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里枫凝视着蒙钦奇在这十余日的“蛮荒”生活后,洗练得更加深刻的轮廓,仿佛脱尽了文明的气息,换来更多男性的粗扩豪迈,他身上的一切都不断地吸引着她,让她忘却了逃离的冲动。
蒙钦奇已遗忘了方才的“意外”,一手轻柔地拂过她的颊边。纪里枫觉得自己仿佛是受到魔咒的蛊惑,却也是千情百愿地渴望着他的诱惑,痴痴地凝望着她期待了好久、好久的王子,不管他知不知道,但她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了。她爱他,只有这才是最重要的。
蒙钦奇看着她的眼眸由最初的惊讶、慌乱,逐渐平静、而恍然、而信任、而承诺、而柔情满溢,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有这么多的情绪,还有着许多他无法辨认的感情。
“奇。”纪里枫的呼唤像是一声轻叹,诱使蒙钦奇上前准备一亲芳泽。但当他正要靠近她时,却感到有个硬物很不舒服地顶着他的大腿,迫使蒙钦奇不得不转移注意力,移动了一下,发现“祸首”竟是一把银亮的指甲刀。
蒙钦奇举起“元凶”无力地道:“在你身边真的是得步步为营,才躲得过这些总是教人防不胜防的陷饼。”
纪里枫原是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感到不解,直到看着他一脸不悦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才不禁笑了开来。
蒙钦奇瞪着她,“你还敢笑!一点也不觉得惭愧吗?”
纪里枫仍忍不住笑意地道:“你也知道我就是这个样子,我老哥都因此而离家出走了,大概一辈子都没得救了吧!”
蒙钦奇将指甲刀放在一旁,转而将纪里枫压倒在床上,“看来,我得好好研究该如何来‘改造’你了。”
纪里枫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盈着笑意的晶亮双眸闪着动人的光彩,蒙钦奇再也忍不住动心的感觉,低下头吻住了她。
一个长吻轻易地挑起了两人之间积累了许多天的欲情,一经触发就近乎不可收拾,蒙钦奇的理智在纪里枫柔顺的反应中被踢出了脑海,留存的只有对彼此的饥渴与欲望,以及双方深藏在心底的爱意,都以实际的动作向对方表现出来。
身上的衣物一一被驱逐出境,他们遗忘了身外的世界,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纪里枫狂野奔放的本性在此完全表露无遗,让蒙钦奇几乎忘了原打算温柔待她的本意。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她要的是他,不论是温柔的他,或是粗暴狂野的他。
他们开放了全部的自己,也得到了全部的对方,同时尝到了极乐狂喜的滋味。
蒙钦奇呻吟一声,筋疲力竭地躺到纪里枫身边,这张小床躺两个人实在太挤了点,但两个人挤在一起的感觉却更是亲密无间。
纪里枫从不知激情竟是这种滋味,这么长久的等待还是值得的,只有他能带给她这一切,无论未来如何,她都无怨无悔。
蒙钦奇也从未感到这么地充实与满足,过去在他的生命中,只有再多的工作也填不满的无尽虚空,但她如今已将他的心完完全全地塞满了,有她蜷缩在怀中,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枫,我本来以为……”
纪里枫知道他吞回去的话是什么,翻个身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嘴角噙着一抹甜美的微笑,“以为什么?没有性经验的二十七岁老女人很稀奇吗?我对男人可是很挑的。”
蒙钦奇轻捧她的脸颊,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这么说来,我还应该觉得非常荣幸喽!”
“那还用说!收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却没听你道一声谢,真是有够没教养的!”纪里枫故作不悦。
蒙钦奇却在此时笑了起来,闪电似的笑声在整间舱房中回荡着,连趴在他胸膛的纪里枫也感觉到一阵特别的震动。
“什么事这么好笑?”她不解地间。
蒙钦奇不但没有回答她,反而笑得更大声、更夸张。
纪里枫瞪着他,埋怨道:“你这人有时候真是很惹人厌!”
蒙钦奇还是止不住地大笑着,连看着他的纪里枫最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纪里枫幽幽地自睡梦中回了过来,仿佛能感到蒙钦奇在天将破晓时印在她额上的轻吻。
但她仍沉睡在美梦中不愿睁开眼睛,却感到有个“东西”一直在她脸上又顶又回的,她含笑挥了挥手,“奇,别吵嘛,让我再多睡一下。”
直到她听到一个“抗议”的叫声,才真正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后,却只看到贝卡那颗奇怪的尖头,不由皱起眉头:“怎么是你啊!”
她的话让贝卡气得屁股一翘,飞到一边去,辛辛苦苦地把她“挖”起来,她不但不感激,还对它说这种话,难怪贝卡不高兴了。
纪里枫发现和自己这在一起的只有那床薄被,心中只有失望两字能够形客。
他已经离开了。
但昨夜并非仅是一场春梦,因为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习惯,她感觉他仿佛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
纪里枫拥被坐了起来,却发觉自己正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舱房。天光自上方的小窗投射进来,照进了大半个空间,眼中可见的每一样原本散乱地堆置在各个角落、地板的东西,均已整整齐齐地收拾好了,连昨晚随手抛开的衣物也没有一丝皱褶地叠放在床头。
不用说,这一切自然全是蒙钦奇干的“好事”,纪里枫看着这一切,不禁轻笑出声,这个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可真够特别了。她从没想过除了老哥外,还会有另一个男人来帮她整理房间,尤其是她还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睡觉。
纪里枫穿好衣服后,遂走上甲板,船程只剩半天,其他人醒来后,大概还得花些时间整理东西,只有她因有人“代理”而省了不少麻烦,“小精灵”连她的旅行袋都收得异常整齐,大概是早就看不过去了。
甲板上只有蒙钦奇独自站在围栏旁,望着仍是平静无涯的海洋,那立在甲板上的身影,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更狂放不羁。
像是听到她无声的呼唤,蒙钦奇转头看着她。
纪里枫以轻快的脚步走到他身旁,直接注视着微微起伏的海面,微笑道:“我想你应该是那种连厨房用具都要自己整理的人吧!”
蒙钦奇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不禁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猜的喽!”纪里枫得意地道。
蒙钦奇的心情不禁松懈了下来,他一直不知道再见到她时该说些什么才好。光是看着她甜美的睡容,便已令他觉得心中仿佛有股即将爆出的情感,猛烈得令他不知所措,只有先逃开了。
但见不着她,又让他感到心慌意乱,直到她再出现才平静下来,这种矛盾又难以解释的感觉,简直让他以为自己快疯了!但事情只要扯上纪里枫,他好像就“正常”不起来。
“你……还好吧?”蒙钦奇问得有点迟疑。
纪里枫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再好不过了。”
蒙钦奇伸手将她轻轻揽在臂弯中,纪里枫则是满心欢喜地依偎着他。
第九章
又是黄昏时分。
好不容易等到“神海号”靠了岸,纪里枫本该毫不犹豫地随着其他团员跳上陆地去,但她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待在正和船长谈话的蒙钦奇身旁,尤其是他显然未曾遗忘了她的存在而不时看向她的时侯。
纪里枫分神地看看其他人抱着沉重的行车陆续上岸,无法不注意到在掩不住疲惫的团员中,吴立华的神色显得特别焦虑不安,不时四下张望,像在等着什么似的,不由重新引起了她的疑惑。
蒙钦奇此时则不耐烦地对着船长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到车子来接,还不快再去联络!”
船长在蒙钦奇眉头紧皱的注视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催促手下去和公司联系,并且陪笑道;“蒙先生,真的是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差错,在靠岸前,明明早就联系好了,实在不该发生这种事的。”
蒙钦奇截住了船长滔滔不绝的道歉之辞,“好了!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名水手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船长,接待那边说,我们原先的预定全被取消了,好像有人告诉他们“神海号”会延迟返航,现在接送的车子全抽不出空,由天预定要飞的飞机还在维修,其他小飞机全在上头忙着,这两、三天恐怕也不会有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蒙钦奇和纪里枫都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却无法给这些事一个合理的解释。
船长急急忙忙冲到发信室去确定消息,蒙钦奇的眼神让他有种快砸了饭碗的感觉。
纪里枫看着蒙钦奇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们这些团员本来是很能随遇而安的,只是这种“意外”恐怕会教脾气再好的人都感到不满,尤其是在白忙了一场之后,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招惹他们,任何人都会有不好说话的时候。
蒙钦奇脑的警钟正响个不停,事情不对劲,多年来惯与危险为伍的经验让他嗅到了陷阶的气味,虽还不晓得原因,但显然是有人要对付他们。或者只是对付他?
“看看情形,或许我们得在这里待上两天了。”
纪里枫早料到了,但还是不喜欢这个回答,叹了口气,“我会被大伙的口水淹死了。”
船长又匆匆跑回来,用一副抱歉的口吻道:“蒙先生,这件事实在有点难以解释……”
“说重点!”蒙钦奇恢复面无表情的老板脸孔,淡漠的目光教人有所戒惧,也只有纪里枫敢全然无所谓地接近这种脸色的蒙钦奇。
船长战战兢兢地道:“恐怕先得委屈诸位在附近的旅舍待上一天,我一定会要求公司尽快安排好各位的行程。”
纪里枫在蒙钦奇看向自己时,无奈地道:“只好这样了,总不能教大家再缩回船上吧!”
蒙钦奇这才下令道;“绝对要以最快的速度办好这些事,否则,后果也不用我多说了。”
“是的,我一定会办好的!”船长一脸的诚惶诚恐。
其实,蒙钦奇还可以有别的做法,只是在没弄清敌人的目的前,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纪里枫在蒙钦奇的陪伴下,一同上了岸,后者明知她心事地轻声道:“那些人让我来应付就好。”
纪里枫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她知道他一定比自已更行,至少在他摆出那副冷漠的面具时,绝没人敢轻樱其锋,只有她看过其后的温柔。
在蒙钦奇的“开导”下果然让每个人都乖乖听话,虽然不甚情愿,也不得不接受安排、纪里枫看得万分佩眼,把事情丢给他果然是明智之举。受到“特别注意”的吴立华,神情似乎没有想像中的沮丧。
船长在一旁紧张地递上一张纸条,“我只能订到这些房间了,分散在三家旅舍,因为规模都不大,只好请大家先忍耐一下。”
蒙钦奇微皱着的眉头,让船长不只担心自己的饭碗,还包括他的脑袋,连忙再次补充道:“我一定会尽快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的!”
“以最快的速度。”蒙钦奇轻声地更正。“一定!一定!”船长连声应道。
“明天绝对要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蒙钦奇再次强调。
“那是当然!当然!”船长除了当应声虫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蒙钦奇这才放过他,转向其他“噤若寒蝉”地看着这一幕的团员们,大老板的威势果然惊人。
“大家只需带着必需用品,其他的东西暂且放在船上,我会要他们善加看管。”
“那是一定的。”一旁的船长谦卑地道。
蒙钦奇没理他,继续道:“阳光旅舍的两间单人房由我和纪小姐去住,其余在南湾旅舍和海岸旅舍的房间就由你们自行分配,其他的事我会再另行通知。”
事情全让他作主了,准还敢在这时候质疑他的安排,当然是无异议地眼从了。
纪里枫就更不用说了,根本是欢天喜地地跟着蒙钦奇,并和那些同伴挥手道别的。
旅舍则是纪里枫领头找到的,长年在外地四处奔走,最重要的就是方向感,否则,她搞不好早被困在某个埃及法者或中国皇帝的陵墓中脱不了身,索性与之相伴长眠了。比起还得一路对照地图的蒙钦奇,她总算有个小地方比他强了点,虽然这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他们在天黑前进入了旅舍,纪里枫拿着房门钥匙,走人自己房间放下行李,顺手打开背袋让贝卡出来透透气。蒙钦奇则跟着进来大肆搜查,一会儿举起电话,一会儿又拉开窗帘不知在看些什么,一会儿又到洗手间绕了两周,贝卡就在他后头跟进跟出的。
“有什么不对吗?”纪里枫看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联想到他早先的态度,“我总觉得你对船长太严厉了点,而且,你应该有别的路子打点我们这伙人。”
蒙钦奇对她如此轻易地看出自己的心思并不感惊讶,她或许是懒了点,但并不表示不具观察力;而且不巧的是,她刚好非常了解他。
“这么容易被人利用的人,是需要一点小小的被训。”蒙钦奇一手挥开又想“进占”他肩膀的贝卡,“我怀疑有人故意安排这一切,想把我们困在这里,所以,我干脆将计就计,看对方是何来路。”
纪里枫早从他的行动感觉到了这些,“可是,这是为了什么?总有个目的吧?”
“这我还不确定,不过,我认为对方有意分散我们,好各个击破。我把你带在身边,是希望能全力保护你,也免得其他人被连累。”
纪里枫瞪着他,“被谁连累?你吗?难道你认为有人想对你不利?”
蒙钦奇不置可否,“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我的确是个大目标,也许有人想趁我在外地时对付我,若真是如此,你就要更小心了,能如此了解我们行踪的只有团里的人,更不会不清楚我们的事,我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拿你来控制我。”
他这句话比什么都教纪里枫窝心,“你好像对这种事挺有经验的。”
蒙钦奇耸耸肩,有些无奈地道:“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
“当大老板还得时常应付这种惊险刺激的场面吗?”
寻常的企业董事长当然用不着这么麻烦,但蒙钦奇好死不死刚好是“前任”黑道老大,平时来个明斗暗算只能说是家常便饭,近年来虽然平静不少,只是难保不会有哪个死心眼的人突然想和他算算旧帐,他也只能照单全收了。但又该怎样和她说呢?若纪里枫知道了他过去的“背景”,而且还是当“老大”的,又会怎样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