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几楼?”她硬着声音问。
“你到几楼,我跟你到几楼。”他的口气透露着理所当然。
“你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她转身面对他,忍不住的抬高音调,“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们两人已经毫无瓜葛,如果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的话,你是在作梦!”
他听到她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现在该不会是在告诉我,我跟着你是打算跟你上床吧?”
“你——”她一时语塞,没想到他那么直接。她索性冷着脸,闭上了嘴。
行云抚着下巴,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我现在真的怀疑,克里斯集团怎么会派你来?”
他的话,令她忍不住分心看了他一眼,揣测他话中的意思。
“你的想法真是今人感到惊讶,还是要在克里斯工作,就得要富有想像力呢?”行云似真似假的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她听出了他话中暗示她的不够专业。
电梯门打开,行云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出电梯之外。
“我没有任何念头,”行云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绅士风度,送你回房,我对你并没有非分之想,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呢!”
她根本不相信他,他毕竟是个男人,既然他可以随便跟个陌生女子发生关系,可见他的私生活并不严谨。
一时之间,她忘了自己也是随便跟个陌生男子发生关系。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种事,怎么解释都解释不了,所以他放弃多费唇舌,“除非你开口,不然我不强迫女人。”他对她眨了眨眼睛,他相信她一定记得那一晚是她主动,而非他。
他话中的暗示,令她的双颊一红,“你无赖!”她的鞋跟一转,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别走那么快。”
他的关心听在她的耳中备觉刺耳,她故意加快自己的步伐,但没几步,她感到一阵熟悉的晕眩。
她连忙停下自己的脚步,随意扶着一堵墙,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看吧!”
没想到她扶的那道墙,竟然会开口说话?她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没想到费尽心想逃离他,现在自己竟然自动投怀送抱。
她推开他,表示自己不需要他的协助。
“你小心点。”她根本推不开他,只好任由他扶着,“你这种女人最不讨人喜欢。”行云打横的将她抱起,不顾她反对的夺走她的钥匙,打开房门,将她放在床上。
“你可以走了。”躺在床上,她厌恶自己的虚弱,由于明显的处于弱势,她压下自己的脾气,看着坐在床沿的他,便声的说道。
“你应该看医生。”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没看出她的不悦似的,行云自顾自的表示。
她皱起了眉头,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男人。
“我不需要医生,同样的,我也不需要你。”她猛然坐起身,指着门口,“我要你现在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
“你是不是常常头晕啊?”行云依然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你身体似乎不好。”
“就算不好,也是拜你所赐。”她气不过的骂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行云觉得她不讲理起来,还真像个泼妇,“你身体不好,怎么可以怪到我的头上!”
“因为——”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到疼痛,自己都不确定的事,讲出来就好像笑话似的,“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再对着你,没病也被你气出病!”
“等我找医生来帮你看过,确定没事之后,我自然会离开。”行云压着她的肩膀,要她躺下来。
“你——”他似乎打定主意,非要她听它的不可,她重重的倒在床上,撇过头,不愿搭理他。
***
“医生,”行云原本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看杂志,一看饭店请来的医生从房间走出来,立刻起身迎上去,“她怎么样?”
年纪约莫四十岁的医生笑了笑,“你还是进去问问你太太吧!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太太?惊喜?医生的话令他感到莫名其妙,他将医生送走,折回凯洛的房间,准备问个清楚。
凯洛半趴在床上,一脸苍白,若有所思。
“医生怎么说?”他坐在她的身旁,关心询问。
他的问话,使她不自在的动了下身子,最后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我很好。”
“是吗?”行云一脸怀疑,“我记得医生方才跟我说,你要给我一个惊喜。”
“对啊!”她突然歇斯底里的笑了出来,“你给我一个惊喜,我也要给你一个惊喜!”
她的反应。令他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笑声蓦然止住,恢复正经八百的模样,“医生说我现在好得很,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一切都好。”
他还是不相信她的话,但她似乎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
“凯洛——”
“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她不悦的打断他的话,“请你称呼我为纪小姐。”
纪小姐?行云对她一挑眉毛,表示对这个称谓的不认同,不过他没多说什么。
“如果你不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以去找医生问个明白。”他用威胁的手段。
“好啊!”她一点都不在乎,反正她明天就要离开台湾,等他得到答案,他也找不到她了。
她的骄傲模样,令行云笑了。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他一向对那一套“谍对谍”的探索把戏没兴趣,所以他并不打算去找方才那位医生,他有的是办法从她嘴中套出来。
“不要碰我!”她咕哝着打掉了他的手。
他的碰触应该让她感到恶心,毕竟他还是个陌生人,那一夜是因为她喝了酒,才会让他碰她,而且还十分享受之中的过程,但现在她滴酒未沾,清醒得很,若再让他碰她,她才真的疯了。
“你好好休息吧!”他对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举动不以为意,尽是温柔的让她躺下,“生病的人应该好好休息。”
“我没有病!”她不悦的反驳。
“好。”他敷衍的说道,“你没有!你好得很,不过正常人,到这个时间也该睡了。”
她带着警戒的看着他,猜测他接下来的举动。
“放心吧!”看到她的模样,他笑开了脸,“等安顿好你之后,我就走。”
他替她拉上被子,关了灯。黑暗笼罩在凯洛四周。
她感到床沿陷了下去,心一惊,要从床上爬起,“你——”
“反应别那么大啊!”他口气轻柔的制住她的举动,“我只是想向你道再见而已。”
她透过起居室传来的些微光亮,看着他,一脸的怀疑。
“别这么看我,”他的手滑过她饱满的红唇,“不然我会怀疑你在怕我。”
她干笑了声,“谁——谁说的:我才不怕你!”
“这样最好。”垂下眼眸,行云一笑,飞快的低下头,攫住她的红唇,动作快得令她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你还是那么甜,”他带笑的声音,传人她的耳中,她竟觉得心头泛起涟漪,“明天见!”
他的口气有着承诺,这使她心一沉。
明天——她明天得跟着亚力回美国,他之于她,只是一段插曲——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几乎忍不住想开口询问他的名字,因为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又如何,她跟他还是注定没交集。于是她硬是吞不想唤住他的冲动,毕竟她早过了作梦的年龄,不再希冀奇迹。
第三章
“爸,如果你真的信不过我的话,你现在就从日本飞回来算了。”行云终于不耐烦的打断傅光栋不知重复了几次的耳提面命,“我会处理好合约的事,你大可放心。”
他不等自己父亲有所反应,硬是将电话给挂上。打了个哈欠,行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快累死了,要不是期待今天可以看到凯洛,就算八人大轿来抬他,他都未必肯来。
JR集团在去年失去了一纸皇爵酒店在泰国兴建度假村的合约,傅光栋对此事耿耿于怀,所以对这次与美国克里斯集团合作的事情,他表现出誓在必得的决心。不过,最后他一向信任的大儿子竟然大玩失踪把戏;现在可好,一切决定权落在他这个一向不知长进的二儿子身上,让原本在日本度假的他,巴不得能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台湾,亲自处理此事。
内线的灯号响起,行云接了起来,就听到秘书的声音,“傅先生,克里斯集团的代表来了。”
“请她进来。”他瞄了眼手表,挺准时的。
他站起身,准备恭迎“大人物”,他想知道凯洛看到他时的惊讶表情,不过进门的却不是他所预期的人。
“你?!”
亚力的反应跟行云一般意外,他原本预期会见到傅行风。
“好久不见。”行云立刻收起自己心中些许的失望,风度翩翩的对亚力伸出手。
“是很久不见了。”亚力也伸手与行云一握,“怎么!你转性了啊?傅行风呢?”
叹了口气,行云说道:“一言难尽。”
他请亚力坐下,这个学长,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陌生,其实当年他们求学的是一所贵族学校,里头的学生非富即贵,出了社会之后,本来就多得是机会可以碰面,只不过,行云一向不过问公事,所以与这些显赫的“校友”们交集少得可怜。
“我还以为你们的代表是个美人。”亚力一坐下,行云便将公事放在一旁,先问自己关心的事。
亚力对他一挑眉毛,好奇他话中的意思。
“让我想想,”行云状似思索,最后露出一个笑容,“纪凯洛,对不对?”
他可不笨,还没搞清楚亚力是敌是友之前,他不会让亚力知道他与凯洛早已相识一事。
亚力看着他的目光,又多了些防备。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行云看出了亚力目光的诡异,“她——不会恰巧是你的红粉知己之类的吧?”
“你运气好——不是。”亚力淡淡的说道。
“既然不是——”
“我父亲非常重视她,”亚力打断它的话,出声警告,“她不是你能随便碰的女人。”
亚力的话令行云沉默,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思绪。最后他一笑,“忠告?”
“算是吧!”亚力难得正经八百的回应,“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学弟”。”他特意强调后头两个字。
学弟?!听到这两个字,行云扬声大笑。
他的笑声听在亚力耳中实在不舒服,这勾起了一段他不是很想回忆起的过去。
“我是你的学弟——”行云摇摇头,“你倒不如说你对我当年弄伤你的腿,让你三个月下不了床这件事,至今还觉得耿耿于怀吧!”他忍不住耻笑。
亚力沉下了脸。这可说是他这一生的污点,就在他已经快要遗忘时,导致这整件事的主角,竟然还有胆子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这令他大大感到不悦。
“你一向不像我大哥一样小气。”他勾着亚力的肩膀,跟他称兄道弟起来,“我喜欢你就是因为这点,你能力卓越,但又待人热忱。不像我大哥总是冷冰冰的。”
“你把我夸上了天,也不能抹杀你曾经让我失去所有男性尊严的事。”亚力一针见血的指出。
行云扮了个鬼脸。虽然多年没见,但简短几句话,就勾起了两人的熟悉感。
其实,他们两个充其量只不过是同系的学长、学弟,因为都热中打球,所以颇有交情。
“大不了改天让你报仇嘛。”行云大方的说道:“我已经好几年没打美式足球,我父亲认为,那种运动是野蛮人的运动。”
亚力专注的看着他,多年未见,行云的外表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他一向是个美男子,当年在学校时,行云与一个叫做良木浩置的日本男人,可以说是并列享有同等的“美名”。
良木浩置美得如同女人般优雅,而行云则像个发光体似的,轻易的吸引众人的目光;不过最主要的或许是因为他大剌剌的个性,凡事不在乎的洒脱,才令人羡慕。
“我们现在该不该谈点公事呢?”亚力怕行云一扯扯到八千里外,所以提醒他。
“喔。”行云应了一声,脸色突然一凛。
正襟危坐的他,少了份玩世不恭,多了份认真,原本总是带笑的脸庞,也因此而显得正经。
亚力专注的听着他解释,他处理事情的专业与找出问题的专精令亚力刮目相看,毕竟以前在学校时,他已经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要不是凡事有傅行风挡着,他根本毕不了业。老实说,今日行云的表现令自己印象深刻。
眼前的行云,可一点都不像外界所传闻,是一个镇日无所事事的傅家二公子——
“还有问题吗?”行云问。
亚力摇摇头,“大体上没问题,不过还是得烦请你五个星期之后,到美国一趟。”
“我知道。”是成是败,就看五个星期之后的决定。
“我今晚就得回美国。”亚力站起身,“我原本还想找华新的夏总经理出来聚聚,不过看来,只好等五个星期之后了。”
“那么赶?”行云眼底闪过一丝不寻常的光亮,“那么,那个叫纪凯洛的女人呢?”
亚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她当然跟我一起回去。我不管你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再重申一次,你要玩,我管不着,不过——去找别的女人,她——你碰不得。”
“你说的好像她带刺似的。”行云吊儿郎当的盯着他,没有给任何承诺,只有好奇。
“她就是,”亚力肯定的说道,“她可是我这辈子惟一遇到不买我帐的女人。”
行云闻言,更是一脸兴趣盎然,“她不将你放在眼里,并不代表她看不上我,我的条件可不比你差。”
思及此,亚力可不服气,“或许你是当年的美男子,但现在不是光靠脸蛋就可以掳得美人心。”
“是吗?”行云不可一世的露出自信的表情。“你敢跟我打赌吗?”
亚力看着他,真不知他的自信来自于何处,最后亚力一个耸肩,“有何不可?若你真能得到凯洛的芳心,任何条件,只要你开口,我再所不惜。”
“好!”行云伸出手与亚力一握,虽然彼此都知道这只是玩笑话,但行云知道亚力压根不认为自己能够让凯洛多看一眼,但自己会向他证明,他大错特错。
“你确定你今天就要走吗?”行云看着亚力,再次求证。
亚力点点头,“虽然我很乐意再多留几天,但凯洛似乎很想家,所以我们还是今晚离开。”
“原来如此。”行云表面上不露痕迹,但心底却升起一股不悦,凯洛早就知道她今天就要离去,昨夜却只字未提,想也知道她打算跟他划清界线。他不会让她如愿。
虽然他一向野惯了,但他一旦想得到某样东西,便誓死也要留住。他会让她见识到他的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