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英国,天气有些湿冷。
清晨的天空显得有些雾蒙蒙的,他简单的穿着衬衫和黑色长裤.似乎不适合这个湿冷的清晨。
他一头黑色长发被整齐的束在脑后,拄着黑檀木做成的轻便手杖缓缓的走在草地上。他的裤脚被露珠沾湿,但脚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他的四周跟着六条他饲养多年的猪犬,他停下脚步,拍了拍兴奋的扑到他身上的其中一只猎犬。
他叫它天空。是这六只猎犬之中,他最钟爱的一只。
他是个重视隐私的人,跟他相处多年的侍卫十分清楚这点.所以他们都在安全范围内让他保有隐私。
右脚接触地面所传来的痛楚几乎使他皱眉但并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一段他所不愿回想的往事。
原本安份的跟在他四周的猎犬突然烦躁了起来,他明白这代表什么,这里是他在英国的城堡,占地两百七十公顷,有草地可以打球有森林可以狩猎,有小溪流经他的土地这是个度假的好天堂,但最近不时被人侵入。
这些人只是附近的孩子,或是流浪汉甚至是不懂事的大学生.将这里当成一个露营的好场所。
这些对他都不会造成任何危害,但他的侍卫们不容许他有意外发生,所以他也从不介入他们处理人侵者的举动,反正只要不要闹出犯法的事情,他都由他们去。
他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的森林.在清晨的天空中。隐约可以看到有缕清烟袅袅上升,空气中有木柴焚烧的香味。
"去看看吧!"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开口,他的声音冷淡而疏远,'可别让人烧了我的森林。
语毕,他转身回到他的城堡里,结束每日清晨的散步活动。
原本,他是个热爱狩猎的男人,虽然右脚受了点意外依然不影响他骑马狩猎,但他这几年来不再碰触这项休闲。
不知不觉中,他在英国待了两年,活动范围不离他的土地,不用人提醒他,他也知道自己成了外人眼中的怪人。
他叫莫儿顿顿--来自南太平洋一个叫做格罗的小岛,原本,格罗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小岛但随着文明世界的到来盛产石油的小岛一夜致富,格罗国王克里斯泰因此成为世上最富有的人。
而他是克里斯泰的儿子--格罗的王子,他的哥哥是格罗的未来国王,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此刻的他,应该待在自己的国家协助兄长,但从两年前,意外发生之后,他便没再见过兄长了。
他依然注意着格罗的一切,但彻底成为一个无声的人或许他的兄长是个睿智的男人,并不需要他的协助。
第一章
可以容纳二十个人的餐桌,此刻只有莫儿顿顿一人沉默的用餐,他的侍卫并没有权利与他用餐。
虽然相处多年培养出深厚感情,但他们并不敢逾矩,毕竟莫儿顿顿是格罗皇族,体内流的是皇室的血液。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莫儿顿顿转头看着侍卫长——强尼中校,用眼神发出无言的询问。
"天空咬伤了入侵者。"强尼微喘的表示。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强尼,天空是他饲养的猎犬中最深得他欢心的,一方面是因为它的凶猛,一方面则是因为它从不主动攻击人类。
"发生了什么事?"莫儿顿顿冷淡的问。他相信问题是出在入侵者的身上。
"他们拿火炬试图赶走猎犬,那名年轻男子的火炬烫伤了天空。所以被天空反咬了一口。"
"什么?"他用力的一捶桌面,他们入侵了他的土地,还伤害了他的狗。他站起身,赶着去看他的爱犬。
"王子,受伤的人-一"
"送去医院。他的大手不耐的一挥,"顺便报警。我真受够了那些不礼貌的入侵者。”
"是的。"强尼看着莫儿顿的背影,喃喃的说道。这几年来。鲜少看到莫儿顿顿发脾气。
这两年来他的转变实在令跟在他身旁多年的侍卫们觉得不安,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劝他回格罗。
毕竟他与格罗未来的继承人——休瓦王子,也是莫儿顿顿的同胞兄长还有心结未了,不过他们衷心希望他们兄弟有握手言和的一天。
壁炉升起暖暖的火光空气中也飘浮着淡淡的松木香味,坐在壁炉前单人扶手椅上的莫儿顿顿目光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本,屋子里头除了木头燃烧的声音外,还有窗外的雨声。
他的爱犬空背部包扎着绷带,懒做的蜷曲在他的脚边舒服的打着瞌睡。
"王子!"强尼轻声的在书房门口唤道。
天空警觉的看向门口从出来人,又放松身躯趴在莫儿顿顿的脚边。
莫儿顿顿抬起头,怎么了?
"有人来访。"
他眼底闪过疑惑,不着痕迹的瞄了眼墙上的钟,这将近午夜的拜访实在古怪。
谁?
她说是今早被天空咬伤的那名年轻人的朋友。
莫儿顿顿侧着头,"女的?"
"是的。"强尼点点头,她一得知消息便从伦敦赶来。她叫温茹荻。
莫儿顿顿轻靠着椅背,天空用鼻子摩擦着他的裤管,"请她进来。”
"是的"的到指示。强尼没有任何迟疑的立刻转身离去。
站在玄关处的女人,尽可能的想让自己的外表看来整齐些,但这井不容易,外面下的雨淋湿了她的衣服,也让她的头发凌乱的黏在脸上。
温布荻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头硬是按下心头的不安。
几分钟前,她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踏着迟缓的脚步,进入这座庄严壮观的城堡。
她在一个老仆人的协助下脱下身上的风衣,然后将伞交到他手上。
"真是令人厌恶的天气,不是吗?"她对仆人善意的表示。
仆人仅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无言的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挂好,便消失在她眼前。
她的笑容尴尬的留在脸上,在不懂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的行事作风,在来此之前,她只得到一些模糊的资料。
这个城堡;包括附近的土地都属于一个来自外国的贵族所有,这是她所得到仅有的资讯。若不是因为时间不允许,她还真希望能够了解这土地的所有者之后再来拜访。
她将湿濡的金发拨到耳后,看着方才将她挡在门外的男子去而复返。
"温小姐,这边请。"强尼有礼的对她说道。
她对他微点了下头,以约一个手臂距离跟在他身后。
这些手下都不苟言笑,看样子这个主人可能也不好相处。
一思及此,她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她只希望对方能撤消对约瑟的控诉,毕竟约瑟是个优秀的年轻人,不单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更是个前途光明的好青年她不乐见他因为一个小错误而遭牢狱之灾。
穿过铺着红地毯的门廊,强尼站定在一扇门前,然后帮她打开书房的门,示意她独自进门。
她对他点了下头,表达无言的谢意,深口气后踏了进去。
"把门关上。"
茹荻前脚才进,房内便响起带着命令的声音,门立刻在她的门后紧闭。
关门声使她的心一惊,她在心中耻笑自己,身为一个社工人员什么场面没见过,现在不过是面对一个显然很古怪的贵族罢了,伺难之有?
她抬起头,人目的是一整面墙的图书看来这个贵族不是喜欢向人炫耀他有书卷气,就是他真的很喜欢看书。
耳边传来狗的低鸣声,使她吓了一大跳,因为她小时候曾被狗咬伤,现在大腿上还有一个丑陋的疤痕,所以她视狗为畏途。她下意识的倒退了一卡,然后她看到了他——
她-直以为这城堡的拥有者是个瘦弱、白发苍苍的古怪老头,却万万没想到他有一头令任何人都羡慕的黑色长发,在火光的照射下,仿佛会发光似的,漆黑的目光此刻正阴郁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她丧失了一切表达的能力,只能得楞的与他四目相视。
直到他脚边的狗站了起来,她才回过神后退一步,背贴着门。
"坐下。"莫儿顿顿看了眼天空。天空乖乖依言坐下。
看它坐下,她才松了口气。
"你也请。"他示意她。
她看了着四周,在离他最远的一张沙发上坐下。
"你的来意?他将手中的书给合_k,专注的看着她问。
我的来意其实很简单,吞了口口水,她捉回涣散的注意力,"我承认约瑟非法——"
"约瑟?!"他打断她的话。
"是的!约瑟——今天侵入你的土地,被你的猎犬咬伤的人。"看他的表情她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被他的狗咬伤的人是谁,这令她有些不悦,或许约瑟有错,但他冷酷的作法实在有待商榷。
莫儿顿顿点点头表示了解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自己的不悦。对方她得罪不起,毕竟约瑟的未来掌握在他的手中。
"我承认约瑟与他的同学们不该未经您的许可进入您的土地,但他毕竟已经付出了代价,他被您的狗咬伤了,所以我衷心的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撤消对他的告诉。"
"他是你的情人?"
他的话几乎使她呛到,她眼睛大睁,摇头否认,"不!他不是。"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帮他求情?"
他站起身,她才注意到他很高,少说也有一米八以上,他走到一旁的酒柜倒了杯酒,她注意到他的脚瘸了。
莫儿顿顿转过身,恰好看到她的目光专注的看着他的脚,令他感到心头一阵刺痛,表情变得更阴沉。
茹荻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移开视线,但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侮辱了他的自尊,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愚昧。
她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恩,但显然他还是受到了伤害。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顾她的反对他替她倒了杯酒.硬塞进她的手中,然后坐到她的对面。
莫儿顿顿长腿一伸,不经意碰触到她的小腿,她的心一惊,连忙缩了下脚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我的父亲是他的教授"她清了清喉咙冷静的陈述,我父亲非常欣赏他这次原本地打算亲自来帮约瑟求情,但因为我担心他的身体不适合长途的车程,所以我自愿替他前来。"
"然后呢?"
然后,她不解的抬起头,事情就是这样!我知道我的拜访太过唐突,但请你能大人大量放过约瑟。"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他带着嘲弄的反问。
"因为-一"茹荻一时语塞,"因为他已经付出了代价。"
"付出了代价?!"他脸上的嘲弄依旧,似乎并不认同她的话。
她解释道:"他被你的狗咬伤,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看在这一点的份上,你不是应该放过他吗?"
"容我提醒你,我的狗也受了伤。"他指着还躺在壁炉前的天空。
'我现在跟你谈的是人,你竟然拿一个人跟一条狗相提并论。"她的语气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在我眼中,我的狗可比你的人值钱多了。"他一点也不留情面的表示。
要不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真想当面吐他一口口水。他不可一世的表情在她看来是个讨人厌的嘴脸。
"先生,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下来。"她逼自己抓回自制力,"我们愿意赔偿,这样你是否-一"
"你想赔偿我金钱吗?"莫儿顿顿伸手一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这个人并不缺钱。
茹荻楞了一下,沉默的咬着下唇,"不然,你开口吧!你要什么条件才愿意放过约瑟?"
他严肃的想了好一会儿,未发一语。
看着他沉思的模样,她如坐针毡,他的视线似有若无的飘到她的身上。
他的目光令人不安,她不自在的将再次散落到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
"我在这里没有女人——"
他才开口,便令她倒抽了口气,脸色一下惨白。
"别紧张,"他嘲弄的看着她,这两年来,出人我这里的只有一个女人就是我的厨娘,她是个可爱的女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一"
他侧着头打量着她,"你似乎不错!我原本以为我不需要女人,不过你的出现证明我还是个男人,所以你若愿意留下来陪我,我可以考虑放过他。
茹荻深吸了口气,"我想你误会了先生。"她拿着皮包站起身,"一来我已经订婚了,不可能也不会对不起我的未婚夫再来,我不是妓女,如果你需要女人,我相信以你的财富会有许多女人趋之若惊。告辞了,谢谢你愿意花时间与我见面。"
"看来我的财富不能吸引你,不是吗?"
她才将门打开,就听见他戏弄的声音响起她压下不悦,头也不回的表示,"钱并不能代表一切。"
她的教养令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纵使在盛怒之中,她依然将门给轻轻合上,她的容貌也令人难忘,金发碧眼,姣好的身材.她的未婚夫是个幸运的男人。
他站起身走向窗户,低头看着她冒着细雨上了一辆福特白色小车,扬长而去。
"王子!"送走茹荻之后,强尼回到书房。
这女人很有教养。虽然莫儿顿顿的口气像在谈论天气一般的平常,但这却是这几年来他难得对某样事物产生兴趣。
这使得强尼感到雀跃,他觉得方才那个女人长得不错,虽然以往王子身边的女人的容貌胜过她的不在少数,但若是这个叫温茹荻的女子有能耐起王子的热情,他将十分热意去调查清楚她的来历。
*****
踏着沉重的步伐.茹荻回到她父亲位在伦敦的公寓。
六十五岁的查理是个化学博士,在大学任教超过三十年,将在明年春天退休,而约瑟是他所带的最后一班的学生。
他年纪已大,已经不良于行,得靠着轮椅代步,而且正为糖尿病和肾脏病所苦,他的身体状况井不允许他继续工作,但是他坚持带完约瑟这一届的毕业班,所以大家也只好随他。
"爸爸!"茹荻拿着查理交给她的钥匙打开房门轻声的唤醒正在轮椅上打瞌睡的父亲。
查理眨了眨眼睛,认出来人,"亲爱的!你来了。"
"玛丽呢?"拉着他的手,她坐了下来。这几年,多亏了她的继母,才使她的父亲有人照顾。
'她去附近买东西!查理拍了拍她的手"约瑟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
"怎么回事?"他关心的询问。
"对方似乎没有打算放过约瑟,"她不得不老实坦诚,虽然她也很担心他的身体,但不得不说,"我提过赔偿。但显然他并不看在眼里。对不起!爸爸,我帮不上忙。"
"看来他似乎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查理的声音颇为苍老。
茹荻点点头,"可惜约瑟还有那么美好的人生,若是留了案底,对他的未来是一大杀伤力。"
"是啊!但我们也爱莫能助,不是吗?"查理倒还算看得开,毕竟他可以预期~个财大气粗的地主是不会将一个年轻人的未来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