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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服器 page 4 作者:陈明娣

  「真是受不了,他跟柏恩都成了居家男人。」朱毅厌恶地咋舌,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食物,饮了一口酒,脸上开始泛出笑容。「还是我们两个有智慧、有远见,看我们的生活多自在!」

  张汉霖唇边含笑,从容地饮了一口酒。

  「当居家男人也没什麽不好。」

  「嘿!你别跟我说你也要效法他们步入婚姻生活!」朱毅警觉地打量。

  「结婚没那麽可怕吧?」张汉霖因朱毅过度的反应大笑。

  「一辈子只能跟一个女人过,这样还不可怕?」

  「你去问他们两个可不可怕。」张汉霖转动著酒杯,语气问隐约带著羡慕。

  「哼,他们两个是异类!」

  「我们都过了三十了,难道你一点定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人生七十才开始,等我七十岁再说吧!哈哈……」

  张汉霖无奈地摇头,朱毅接下去说:

  「到时候,如果家里的老人家还在罗嗦,我会考虑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嘿!我绝对会找一个让你们羡慕得猛流口水、才色兼具的美女,当然年龄一定是──」他越说神情越显得意。

  「二十五岁以下。」张汉霖自动帮朱毅接话。朱毅有句名言「女人的折旧从二十五岁开始」,因此,他交往过的女人没一个超过二十五岁的。这也算对美丽女人几乎来者不拒的朱毅难得的一点小小的坚持吧。

  想到这点,张汉霖打趣挖苦朱毅:

  「你不觉得自己变态吗?七十岁的老头还打算娶二十五岁以下的女人,不怕力不从心?」话刚溜过舌尖,忍不住已爆笑出声。

  「喂!你也太看不起兄弟我了,」朱毅斜睨好友,脸上勾起邪邪的笑,充满自信地说:「信不信我七十岁仍然是一尾活龙,桃花朵朵开,你肯定会嫉妒我的!」

  「呵,真不晓得那些女人是看上你哪点?」

  朱毅对著酒杯左右端详自己的反影;俊美、文质彬彬这类的形容词跟他是绝缘的,要是有人不怕死,敢把这类娘娘腔的同义词放在他身上,去他的,他绝对先赏他一拳。男人就要有男人粗犷的气魄,他可是深深自豪自己十足的男人味!

  女人可是爱死了他强壮威武的体魄跟气概,飞蛾扑火似地一直扑过来,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从没遇过像「她」那样看他的眼神──「她」与众不同的反应莫名刺激著他。

  「你看我最近有什麽改变吗?」藏不住心事的朱毅问张汉霖,张汉霖一怔,眼神露出个问号。朱毅左右侧转上半身说:「你看我这样有什麽不对?感觉很吓人吗?」

  张汉霖应朱毅要求,仔细打量著他──外表的第一眼印象,没人会相信他是个医生;浓眉大眼、粗犷的性格五官,让人无法忽视,充满威胁的高大健壮身材,加上狂放不羁的态度,说他是个黑道大哥,绝对没人会提出疑问。

  令人惊讶的是,粗鲁没耐性的朱毅的女人缘一直是四人之冠,只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套在朱毅身上是铁的事实。

  「你别跟我说你改变性向,爱上我了,盯著我看半天,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呿!」

  张汉霖完全不动气,悠哉地说:

  「你……一直没什麽改变,还是一副专门勾引良家妇女的坏人样。」

  朱毅眯眼消化一下好友给的评语,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良家妇女看到我会害怕?」那麽「她」跑成那样是因为「她」很良家妇女喽?

  哈哈哈!张汉霖失态地大笑出声。

  「这点你也从来没变过!」

  没耐性的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心眼、行事都是直来直往,除了花点心力吃喝玩乐外,其馀时候都是能省麻烦就省麻烦,能不动脑就不动脑,老是闹出直接解读字面意义的笑话。

  「什麽这点那点的!」朱毅没耐心地打断张汉霖的回想。

  「呵……没有。」张汉霖收敛笑意。「喂,我到底会不会让人害怕?」朱毅横他一眼,急躁地只想知道他要的答案。

  张汉霖倏然凑近,细细端详朱毅。反常哦……他不是个会在意他人感受的人。

  「谁说你让人害怕了?」

  「咳……咳……」朱毅不自在地清清喉咙,「……要是有个女人,一见我就跑,你想这是什麽原因?」说完,他抹一抹脸,怎麽觉得脸上有些冒汗?

  张汉霖睁大眼瞧向他,随後唇角缓缓露出别有含意的笑容──

  朱毅突地一恼!

  「欸!你干嘛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我?算了!你就当没听过这件事,」他手指著张汉霖威胁道:「还有,绝对不准跟那两个家伙提起!」

  「我连什麽事都没弄清楚,怎麽提呀?」张汉霖摊开手表示无辜,轻快微扬的声调泄漏了他的戏谑之意。

  该死!都是那个女人害的!爱跑就让她跑,他干嘛没事管她那麽多!

  朱毅一口饮尽酒杯中的残液。

  「不喝了,我先走,你付账!」

  第三章

  The  average  dog  is  a  nicer  person  than  average  person.

  ──Andrew  A.  Rooney

  春假过後,重回工作职场的礼拜一早上。

  清晨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扰了人清梦,也坏了交通;这地区因为捷运行驶,抒解了交通,道路上已许久不曾有过像今天这种景象──

  雨後的上班时间,出现大量的车潮,赶著上班的驾驶像瞄准猎物的猛虎一路追逐绿灯,谁也不想被红灯就搁了时间。

  ㄍㄧ,刺耳的煞车声,一部银灰跑车晚了一秒,交通号志由绿转红,急速减速的车轮压过停车线煞住;慢车道上的少年机车骑士不爽地挑眉,努力睁开天生的眯眯眼,做出最凶狠的目光左视,瞬间,他变了脸──

  酷!SC43O  !台湾也有LEXUS  SC430  ?!只开一缝的眼神迸出亮光,著迷地看著传闻中的新款跑车。谁这麽有办法把刚推出的SC430  弄进台湾来了?少年心生好奇,努力睁大那双眯眯眼,不住张望车内的驾驶。这时,车窗降下,一罐罐装咖啡扔向机车骑士──

  「我看你很需要咖啡提神。」

  墨镜遮去了车内驾驶大部分的表情,从掀扬的豪气浓眉、透著不耐的闭抿双唇,没人会瞎眼的看不出此人情绪不佳。

  少年机车骑士不确定自己的眯眯眼是否被奚落了,犹疑的眼神注意到汽车驾驶结实的手臂、肌肉纠结拱起的肩胛、透著青紫胡渣的性格侧脸轮廓……呃,最後的一丝挣扎化为乌有。

  「怎样?」睡眠不足、虚火上升的朱毅像头暴躁的狮子,拔下墨镜,不驯的眉头拢聚,碍眼地盯著少年那双有睁开跟没睁开差不多的眯眯眼。

  「没……没……」朱毅望向少年骑士的眼眸忽然迸出厉光,紧张的少年骑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哽到。

  朱毅的视线焦点突然掠跳过少年骑士,集中在人行道上等待绿灯的行人上,不加思索地,他扬声:「喂!」

  几名路人闻声朝他望来,朱毅眉头蹙拢,表情愈形恶煞,无视旁人注视的眼光,他扯开喉咙,又喊了一次。仍然没得到回应,他确认地检视「她」的左耳──

  靠!明明戴著助听器了,听力还这麽差!

  他眉头一纠,手圈在嘴边大剌剌地吼道:「喂!你这个戴助听器的──我在叫你!」

  周围骚动的气氛,终於引起翟净棻的注意,她偏头解读,在恍惚间传入耳中的吼声传达的意义,那声音……啊!她脑门一凉,这般凶暴粗鲁的语气,除了「他」还会有谁!在思索的一、两秒间,身体已循本能地转向疑问的根源──

  呵,终於听到了,朱毅一扫满怀的躁郁,满意地咧嘴一笑,朝表情停滞的翟净棻勾勾手指

  「你过来。」

  但,翟净棻读不出情绪的黑眸凝盯著他,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朱毅心里咋啧她差劲的听力,倾身靠向右侧的车窗,单手捂在口边做出传音筒状,完全不在乎众目睽睽,用足了力气大喊:

  「我──叫──你──过──来──」

  翟净棻应声而动,却不是往前,而是退了一步,试图隐入人群;朱毅陡然咒了声,第一个反应是推开车门去逮人,左脚刚跨下地,後头一阵阵刺耳的喇叭声,交通号志已由红转绿。

  朱毅一把火冒上来,直想下车追人、骂人,但眼角瞥见那抹逃脱的身影不顾旁观的人群,趁机快速越过路口。他咬牙诅咒,用力关上车门,猛踩油门,性能极佳的跑车像箭般飞出,瞬间就追上在人行道上埋头疾走的翟净棻;他立即踩了煞车、减缓车速,紧贴人行道行驶,与她同连前进。

  他到底想做什麽?快步前进的翟净棻剧烈喘气,快缺氧的脑袋充满疑问。怎会有这样的人?撞坏了她的脚踏车、踢昏了「小玉」、莫名其妙拔走她的助听器,每次遇到还敢摆出兴师问罪、不肯罢休的神气!

  「喂,你上车,我载你去医院!」

  又不是不要命的呆子,她跟小玉可是体验过他粗鲁的开车技术!

  「你助听器戴假的喔我吼得这麽大声,你还没听到!?」

  可……可恶!她戴她的助听器哪点碍著他了!翟净棻粉拳紧握,真希望路上能突然裂开个洞,把粗鲁男噬入地底。

  「我──叫──你──上──车──我──们──同──路──我──可──以──载──你──去──医──院」朱毅当她没听见,放大音量嘶吼,越吼越觉得狂放有趣,身体配合著节奏摇摆。

  他一定是神经病!没错,不然他不会在医院出现!翟净棻不由居心忡忡,敛咬下唇,拔腿跑了起来,奔往前方距离不远的捷运车站

  有了前几次经验,对於翟净棻逃脱的动作,朱毅颇习以为常,他啧啧地自言自语:「这女人实在怪异,动不动就狂奔……嘿!不过跑得了「尼姑」,跑不了「尼姑庵」,还怕逮不到你。」

  他被她引起兴趣了……

  ☆   ☆   ☆

  震天响的快节奏音乐,间或穿插几声兴奋的狗吠声,划破了早晨的宁静天空。热闹的音乐过後,出现一阵乱枪扫射的音效,接著是卡通人物腊笔小新扯开喉咙的嘶声尖叫──

  欧嗨唷~欧嗨唷~~欧嗨唷~~喔喔喔~~~一声分贝高过一声,差点掀翻屋顶後,没人制止,重头再来一次。

  欧嗨唷~欧嗨唷~~欧嗨唷~~喔喔喔~~~腊笔小新元气十足地一遍又一遍嘶吼。几分钟後,沉睡中的屋子开始发出声响。碰!木头碰击的开门声、轻重不一的凌乱脚步声逐渐接近,刷……碰……啪!瞬间一切归於宁静。

  合著眼、半睡眠状态的翟净棻往前一倒,扑卧在床铺上,伸手在卷成一团的棉被拱起处轻拍,轻飘无力地叫唤:「起来了,闹钟响过了……」

  翟净棻的意识在清醒、渴睡间拔河,某种湿濡、带著凉意的物体顶了顶蓝色小碎花睡衣荷叶沿下线条优美的白皙小腿;她挣扎地唔了一声,覆盖的眼睑掀了掀,半睁开了眼,前院变得急切的吠叫声穿过混沌未明的意识,娇吟一声,无奈的笑花展现颊畔,她揉揉眼睛,慢动作地伸了一个懒腰。

  「起来喽……快点……」再度扮演闹钟的角色,声音已清醒许多。

  嗯唔……噜欸嗯……棉被下的小山丘左右蠕动一下,发出含糊的语音──

  翟净棻轻呵,仰起脸召唤:「ㄚ麦,叫姊姊起床。」

  清脆俐落的达达脚步声接近,雪白的狐狸狗ㄚ麦灵巧地用鼻头顶高被子的一角,头探进被窝里转了转,再探出头来等待著──

  立刻,一双手快速地自被窝伸出,接著露出张莉英睡意迷蒙的脸,瞅著丫麦天生独特的笑脸、黑亮有神的双瞳,她一把搂住它,埋进蓬松柔细的白色长毛里,慵懒地磨蹭著。

  ㄚ麦衔著微笑对翟净棻眨了一下右眼,彷佛在打pass说:任务成功。

  翟净棻爱怜地抚揉第一爱犬的头,对表妹张莉英说:「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麽起床上课的,每次上早班都要ㄚ麦出动才能叫醒你。」

  「人家也不想这样呀!」张莉英撒娇地嗔道,「早起真的很痛苦耶,丫麦你说对不对?姊姊好可怜哦……来,给姊姊亲一下,给我勇气面对令人讨厌的早晨──」

  看ㄚ麦无奈地闪躲热情的表妹,翟净棻没辙地摇头咯笑,起身大大伸了一个腰,充满元气地交代:「ㄚ麦,她就交给你了!我去做早饭。」

  汪汪!丫呜……前院的火腿努力竖起的大耳朵神奇地捕捉到「饭」这个敏感字眼,发出凄厉无比的乞食声。

  张莉英做出昏倒状──

  「喔,还好我们附近没住人,不然火腿一定会被丢毒饵的,它的叫声真是「前无古犬,後无来狗」。」

  「火腿就是爱吃,否则也不会叫「火腿」了。」

  「它什麽都吃,应该叫「食物」的;不对,人家说狗的名字都会跟狗的习性不谋而合,叫它「食物」会更爱吃的,应该反其道而行,叫它……「不吃」!哈哈……人家有个「不休」和尚,我们有只「不吃」忠狗。」

  翟净棻环胸俯视抱著丫麦狂笑翻滚、自得其乐的表妹。

  「亲爱的表妹,你再赖床,也要叫「不吃」表妹了。十分钟,你没预备好出门,恐怕就会迟到了,早餐当然也「不」必「吃」了」

  张莉英猛地翻身坐起,慌乱地快速瞥视时间,瞬间发出惨叫声──

  「啊!完了,我死定了!」

  ☆   ☆   ☆

  哈!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住。朱毅挑起一道眉,听著屋内女人的唉叫,立即分辨出那声音不是「她」──翟净棻。虽然没听她说过几句话,但怪异的,他对她的声音竟然印象深刻──乾净的音色、清晰缓慢的咬字,有种独特的韵律。

  朱毅一手架在车窗开启的车门上,一手玩弄著写著她姓名、通讯地址的纸张──昨天他一到医院就被催著开会,一开完会就进开刀房,等到下午开完刀、巡完病人,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院区一角的图书馆去。谁知道,她竟然下班了,幸亏他聪明,打了通电话给人事室,轻轻松松就拿到她的个人资料。

  意料之中,她的住处就在他家附近,本来打算晚上回家再上门去……去做什麽……管它那麽多,就是上门去逮人,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可惜昨晚玩得太晚了,一回家倒头就睡,一大早突然醒了,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昨晚忘了去逮人了。总是凭著一股冲动行事的朱毅没有多想,立刻决定到她家去。

  不需核对地址,朱毅轻易地在上坡的小路尽头找到翟净棻的家,远远就听到那只好吃狗的哀嚎吠叫,想到她待会儿可能出现无处可逃的惊惶表情,他心底冒出说不出的快意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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