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儿,怎么了?” 皇甫崧云站在她身后,双手习惯性地揽上她的腰。
洛阳荻白了他一眼,“都是你啦!穿成这样我都不会上马了。”
他露齿一笑,“这还不简单!”说着,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他握着她的腰一把将她举上马背。
她轻呼一声,已稳稳地高踞在马背。
皇甫崧云也翻身上了黑骠,向苏傲麟及司马静翔招呼道:“后会有期,记得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喔!”随即一声呼喝,他驾着黑骠朝他们的目的地前进。
洛阳荻嫣然一笑,也跟着驱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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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赤骝与黑骠的神速,原本需要将近一个月的路程,皇甫崧云与洛阳荻只花不到半个月就回到城里。
当他们再次回到皇甫大宅时,已见府中各处正在张灯结彩,因卢氏已接到儿子的家书,正如火如荼地准备即将到来的婚礼。
“皇甫,你可回来了。……”顾仁苑一得到消息,便与泰平兼匆匆赶来“迎接”,“成亲的事,你是认真的吗?”
“皇甫,你……” 同时赶到的泰平兼先注意到皇甫进云身边的美娇娘,那张熟悉的面孔是他怎么也无法忘怀的,“他……她……”
“我当然是认真的。”皇甫崧云先回答顾仁苑的问题,再微笑地为他们介绍道:“她是洛阳荻,你们也见过的,现在这才是她的真面目,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她……你……你们……”这个“意外”让两个大男人这会儿只能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好了。”这样的反应虽在皇甫崧云的意料之中,但瞧他们惊惶失措的模样还是令他觉得好笑,“仁苑、平兼,你们先到书房去,等我将荻儿先安顿好,见过娘亲之后再去找你们聊聊。”
“可是……”顾仁苑还有话要说,但皇甫崧云挥挥手阻住了他。
“等会儿再说吧。”接着,他便拥着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洛阳荻向后园走去。
皇甫崧云将洛阳荻领至“出云合”,将她安置在自己房间的隔邻,而不避嫌,因为她马上就会成为他的妻子,而他也会让所有人立刻了解这一点。
“荻儿,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等我见过娘之后,就马上回来。”他留恋地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等会儿会有丫鬟来服侍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我不会去太久。”
洛阳荻微微一笑,也回吻了他一下,“不用赶着回来,我跑不掉的。”
皇甫崧云捧着她的脸,轻叹一声,“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她笑着推开他,“去做你的事吧!别这么粘人,待会儿我也该去向未来的婆婆请安,记得来接我。”如果等会儿他还有那个心情的话。
“我知道。”皇甫崧云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
服侍的丫鬟也立刻前来问候,“奴婢甘儿,是少爷吩咐来伺候小姐的,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洛阳荻朝她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让甘儿很明显地轻松了一点,知道一个会对下人露出笑容的豪门小姐绝对是平易近人的,感谢老天赐予的好运。
少爷从没有带过任何女人回府,眼前这个举止高贵的小姐显然对少爷相当重要,若是没把人伺候好,她的下场肯定很难看。
“我要写封信,你请人帮我送去,好吗?”洛阳荻没想向一个小丫头展露威严,她已经够紧张了,恩威并施这点她还懂的。
“甘儿遵命。”甘儿急于讨好她,“甘儿这就去帮小姐备好文房四宝,请小姐稍候。”
洛阳荻点点头。先送封信回去吧,也该是和寒家联络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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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皇甫崧云发出几乎可以形容成“凄厉”的惊呼,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实事,“仁苑,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态度让顾仁苑与泰平兼面面相觑,心知状况有异。他们就是因为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奇怪,才在皇甫去晋见皇甫夫人前先将他“拦截”下来。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我说,你娘在接到你的家书后,就立即开始着手准备你的婚事,而且聘礼在第一时间就送到寒家去了。”顾仁苑清清喉咙,不掩其疑惑的神色,“你不是早就拒绝了寒家小姐吗?会不会是夫人误会了你的意思?”
“还有,那洛阳荻又是怎么回事?”素平兼插口问道,这是最教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部分。
皇甫崧云没有心思回答他们的问题。这里最感到困扰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他在给娘的信中已明写着要娶的女子是荻儿,要娘赶紧为他们挑个好日子,好让他们一回来便能立即成亲。
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要娶的并不是寒家小姐啊!娘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地到寒家下聘呢?
“我要娶的女人只有一个,除了荻儿之外,没有其他人能成为我的妻子。”这是皇甫崧云唯一的说明。
“只怕由不得你了。”泰平兼摸摸鼻子,话声有些含糊,但说的却是无法推翻的事实。
现下可不比当初,皇甫家的聘礼早在数日前便浩浩荡荡地绕过全城,在全城百姓围观目睹的见证下正大光明地进了寒府,如今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就是当初被皇甫批评得一文不值的寒家小姐,在契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得到他的肯定,继而相知相恋,完成一场“绝地大反攻”,将先前笑话般的传言,转变为一段旷古之恋。
凡是对内情一知半解的旁观者,无不对这些“无事忙” 的流言散布考感到万分钦佩,在所有的状况完全不明朗的情形之下,两个不见踪影的当事人就在这些人的嘴里由负而正,无端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简直比专为人们牵姻缘线的月下老人还要高明半筹。
在这种态势之下,皇甫家与寒府的亲事根本等于是已成定局,若在人为因素下有所变动,那等于是两大家族的正式决裂,这事可非同小可,绝不是皇甫崧云三言两语就能轻松解决的。
皇甫崧云当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不是能拿来随便开玩笑的。如今他已亲口应允了娶亲一事,娘对他这儿子的要求也仅止于此,应该不会再擅作主张,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猛地挺身站起,皇甫崧云面无表情地道:“我去找娘问个清楚。”说完,也不管另外两人的反应,径自匆忙离去。
泰平兼与顾仁苑相对苦笑,他们已经可以眼见即将到来的麻烦了。
“娘!”皇甫崧云冲进大厅,却发现卢氏已端坐主位。看来娘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了。
“儿子啊,你可终于想通了。”卢氏赞许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为娘的盼了这么久,总算是把这一天给盼到了。”
“娘,这是怎么回事?”皇甫崧云怒气冲天地问道,一点都不客气,他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咦?不是说你把人给带回来了?怎么没跟过来?”卢氏翘首张望,尽是住儿子身后瞧,反倒没把正主儿放在眼里。
“娘!”皇甫崧云没心情和她开玩笑,“你为什么去向寒家提亲?”
“为什么?”卢氏看着他的模样好似他问了什么蠢话,“是你自个儿写了家书要我准备婚事的啊!我算算日子差不多,刚好有个合宜的好日,就先帮你提了亲,好等你回来娶妻啊!”
“但我要的不是寒家的小姐啊!”皇甫崧云气急败坏地道。
知道了!蠢儿子。卢氏忍着笑意。就知道云儿还没把事情弄清楚,才会一副这么紧张的模样,未来的媳妇“玩人” 的手段可真是高明。
当她接到皇甫崧云表明要娶妻的家书时,简直是欣喜若狂,因即如她所料,他躲不过精明能干的洛阳荻之手掌心,而随着家书附上的信件,也详细说明了她这个婆婆该做的事,为了耍弄自个儿的儿子,卢氏可是言听计从、遵行不悖,立时与这未来的媳妇组成“同盟”。
当时与洛阳荻匆匆一面,便是一见如故,能有这么个“体贴”的儿媳妇,知道她这未来的婆婆以前常受云儿的气,早思觅一报复之计,才来寻她一同谋计,让她开心极了!可以肯定的是,云儿以后没多少好日子过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云儿,还是头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种失去理智的表情,看得自己是凤心大悦,对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媳妇儿更是又喜爱、又钦佩,以往不论她多“努力”,总是无法让云儿有点平常人的反应,没想到洛阳荻连话都不用说就做到了这种程度,真是高明。
“你若想娶妻,这是唯一的方式。”卢氏忍着心底的笑意,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总该轮到她给他一点教训了。
“娘!”皇甫崧云已经火大了。他的婚姻大事怎能让他们如此摆弄,怨声道:“我不会娶寒家小姐的!”
“这只怕是由不得你了。”卢氏平静地道,“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咱们两家要联姻,好不容易将先前因你的失言造成对疏影那些不公平的评论给洗清了,若是你这会儿来个出尔反尔,那可是多大的伤害,你承担得起吗?”
“我没有出尔反尔。”皇甫崧云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对自个儿的母亲大吼大叫,虽然他已经快忍不住了。
“娘,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要将寒小姐的姻缘扯到我身上来,我在信里已经写得非常清楚,我已经找到了此生唯一的伴侣,除了荻儿以外,我绝不会娶其他女人为妻的。你不也收到她写给你的信了吗?为什么又要自作主张地去向寒府提亲呢?难道荻儿不合你的意吗?”
“怎么会呢?”卢氏平和地道,“能抓住你的女子必非等闲之辈,我当然不会不满意。”
“那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皇甫崧云这下真的被母亲的态度给搞胡涂了。既然娘不反对,那又为何会扯上寒家呢?
“这……”卢氏迟疑了一会儿。是时候了吗?洛阳荻的信中写明了若自己抵不住云儿的追问,就把事情推给她,虽然不知这媳妇儿有什么绝招,但她肯定应付得了云儿的难缠。
皇甫崧云已经快失去耐性了,直接说道:“娘,这会儿对人家出尔反尔的人可不是我,从一开始我就说明了寒小姐绝对不是我要娶的女人,是你莫名其妙地把事情弄成现在这样的,此后若是对寒小姐有任何伤害,也不该是由我负责,看你到哪儿去给人家找个夫婿来!”
“云儿啊!你对娘就这么无情吗?” 卢氏还没捉弄够,但儿子的态度这么坚决,让她也不由得感叹起来。真是有了妻子忘了娘,在云儿心中,她已经退居次位,不过只要有孙子可抱,就算是三位、五位也无所谓。
皇甫崧云已经无话可说,转身道:“无论如何,我的妻子只有一位,这一生我只愿与她相守,希望娘能明白我的心情。至于寒家,就看娘打算如何安排吧,但要我娶寒疏影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云儿,等等。”
卢氏的呼唤只换得皇甫崧云略略停步。
该说的话还是得照剧本说完,卢氏连忙开口道:“向寒府提亲是你那未来媳妇儿的意思,我只是照办而已,若有什么疑问,你还是直接去问她吧。”
皇甫崧云没有应声,直接举步离开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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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儿、荻儿。” 皇甫赵云回到安置洛阳荻的房间,拉起尚在优闲地品茗、尝着甘儿送来的点心的她,就要往外走,“我们该走了。”
“崧云,你做什么啊?”她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拖着走的角色,尤其是在肯定他心情很不好的时候,这会儿他一定被这些突发状况搞胡涂了,“咱们不是刚刚才到的,怎么又要离开了?”
皇甫崧云实在很想什么都别说,直接带着她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但他知道这有点技术上的困难,不得不承认方才母亲说的话让他有了些动摇。但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的,只要她愿与他同行,有些事就算弄不明白也就算了。
“我娘替我向寒家小姐提了亲。”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定定地盯着洛阳荻看,想瞧出她有什么反应,但他失望了。
“喔。”洛阳荻只是应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又回到原来的位子继续喝茶。
“就这样?” 皇甫崧云不由对她的反应有些疑惑。
“不然还要怎么样?”她淡淡地反问道。
不管怎么样,皇甫格云还是无法相信她只这么“喔” 了一声。
“荻儿,我娘说是你在信中要她去向寒家提亲的,是吗?”事到如今,他也不能不开口问了。
出乎意料的,洛阳荻没有支吾、没有搪塞,很直接、很干脆地点点头道:“没错。”接着她又塞了块糕饼到嘴里。
这下,皇甫思云不爆发都不行。
他握着洛阳荻的双肩,低吼道:“为什么?”他真想把她抓起来摇一摇,看她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她这才正视了他一眼,仍是一派平静地道:“不为什么,这是你欠她的。”
“你凭什么这么做?”皇甫激云痛心地问。他是这么爱她啊!为什么她要这样把他的心踩在脚下?这是第一次。他终于发现她的笑容中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狡诈。
“因为,从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恢复寒疏影的名誉,虽然后来事情发展出乎我的预计,但,至少我必须完成最初这个目标,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毁弃寒疏影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你,向寒疏影求亲,并且娶她为妻,方可平息外界对她那些不公平的批评。”
皇甫崧云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这该说是报应吗?为了他的无心之过,上天就罚他爱上一个完全不可捉摸的女人,而令,竟然还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
洛阳荻避开他充满哀伤的眼神,轻声道:“你可以生我的气,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的,只是……”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地,原来可以简单俐落抽身的她,现在也同样是深陷泥淖之中。
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爱上他让她的生命变得更丰富,几乎忘了没有他的过去是怎么度过的。只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寒疏影”这三个字虽然不是很重要,却是她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代号,而且再怎么说,顶多只是让他难受一下而已。
她的“复仇”进行至今,已经变更了许多次,至少这一回真的要彻底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