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儿,她的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
“你!”白靖月瞪着她那一脸无辜的神情,混乱的情绪堆满心中。
她那略带红艳发丝的长卷发,清丽的瓜子脸,健康的小麦色脸颊隐隐泛着红晕,俏丽细致的鼻头上点点雀斑,甜美可爱,还有下方那柔嫩有型的红唇,既性感又狂野地微嘟着。
那红唇,像是在跟他宣示着从此以后纠缠不清的梦,更像……在邀请他的亲吻。
猛然地,他一手揽过她的腰,叫人措手不及地印上一个吻。
顿时,米婵娟忘了制敌先动的武术原则,忘了自己惧怕白靖月的原因,忘了曾爷爷的冷酷,忘了献身,忘了赎身,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她只知道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他,方才那唇与唇之间的触感,已震掉她所有的感官知觉。
“你以后要洗三温暖,或是去顶楼……不!顶楼不准去,来找我就好了,我会吩咐饭店的人把你当住客一样对待,懂了吗?”
撇下一句话,白靖月转身,头也不回地打开房门走出去。
直到房门在米婵娟面前缓缓地阖上,她才恍然回神。
“咦?耶!啊——”她瞪大眼睛,突然了解刚才发生什么事。
可恶!她用力的抹着嘴巴,“大色狼!”
* * *
星期一上午,怎么来得如此快呀?一想到那即将来临的颁奖典礼,不得不跟白靖月见面的场合,米婵娟的胃就痛。
不过幸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她还有个好朋友,平日的友情可不是自建的,今天她一定……死都会上演牙痛的戏码,她绝对不要跟那个大色狼一起站在台上。
穿着美丽高贵的套装,一头大卷发亮丽地随着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永幸集团台北总部大楼的四楼。
办公大楼的四到五楼,是各式会议跟活动厅,其间最大的是国际会议厅,这间会议厅的圆拱玻璃天花板,直透二十七楼的天井,也只有永幸集团里最正式的会议或是典礼,才有可能在这里举行。
这种地方脱身不易,米婵娟皱了皱眉头,本来不是在自家公司的小会议厅举行吗?怎么临时改在这种地方举行他们这种不到二十人小公司的会议?
走进会议厅,她方了悟,原来是因为永幸集团副总裁展劭佟在今早大驾光临,所以才会摆出这种阵仗,不只是幸福娘公司的全体同仁,连各相关企业经理级以上的人物都前来参与这次幸福娘的庆功表扬大会。
看来今天若真要脱身,恐怕还有点小小的困难,不过幸好,还有秋海媚那家伙可以帮她,一起上台领奖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可怕。
说来好笑!她不只是怕白靖月,她其实也怕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虽然身为不少大型活动的策划主办人,但她始终对于在众人面前演讲有恐惧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参加会议的人陆续进场,米婵娟渐渐发现不对,眼看颁奖要开始了,秋海媚那不讲义气的家伙竟然没有出现?
噢!不!叫她在众人面前领奖,甚至还要让白靖月那家伙颁奖,呜呜……她不要啦!
她一看到他,就会忍不住一直看着他的唇,想到前天晚上的……亲吻?不!那应该说是嘴唇相撞而已。
* * *
白靖月的眼睛,看来就像国父画像的眼睛。
那种高高挂在教室后面、前面,然后不论你走到教室的哪个角落,那双眼睛好像随时都会跟着你似的,那般地令人恐惧!
讨厌!牙齿一直打颤,在她印象中,自从小时候去看牙医,拔掉她最后一颗蛀烂的牙齿后,她就没这么恐惧过了。
而如今……
为什么?她那双流露着浓浓思绪的大眼,若有所思地凝着在台上演讲的白靖月,他看起来很平凡呀!
不!她的意思是,他很帅,却不是那种傲视他人,有逼迫感的帅,而是一种令人舒服、文儒雅,却又有所距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帅,那种帅……怎么说呢?有点像是某种不太多的人迷恋的偶像,只有你知道他的好,当你对着他的照片时,你会想对他吐露所有心事,但是当面对面时,你却又忍不住会想躲开他的目光,觉得他很恐怖,就像现在一样……
现在?呃……
突然,她发现自己直视的正是那双温和沉静,却又隐含犀利的眸光,她的脸蓦地一红,粉底与蜜粉的双重遮盖,也挡不住她泛红的双颊。
他那双没离开过她脸庞的双眸,因为发现她脸上那小小的变化,而显得更为深幽。
麦克风传来声音,“请各位鼓掌,欢迎米婵娟小姐与秋海媚小姐,上台领这份特别奖金……米……小姐?”
临时充当司仪的方杰,显然有点尴尬,喊第四次了耶,米婵娟是在发什么愣呀?忍不住地,他叫了出来,“米虫!上来啦!”
“啊!喔!”
米婵娟像是从魔咒中清醒一般,突然抬头,才发现四周传来一阵闷笑声,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可恶!她边走上台,边在心底咒骂着,咒骂今天无故不到的秋海媚,咒骂说出她绰号“米虫”的方杰,更咒骂……
正在眼前,那个脸上微微带笑,帅得叫人心跳加速……不!是恐怖得叫人心跳加速的男人。
莫名的,她已经知道了,对眼前这男人的恐惧,恐怕是先人留了几世下来的遗传因子,否则印象中她连曾爷爷都不曾怕到这种地步,为何唯独对这男人感到如此恐惧?
“恭喜你,米小姐。”他低醇优雅的声音,听来像个无害但其实是吃人的恶魔。
“谢谢!”硬着头皮,米婵娟只敢盯着地上看,一把捞过白靖月手里的特制奖座和奖金红袋,就想回头下台。
“等等……”她那像是做错事小孩,急欲逃离的模样,叫白靖月的嘴角忍不住上勾,他轻挥了下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至少该跟我握个手吧?”
他轻柔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掩不住些许的调笑之意,顿时台下的人也笑成一片,米婵娟涨红了脸,伸出手,匆促地跟他握手。
“谢谢!”匆忙道谢,她又匆促地甩开他的手,跟着跑下台,四周的哄笑声跟以前办活动偶尔闹笑话比起来,虽然不明显,但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羞窘,还有气愤!
* * *
星期五晚上?!
那老色狼当是约会呀?竟然毫不容许辩驳地叫秘书通知她,该时间要到该地点?
有没有搞错呀?
真是……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她米婵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倒楣过了。
原本气呼呼的要找秋海媚算早上旧帐的米婵娟,竟然发现他们伟大才刚上任的集团副总裁——展劭佟,躲在秋海媚家“疗伤”,暂且不管他们纠葛的复杂关系,正想大开杀戒的她,竟又看到——
“真不……不!不、不,我是说真巧呀!没想到白总经理竟然会来……秋经理家……真是巧、巧、巧呀!呵、呵、呵!”
一脸要僵掉崩落的笑容,米婵娟打死也没想到会在死党家里遇上这个大克星、大色狼!
“你来干么?”秋海媚不知怎么地,苦着一张脸,拉着米婵娟往客厅角落走,“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可不可以明天再骂我?”
“我……我……没问题,我立刻走!”开玩笑!她求之不得呢!
“等等!”没想到同时被两个异口同声的男人叫住。
“米小姐,既然来了,就一起喝杯咖啡再走嘛!媚媚泡的咖啡可是一级香!”展劭佟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那天主持了一个成功的大型婚礼的米小姐,在白靖月面前竟然有孑然不同的一面,这改变叫他十分感兴趣。
“是呀!我不喝饮料,可是好咖啡却不介意来上一杯。”白靖月优雅的道,长手长脚地一伸展往沙发一靠,那
动作姿态看在米婵娟的眼里,根本是表明了“你敢不留下来喝咖啡,我就给你好看”。
呜呜!怎么这样啦?
星期五晚上要见面就已经够惨的了,现在还得一起在这里喝咖啡?
所幸这晚六神无主的主角似乎不是她,她被秋海媚那完全异于平日有条不紊的乱七八糟行为给吓到,她竟然想撮合她跟展劭佟?!唉唷,饶了她吧!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所以当听到白靖月跟她都异口同声地说“我反对”的时候,她安心了一下,看来现场还是有人跟她一样理智嘛……
耶?等一下,秋海媚要帮她跟展劭佟相亲,关他老兄什么事呀?他干么叫反对叫得比她还大声?
真是……哎呀!白靖月那看人的眼光实在是叫人越来越不舒服,还是能赶紧跑就赶紧跑吧!跑过了这一晚,还得跑掉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
她干脆辞职算了!
第四章
“辞职?为什么?”
隔天一大早,一夜都睡不安稳的白靖月,依然是一脸泰然自若、云淡风清的神情,可是眉间那隐隐显现的垂直凹痕,还有眼下的微黑,在在都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他放下手里刚收到的报告,一份关于婚礼上新娘临时变卦的意外,因这事而必须惩戒米婵娟还有秋海媚的报告书。
“呃———我是想……”
“你不喜欢这个工作?”
“啊?”米婵娟一脸怎么可能的神情,“不会呀!”
漂亮大眼里的黑圆,心虚地凝着白靖月桌上那光可鉴人的黑色桌面,她在心里思忖着,该怎么说出口?
总不能说是因为星期五不想跟他出去,让他……套句秘书方荷蔼转述的话,“了解”一下吧!
“还是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如果有,请个几天事假就可以了。”
“请事假?那多浪费呀!”
那夸张嫌弃的语气,叫白靖月那俊美脸庞上的浓眉忍不住隐隐抽跳,怎么会?都想离职了,还在乎请事假很浪费吗?
“那不然,你可以给我一个好原因吧?米小姐。”白靖月脸上神情依旧淡然温和,笑意却逐渐褪去。
“原因……嗯……我觉得……这公司……”
“你跟同事处不好吗?”他用一贯对下属的耐心询问,可他却能隐隐地感觉到心里一股火,正急速地攀向脑门。
“啊?不会呀!”
“我想也是,不然你不会跟这么多年的好友一起留在公司,还是……你不喜欢我们公司的经营方针?”
“经营方针?呃……”
看着米婵娟那种心虚的神情,白靖月知道,她一定没有把幸福娘的经营方针背起来。
“既然都不是公司方面的问题,那么……”
突然,白靖月脸一沉,俊美的黑沉中,窜出两道急如闪电的锐利眸光,直射米婵娟的双眼。
“是我的问题喽?”
“啊?呃!”
米婵娟那被人一拳KO的神情,叫白靖月心里真是连气都气不下去,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意图明显得就差没写在脸上吗?
平日做事这么聪明果断,怎么每次在他的面前,就只有展现出她那无限的蠢?唉,看来他不努力一点是不行的了。
当下他做了决定,“我想我跟你之间,真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
“呃?”怎么会这样?米婵娟惊慌地看着白靖月。
“我自认为不是个很差劲的上司,也从来没想过会有员工因为我的原因要离开公司,所以这样吧!明天开始,你把座位搬进来,跟我一起办公,我们应该好好彼此了解,省得因为我们之间的不合,影响公司气氛。”
软的不行就只好来硬的!他就不信米婵娟那张看来像非洲干旱泥土的假笑,可以每天在他身旁维持九个小时。
“搬进来?不行!那我的工作……”
“我这里有足够的空间给你使用,而且关于这个,”他拿着报告书,在米婵娟眼前晃过,摆到她手上,“你还得给我一个交代。”
“那天的事情是……”
米婵娟直觉地想反驳,却立刻被白靖月那温和坚定的语气打断。
“米小姐,我不要理由,我要的是白纸黑字,负责任的报告。对了,另外我前两天发现一件事,就是关于过去这两年多来,你所主办的活动都没有留下完整的纪录跟报告,我想做完这些报告的时间,应该足够我们两个好好的……”浅浅地,那张簿而俊美的嘴角上扬起一抹邪气,“了解一下。”
啊——米婵娟张着嘴,这会儿,她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不……不会吧?她是来辞职的,她连一个星期五晚上的约会都无法承受了,怎么可能受得了整天在他身边办公呀?更别提……老天!叫她写报告?呜呜呜,那是她的工作吗?就算是,干么连两年多前的那堆混乱资料,都要重新整理写过呀?
哇,她不要啦!
* * *
呜……她现在真是生不如死,米婵娟睁着一双水光莹莹的美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在外面聊天说笑的同事们,死命放出求救讯号,可是却没半个人搭理她、同情她。
唉!浓密如扇般的漂亮长睫下,眼眶里的泪水就像是没流干过,却也没胆真流下泪来地在那儿晃呀晃的,她那柔美凄凉的模样,可真是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但是身为莫名其妙就变成虐待者的白靖月,可是半点都不会同情她。
“呐!红豆饼。”
一开完会回来,白靖月就放了个纸包到她面前,神情和蔼却不带半点温度,“去年的活动报表你整理完了没?”
他是白问他知道,瞥了一眼她脚边那堆看来似乎没动过的资料跟文件夹,这女人果然不是户内型的,终于抓到她的弱点了,莫名地,白靖月竟然有种小小的报复快感。
“资料很……我是说……我正在努力中……白总……”
敛去眼里的水光,米婵娟脸上的笑容依然很假,可是假中带苦,终于,白靖月的眼中掠过一抹邪恶的得意,看来她快撑不下去了,终于开始泄露出真实的情感。
“休息一下,先吃红豆饼,我买了拿铁咖啡,也许补充一下体力,你的动作能加快一点。”
“嗯。”米婵娟点点头,抓起纸袋就开始啃豆饼。
真讨厌!心里怎么老是有股莫名激荡的情绪?尤其是当白靖月买来这种她最爱吃的红豆饼时,她更是有种心脏快要从胸腔里爆出来的感受。
白靖月每次一接近她,身上那股跟一般古龙水不同的香气,总会重重地影响到她的感官与知觉。
那香气有股叫人说不出的淡雅高贵,充满着属于成熟男人独特的品味,仿佛是白靖月才有资格用的味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