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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飞扬 page 12 作者:宇璐

  “阿扬?”季初樱满脸愕然,缓缓起身,下一瞬,马上换上了讨好的笑容,“阿扬,你别误会,我跟翠环刚刚是在说……”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为什么他就这么倒楣,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抛弃?母亲宁可自杀也不愿抚养他,父亲宁可送他去中原也不愿照顾他,现在,他最爱的女子宁可要钱也不愿要他。呵,或许他真的是一只丑陋的癞虾蟆,任谁见了都会嫌弃吧?

  “樱樱……”他在泪眼迷蒙中一把搂住她的腰,几乎用一种哀求的语调问:“告诉我,你真那么憎恨我吗?当我抱着你赏樱的时候,你明明那么开心,难道,那也是假的?”

  季初樱咬紧唇,凝视他的眼,半晌,才幽幽吐一口气,“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无话可说。至于当初赏樱的时候,我开心是因为樱花,并非为你。”

  四周一片死寂,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啪”地一声,萧扬重重的掌甩在季初樱的脸上。

  没料到他会有如此激动的举止,季初樱脚下一滑,踉跄着倒向墙边,撞翻了巨大的花瓶,粉碎的瓷片飞溅上来,擦破她的面颊。

  鲜血如花,滴滴坠落,洁净的地面瞬间染上一片殷红。

  “小姐?!”翠环惊呼着上前搀住季初樱。

  而萧扬,若换了平时,他早就心疼地拥住她,大唤御医了,但这一次,伤透了的心麻木了他全身,像是不愿再看那倒在地上的人儿一眼,他无动于衷地大步走出屋外。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翠环连忙用绢帕捂住那张被血色沾污的素颜,“疼吗?很疼吧!”

  “翠环,你去看看他走远了没有。”季初樱有些怔怔的,指着窗外吩咐道。

  “哦!”翠环很听话地临窗眺望一眼,正如起初萧扬到来之前一样。

  没错,先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她们主仆两人一唱一合,用预先备好的台词,把他心头的爱火浇灭。惟有如此,他才会放手让她离开。

  听军师说,今日归海弦会进宫,此刻,他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有了刚刚那番绝情的话,在她和皇族之间,他可以理直气壮地选择他的国家、子民、亲人,不必左右为难。十六年来古灵精怪的行事中,她自认为,这是最最得意的一桩。

  “翠环,我好痛,好痛……”

  她愣怔良久,忽然抱着翠环痛哭呻吟起来。

  现在,该为自个儿的聪明欢呼了吧?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疼痛?从面颊上的伤,到滴血的心,还有流泪的眼,彷佛被利刀一道道划着,不停地划着,永无止境的折磨。

  忆起那日在季家幽暗冰冷的花厅里,她也曾狠狠地甩过他一巴掌,如今报应穿越时空,来到眼前──那一巴掌,他还给了她。

  第九章

  “太子殿下,这是奴才在城里发现的。”

  太监捧上一个锦盒,蓝宝石镶嵌而成的珠花伏于其中,闪着莹莹亮光。

  “奴才奉命去给太子妃买礼物,不意竟在首饰铺里看到了这个,恕奴才眼拙,怎么这珠花跟上月您送给太子妃的一模一样?这蓝宝石是波斯国的产物,又那么纯净无瑕,在我大尧向来少见,何况还有那背后刻着的小字……奴才斗胆,就把它带回来了,听那掌柜的说,这首饰是前几天一位小姐放在他那儿寄卖的。”

  “你做得很好。”萧扬盯着锦盒,好半天才道:“下去领赏吧,不过,这件事我不希望听到别人再提起。”

  “奴才明白。”太监行个礼,笑着离去。

  待到门关上,萧扬一挥掌,将那锦盒打落地面,珠花似一颗蓝色的星,飞出锦盒,滑落在老远处。

  这些日子他住在宫里,远离太子府,像个逃避的孩子般,以为只要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待睡醒后,一切都会恢复从前美好的模样。

  他也曾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天是他听错了,是他误会了她。

  但这铁证如山,让他再也找不到藉口为她辩解。果然,她真想变卖一切,偷偷溜走,她正等着他失势的那一天,盼着获得自由。

  春天已经到了,为何他还感到齿冷?再厚再暖的披肩,也暖和不了他被冻伤的心。

  “来人──”激怒中,他失了理智的命令冲口而出,“即日封锁城门,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城,包括太子妃。”

  她想走?那也得见过他最后一面才能走,休想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他们之间不该是那样无言地画上句点。

  长夜漫漫,宫中虽不缺佳丽,随便开口,父皇便会赏给他天下最美的女子,但他仍然伴着孤灯入睡,梦中忆及她在他身下娇呻的模样,他禁不住血脉偾张,就算把火热的身子浸到春寒的水中,也止不住他的遐思。

  从今往后,没有了她,岂非要夜夜受此折磨?

  “太子殿下!”不知在书房中呆坐了多少天,终于有人来报,“太子妃想出城,被属下拦下,她说要见您。”

  “让她进来。”萧扬弄不清此刻自己是紧张还是得意,脸庞胀成紫红色,握着的拳几乎要捏碎茶碗。

  久不见阳光的书房匆然全然敞开,季初樱裹着一身雪色披风立在门边,熟悉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敲打他心的极点,一步步向他逼近。

  “我犯了什么罪?”她的嗓音跟他的一样,略带沙哑,“太子不仅禁止我出城,还扣押了我的行李,妾身需要一个解释。”

  “携带他人财物私逃,这算不算有罪?”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敛住眼中的痛楚和爱火。

  “如果妾身没记错,那些东西是太子赏赐给我的吧?”

  “对,是我赏的,所以我也有权利收回。”

  “呵呵呵!”季初樱讽笑,“这就是所谓的尧国皇室风范?哼,这么小气。”

  “对待下贱的女子只能用下贱的手法。”他还以同样嘲讽的眼光。

  “好,很好。”

  或许是他看错了,竟觉得那充满笑意的眼中泛起一片伤感的雾色。

  她逼近,指尖轻抚他的衣襟,“既然太子殿下已经认清了我的真面目,那么小女子便不再装腔作势,咱们来做一桩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玉指更加放肆的探进他衣内,直达赤裸的胸膛,“我取悦殿下,殿下则把东西还给我。”

  “就像你们中原烟花女子常做的那样?”他的心顿时喷出怒火,恨她轻贱自己,也恨自己出语轻贱了她。

  她微微一怔,随即笑得盎然,“对,就像嫖客们喜欢做的那样。”

  “好!”萧扬一用力,椅子的扶手顿时折断,清脆的响声把她吓了一跳,“成交!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取悦我。”

  季初樱解下雪色的披风,解开缎带、罗裙、纱制的衣裳,略一犹豫,将薄薄的绸裤和绣着粉荷的肚兜也一并除去,霎时,整个人儿一丝不挂,亮泽的玉体呈现在他面前。

  萧扬的喉头紧了紧,他抑制住潮水般袭来的喘息,静静看着她。

  她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剥开他的前襟,濡湿的小嘴吻上那起伏的胸膛,手儿轻抚的在他壮实的身躯上游走。

  欲火立刻被点燃,他很想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压住她,把自个儿冲进她的体内,策马奔腾……

  然而尚存的理智在这一瞬间闪现,他警告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不能再一次坠入她温柔的陷阱。

  “你就这么淫荡!”当那红润般的小嘴缓慢而下,舔他平滑的小腹,眼看就要吸吮他的“要害”时,萧扬一跃而起,将她娇小的身子推倒在地。

  季初樱秀发散了,他这才看清,原来她髻上朴素无花,只有一支木簪插着。

  那簪……好熟悉,是他亲手雕给她的。

  “为什么还戴着它?”他一把将簪夺过来,在瀑发飞扬中,托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为什么?”

  话语由激怒变成柔情,他颤抖着,带着一种渴盼的目光,等待答案。

  在她心中,应该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真正的感情吧?至今他都不愿相信,一切的温存与海誓山盟只是谎言。

  “哦,它呀,”季初樱丢过一个不屑的神色,“戴着它当然是为了感动你喽!否则这种又土又不值钱的东西,谁要?”

  萧扬微微闭上眼睛,整颗心已经没有感觉了。“啪”地一声轻响,他将木簪折成两段,然后一甩手,在空中划出两道弧,它们被掷出窗外。

  雕簪子给她的时候,不过是一年前,一对纯真的少男少女,在水流清澈的溪畔互诉心事。大尧宫像一个魔,吞掉了他们的灵魂,把他的樱花仙子变成了妖魅,把他这个木讷少年变成了此刻被报复怒火焚烧的狂徒。

  他好想念从前,那回不去的时光。

  “太子不会言而无信吧?”季初樱伸出手,“我取悦了你,酬劳呢?”

  “拿去!”他从抽屉中取出东西,朝她迎面一撒,似雪花般漫天散开。

  那是银票,几十万两,她变卖了他送她的所有礼物、所有感情,换来的薄纸。

  她一心惦记的,既然是这个,那他就遂了她的心愿,如数归还。

  无数张银票飘飘荡荡,优美坠落,季初樱如同坐在雪地里,有些茫然,但隔了一会儿,她便恢复神志,俯身逐一拾起。

  缎发裹着她全裸的身体,如此弯腰卑贱的模样,让萧扬的心阵阵抽痛。

  “够了──”他怒吼出声,一把将她推至角落,快速替她拾起那些阻隔他俩的钱。

  他恨它们,恨不得一把火将它们烧尽,可是为了她,不得不一张一张地捡。

  “多谢太子。”季初樱看着他把手谕和一大堆银票送入她的怀中,又看着他替她细细穿上衣物,最后是暖暖的披风。

  他恨她,可终究舍不得伤害她,一直僵着的脸儿微微颤动了,眼睛也悄悄红了。

  “当初,是我强迫你的。”萧扬轻声说,“我不该藉醉要了你,你憎恨我很应该。”

  绾好她的发,他用地上捡起的蓝宝石珠花代替折断的木簪,固定她的髻,像是最后深深望她一眼,叮咛道:“回到江南,好好照顾自个儿,钱财要收好,别叫人骗了……懂吗?”

  她没有回答,猛然扭头奔向门外,像是再也不愿理睬他,拔腿飞奔。

  这举动在旁人眼里,定是冷血无情的吧?惟有她心里知道,不愿再看他,并非厌恶,而是因为她怕自己再多停留一会儿,就会改变主意,投入他的怀抱。

  翠环在宫门外等她,只要钻进马车,她就可以好好痛哭一顿,把刚才强吞下的泪水全然倾出。

  “小姐,东西拿到了?”小丫头远远望见她的身影,便迎了上来,看到她衣衫不整、失神的模样,也隐隐猜出发生过什么事,于是不敢再多言,只接过银票,用乎帕轻拭她泪湿的双眼。

  因有太子的手谕,于是马车顺利出了城,沿着杨柳依依的河堤一路往前驶,季初樱的泪水却一直没有停过。

  这时正是踏青的好时节,三、两孩童伴着嬉戏声,在郊野中放着纸鸢。

  “翠环,我也想玩纸鸢。”季初樱直直盯着车窗外,沙哑地说。

  “呃?”翠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古怪想法吓住了,“可……这是郊外,哪儿有纸鸢卖呀!”

  “附近有孩子、有农庄,你可以向庄户人家买一个,不用太好看的,只要能飞的就成。如果可以,再弄些笔墨和一把剪子来。”

  “哦。”翠环猜不出主子想做什么,但看她那恍惚的模样,又不敢违逆,只得下马车去找。

  没一会儿,她兴奋地跑回,提着一只蜻蜓状的大纸鸢。“小姐!小姐!还真给您说中了,附近有一家人是专门做纸鸢的,不过这纸鸢上的花还没画好……”

  季初樱看着那一片空白,竟微微笑了,“不要紧,没画花更好。笔墨呢?”

  季初樱在风儿轻拂的河岸边坐下,沉思片刻,便在粉色的纸鸢上写起字来。

  “阿扬……”她写道。

  翠环探头探脑,看主子疾笔书写,不一会儿,风筝上的字便如同小蝌蚪,密密麻麻一大片。有点小聪明的她,终于明白了,主子这是在写信,一封写给萧扬的长信。

  可是,她干么写在纸鸢上呢?

  “翠环,来,我们来放飞它。”终于,季初樱书写完毕,揉揉酸疼的腰,站起身。

  “放飞它?”小姐要把给萧扬的“信”放飞?那岂不白写了?

  但她不敢多言,只能抓住线轴,看主子举着粉白的大蜻蜓,一路奔去。

  季初樱越跑越快,穿过风、穿过杨柳的影,忽然一扬手,纸鸢便扶摇直上,钻入了云里。

  “翠环,剪线!”她在堤岸的另一端大声呼唤。

  “哦!”纸鸢飞得好高,那么漂亮、轻盈,翠环好舍不得放它走。可是此刻的她,有点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于是剪子一剪,让纸鸢完全属于天空。

  这是一封萧扬永远也不可能看到的信,小姐把她所有的爱恋和事情的真相都写在上边,放飞它的同时,也剪断了对未来的期望,从今往后,她的秘密和情感,只有飘忽的云和不羁的风知道。

  无奈的举动,但愿能让她好过一点儿。

  翠环望着河岸的尽头,发现季初樱似乎精疲力竭的跌坐在地上,她知道,小姐一定又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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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尽枝头留不住,随风散作雪花飞。”

  眼前一片柳絮轻飘,尧皇怡然地轻笑吟诗,身边站着萧扬。

  “扬儿,你可知道这柳絮为何又名为杨柳?”

  “儿臣知识浅薄,请父皇赐教。”萧扬低着头。

  “当年隋炀帝赐予柳树‘杨’姓,此后民间便把柳树称为‘杨柳’……扬儿,你没有仔细听对不对?难得与朕出宫体察民情,面对一派国泰民安的太好景象,你为何眉头深锁?”

  “儿臣……儿臣最近略感精神恍惚,请父皇恕罪。”

  他的确没有认真听,这满城纷飞的柳絮,让他联想到另一样纷飞的东西──樱花。

  她已经离京一个多月了,有没有平安到达江南?两人的诀别,留给他伤痛,却带给了她无限的快乐吧?

  他们的交集,始于一场飞樱,本以为这表示着他们的爱恋也会像飞樱那般美好,谁知却是上天在悄悄预言,这恋情定如樱花般短命。

  听说,樱的花期只有十天。

  “扬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儿臣在想……儿臣只是希望父皇能给归海弦适当的安排,毕竟没有他,儿臣也不可能在中原无忧无虑地过这许多年。”萧扬搪塞道。

  “放心,朕已经派人妥善安置他了。其实这些年来,我们也没有亏待过他,吃穿用度,他一概不缺,就连他所谓的‘遭遇绑架’也是把他‘绑’在青楼里,有烟花女子为伴,扬儿,真正被亏待的,其实是你才对。”

  “不,儿臣倒觉得这些年的流亡生活,增长了不少见识,磨练了意志,也锻练了儿臣的体魄,倘若从小在宫中养尊处优,那次狩猎,儿臣也射不到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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