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视着他好一会儿,她不甘愿的拿起刀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他的猎犬倒还安份的在不远处享用它们的早餐,但她可不敢肯定等它们吃饱喝足之后不会带给她任何的麻烦。
"待会儿,你帮它们洗个澡吧!"
他的话令她呛到,她连忙拍着胸口,喝口咖啡,将卡在喉咙的松饼吞下去。
"你在开玩笑?!"她双眸指控似的看着他。
莫尔顿耸了下肩,"我再认真不过。你不顾我的允许踏上我的土地,住在我的房子里,一切就得照着我的游戏规则来。"
这个疯子……
"你的表情似乎想痛骂我一顿?"他的黑眸直视她的绿茹荻咬紧牙关摇了摇头,"没有,先生。"
"很好!你的意思代表着你将会照着我的话做。"
她的手无意识的敲打着餐桌,"我不能!"
"不能?"他的口气带着一丝惊讶,"你该学会习惯有它们的陪伴,毕竟你将会留在这里好一阵子。"
她的绿色眼睛里突然绽出希望的光彩,"若你并不欢迎我,我可以立刻离开。"
"不!"他嘲弄的看着她的迫不及待,"我一向不顾他人的感受,而现在我打算做件文明人该做的事,我不能赶走一个淑女。"
有一瞬间,她真的决定要恨他!他似乎打算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看她为难似乎给他带来极大的乐趣。
她站起身,"我身体有些不适,请容我离去。"
她在心中一边诅咒,一边转身离去,不忘挑了个离猎犬们最远的距离走动,要她当他狗的奴才,她情愿现在就卷铺盖走人。
"王子,她怕狗。"柏太太看到茹荻离去之后,双眸指控的看着安静用餐的莫尔顿。
"我知道。"他简短的表示。
"既然知道,你就不该要她替你照顾猎犬们。"柏太太叹道,"这个小可怜肯定很为难。"
听到柏太太带着怜悯的口气,莫尔顿觉得好笑,他瞄了她一眼,"我倒不认为她有你所想像中的脆弱。"
"王子,你毕竟不懂女人。"柏太太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个城堡里,也只有她敢反驳他,对他表达她热情的友善。
他对她的话不予置评。从他懂事以来,就生活在外人看来十分神秘的皇室之中,对内要解决家中那些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对外要应付商场上狡狯的对手,而这一切他都能轻松解决,如今面对一个女人,他可不认为有什么难以了解的。
此刻的茹荻感觉自己像个小偷——拿着行李,她蹑手蹑脚的下楼,决定若能顺利的离开,她
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的猎犬,而绝大部份则是因为它们疯狂的主人。
虽然不管是长相、举止、家世,莫尔顿都是个百分之百令人心荡神驰的男人,但他的自大无礼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竟然要她照顾他的狗,她的绿眸浮现怒火,他等下辈子吧!
"要去哪里?"她才下楼,却倒媚的看到莫尔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且看他的模样,他似乎已经坐在那里好一阵子了。
她的脚步一顿,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她连忙稳住自己,眨了眨眼睛,不自在的将金发拨到肩后。
"先生,我正打算去找你。"茹荻言不由衷的表示。
"是吗?'他质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是的。"她要自己的口气显得理直气壮,"基于礼貌,我想,我应该向你说声再见。"
他对她挑高眉毛,'哦没有允许你离去。"
"容我提醒你,先生,"她略微不快的继续说道,"这里是英国,不是格罗,我是个独立的英国公民,我有权离开。"
莫尔顿沉默了,似乎在思忖着她的话。
"先生,"她以为自己终于丢点理智进人他自大的脑袋里了,她优雅的下楼走到他的面前,对他伸出手,"再见!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双肘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相触成尖塔看着她,然后下移将目光看向她的手。
她尴尬的等着他的回应,但他似乎打算将她的手视而不见,她无奈的将手收回。
看来,他也不喜欢她,对于彼此,他们似乎有着相同的共识!
"再见了,先生。"她对他微微颔首,转身面向门口准备离去。
通往外头的巨型拱门有着古老的门把,还有个复杂的锁,她尝试着扭转它,却不得其门而入。
又试了几次,她依然无法如愿的将门打开,脸孔不自觉的转为不悦。
她转过身,看到莫尔顿的眼睛绕着她打转,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拉低姿态,"我需要你的协助,先生。"
"我不会帮你。"他直截了当的给予拒绝。
她的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却挤不出半个字。
"过来!"他命令似的口气扬起。
茹荻深吸了口气,微皱起眉头,"我以为你已经决定做个文明人了。"
"我的文明是视情况而定。"他拿起一旁的拐杖,缓缓的走向她,她不过来,只好他过去了,只希望她不要后悔。
他看着她的目光仿佛一头黑豹看上令他垂涎的猎物。
她的背紧靠着门扉,脑海有个荒谬的念头,若他再向她走近,她会十分的渴望自己能变成一只会爬壁的怪物,离他远远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未婚夫。"
她很惊讶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会面时,她所说过的话。
她耸了下肩,她与杰生解除了婚约,在她最需要人依靠的时候,杰生选择抛弃了她,但她并不认为这需要向他解释。
"耸肩?!"他在离她约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举动,代表着有还是没有?"
"有!"下意识的,她隐瞒了事实,基于女人的直觉,她自认这个谎言将对她造成某一程度的保护作用。"所以你不能留住我,我想我的未婚夫不会高兴我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
她的逻辑似乎有些奇怪,但此刻只要能远离他,再扯的话她都可能脱口而出。
"身为你的友人,我想我有必要去了解你的未婚夫。"
他的话几乎使她被口水呛到,"友人"——她可不认为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可以构得上这两个字。
茹荻诧异地看着他,最后无力的开口,"我由衷谢谢你的好意,但没有这个必要。"
"我倒觉得有必要,你毋需感激我。"莫尔顿在后头加了这么一句。
她原本就皱起的眉头,此刻皱得更深,他真是目中无人惯了,"先生,我希望我们能够好好谈谈。"
"我现在在这里。"他的手一摊,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给她极大的恩惠似的。
她深吸了口气,柔柔的开口,"我不是没有脾气,只不过我不想跟你起冲突,所以请你让我离开,就当我没来过。如果你坚持要我留下来,我只好请纽曼先生前来,或许他能塞点理智进你的脑袋里。"
"纽曼?!"他的嘴角扬趄一个讽刺的弧度,"你拿他来压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希望你能理智些。"
"你果然不聪明,纽曼是我弟弟,他听我的,不可能理会你。"
"他会。"她轻快的表示,"他是个绅士,他答应过我,在我有麻烦的时候,他会在第一时间出现。"
"要打个赌吗?"莫尔顿对她扬起眉毛。"若他愿意来,我无条件让你离去,若他不愿前来,你得留在我身边一年。"
"一年?!"她横了他一眼,"一年是很长的时间。"
"没错!"他精打细算的脑筋开始动了起来,直觉留下她将会是件有趣的事情,"若你能让我开心,我可能再多留你几年,如果你不喜欢照顾我的狗,或许你可以照顾我的马。"
"难道你这里除了动物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吗?"茹荻诧异的瞠视着他,她既不是驯狗师也不是马夫,更不是他的玩物。
"有。"他点点头,看了她一眼,"还有我!不过你会自愿跳上我的床,照顾我的需要吗?"
他的无礼令她的双颊立刻涨红,她吓了一大跳,"你……"
"如何?"
"我不跟你下这种无聊的赌注。"
"随便你。"他耸了耸肩,"强尼!"
他的声音唤来了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强尼。
"王子!"强尼必恭必敬的站在莫尔顿的身旁。
"将温小姐的行李拿回房间。"
强尼看向茹荻的眼光中有着怜悯,这抹神情令她气愤,"先生,请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白痴耍!我再说一次,我要离开,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你的主人。"他背对她,缓缓的走回沙发坐下,"我是格罗的王子。"
"你——"
"温小姐,请你别激怒我家王子。"强尼在一旁劝道,"你若顺了他的意,你会发现其实他是个好人。"
她看了强尼一眼,然后摇摇头。打死她,她都不认同他的话,"我想打电话给纽曼先生。"
"你答应跟我打赌?"他的眼眸闪过恶作剧的光芒。
"事已至此,我似乎没有选择。"
莫尔顿打了个手势,强厄立刻将电话交到茹荻的手中。
她联络上纽曼,然对方的回应教她双手紧握着话筒。她将电话给收线,绿眸中闪着愤怒的火焰,他们一个个都是骗子,她竟然会被纽曼那和善的笑脸给蒙骗。
"他是否将如你所愿的在今晚来接你?"
茹荻抿紧双唇,摇了摇头。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她的忍耐功夫果然到家,纵使处在盛怒之中,依然优雅而自制。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她呼了口气,重新振作,将自己被纽曼遗弃的事实给遗忘。
"你从昨天进门到现在,一直想与我谈谈,但你认为我们谈出了什么所以然呢?""他讽刺的问她。
谈出了你的自大与无礼!她在心中不平的想。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对个男人气得如此牙痒痒的。
"把行李拿回去放好,"莫尔顿摆明对她的不悦视而不见,"你待会儿得陪我去散散步。"
"我以为你早上已经散步过了。"她与他划清界线。
"留在这里的第一课,"他拉着她的手。
她惊呼了声,为了保持平衡,被迫别下腰,与他的视线平行。
"我说一是一,不准反驳,只要照做。我给你十分钟!你最好准时出现,换件轻松点的衣服。"看着她身上的套装,他的眼神写满了不欣赏。
她深吸了口气,想说些什么,最后话还是硬吞回肚子里,她抽回自己的手,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去。
强尼楞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从王子十二岁起,他便跟在王子的身旁,而他从没见过王子这么对待过一个女人。
他意识到莫尔顿的目光,立刻惊讶的收起涣散的精神,连忙拿起茹荻的行李,跟在她的身后。
莫尔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冷静的喝完茶,等着他的玩具出现,或许这么说是过份了点,不过温茹荻这个女人确实将成为他所珍爱的玩具,至少他是这么打算的。
第五章
厨房如同往常令人感到轻松自在。
茹荻把握着少有的优闲,与在厨房里忙碌的柏太太闲话家常,柏太太使她想起玛丽。
或许这一阵子,她得抽空回伦敦一趟,看她的继母过得可好?不过先决条件是那个自大狂愿意放人。
"其实王子是个好人。"柏太太榨了杯新鲜的柳澄汁放在茹荻的面前,"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总是在争吵,但他是个好人。"
"我们只有争吵。"茹荻觉得有必要澄清这一点,她鲜少拉大嗓门跟人争吵,更何况对象是莫尔顿,她躲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去捋虎须,柏太太实在高估了她。
"你们是当局者迷,"柏太太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任谁都看得出你们之间所擦出的火花。"
茹荻眨了眨迷人的绿眸。她跟他养的狗是擦出了许多火花——恐惧的火花,至于莫尔顿,她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她是对他有些作为不以为然,但她不会称之为火花。
"你笑了!"柏太太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代表我说对了。"
拿着柳澄汁喝了一口,她还是笑,因为她觉得可笑。
她跟莫尔顿……怎么可能!
她承认他是个具有迷人外观的黑发男子,但他的脾气真的令她不敢恭维。更何况杰生给她的伤害,至今她仍忘不了。
她想,她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遗忘男人的自私。
"早安!亲爱的。"柏太太看到莫尔顿,爽朗的打了声招呼。"今天的你看来真是英俊不凡,不过你一向都是如此。"
茹荻兴趣缺缺的回头瞄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差点令她把口中的柳澄汁给吐了出来。
她连忙将口中的柳澄汁给吞下喉咙,"先生,我衷心认为在餐桌上,你应该有较合宜的穿着。"她保守的说道。
"这是我的地盘。"像是挑衅似的,莫尔顿故意将未完全扣起的衬衫敞得更开,一大片强壮的胸膛呈现在她的眼前。
"你有意见吗?"
"若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这么养眼的镜头,对一个老人家来说应该是件好事。"柏太太看到茹荻僵硬的五官,连忙在一旁打圆场,"你说是吗?亲爱的。"她看了眼茹荻。
茹荻不甘愿的点了下头,闷闷不乐的吃着早餐,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弄得她心烦意乱,尤其是他裸露的胸膛。
"我吃饱了。"她站起身,草草的结束一餐,"我想出去走走。"
"去吧!"他的手一挥,像是给了她极大的恩赐似的,"不过,不要想逃跑,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在他人面前讲这种话,似乎透露了些许的暧昧,看到柏太太摹然发亮的双眸,茹荻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
天杀的混蛋!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的脾气似乎变糟了,柏太太和莫尔顿的侍卫们似乎也都习惯了她与莫尔顿交谈之后,总是不快的离去。
她知道他们——包括莫尔顿在内,都把她告成一个笑话看,她对这种情况感到无力却又莫可奈何。
穿着轻便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跋着短靴,她不快的漫步在草地上,几分钟后,她走进阴暗的马厩里,她知道他喜欢骑马、狩猎,因为在他的图书室里,有许多相关的书籍。
更甚的,他饲养优秀的马匹参加世界比赛,这几年来,他因此累积了许多财富。
当然这些不是莫尔顿跟她说的,而是她从他的下人们口中听来的,这里所有的人,除了她以外,都将莫尔顿当成神般崇拜,他除了有时冷漠的不近人情之外,大体而言,是个大方的雇工。
对于一个她称不上喜欢的自大狂而言,她对他的一切似乎太过关心,不过她不愿去细思这个问题。
一阵新鲜干草和肥料的气味迎面而来,一匹毛色润泽,肌肉结实的黑色阉马把头伸出栅栏向她嘶叫着,她不懂马,所以也无法批评起,但看它的模样,应该是匹好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