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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小姐 page 4 作者:子澄

  “喔。”他可有可无地应道,双眼无神地盯着墙。“为什么?”

  “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她知道自己的同情心太过泛滥,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起胖太太那张泪湿的大花脸。“类似的案子每天至少发生一、二十件,你要我怎么帮?”说清高点,是挽救不幸女人的婚姻危机,其实不过是“抓猴”的无聊勾当,虽然台湾的征信社大多赖此维生,可是他很想听听她的理由。

  就算是陈腔滥调也无妨,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让她多对自己讲讲话。

  “可是她上门来找你啦!”这就是她跟别人不同的地方,毕竟不是每个不幸的女人都会上门来找他的呀!

  “我可没在招牌上写着‘来者不拒’。”意思就是,他还有很大的选择空间。

  “但是她哭得那么可怜……”

  “每个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哭的,差别在于明着哭还是背地里哭。”外遇的行为等于背叛,背叛感情、背叛婚姻,而人类最难解的课题以“背叛”排第一名,所以十个女人九个会为了另一半的背叛而哭,唯一的一个例外是女方外遇,哭的那个变成男人,如此而已。

  “你怎能说得如此无情?”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有血有肉的人所说的话。

  “难不成要我哭得跟你一样嘛?”他没好气地睐了她一眼。“那我的征信社早就倒闭了。”谁敢把麻烦事交给动不动就哭得浙沥哗啦的侦探调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我哭是因为我伤心啊!”她胀红了脸,激动地捧紧手上的杯子。

  “是喽,所以那位胖女士之所以会哭,也是因为她伤心嘛!”依此类推,没一个例外,真够没创意的了!

  “她伤心是因为她老公外遇嘛!”所以情有可原。

  “嗯。”他应了声,再次睨了她一眼。“你咧?你老公也外遇啦?”他嘲讽道。

  “我……我不一样啦!”她又还没结婚,哪来的老公啊?而且他是不是恶意诅咒她?万一她以后真遭此不幸,打死她都不会来找这个“唬烂侦探”帮忙!

  “哪里不一样?”还不都是女人,才会这么爱哭。

  “都是女人嘛,女人同情女人也是应该的啊!”她理所当然这么认为,没道理同为女人还互相为难嘛!

  “是喔,那她老公外遇的对象也是女人,她怎么不同情原配,还要去勾引人家的丈夫?”这女人的思维真够单纯的了,转向思考这种事她都不懂!?

  “我、我怎么知道?”她又没当过第三者,哪知道那种女人的心态?“说不定……是她老公自己去招惹人家的。”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所以问题在她老公身上。”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她。”我们非得谈论这么无趣的问题嘛?”

  “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心跳了下,无措地轻啜一口红茶。

  “很多啊!”说到这个,他的兴致就来了。他把椅子连屁股整个往她的位置挪了一大步。“譬如……谈谈情、说说爱,都好过这些没营养的话题。”

  “谁、谁要跟你——谈情说爱?”她低下头,几乎将瓜子脸埋进杯子里。

  “你啊!”看着她的发旋、泛红的耳廓,他的心情越来越好。“这里就我们俩,你说不跟你谈,我还能跟谁谈?”他猜想她低垂的脸庞,大概红得像刚成熟的柿子般可口,口腔自然地分泌出嘴馋的唾液。

  “嗯……你……你到底帮不帮忙?”她的眼左右乱转,转来转去转回原来的话题。

  贺兰平翻个大白眼。他都说得这么白了,这个女人还在躲个什么劲儿啊?很好,越是得不到的,就会让人越想得到,他倒要看看她的龟壳能让她藏多久?

  “一句话,你怎么说?”说的人负全责,他等着她主动往陷阱里跳。

  “我?”她愣住,怎么,刚才她说得不够清楚吗?“我当然说好啊!”她就是想叫他帮忙的嘛!到底他都听到哪里去了?

  “好,你说好就好。”他勾起嘴角微微笑了。“那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她惊愕地瞠大眼,早忘了他说的谈情说爱。“我什么都不会,怎么能交给我?”

  天呐!地啊!她要有这本事,还犯得着在这边苦苦哀求他吗?她老早就一马当先地冲去调查了!

  “我可以当你的‘助手’。”他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计谋得逞!

  “助手?”她像只鹦鹉般不断重复他的话尾。“真要有个助手也应该是我的工作,怎轮得到你这个正牌侦探来当?”他的思路到底是怎么转的?她为什么一点都搞不懂?

  “嗯,好啊!”他点着头,表示受教。“那么,恭喜你获得贺兰征信社头号助手这个工作。”任务达成,他笑得得意极了。

  “嗄!?”纪绿缇张大小嘴,完全合不起来。

  贺兰平体贴地给她平复思绪的机会,走到客厅里接待客户用的三人座沙发上趴下,动了动屁股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来,你来一下。”他躺好后向她招招手,脸上露出无害的微笑。“干嘛?”她犹豫了下,不争气地靠了过去,嘴里还不断地自言自语。“为什么这回我又变成他的助手了?这原本不关我的事啊,为何又会落到我头上呢?”

  这回她没做错事,更没说错话,而“淑女”也没闯祸,为什么她还得承担这个责任?

  她是不是又莫名其妙让他给蒙了?

  要再这么下去,她会不会有天被他给卖了,自己还帮他数钞票呢?

  “别念了,这么年轻就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叨。”他把双臂交叠垫在下颚,舒服地闭上双眼。“来,到我背上坐坐。”他开始下达指令。

  “坐!?”她瞪大双眼,像看恐龙般瞪他。“你疯了!我为什么要坐你背上?”

  “你就这么点重量,不整个人坐到我背上,怎能平抚我肩背的酸痛呢?”他理所当然地拍了拍肩,示意她直接坐上来。

  “我为什么要帮你……平抚肩背的酸痛?”她可不知道自己还有这项工作!

  “呐,助手就跟学徒的意思是一样的,你既然是我的助手,就该听我的命令行动。”她必须先学会服从他的命令,之后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喽!

  “我、我不会!”她从没做过这种事!

  “怎么不会,不过让你坐上来罢了。”快点,他的背快酸死了。

  “我又不是按摩女郎。”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她已经作诸多让步了,他竟敢得寸进尺?真是本省人所讲的“软土深掘”。“我拒绝。”

  “嗯哼。”他依旧闭着眼,像准备好享受三温暖女郎的按摩服务一般。“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拒绝喽?”他指的是胖太太那件案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不敢置信地蹲在他身边,小手死命地推挤他的肩膀。“你刚才分明答应我了!”君子该言而有信,他怎能失信于她?除非他是小人!

  “嗯,我记得刚才也有人才答应成为助手的,不是吗?”他动了下头,用下颚抵住交叠的双掌。

  “我、我没答应啊!”她什么时候答应了?分明是他自己决定的。

  “好,那我也没答应接陆小姐那件案子。”他可不来君子那一套,反正没有任何东西或任何人可以证明他答应了什么。

  现代这个社会,凡事都得讲求证据呐!

  “贺兰先生!”气死人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啦!?

  “平。”他发了个单音。

  “什、什么?”他说了什么平?是说她……胸部很平吗?她不自觉看向自己的胸部,开始哀悼自己的“平坦”。

  “我的名字,你看到哪儿去了?”他看似闭着眼,但对她的举动却了若指掌。

  “没什么。”她羞红了脸,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嗯,我知道你的名字啊,贺兰平嘛。”唬烂平;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不要再叫我贺兰先生了,多生疏。”那是留给别人叫的,但不包括她在内。

  “喔。”她的心又开始乱跳了。“我该回去了。”除了每周三下午的教舞时间外,她已经好几天没练舞了,不禁开始想念跳舞的时光和流汗的感觉。

  “喂,你什么都还没做就要走了嘛?”那他躺那么好看干嘛?“小绿缇。”

  纪绿缇闻言浑身抖颤了下。“不要这样叫我!”她猛地回头喊道,鸡皮疙瘩掉了整客厅。

  “你觉得还有比小绿缇更好的称呼嘛?”他低笑,没理会她的神经质。“贺兰平!”她好想拿拖鞋丢他。

  “嗯,我不介意你去掉我的姓氏。”他闲闲地说,再次拍拍自己的肩。“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可要去睡了,之前说的统统都不算。”还作势打了个呵欠。

  什么来不来?听起来暖昧极了!她不满地蹙起眉心。

  “我……”她还犹豫着,毕竟她从没“坐”在男人身上过。

  “想想陆小姐那张脸吧。”他坏心地加深她不可救药的同情心。“给你三秒钟,一、二……”

  “好嘛、好嘛!”她心不甘情不顾地走回他身边,看着他的背,她不禁吞了口口水。

  “快点,我等不及了。”就知道她没那个胆。这女人注定一辈子让他吃定了!纪绿缇犹豫再三,怎么也无法放下身段坐在他背上。“三……”纪绿缇闭上眼,在他的威胁下,索性跳起来把臀部用力压上他的背,恶作剧般地想听到他杀猪般的哀嚎——

  “喔——”他如她所愿的呻吟出声,却全不是她所期待的。“好舒服哦,继续,”他满足地下了第二道指令。

  很不幸的,纪绿缇在依此方式连续“坐”了他二十分钟,坐得她的屁屁都麻痹了之后,他终于善心大发,答应“纵虎归山”喽——

  第四章

  厚重的外套包裹着纤瘦的身材,一改平日长裙打扮,换穿牛仔裤、布鞋,长发全绾进头上的鸭舌帽里,最后戴上墨镜、口罩,纪绿缇才算是准备好她的“抓猴装备”,精神奕奕地冲到贺兰征信社报到。

  “你干嘛穿成这样?”贺兰平从床上被她挖起来,一睁开眼见到她堪称“怪异”的装扮,忍不住抱着枕头大笑出声。

  她紧张兮兮地拿下口罩说道:“我们不是要去跟踪陆小姐的先生吗?当然不能让他发现!”尤其不能被看到脸。

  “你这样才更容易让他发现。”现在才初秋,她穿得跟刚从北极逃难出来的没两样,要不被发现才有鬼!他翻个白眼,起身准备穿衣。

  “啊!”看到他光着身子起床,她吓得花容失色,忙用十指把脸遮起来。“你……你怎么没穿衣服?”暴露狂!变态狂!色情狂——她的脑海闪过许多以“狂”字结尾的字眼,不过没一个好词。

  “干嘛那么紧张?”他慵懒地捞起挂在床尾的长裤,先把下半身打理好,免得她还没出门就吓晕了。“穿衣服睡觉有碍健康,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他笑,笑她的大惊小怪。

  “歪理!”她羞愧地出声反驳,在看到他裸露的上身后,才发现自己因激动而忘了遮住双眼,忙又扬起十指盖住眼睛。“你快点把衣服穿起来啦!”

  贺兰平哼了口气,走到她面前扯开她厚重的外套。

  “啊!”她又惊叫了声,抓紧被他扯开的衣领。“你干嘛脱人家衣服?不要脸!”他不爱穿衣服是他的事,但她可是惜肉如金,才不像他动不动就裸着身体现肌肉,爱现鬼!

  “你总得替我这个做助手的想想,跟你这种乌龙侦探出门,万一跟踪不成反被当成偷窥狂抓起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没理会她的大惊小怪,他快手快脚地扯掉她的外套、墨镱和鸭舌帽,只留下穿在外套底下轻便的T恤和牛仔裤,最后顺手将墨镜挂在她T恤的领口上。

  “嗯,这样好多了。”他搓搓冒出短髭的下巴,趁她还手忙脚乱地抱着被拿下来的配件时偷到个响亮的颊吻,之后便转身走进浴室。

  纪绿缇呆滞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的那扇门后,有点害羞,又有点无措地轻轻抚过被他吻过的脸颊。

  他为什么老爱吻她?像这种“普通级”的啄吻,出现频率之高已经让她数不清次数,还有那种恐怖至极的“限制级”热烈深吻……

  每回总让她心跳加倍、手脚发软、浑身无力,搞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泛起一阵哆嗦,忙搓着手臂责怪自己不知羞;像她这种受过淑女教育的女孩,怎可被那可恶的邻居三不五时、突如其来的吻给唬烂过去?不行,下次绝对不……呃,不对,是绝对没有下次了!

  贺兰平走出浴室,由衣橱里抽出与她几乎同样式的白色T恤,随意套上后戴起帅气的POLO墨镜,微笑地揽上她的肩。“好,出发!”

  才走出巷口,迎面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土走来,一见到纪绿缇便热络地凑上前来。

  “小缇,你要出门啊?你去哪里,我送你。”男子显然把高头大马的贺兰平晾在一旁,完全没注意到他跟纪绿缇走在一块儿。

  “表哥?”纪绿缇愣了下,不意在此时遇到他。“对不起,你找我有事吗?”她秉持一贯的好修养,那三个字依旧是她的口头禅。

  “自从姨妈、姨丈走了之后,好一阵子没见你了,你知道我一向很忙,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找你,不巧你要出门,真可惜!”男子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没空就别来了,又没人勉强你。”贺兰平叉着腰,冷睨着她口中称为“表哥”的男人。“呃,这位是……”男子总算注意到身边碍眼的“电线杆”,眼底闪过不屑的眸光,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是我的邻……”

  “我是她老板,你打扰到我们工作的时间了。”贺兰平边说边拉着她走,他也完全不把那个男人放在眼里。“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他低声地附在她耳边说道。

  “你怎么……啊,表哥!”她不安地回头看了男子一眼。

  “闭嘴!”贺兰平凶狠地将她的头硬扳回来,拖着她加速转离巷口。

  “唉、喂!小缇……”男子似乎还没由突如其来的状况里回神,伸长的手臂只能抓住空气,他从来没尝过被忽视得如此彻底的滋味,真是……呕啊!

  ??

  贺兰平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一部小绵羊,载着纪绿缇由荀家巷口跟上打扮得“国色天香”的荀乐元,一路东钻西窜地在车阵里求生存,好不容易跟着荀乐元的车来到了一家汽车旅馆,想必那只“狐狸精”就在里面等他。

  纪绿缇双腿微软地下了车,她不曾坐过如贺兰平骑得像云霄飞车般的机车,让她头晕得难受,只能攀附着贺兰平的手臂进入旅馆,根本没注意两人进入什么地方。

  “小姐,我们是刚刚进来那位荀先生的朋友,他忘了点东西,交代我帮他带过来,顺便麻烦你给我们一间隔壁的房间。”贺兰平拿下墨镜,慵懒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对柜台女服务生放电,半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可见他说谎说得十分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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