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女人的衣衫,他一剥就全脱下来了,怎么这会儿穿在自个儿身上,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
齐昱二话不说,脱个精光,赤裸著上半身,拎著兜衣递给孟芝。"喏,兜衣在这儿,我想你干脆打死结好了,万一又松掉了,那可惨了。"
忍著暴跳的青筋,望著自己被迫赤裸的身子,孟芝再也忍不住,狠狠往"她"的脑袋瓜子敲去。
"哎啊,你干嘛揍我?我又哪里说错了?"齐昱捧著头哀号。
她拾起外衫,扔向他。"齐昱,你别太过分,有哪个女人会在外头把自己剥个精光?"
"我、我忘了嘛,天气太热,我就会打赤膊,其实也不能怪我,这兜衣真的太闷了,闷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能不能换别种衣料?我快闷死了!"
"你去做啊,不要光出一张嘴说说,有本事你就去开织坊,造福女人,全天底下的女人都会感激你!"
"喂,你是不是都没在洗澡,身体臭死了,拜托,算我求你了,我真的不介意让你看到我的身体,求你花一点时间,把'它'洗干净吧。"呜呜,等到两人身份换回来,他的身价也跌了大半了。
"我不要!"她凉凉拒绝。"我才不要看那种恶心的东西。"
"哪里恶心了?那是男人的一部分,也是男人最吸引人的地方,你真是不识好货,等到你成了亲,有了男人──"
"闭嘴,我这辈子谁都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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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声持续不断,躲在月洞门后偷觑两人的齐夫人,惊愕地瞠目结舌。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两人相处的情况,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不是说彼此不认识吗?
这会儿,她的儿子倒把人家娇滴滴的姑娘,给剥的精光?!
不相识的人,铁定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毕竟会帮妻子穿兜衣的丈夫可是少见。
这下可好了,孟家千金的名誉铁定赔在儿子的手上了,不管他的意愿如何,她这个做娘的一定要他负起所有的责任才行,这才能对孟老有所交代啊。
"妹子,你找我?"
齐夫人身后传来老沉的嗓音,来人正是齐府大总管──
老申,也是齐夫人的大哥。
"大哥,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商量。"齐夫人连忙将老申拉往别处,就怕保守的大哥,无法接受儿子与即将进门的新媳妇,过於大胆的举动。
"什么事?"
"呵呵呵,齐府就快办喜事了,麻烦你帮我到孟府去,请孟老爷过府一趟,说是要跟他讨论昱儿与孟姑娘的婚事。"
齐夫人乐不可支。虽然方才"孟芝"的粗俗行径,让她有些意外,但她宁可相信儿子对她是有好感的。
"啊?昱儿他答应了?"老申相当意外,更多的部分则是错愕。
"昱儿总算愿意定下来了,大哥,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兀自沉浸在愉悦情绪的齐夫人,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老申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第五章
既然这种荒唐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其他人或许也有类似的经验,若运气好的话,真会让他们找出解决的方法来也说不定。
第一步先从书里找起。
孟芝相当意外,像齐昱那楣副德性的人,竟然也拥有一间可观的书楼,只是自从他离家五年后,那间书楼就被锁起来,严禁任何人进去,钥匙则是握在齐府大总管老申手中。
虽然她不是正主子,好歹外表也十足像,她都待在齐府十多天了,还没机会目睹老申这个总管,来向她打声招呼。
这齐府的下人还真是糟糕,一个个爬到主子头上兴风作浪,简直比主子还像主子。
据她的观察,齐家两老都是属於和蔼可亲型的,她几乎不曾听过两老对人说过什么重话,有这种好脾气的双亲,自然养出像齐昱那种没血没泪的混蛋。
孟芝走向老申的房间,打算跟他索取书楼的锁匙,才刚绕过回廊,远远地,就听见庭院的另一头传来争执声,顿时引起她的注意。
她走近一瞧,赫然发现三五名女婢簇拥著一名女子,正对另外两名女婢破口大骂,被骂的其中一人还是小春儿,两边互相叫嚣挑釁,越吵越凶。
搞什么鬼!吵成这样!当齐府主子都死了不成?
孟芝拧著眉,正当打算摆出身为主子的威严时,双方的咒骂言词,意外的让她停住步伐。
"狂什么狂!姓申的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
"哼,怎样?这里迟早是我们的地盘,我劝你们这些贱蹄子,早点收拾东西离开,这里绝对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
"姓申的,别太过分,要不是当初夫人仁慈,收留你们这一家老小,你们早饿死街头,哪有力气在这里摆阔?"
"那又如何,自家人照顾自家人,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你们不过是外人,有什么本事插手。"
"你们──"小春儿词穷了,急的泪眼汪汪。
"喂,你们两个,还不赶快把这篓衣服拿去清洗干净,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讨打啊!"
"哼,大不了离开这里,我们不稀罕。"
小春儿扮个鬼脸,气呼呼转身,走没几步,赫然发现孟芝。"少爷?"
"表哥!"另外一名女子惊呼。
表哥?是在叫她吗?
孟芝顺著声音来源望过去,说出这两个怪字的人,就是方才那五名女婢簇拥的女子。
"表哥!我是申音啊,你忘了吗?"
申音眨著泪眼,想靠近,却迟迟不敢移动半步,就怕重蹈五年前的覆辙。爹说她太心急逼婚,才会吓跑齐昱,致使他离家五年,现在他好不容易回齐府了,她必须耐住性子,别又吓坏他。
孟芝拧著眉,连看申音一眼都懒。她知道那热切的呼唤与灼热的视线,代表什么意思。
申音非常迷恋齐昱,她非常确定。
申音、小春儿对齐昱怀有好感,倒也无可厚非,怎么连孟府的婢女,小柳和青儿,也迷上那个混蛋,偏偏就她对他无任何好感,她好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话又说回来,迷上那个混蛋,也不是什么得意的事,那种男人她还看不上眼。
"表哥!你还在生音儿的气吗?"申音可怜兮兮凑到孟芝跟前。"当然生气,你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婚,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少爷不跑才怪。"靠山来了,小春儿的音量也大了。
"贱女,我同表哥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给我闪一边去。"申音俨然以齐府女主人自居。
"呸!你不过是个寄住在齐府的可怜人,端什么架子。"小春儿也不甘示弱回嘴。
眼看双方又要吵起来了,孟芝心烦不已。
表妹迷恋表哥,表哥逃家避难?!
还真是有够老套的戏码,早知道她就不要来趟这个浑水。"吵够了没?"
直觉地,狠话脱口吼出,孟芝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
"表哥……你、你为一个下人凶我?"申音无法置信,一向温文潇洒、鲜少动怒的齐昱,竟会对她发脾气。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申音抚著受创甚深的心房,转身奔离。"小姐!小姐!"五名女婢也连忙跟上。
"少爷!干得好!难得看您拿出魄力来,那些姓申的家伙,早该有人出面教训他们了。"小春儿竖起大拇指称赞。
"小春儿,那个申音是?"孟芝问的小心,就怕让小春儿起疑。
"哈哈,少爷您也真是的,怎么才离家五年,就忘了一堆事,申家是夫人的娘家,六年前申家人走投无路,全家老小就一块来投靠夫人,夫人心地善良,老爷也很疼爱夫人,所以二话不说就让申家人全在齐家待下来罗,夫人的大哥也就是申总管,明明他们申家人不过是寄住在这里的,倒比齐府的正主子还嚣张,连丫头也狗仗人势,嚣张的不得了。"
"原来如此。"孟芝仔细记牢。"那申音和申总管的关系是……"
"父女啊!"
"你刚刚说什么?"孟芝大感错愕。万一申音将她的恶行,一状告到申总管那里,她等会儿还得到申总管那……
她好像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哎,其实也不算亲生父女,申音好像是申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父母早年双亡,所以就让申总管带在身边,奴婢怀疑,申总管根本是想将申音嫁给您,好巩固他们申家在齐府的地位,啐,她算哪根葱?"
这些传言在下人之间,早已不是秘密,申家人堂而皇之踏进齐府,以主人的身份自居,早让一干齐府下人看不过去。
"唉,少爷,您是在开小春儿玩笑吧,这些事情您怎么可能忘了?五年前,您还因为申音逼婚,气的离家呢。"
"咳!"孟芝轻咳,遮掩她的不自在。"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从来不记在脑子里,五年前我看不上她,五年后,我照样不会娶她。"
那种德性的女人,凭什么当齐府女主人?
这次就当是她难得的善心,帮齐昱一个大忙,彻底斩除申音的奢望。
"小春儿,申音好歹也是齐府的客人,你不过是个婢女,也没资格对她大吼大叫,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别怪我将你赶出府,记牢!"语罢,孟芝潇洒转身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小春儿。
小春儿热血沸腾,心花朵朵开。"天、天啊,少爷好有威严,真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呢,怎么办?我越来越迷恋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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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总管,书楼的钥匙。"踏进总管房,孟芝开门见山道。
她还真不知道,总管可以大牌到这个地步,齐府还特别分出一个院落,供所有申家人居住。
申庆自层层叠叠的账簿中抬头,望了齐昱几眼,又低下头继续算账。"少爷,书楼还没打扫,不妨等我找人去清扫过后,少爷再过去。"
申庆的话尾是肯定,而不是询问。
孟芝挑眉,强忍著怒火复述一次。"钥匙!"
申庆讶异地抬起头来,彷佛听到一句怪话。"少爷,书楼还没打扫,况且我正在忙,实在没空──"
"申总管,这齐府里究竟是你大,还是我大?"不得已,孟芝端出架子。
"少爷,恕我听不懂你的问题。"
申庆老眼里的怨恨,引起孟芝的注意,怀疑是不是因为申音的关系,这老头子才会如此找她麻烦。
"哼,听不懂?你老糊涂了吗?"孟芝不客气的轻嗤。"钥匙两个字,这么简单,有什么难懂的?"
申庆有些无法置信,碍於主仆分际,悻悻然打开抽屉,将钥匙拿了出来。"不知少爷这么急著去书楼所为何事?"
孟芝的唇角勾起冷笑。"你不过是个总管,本少爷做什么还得经你批准吗?"
三两句,削的申庆老脸无光。
孟芝收起钥匙,转身正待离开时,忽然停下脚步。"对了,申总管,我离开齐府五年了,也算是一段不短的时间,能否请你告诉我,齐府的账簿何时由一个总管批示?"
申庆恼羞成怒,气的拍桌。"少爷!你这话……"猛地,想起自个儿身份,赶紧坐下喘气。
"申总管,看样子你年纪大了,脑袋也有些不灵光了,你不过是寄住在齐府的人,怎么插手管起齐府的账目?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忙这些事,也挺过意不去的。我看这样好了,待会儿我会请人将这些账簿搬到我的书房去,从今以后,齐府的账簿我自己看,不用劳烦申总管了。"
孟芝说的客气,但气势却惊人。"另外还有一件事,务必请申总管多担待,申音的年纪也不小,该找户好人家订终身了,如果申总管有属意的人选,请务必告诉我,我会让表妹风光出嫁。"
孟芝沉积在心口多时的郁闷,一举消散,心情莫名一阵愉悦。语罢,她足跟一转,潇洒离开。
"可恶!欺人太甚。"申庆气极了,怒瞪著孟芝的背影,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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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申音那种女人当家,齐府屋顶不给掀了才怪。孟芝深深这么觉得。
明明娶申音的又不是她,她该趁机让齐昱的身体和申音成亲,将来身子一旦恢复,绝对能让臭小子生不如死。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非常恼火。申音摆明就是要当齐府少奶奶了,齐夫人何必又把孟府拖下水?
害她沦落到这个地步,成了个不男不女的可怕怪物,这一切算起来,齐府仍是始作俑者。
"没错!还是那个该死的臭齐昱害的。"孟芝咬牙,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关我什么事!"
一道女声自孟芝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整个人弹跳站起,险些撞著了身后的身子。
"齐……"
孟芝的嘴及时被掩住,齐昱急嚷:"嘘!找死啊你。"
"放开!这成什么样子。"瞥见他身后跟了两名婢女,旁边也有一些齐府的下人,她连忙甩开他的手。
"你们都下去,我跟齐公子在这儿就行了。"齐昱扬扬手,态度自然,唇上的胭脂红艳馨香,一举於一投足,俨然成了大家闺秀。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齐昱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石椅上,不客气撩起裙摆搧搧凉。
"天啊,闷死我了,女人的衣衫有够闷热,难受死了。"
眼看"孟芝"的形象又被丑化,孟芝闷著气,举起大掌往他的头敲去,直接赏他一记爆栗。
"齐昱,你再把裙子撩起来试试看!"
她的眼神凶狠,活像吃了火药。
看来这一路听到的传言也有几分可信度。
"嗯嗯,果然没错!"齐昱赞同的猛点头。
"什么没错!你吃错药啊,别一脸白疑样,我看了就心烦。"孟芝瞪他一眼,想起齐府的烂摊子,火气直冒。
"吃块甜糕吧,很好吃的。"齐昱笑咪咪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用锦帕包裹的甜糕。
"干嘛吃甜糕?"她撇开头,不领情。直觉他会这么巴结,还不是跟求她不要将"他的身体"去势有关。
"青儿和小柳花了很多时间,她们特别做给你尝的,你不吃她们会伤心的。"
孟芝怵然大惊,抓起齐昱的衣襟,对著他的耳朵咆哮:"该死的,你把真相告诉她们了?"
她的名节、她的声誉……全都完了。
"她们跟来做什么?你还不怕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吗?"
从以前,她就不让府里的下人跟著她,怎么这会儿,连下人的习性都改了。看来,她确实低估了齐昱的脑袋……以及他的淫性。
"吃吧,这是她们难得的心意。"她的恶言,齐昱丝毫不以为忤。"你一定想像不到,当青儿捧著甜糕给我时,喜极而泣对我说,小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容易亲近过,还说她们都是大街上孤苦无依的孤女,让你给带进府里照顾,你从来不接受她们对你的谢意,她们却一直想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