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充满诱惑力的眼睛张开,先是一楞,随即是叫人心痛的懊恼。
“早……”秋海媚脸上的浅笑染上了一丝担忧,她不喜欢他睁眼瞪她,然后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的模样。
“早什么?该死!”
他那盈满怒气的话让她一震,那因为幸福而存在的浅浅笑容瞬间消失。
可展劭佟却没注意,他的心思全在自己竟然伤害了她的这件事上,真该死!他怎能亲手伤害了他最疼爱的”妹妹”?她在昨晚之前还是个处女呀!
就算她是因为酒精作祟的缘故才勾引他,可是他没有醉呀!为何当时的他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呢?
甚至还……完全失控!
“完全失控?”秋海媚重复着他嘴中那不自觉流露出的话,一股慢慢累积的怒气浮现。
“啊!”展劭佟发现自己的想法竟然从嘴里冒出来的那一瞬间,还有这么一丝歉意,可转瞬间一想。
“这当然……我……我根本不该碰你的,而且你……你……是……”是处女这三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改口,“你……你并不是安妮……该死的!你……”
他想说的是,安妮至少教过不少男朋友,有多次经验,跟安妮上床他并不会有如此愧疚难当的心情。
“安妮?!”
秋海媚的脸色瞬间刷白,可随即又涨红,咬牙道:“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是你妹妹,所以跟我上床叫做完全失控,可是比我小的安妮,就是可以上得心安理得是吗?”
“不……不是!该死!我……”
她此刻的神情吓坏他了,原本他是为了昨夜上疚这件事而慌乱,为了他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而慌乱,而现在,却是因为感受到她的怒气而慌乱。
“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以为我听不懂英文,告诉你,我的英文听力是满分呢!再说,你们半夜唉唉叫的声音可没分国际,白痴都听得懂那是什么意思,哼!”
秋海媚猛地推开他下了床,冲到行李箱前,拿起前一夜准备好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反正我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搞这种献身的无聊举动。”
“你不喜欢我?跟我上床是无聊举动?!”展劭佟觉得深受伤害,可却不知道是听到她不喜欢他而受伤,还是因为她觉得跟他上床无聊而受伤。
“没错!只是想到怎么这么恶心的事情大家都喜欢,我就觉得很奇怪,所以当然只好找你试试啦!”
背对着展劭佟穿衣服,她裹着愤怒跟伤心的泪水已经不争气地流下。
“你……你只是找我试试?!”展劭佟睁大眼,狂然的怒气从双眸迸出,平日温文姣好的容貌几乎扭曲,那低哑的吼声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是呀!”
偷偷低头抹掉眼泪,戴上太阳眼镜,她回头看着展劭佟,“放心啦!我回去不会跟展爸展妈告状的,而且这样你以后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老是担心我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被侵犯!”
“你……”展劭佟不敢相信!他的媚媚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真该死!他是被她利用了吗?难道说是她占了他的便宜?!
“你是在利用我?”
秋海媚的身子轻轻一震,可眼镜下方那略薄柔软的唇,却扬起一个看似笑容的弧度。“随你怎么想!反正我知道你是个很安全的第一次对象。”
啊!第一次对象?!
这句话让展劭佟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好像被达姆弹打过,外表看来无啥异状,了不起只有一个弹孔,可是里面却是一片血肉模糊,被炸得内脏完全搅和在一起。
“你……你……”他简直是词穷了。
心头上好像被刀刮过似的,他现在只想躲起来,好好地舔舐着伤口,更甚者,他竟然开始痛恨起自己这么多年来对秋海媚的好教养了。
“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胸口里混和着怒气的疼痛,更形加剧。
“既然你不介意昨晚的事,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问题不在这里,说实在的,我根本不在乎你会不会对我爸妈说,可是……该死的!要是你怀孕了怎么办?安妮有在吃避孕药,而且我每次都有用保险套,而你呢?我却……”
他知道自己昨晚没用保险套,要是有理智用保险套的话,他一定也有理智制止自己那种近乎狂喜的快感。
“你闭嘴!”臭男人!可口声声念着安妮,他想伤她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在太阳眼镜后的双眼,紧闭了一下,眨回泪水,出口的声音是倔将又压抑的,“放心吧!就算有小孩,我自己也会负责拿掉的……”
“我不准你拿掉!”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展劭佟就想怒吼,伤了秋海媚还不够,还要杀掉两人爱的结晶?!
不!不是爱的结晶!而是……
啊!反正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清楚自己的个性,更清楚秋海媚的好,要跟她在一起一辈子,他非但不会介意,反而还会很乐意。
“不拿掉?不拿掉你要我怎么办?”
秋海媚不敢相信地瞪着展劭佟,他是怎么了?两人之中向来比较理智的人是他而不是她,可是现在角色却仿佛完全对调。
“你……我……要是你现在就要我娶你以示负责,我会娶的,我们可以飞去拉斯维加斯立刻结婚。”他重申刚才的念头,他绝不后悔!
“结婚?!”
展劭佟脸上那慷慨就义的神情让她直想尖叫,他要娶她?就只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我才不要嫁给你咧!”秋海媚气死了,气到头昏脑胀,没晕倒实在是奇迹!
“笑死人了!你不避孕,难道我就不会避吗?放心吧!我来的那天大姨妈才刚结束,不会这么幸运中奖的。”
“啊……那是……”
听了她的话,展劭佟愣了一下,然后努力回想国中时教过的性知识,并开始扳起手指头算,对于避孕他一向只清楚保险套那种土方法。
他那老实又可恶的认真样,真的要把秋海媚气死了,她一转身,提起背包,拉着新买的行李箱就要往门口走。
“海媚……”
见她气呼呼地要走,展劭佟出声唤她,但那语气越是柔,秋海媚越是气!
“不要吵我!”吼回去,她打开门要走。
“我……很抱歉!”他井不清楚自己真正该抱歉的是什么?他只是直觉地想留下她的脚步。
“不必!你继续去把你的金发马子、红发马子吧!反正我根本不在乎!”拖着笨蛋的行李箱,她人已经走出了门口。
不在乎!她不在乎他?!
展劭佟火了!该死的!她真的只把他当成练习上床的对象吗?可恶!
男人的自尊,在这一刻仿佛化成碎片飘落在地,瞬间蒸发成一片狂然翻滚的怒气。
“好!好!如果那是你要的,我会去把!去把全天下的女人!混蛋!”
“爱去就去!”秋海媚的声音再度传来,接着是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瞪着被大力关上,仿佛还在晃动的门板,展劭佟颓然地低下头抱紧自己,该死、该死、该死!
他该怎么办?
第三章
十年后 秋家
敲敲柔软的肥肚子,这阵子吃的红娘谢宴,导致小腹多了几十的赘肉,还好并不会影响她外在整体给人的感觉。
看着镜子中那矮矮的,但整体发展还算均匀,虽称不上纤瘦,但却窈窕健康的身子,一双笑咪咪眼眸中,是掩藏得很好的冷冽与干练,总是精明地算计着每个人在他人眼中的价值。
“阿媚!你好了没?计程车来了,快点!”楼下传来父亲秋洛荣催促的声音。
秋海媚匆匆地应了声,“快好了,不要催我。”
拿起摆在床上的套装,俐落地芽上,苹果脸上,清丽柔顺的五官轻点淡妆,给人一种温馨自然、好相处的感觉。
她拿起带惯的大皮包,匆匆地往下跑,平日冷静有序的心思难得地显得有些兴奋。
今天是农历、国历上都再好不过的结婚大日子。
百余对新人的婚礼,即将在台北永幸财团法人机构所募款建造,今天上午刚好举办完落成典礼的德幸纪念堂举行。
而这百对新人中,有近三十对是在“幸福娘”股份有限公司中,红娘部门所办的联谊会中认识的,身为红娘部门主导人的秋海媚,自然功不可没,想必今天光收谢礼的红包,就能让她这个月进帐满满了。
因此虽然婚礼筹办没她的事,但是在这场由幸福娘所举办的跨纪婚礼中,她还是得出面露个脸,顺便收收红娘红包。
“爸!要不要我回来时帮你带点吃的?爸!爸……”
下了楼梯,发现父亲不在客厅,正纳闷时,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喇叭声,没办法,匆匆地穿了高跟鞋,开了铁门。
一出门,发现在计程车旁,跟父亲聊得正愉快的是隔壁住了二十多年老邻居的展爸展妈。
“哎呀!爸!你……展爸展妈好!爸!你要不要我晚上帮你带点吃的回来?”
边开计程车门她边问,就见三个老人家交头接耳了一下,马上有了结论,秋洛荣道:“别带吃的,晚上在巷口夏记要替劭佟接风洗尘,你那儿忙完就过来,听到没?”
“爸……我可能会忙很……”
一脚还踏在车门外,她正想推辞,却被计程车司机不耐烦的催促打断,“小姐!好了没?我要开始计时喽!”
“你计吧!”
匆匆一瞥,年轻的计程车司机虽然急躁,可是感觉还不错,至少会问一声才开始计时,下意识地,她又开始替那年轻人打分数。
“我不管!劭佟几年没见了,你得给我回来。”秋洛荣板起父亲的威严。
秋海媚俏直的小鼻子一皱,放弃争辩,“好好好!我忙完就回来。”给了个不清不楚的承诺后,她关上车门叫司机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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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鬼东西?”眯着眼,展劭佟瞪着手里那篇演讲稿,“要我当婚礼上致词的特别来宾?”手一甩,他毫不在乎地把演讲稿塞回公关经理康丞的手中。“要致词你自己去,我今天上午已经演讲过一场了,下午我要回家看我爸妈,早上才下飞机的,你想操死我呀?”
“我致词?!哎呀!帮帮忙!”匆忙地拦住展劭佟那高人一等的健硕身躯,康丞急忙的说,“你怎么说也即将要身兼永幸基金会的负责人,我算哪根葱?凭什么致词呀?”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展劭佟避开他的阻拦,转身要走。
“等等……”康丞拦住他,重新将演讲稿放回他手里,脸上笑容和善,可是眼底的神情却严肃认真,“你知不知道这场百对新人的婚礼主办人,是我们旗下集团的幸福娘?你连自己人都不捧场,未免说不过去。”
“这……”展劭佟怎会不知道幸福娘?他比谁都还清楚,跟秋海媚断了联络这么些年,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他从来没放过。
“还是有什么私人恩怨?让你不想去见到某人?”
康丞看着他眼底流转的神情,打从一早踏上台湾,号称“无情杀手”的黄金单身汉的展劭佟情绪一直不太稳。
“该不会是……你喜欢过的女人要嫁给别人了?”他臆测。
展劭佟的私生活干净得可以,这在永幸集团里从来都不是秘密,多少女人在他那张看起来温柔俊雅的容貌下,碰了一鼻子灰,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还是不为所动。
他的温柔俊雅、冷静从容,一向都只为了工作而存在,可今天,难得他的情绪会这么不稳寝,叫他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才没有!”一这么抗议,展劭佟不悦地发现她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打从踏上台湾这片土地后,他似乎就没停止想过她。
叹了口气,“好吧!”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状况不对劲!要再坚持下去,他恐怕就毁了自已在永幸集团建立多年的名声了。
“那太好了!请您先准备一下,我去跟幸福娘的主办人知会一声。”康丞如释重负的准备离去。
“主办人?”展劭佟的心怦然一跳,该不会就是她吧?
“是呀!米小姐,怎么?”康丞狐疑的问。
“不,没事!”展劭佟摆摆手,看着他离去。
姓米?不是姓秋?莫名的失落感降临,轻轻地,像以往每次回国,都碰不到秋海媚一般,再度攫住了他。
他在想什么?在渴望什么?渴望恢复过去的友情吗?渴望她原谅他那一次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误吗?
她在这几年间,少数几次跟他通话时的冰冷语气,已经很明白地表示,她是为了两家人的情谊才勉强跟他说话的,他还能肖想什么?
可是他这次打算回台湾长住,不就是打在将自已对她的感觉彻底厘清吗?
要不厘清的话,他岂不是一辈子都会像过去这十年一样,永远不敢落叶归根,还有……好好地谈场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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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没多久,婚礼就要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而会场外,比预定时间晚点到,刚下计程车的秋海媚,藏不住眼里的笑容,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刚才又谈成了一笔生意,那年轻的计程车司机,刚刚交了三千元人会费给她,并签字同意成为“幸红娘”的联谊会员。
“阿媚!这儿。”她的助理,李香妃,一个甜美可爱,二十出头的女孩,对她招了招手,一睑焦急地从人群中飞奔过来。
“怎么了?”秋海媚看着助理匆忙的跑至她身边。
“永幸集团的副总裁,今天到会场来了,该死!那家伙,蓝丽美那个大花痴看到他,竟然改变主意说不嫁了。”
“什么?!”
秋海娟杏眼一睁,可恶!她就知道那个叫蓝丽美的女人不稳定,有犯花痴的倾向,可是现在这样也不稳定得过头了吧?要不稳定,至少也等结婚后再出轨呀!干么在结婚这天给她搞飞机?
心里的怒气让她的脸孔扭曲,可是当她一出现在新娘准备室时,脸上绽放的是那职业级,无可挑剔的亲切笑容。
她笑咪咪地对着坐在那里,正愤恨地甩着东西,脱掉婚纱的蓝丽美,一脸关心备至地道:“丽美!怎么啦?心情不好呀?”
“不好!老娘我当然不好!看看我的新郎,拜托!你还说他是永幸集团旗下最温文帅气的男人,那那个人呢?”
她指着挂在新娘准备室墙上的小荧幕,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镜头前。
吓!秋海媚倒抽了一口气,展劭佟?!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副总裁?她记得他不是才刚当上研发部门的主任吗?那是几年前的事呀?哎呀!是前年三月五日的事情呀!怎么这么快,他就晋升成为副总裁了呢?
而更可恶的是,展劭佟那个万人迷,真是的!连不见面都会给她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