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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要慢慢来 page 1 作者:陈秋繁

  楔子

  “哦喔!”

  从喇叭里传出这么一声轻快、可爱的声响,提醒正全神贯注玩着连线游戏的杜拾羽,有朋友透过ICQ传送讯息给她。

  现在她正与其他玩家在做最后的殊死站,事关她这个礼拜的排名能不能挤进百名之内的重点战——

  “妈的!你们这些家伙死了又不会怎样,反正你们怎么打,名次也还是四位数,怎么不赶快死掉,让我的经验值向上提升咧?”

  她咬牙切齿地叫着,眼睛死盯着荧屏不放,眼球则是随着小光点不停地快速移动。

  “快死!快死!快点死!”

  看着对手的炮弹即将耗尽,她的心情也跟着随之飞扬。

  而透过喇叭传出隆隆震耳的炸弹爆炸声,则是完全盖过ICQ那轻快、可爱的小小声响。

  “哈哈哈……终于死了吧!”带到YOU  WIN这两个英文字时,志得意满的笑容大剌剌地挂在她的脸上,毫不遮掩地表露了她此刻亢奋的情绪。“我呸!排名四位数的,也敢和我斗!自找死路!”

  对于自己这种以强欺弱、倚老卖老的行为,杜拾羽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可耻之处—因为,她自个儿,以前,就是被别人这么一路欺负过来的。

  心满意足地退出了连线游戏,看着自己的名次已经从三位数晋升为两位数时,她冷冷地笑了声—

  “接下来,就是向那些韩国佬挑战了!”

  韩国的电玩玩家是举世有名的厉害,不仅能将一些外挂程式弄得一清二楚,更厉害的还会修改程式,让自己处于无坚不摧的地位。

  虽然杜拾羽对于什么叫外挂程式不太懂、也不会修改程式,对于电脑的软、硬体的了解也少得可怜,但是,她坚信,她一定能打败那些韩国佬的!

  “笑话,在古早以前,那些高丽菜可都还是中国的藩国咧!”

  她坚信老祖宗的话—有志者,事竟成。

  杜拾羽这个人,别的没有,有的可是一股坚信自己必胜的决心。

  想着想着,愈想愈开心,竟忍不住在半夜两点半时分,对着电脑荧幕大笑了起来。

  “哦喔!”

  另一声哦喔,让她那令人闻声而颤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耶,有人在ICQ上啊。”她看到一个黄色小讯息信号,在电脑的右下角闪动。

  移动滑鼠将讯息给点开,赫然看到讯息框里出现了这么样的讯息——

  “SOS!SOS!花老大,咱们的地盘有探花邪魔入侵,快过来支援!”

  “什么!探花邪魔入侵?”被人称为花老大的杜拾羽看到这行讯息,原本的好心情立即骤转。“好啊,好大的胆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很好!非常地好!”

  她脸上挂着不容置疑的阴森笑容。

  还来不及点开浏览器进入她们花花一族的老本营时,另一则讯息又跟着传了进来——

  “花老大!红色警戒、红色警戒,我们需要你!马上、立刻、刻不容缓!”

  “好了好了,就来了。”

  她飞快地回了这么一行字之后,点开了浏览器,飞快地打了帐号和密码,进了她们花花一族的大本营——花花聊天室。

  一进聊天室,她立即查询所有在线使用者,发现除了她们花花一族的成员外,还有几个游走于各聊天室的天涯游子。

  她一连进聊天系统,向她发出求救讯号——代号百合花的网友,立即发难:

  “呜……花老大,你总算出现了!咱们姐妹被一个贱男人给轻薄去了啦!呜……呜……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啦!”

  “好好好,百合美眉别哭喔!”杜拾羽一进聊天室,立即换上一口十分之标准的台湾国语:“谁这么虎胆敢给它欺侮你们?叫他只不长眼低猪给我滚出来!”

  “呜……”白合花还在哭。“花老大,就是那个叫‘扬’的啦!他一进来,居然就问咱们姐妹们一晚要多少钱才肯给他‘那个’,还服我们信誓旦旦地说,凭他的体力和技巧,一定可以……可以把我们给……呜……呜……后面的话实在太下流了,人家说不出口啦,呜……呜……人家是清纯小女生耶,今天居然被他用这种下流言语,给强奸了眼睛了啦!”

  聊天室名单上约莫十来人,男女人数各半,不过男的呢,都是进来插花的,纯粹是不小心晃进来的;而女的,则是固定的老班底,私底下全都见过面,三不五时也会打电话联络感情,是群感情好得不得了的姐妹淘。

  “什么!”杜拾羽配合以生气的符号来表达她的气忿。“原来,不是一只不长眼低猪,而是一只不长眼低羊!”

  突然将话锋一转,她竟道起歉来了。

  “唉,我错了,我怎么可以说它是猪和羊咧?”她又打了一堆无奈兼叹气的符号。“我这米缩,简直就是太对不起那些猪兄羊弟了——想想,一锅浪费粮食低人类残渣,怎么可以和牺牲自己、喂饱人类的伟大猪羊相比呢?这简直就是不能比啊。”

  “妈的!你这又丑又贱又老又没人要的女人,就算你倒贴给我,我都不要,还要大爷找上你,我看你直接投胎比较快!”那个被杜拾羽冠上“人类残渣”——简称人渣的扬,终于也发难了。

  “哦?那你只是什么东西啊?贱人渣!”看到他也开骂了,杜拾羽也乐得不必演独角戏,炮火直接对准那只羊。“叫别人去投胎?那你自己怎么不去呢?”

  骂人,是杜拾羽上网的重大乐趣之一。被她骂走的色胚男人,不计其数。

  “你难道不觉得,像你这种人渣活在世界上,只是浪费粮食而已吗?”

  所谓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愈骂,对方愈生气;而自己却是愈骂愈快乐。而杜拾羽,正往这个境界迈进中。

  “难道你每天活着呼吸的时候,一点都不感到惭愧吗?非洲大陆里,成千上万该活的人活不下来,而你这种早八百年前就该死的家伙,却不去死,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到可耻吗?难道你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吗?对喔,我忘了,只有万物之灵才有羞耻二字可言,我忘了你非我族类,才会以这等高标准来要求你。”

  整个聊天室在杜拾羽开了重炮攻击那只羊时,顿时寂静无声,只看到荧幕上就剩她和那只羊在对打。

  “我呸!你这贱女人说这什么话,像你这种丑女人,活该你的%&被人给#@……”

  这只羊已经完全失去理性,开始用十分不雅、粗俗的言语攻击杜拾羽。

  不过,对于这种会骂脏话的男人,她早就应付自如。相较他的粗言俗语,她也丝毫不以为意。

  就在那人愈骂愈凶、愈骂愈不堪入目时,她突然打了这么一句话——

  “对不起!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对不起你!”

  不仅是那只以不堪入眼的言语骂人的羊愣住了,就连其他熟知杜拾羽在网路上大飙特飙的姐妹淘也愣住了——因为,她对于这种上网骚扰女网友、花钱找援交的男人,向来是不留活口的,不将他们气个半死绝不罢休的。

  就在众姐妹诧异、人渣呆愣的同时,杜拾羽不急不徐地将下一句话给打出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令尊过世,所以你才会失态地在这里——靠北!”骂人,她不会输的!

  第一章

  半夜两点,夜阑人静,寂寥无声的深深夜里。

  占地超过五十坪的办公室,是整栋大楼里唯一传出光亮的地方。在这片寂静之中,只有雷射印表机快速在列印文件时,传来低低的声响;不时还可以听见键盘的敲打声——

  不快,但是,却是不停地在运作着。

  袁震双眼正专注地注视着屏幕不断变动的数字,只要这些数字一变动,他立即移动滑鼠,变换视窗,然后在某个视窗上,键入几个英文字母与数字后,再度变换视窗回到原来那个有着密密麻麻、让人看了眼花缭乱的视窗。

  五分钟过后,所有的数字停止变动。直到这时,他才将所有的视力窗一一关闭,然后摘下眼镜,以拇指和食指按摩眉间,同时动动稍嫌僵硬的颈部,纾缓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的不适。

  他端起放在桌面上不再温热的黑咖啡,轻啜了口后,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儿,做了几次深呼吸,站起来伸展已显僵硬的肌肉。

  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颀长身材,搭上剪裁合宜的西装,而有些凌乱的黑发以及刚冒出的胡渣,看起来不像一般人印象中日理万机的集团总裁,反倒更像时装杂志中性感无比的模特儿。

  正当他准备关机离去时,听到喇叭传来一声清楚的——

  “哦喔!”

  皱了皱眉,不解的神情完全写在脸上。

  “这时候,谁会在ICQ找我?”虽是不解,他仍旧打开了那个正在闪动的讯息符号。

  打开了那个黄色的讯息符号后,在讯息框里,他看到了这么一排字——

  “同胞,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同胞?”看到这个称谓,袁震嘴角微扬。“亏这个人想得出来。”

  对方这句简短的问题,倒让工作了一整天的他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同时激起他本性中不为人知的顽皮因子。

  “同胞,什么问题,你问吧。”他慢慢地键入这几个字,然后按下发送,将讯息回给对方。

  趁着对方回复的空挡,他开始查询对方的个人资料——

  昵称:Minimum

  性别:女

  说明:东风吹,战鼓擂,俺在网上怕过谁

  “哈哈哈!”看到这个叫  Minimum  的女孩的说明档,他不禁放声大笑。“好个俺在网上怕过谁!”

  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笑得如此开怀,而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子做到了。

  虽然他玩电脑也玩了十来年,可却从没尝试过打字聊天这种费时耗工的事,不过,既然她能让他开心,就算耗点时间又如何。

  就在这时,她的问题也传了过来——

  “啊请问同胞,你是还没有睡呢,还是给它睡了一阵又醒了过来?”

  “报告,同胞,栽比较歹命,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办公室加班。”

  “喔,耶!我终于找到一个和我一样苦命低人喽!”

  “一样苦命?你是说你现在也还在工作?”

  “嘿啊,我是在工作,不过现在叫中场休息啦。”她打了个叹息符号,表达她心中的怨唉。“米有办法,要活就要钱,要钱就要做,要做就算不睡觉也要给它赶出来。”

  “哦?你是做什么的?”她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在半夜里互吐苦水的。

  “我喔?我是画画的。”

  “画画?”他客套地说着每个人遇到艺术工作者时会说的话:“哦,那想必你一定是非常有才华的。”

  “哈哈哈……才华?”她连打了一整排的哈字后,才说:“这种工作叫熟能生巧——多画、常画也就会画了,只要你有手,你就会画,哪里有什么才华可言啦。”

  “你太客气了。”

  “厚,同胞,我米有和你客气咧,我说低可是千真万确低实话啊。”

  若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同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相识不深的女人谈超过两句以上的话。但现在是深夜,一个寂静无声的深夜、一个只有他与一台电脑的深夜,而他也不再是平常的他。

  就算现在与他攀谈的女人是他从未谋面,而且未来见面机会也微乎其微的女人,那么,和她哈啦打屁、漫无目的地谈天又何妨?

  这是网路,一个迹近虚拟的世界、一个透过无数0与1不断快速变动而联系起来的世界,就算他做出平常完全不可能做出的事、说出平常完全不可能说出的话、认识平常根本不可能相遇的女人,又何妨?

  重要的是,她让他觉得有趣、让他放松心情、让他纾解压抑的神经、让他觉得可以放开自己,甚至让他露出少有的笑容——

  这就够了,其他的没必要再追究,也没必要问。

  在网路世界里,他们或许能成为朋友,但是现实生活中,他们极有可能是两条绝不可能交会的平行线。

  既然不会有相交的可能,也就没必要考虑利害冲突的问题了。“厚,同胞。”要学习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困难,只要能抓住她的习惯用语即可。“我哪是在和你客气,要是叫我去画,那我只会在一张全黑的纸上,点上两个小白点。”

  “为什么?”

  “因为我画的就是,在乌漆抹黑的半夜里一只失眠的牛。”

  “哈哈哈……对喔!”又是一阵笑声,袁震可以想见,在荧幕另一头,必定是一个喜欢笑的女人。“我以前念书时,怎米有想到这个撇步——一张给它画半夜失眠的牛、一张给它画个半夜失眠的猫……”她拉拉杂杂地举了一堆例子,最后说:“最后再给它画上一张,因为没天良教授出了太多作业而被迫失眠的可怜人。”

  “你现在想到也不晚。”他打趣地回着:“至少,你现在可以画一张——因为没天良的老板给了太多工作,也被迫失眠的可怜员工。”

  “厚,同胞我也是很想给它这样子画的,可是,你知道吗,我要是敢给它画低这米意识流的话……嗯,这情形呢,就好比言情小说家有种,写了个悲剧结局,然后惨遭出版社退稿;被退了稿就没钱过活,没钱过活,那锅言情小说家就成了个活生生的悲剧!”

  “也就是说,如果你有种,把你的工作画得非常意识流,那么,你的老板就会直接退回你的稿件,害你没钱可拿,然后你就会成了个没钱可花的真正可怜人?”

  “厚,同胞——真低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同胞也!”她飞快地将这答案传了回来,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好,不哈啦了,你说说,你都画些什么?”

  “嗯,现在画的是美女俊男图。”

  “哦?想必你的周遭一定有许多的俊男美女,才能刺激你如此的作画原动力喽?”

  “拜托同胞,这年头的俊男美女,都去当明星和模特儿了好不好!”

  “那也不一定。”

  “谁说不一定?你看过哪一个成功、事业有成的男人的长相,会和帅字有缘分的?如果有,那肯定是说有的那些人把自己催眠得太严重,所以才会睁眼说瞎话啦。”

  看到她打的这排字,袁震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说个“有”字,要不然肯定立刻成为她口中的“睁眼说瞎话”一族。

  “大概吧。”他非常保留地说着,并没有给个绝对的答案。“不过,我想问一下,你认识很多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吗?”

  “很抱歉,一个都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着。

  “既然你一个都不认识,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地说,事业用成的男人就一定长得不帅?”“耶,同胞,这个没吃过猪肉,也有看过猪走路啊!”

  “真对不起,请问猪怎么走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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