谓’那三个字。”甘憬琛自己也有口头禅,所以深知其苦。“女人都在乎‘感觉’,你这么说,可能让她觉得不被尊重。”
“我哪有?”他有口头禅么?褚擎字有点闪神。
“有!”三个大男人异口同声地回堵他一句。
“真有吗?”褚擎宇懊恼地瞪视他们,深切体认“三人成虎”这句成语的意思。
“这个问我最清楚。”贺兰平笑嘻嘻地接腔。“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最久,所以我的话绝对不会错,你的确有这个习惯,老爱说那三个字!”
“什么在一起的时间最久?”褚擎宇蹙起眉,不甚赞同。“我可不来同性恋那一套!”感觉挺怪异的。
“什么嘛!”贺兰平愣了下,有被反将一军的错觉。
服务生送来四杯酒后,安静地离去,把空间重新让给他们去“厮杀”。
“女人最爱做梦了,她们宁可相信你是为了爱她而娶她,不是为了其他任何理由。”尤其是为了孩子,感觉就是不对;贺兰平端起酒杯,以过来人的经验分析。
“那好,你何不谈谈当初,你又是怎么跟纪绿缇求的婚?”四个人里面,就属贺兰平和纪绿缇的未来完全被规划出来,不拿他开刀,难道让自己成为箭靶?
“咳!”贺兰平闻言重呛了下,刚含进嘴里的酒,差点没全数喷到坐在他对面的熊煜熙身上。
“小心点!”熊煜熙陡地觉得这个位置有点危险,下意识地往甘憬琛那里靠了些。
“贺兰,我们都在等你。”褚擎宇纳凉地催促着,他就不信贺兰有什么高招。正、反正把戒指套到她指头上就是了!”还好PUB里的灯光不很亮,不然可糗了!
“喔——”其余三人拉长尾音,个个挑高俊眉,一副了然的模样。
“喂,我们今天是来为褚擎宇解决麻烦的,不是来批斗我的求婚方式!”贺兰平有丝赧然,不自在地变换坐姿。
“好,既然是针对我来的,不如,每位给个意见好了。”褚擎宇也不拐弯抹角,反正该来的躲不掉,干脆直接面对来得妥当。
“缠着她,直到她答应为止。”熊煜熙的方法比较土法炼钢。
“嗯,我刚刚说过了。”贺兰平还是那一百零一招,先定下来再说。
“嗯哼。”褚擎宇轻哼了声,探问的眼看向甘憬琛。“你怎么说?”
“我想,是爱吧。”每天被贝苡芙逼得练习说爱语,他现在可习惯得像在喝白开水一样。“她们要的只是‘爱’这种虚幻的感觉,或许我们觉得无聊,但她仃J就是在乎。”每晚至少说三次才能睡,想不溜都很难!
褚擎宇抿了抿唇,举杯向他们致意。“好,感谢各位对小弟的事如此关心,我一定谨遵各位的教导,马到成功!”
谈话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全看他一个人如何应战,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喝酒……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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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可人拉开大门,不敢置信地瞪着杵在门外的四尊门神,其中有一尊还站不稳,歪歪扭扭地倚在贺兰平的臂膀上。
“怎么回事?”她吓一大跳,忙伸手去搀扶那尊不稳的门神。
“他喝醉了。”贺兰平把满身酒味的褚擎宇推给她,没有进屋的打算。“今晚恐怕得麻烦你照顾他了。”
干杯不醉的小子也有喝醉的一天?他私心怀疑那家伙根本是装的!
“喔。”不然呢?把他丢到马路上,让他自生自灭?
“抱歉打扰了,我们先走。”四尊走了三尊,留下最麻烦的那尊交由她“保管”。
单可人吃力地将褚擎宇拖到房间,匆忙跑到浴室拧条湿毛巾,为他擦掉脸上豆大的汗粒,之后为他脱掉衬衫散热,顺便擦擦他壮实的胸口。
“搞什么?喝得烂醉!”她一边为他擦汗,一边控制不住地碎碎念。“浑身酒味,臭死了!”
“嗯……”褚擎宇低吟了声,一个翻转背向她。
“你故意的是不是?”单可人瞪着那片光滑的背忿忿不平,却仍没骨气地再为他擦拭了下,想让L他感觉舒服一点。“以后你要敢再喝醉,就不准进我家的门!”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她就这么一个人傻气地对着他的背“炮轰”。
她念着念着,突然轻轻地笑了,轻缓地弯身将脸贴在床铺上,美眸凝视他俊帅的脸蛋。“如果你现在是醒着的,八成又会说那句‘无所谓’了吧?”不用沙盘演练,她将他的行为模式摸索得一清二楚。
她叹了口气,把用过的毛巾丢回浴室,重新回到床边,一手揽上小腹,一手拨开他额前不听话的粗发。“其实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可是这个小生命来得太突然,我一时难以接受和适应,才会把气出在你身上。
“说真的,我没见过比你还不知进退的男人,实在有够烦人的了!”一径儿闯进她的世界,与她连成一体,就算想划分,也再难划分开来。“或许沁汶她们说得没错,嫁给你也不算一件太难的事,但我就是受不了你满嘴的‘无所谓’。
“婚姻是件长长久久的事,如果以无所谓的心态来看待,很难牵手走一辈子不变,我害怕那种感觉。”害怕万一有一天,两人的关系只剩下“无所谓”三个字,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