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秋月高照,那柔柔淡淡几乎接近银色的透明光晕遍洒着大地,照着那害怕冬季将来的清冷冷寥寥落落几叶残草,那残叶在瑟缩秋风中微微的颤抖,然后是叹息一声的随着劲风而飘,那柔弱姿态既无奈又凄凉,令人不忍卒看。
一袭白衫在月光下喘照的一座妆楼漫步,她瘦弱的身影是如此的憔悴无依,她低垂着头,清泪一滴滴滚进了小池里,在池边泛起了,一圈圈微波涟漪,仿佛意识到她内心的悲伤,寒鸭不愿啼叫,孤雁不敢轻鸣,惟恐它们凄凉的叫声,会再度惹动她伤心落泪,所以它们不愿言不愿语,只是栖息在枝头上,默默的看着她手拿香帕按住颊上滚动的泪水。
她哽咽了几声,听到了几许前庭的欢乐声,她人不忍卒看侧耳倾听,抬起了头,秋光立刻勾勒着她了一身的鲛觳,而这秋月银光就像千百年来只是为了要映照她的世容颜才存在于这世上。
那白皙细嫩如最精致花瓣的容颜上,镶上了盈盈的秋水双眸,在那横波的秋水如此的绝世风华,但是忧愁的轻烟笼着她的眉宇,凄怆的轻云掩着她的双瞳,她玉容憔悴、玉颜寂寞,双眸间是缕缕的肝肠寸断。
“唉哟,人死不能复生,凝香,你就节哀顺变,别再哭了,再哭人也活不过来。”
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女子朝这里走了过来,她身后跟随着三三两两的婢女驻仆,看起来就是好大的气派。
冷凝香的脸色一整,她忧愁的脸色尽去,只剩下眼眸残存的冰冷跟恨,但是她仍向那女子行礼,声音温存多礼,那柔啭娇啼的声音令人闻之飘飘欲仙,分不清这宛如仙药一般的声音是天上或是人间发出的“二姨娘,好久不见,你通常是不会来我们这个寒伦小地方的,真是大失远迎。”
白姨太审视着冷凝香微微的笑带雪白脸庞,她这一番不知是嘲是贬,或保是无心的直肠子话,柳娘生这个小姑娘家,从以前就站在柳娘的身边,很少讲话,就只拿着一双眼看人,从小就让人猜不出她的心思,不像柳娘单纯得可笑,这个小女孩的话通常令人不知是贬是讽,但是看在她年纪小小,应该心思也没这么厉害才对。
忧虑尽去,她故作亲热的拉起冷凝香的小手,就是扼腕的叹息:“你娘真是短命,这么年轻就过世,就只丢下你一个人,真是令人伤心,要不是她这么年轻就去世,她真是我的好姊妹,我在冷家这么多年,她待我比待亲生的你还好,她这一走,我想起来就伤心。”
愈说愈伤心,白姨太提起帕子擦泪,冷凝香的眼里浮出更冷的笑意,分明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娘跟她在冷家过得这么悲惨,还不是这个白姨太害的,今天竟然来孔明哭周瑜,简直是摆明另有用心。
抽手回来,冷凝香扫视这暗黑的夜色,嘴角掀的淡笑,那笑容虽是淡得不能淡,但是仍让人惊艳不已,“是啊,二姨娘,我娘生前也常说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跟你好好熟识,也许头七今天就会回来跟你好好熟识一下。”
白姨太猛地一缩,眼睛忐忑的向回周看望了一眼,这里的景象一片凄凉,夜晚又暗影幢幢,仔细看起来真有些恐怖,况且别人说头七时,死去的灵魂真的会回来。
白姨太猛吞口口水,柳娘在冷家待得并不好,这是大家心知肚明,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眼光不安的投向冷凝香,赶快把来意说清之后,就想马上离开这个阴气森森的鬼地方,她都可以感觉到偏体生寒,阴气一阵阵吹来。
白姨太说了出口,也不假惺惺的作戏了,“凝香,你娘已经将你的婚事订下来了。”
冷凝香眼里凝聚怒气,真没好事,果然被她料中了,扫除她娘这个眼中钉,再来该是她这个肉中刺了,“我娘过世还不到百日,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嫁的。”
白姨太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你前些日子去上香,那个乐城的陈少爷看上了你,已叫人来提亲,我跟你爹赶忙把这件亲事给订下来,这陈大少可是这里首屈一指的豪富之子,我们千万不能错过 这个婚事。”
冷凝香嘴角微掀,这个陈大少是附近有名的恶 少,仗着自己家财万贯,到处欺凌良家妇女,根本 就是人渣一个,那一天调戏她,还被她将了一军, 现今一定不肯放过她。
她将怒气掩盖在目中,露出了无所谓的神态, 反正她今天就要离开这个家,只要她一死,冷家光 是为了辞退陈家的婚事,非得搞到家财散了一半不可,这就真是大快人心,至少可以为她娘出了口恶 气,报复她们母女俩在冷家所受的痛苦生活,“好 的,二姨娘,我这些天心情烦,这些事就劳烦你跟 爹,我想先去休息了。”
柔顺的回答后,她造作的叹口气望白姨太,那幽幽一叹,在这么阒静的暗夜中,倒有些令人毛骨 悚然,“二姨娘,我这些天身体总是不舒服,梦见 到我娘,说她好孤独,叫我去陪她,你说我要还是 不要呢?”她顿了一下,再度幽幽一叹,那眼光明显的露出阴森森的鬼意,“还是找你这个好姨娘去 呢?反正你也很想跟我娘熟识熟识,不是吗?”
冷凝香心头冷笑的看着白姨太闻言之后,脸色由青转白,赶忙身落荒而逃,离开这座充满妖鬼影子的院里,而冷凝香脸上故作的笑容不见了,只剩下难以言喻的冰冷。
她莲步轻移,缓缓的移向一座年代久远的古井,那井里面是深不见底的井水,听说有人曾在这里投井而死,因古井太深,尸体都打捞不上来,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拔下月光下泓亮光的发上钗钿,往古井里用力丢去,那井中的回声那么清澈,然后她脱下了脚下的绣鞋,凌乱的摆在古井边,最后则是冷漠的言辞扬在这重重深院里,扬在这曾经锁住她母亲的樊牢之内,久久难以散去,“从今日起,冷凝香死在这个古井中,她跟她娘一样,像个软软弱弱的女人死去。”
少了钗钿,她美丽秀发在空中飘扬,跟她冰冷、坚决、怀恨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冷凝香死了,她放弃做个女人,从今天我姓柳,叫作柳絮扬。”
春暖花好,四周都是花妍人娇,游香赏的游人,手携手、肩并肩的往效外去。
“柳公子,这是我刚做好的,请你尝尝。”一个面貌姣好的小姑娘,对着一个绿衣公子轻语,脸上是一阵红晕,可见是害羞之至。
那绿衣公也回过头,向晚的斜阳照在他的清丽俊逸的面容上。
哇!好个翩翩佳公子,而容白得宛若白玉莹月,脸上颜色不输潘宁玉,若不是这个少年公子实在是太纤瘦了点,简直是完美的公身,长眼睛也不曾看过这么俊气逼人、风采傲人的翩翩公子。
那少年公子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做的饼,话语虽然温柔,其实是没什么感情,“你太费心了,杜姑娘,等一下婆婆定会叫我回去吃饭,你还是拿回你家去吧。”
小姑娘脸色黯淡了半分,收起了饼,依依不舍的看柳絮扬一眼,那一眼充满无穷依恋,最后只是轻轻一叹后就快步走开了,谁人都知这柳絮扬是附近有名的冷面公子,对女人通常都没有什么感情存在,今天又是碰了个大钉子了,看来这饼要拿回家自己啃了。
一个年老的婆婆从旁边草从走出来,哼了一声说道:“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年岁了,刚才那个姑娘长得不错,干么对她这么冷漠,不怕讨不到老婆结不成亲事?本来我们这里起码有一城以上的姑娘都对你有兴趣,但是你这冷冷淡淡的态度,没两三年,只剩下几个了,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躲女人躲得跟个什么似的,没听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又不是挑驴捡马,偏偏你眼光这么高,没有一个看得中意。”
对于婆婆说的话,柳絮扬轻笑了起来,那笑声真情流露,可见柳絮扬对这个婆婆的感情很深,“婆婆,我既没家财又没本事,娶个妻子只是徒增她跟我的痛苦,又何必自损损人?”
老婆婆瞪了一眼,“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准不知道你文才好,将来是要做状元的,以后肯定也是要娶公主之流的,所以这些小姑娘你都看不在眼里。”
柳絮扬笑笑而已,也不辩解,只是有些像自育 自语似的回答:“既然是没有结果的恋情,我希望她们不要在我身上投入太多感情,我冷漠其实也是为她们好,只是多情反而让人误以为无情,这世界能洞烛表面之下真实的人太少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走吧,回家去吃饭了。”老婆婆强横的道,在那强横的口气中,是温情流露的温柔,就见柳絮扬起身,牵着支皱纹满布的老手,随着她走向夕阳归处。
月影朦胧,春风徐吹,虽然吹面不寒杨柳风,但是溪水仍是冷得如冰炙一般,柳絮扬将身子躺进冰冷的溪水时,她冷不防的打个寒颤。
自从成为柳絮扬之后,她最烦恼的就是浴身的地方,最后她才找到这个几乎人烟不近的地方,这有个小溪,虽称不上大,但是足可让她浴身,而她所求的也只是这样而已。
她打湿头上的黑发,洗去头上脏污的污渍,顺头那头表丽流下无数不滴,每个晶莹都要衬出她一头秀发的闪闪动人,尤其是在柔和的月光下,那乌黑亮丽的发丝,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
柳絮扬抬起头来呼了口气,她纤白的细肩在月光下更是美丽,突然,一个声响令柳絮扬猛抬起眼,警觉的注意声音来处。
一个雄浑的音扬有月光下,他的声音简直是赞叹到了极点,柳絮扬全身一僵,瞪着在她眼前不到一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以欣赏的眼光将她从头欣赏到水光掩盖之下的雪白身体。
“女人,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看过你?”
这个声音狂傲无礼,简直就是不可一世,光是这个自负傲慢声调,就可想见来人的来头必定不小。
柳絮扬心下盘算,她知道在这么近的距离,以她身无寸缕的情况下,跑只是下下这策,她最好另想方法逃走。
她须知作优闲的微笑,但是那锋利的回答绝不优闲,而是充满敌意,“这世间人这多,你哪能全认识得完?”
那男的显然被她尖锐的回答给吃了一惊,似乎没想过一个小姑娘的言辞竟是这般犀利,他的浓眉略微恼怒的一场,“别忘了,你现在身在谁的地方上,这里是我的地方,我可以对你做出任何处置。”
柳絮扬微微冷笑,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用冷静得几近无趣的口气下命令道:“滚,我要穿衣服了。”
这种命令的口气跟口吻似乎恼怒了那男子,只见他快步的下水,不顾全身的衣服都浸湿了,他来到柳絮扬的身前,冷厉语气迫人,那狠厉的语气有让人窒息之虚,“没人敢命令我,也没人能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柳絮扬屏住气,一双眼不服输的瞪着他,她知道任何男人都不会容许女人用这种眼光瞧他,而她在心里呐喊,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那男子像是为了回应她的想法,他的身子向她移近了一点,在朦胧月光下,眼前的女光实在美得不像凡人,绝世姿容像春花般在他眼前绽放,这一季的春像是为她才来的,办为她一身风采就是春神,他从未看过女人长得这么美、这么动人,跟她比起来,他以前遇过的女人,全都是靠脂粉点缀的庸脂俗粉。
他刚才的狠厉眼神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痴迷及惊艳,眼神也热情的融注在她雪白身上,他的大手轻垂在她肩上几丝发丝,近傲慢的低语:“告诉我你是哪里的姑娘,我一定要得到你。”
这支傲慢的猪,柳絮扬不答话,只是等人靠得够近时,她按紧刚才从小溪捡到的石子,准备一举挥下那个男人的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卓少白一感觉有异,他的大手已按住她挥下手,又惊又气,但不是由得又带着一点的佩服,这女人够冷静,先用言语激她,等到他够近时,再伺机出击,若不是他太精明,这会儿躺在水中的该是他了。
“美丽又有勇气,还带着智谋,女人,你很聪明,但是非常不智,若是你失败了,你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他故作优闲的低语,但是这温柔的低声中,是难以掩藏的强烈怒气,耸若不是想要她,早就给她好看了。
对,他想要她,这个女人不只美丽而已,她有一种冰冷的气质,她像谁都撼动不了她,她是如此的风华绝代,但是翦水双瞳中,却是清清冷冷,他没碰过这种女人,长久以来的第一次,沉寂以他心中的无聊一驱而散,他想要这个冰冷的女人,他已经可以想到她会为他的无趣生活带来多少的不无聊。
柳絮扬一张脸煞白,她没想过这个男人真的逃得过她的攻击,毕竟很多人都无法逃过这突忽意外的一击才对。
柳絮扬又是一僵,原因无它,眼前男人的大手抚到她的面颊上,此时她已经是他的东西一般,毫不在乎她狠瞪着他的眼神,他赞赏道:“好细致的皮肤。”
他那支大手往上移,抚到形状姣美的雪白咽喉,光是颈项的柔腻触感,就令他心荡神驰,呼吸瞬时加快了几分,他眼里的光芒变得更深,但是看她动也不动,他满怀疑问一扬眉,“你为什么不挣扎?”
柳絮扬一扬支美目望着他,里面是深不可测的冰冷,她反问道: “你期望我挣扎吗?”
卓少白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这女的真是不同凡响,能这样的反问反驳他,瞬间他对她的兴趣更深了。
这男人的大笑声差点震破她的耳膜,柳絮扬从未想过有人的笑声这么豪迈,她近乎惊奇的听着他的笑声,只见卓少白点头,“说得好,我对你愈来愈有兴趣,告诉我你是哪里的人家。”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红唇,那不自觉的动作是故意的撩人,“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见她就直直的站着,没有一丝言语,卓少白不高兴了,他语出威胁:“还是你希望我就在这里凌辱你?”
柳絮扬扬看远处,在那远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此时风声乍起,她一身的高洁风姿在风中飘扬,“我叫凝香,你高兴了吗?”
“姓什么?”卓少白锲而不舍的问道。
“我姓冷,冷凝香。”
他猛然的把她的身子抱紧,柳絮扬讶然轻呼,眼眸马上从远处回转,看着这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