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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到好 page 9 作者:卫小游

  “没想到你这么有自主性。”

  怎么这话听来颇有言不由衷之意?

  “当然。”我吸完最后一口豆浆,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啊!我的泡面——谁将它们丢在这儿?”

  “不是叫你不要吃那些不营养的东西了吗?”

  他丢掉人家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又不是我爸,管那么多!”我有点不悦的咕哝着。

  “你说什么?”

  “啊,没有。”待会儿等他走了再捡起来好了。不管怎样,总是银子换来的东西,丢掉太对不起自己的荷包了。

  “脚伤有没有好一点?”他突然问。

  被他突然一问,我低下头审视脚踝的扭伤,似乎跟昨晚差不多;膝上的伤则缠上了纱布,看不到情况如何,只隐隐觉得些许痒痛。“应该有好一点吧。”

  他低下身子,半跪在我身前,又蹙起了眉。

  他的眉型很好看,就连紧蹙起来时都有一种魅力。我伸出手,忍不住想抚平它——

  他突然抬起头,吓得我忙收回手。暗自对刚才的想法感到一阵心热脸红,他是三十岁的老男人了耶!

  “还很痛是不是?”他伸出手,拨了拨我额前的刘海,手掌碰触着我的额心,似在测量我的温度。

  我感觉额上有一处冰凉,大抵是那枚戒指。

  我摇了摇头,瞥了壁钟一眼——快八点了。“你不用上课吗?”

  他摇了摇头。“我比你更自由。”真好,大学教授真清闲,我如是想。他接着说:“不过我超出你想象的忙碌。”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

  “以后再告诉你。”

  他若没这么说,我差点忘了我这是在挖别人的隐私——我们既非亲,又非故,他不告诉我也是正常的,可是,我就是有股怅然。

  “走,我们去医院。”他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

  “哦。”我愣愣的应诺了声。

  “但是你要先去换件上衣。”他又说。

  “为什么?”我无缘无故干嘛换衣服?

  “因为你要去医院。”

  “医院?我为什么要去?”

  他耐着心解释:“因为你的脚踝肿得很严重,得去让医生检查一下。”

  “我才不要,我又没怎样。”我重新坐回椅子上,不理会他的变脸。他有什么权利逼我上医院?我才不管他。

  “给你三分钟。”他不理会我的叫嚷,动手将垃圾袋口绑紧。

  我的泡面——

  我伸手想阻止,却招来他一顿白眼。“还不快换衣服!”

  “不要!”我赌气的说,故意偏过头去。

  三分钟后,我被他拎出门,而我的泡面则惨遭横尸垃圾车的命运。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当我看见左脚打上的石膏,我恨恨的想。

  西医似乎不若中医高明,前者只会治标,由外往内的。

  我掏出两千元大钞票给他。“还你,我不欠你了,你也别再上门讨债。”没了这两千元,我的荷包元气大伤,把钱递出去的同时,我的心有被撕扯的感觉。

  他笑了笑,当着我的面大大方方的收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事实上,你多给了我两百块。”

  这个王八蛋!

  怎么我以前都没发现他的真面目是这么狰狞?

  送我回去后,他说放我一天假,但明天不能再跷课,要不然他会联络一些教授,请他们特别关照我。

  天!认识他果然没好事!也不想想我会受伤是谁造成的?

  他居然威胁我。

  *  *  *

  隔天一清早,我比平时更早起床。我终究还是屈服在沈恕尧的恶势力下,他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小小女子我不敢接受挑战。

  不能骑车,我早早就出了门,打算以散布的方式到学校。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明智的。

  七点出门,我在上课前一分钟才到达教室。

  好些同窗见我打上石膏的脚,纷纷前来探问。

  我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不小心跌倒的”应付过去,实在不想把那丢人现眼的事实说出口,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

  下午有方美美老师的课,我想顺便把仿玉簪子还给昭君。昭君乍见我的惨状,初时惊讶得不得了,直道短短几天不见,我像变了个人似的。

  “小秋,你问自己,你多久没去社团了?”昭君低声问我。

  我想了想,干脆全招了。“昭君,我以后可能都不去了,你知道我在兼家教,而且……”

  “底下不要说话!”方美美突然大吼。

  我和昭君对看了眼,默契十足的进入讲课内容。

  我就说方美美像个晚娘嘛!

  昭君向我眨眨眼,我会意,咱们课后再谈。

  只不过,这两堂课的时间却犹如两天般漫长。

  聚精会神听了一会儿课,我翻起一张白纸,无意义的涂涂写写。

  待我猛然惊醒,已是下课时分。

  昭君推了推我,问:“你在写什么?”

  我一愣,看向桌上的纸,上面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只有三个字,全是“沈恕尧”。

  我心头一惊,连忙揉掉那张纸。

  “做什么?神秘兮兮的。”昭君没看见我写了些什么,有点疑惑的问。

  “没什么。”我收拾好桌面,催着她离开。“走吧!”

  我走不快,昭君陪着我慢慢走。

  “小秋,你为什么说不去社团了,是不是社长太凶了?”昭君臆测。“他那个人,其实不是那么坏的,他只是习惯性的坏口气,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他的内心是很温柔善良的,你别被他外表的冷漠给吓住了。”

  “你还真是观察入微。”更久以前,我就察觉到昭君对国乐社社长有着超越崇拜的心情,如今听她一席话,我更加相信我的直觉,那个冰男拥有一颗温柔的心?一定是昭君的错觉。

  “当然喽,他是社长,琵琶又弹得那么好。”昭君说。

  “真的?不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我故意取笑她。

  “小秋,你胡说些什么!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是你们系上三年级的系花。”

  昭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情事,我还是少惹为妙。

  我们的对话并没有持续下去,昭君说她有事要先离开,原本我打算告诉她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本希望她会懂得我在社团时那种格格不入的为难,但是,事实摆明她并不懂,我该跟她交待清楚的,这样我才不会有对不住她的心情,毕竟,一开始我答应过她的,如今退出,总得给她一个解释。可惜她没听完就走了。

  而我放在书包里的仿玉簪也忘了还给她。

  洋紫荆从秋天开到冬天,植在人行道的两旁。一阵风来,红雨般的花瓣纷纷掉落下来,我伸手一接,承住了一瓣心状的馨香。

  “真有闲情逸致啊。”冰冷的语意自我身旁传来。

  我偏头一看,那不就是琵琶男吗?脑中突然浮现昭君的话。我特的仔细观看他一眼——五官真挺俊美的,就是冷漠了点,举手投足都带了点霸道气势,但又不失优雅,不愧是学音乐的,是个很轻易就能吸引女孩子目光的人。难怪那么有女人缘,连眼光甚高的昭君也——

  “看什么?我有那么好看吗?”他单手抓着自行车的把手,高傲不可一世的说。

  我有些生气,又不想便宜他,便道:“对呀!就是见你好看。”

  他脸色一沉,恶狠狠的瞪着我。

  怪了!我夸他,怎么他反而不高兴?

  “你最近都没去社团,是不是想要打退堂鼓?”

  他以为捉住了我的弱点吗?

  “你好聪明,又猜对了。”我放掉手心里的花瓣,带点讽刺的说。

  这种人,跟他扯再多也没用,只会浪费我的时间,于是我转身就走。

  “等等!”他捉住我的手臂。“你在逃避对不对?你害怕自己没有学习的天分,所以不敢在待下去,我说对了吗?”他一步步逼近我,让我有一种压迫感。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练习时的气氛,那种让我觉得……”

  “觉得怎样?”他不肯放松的追问。

  “格格不入的感觉。”我以往只认为我无法融入国乐社,却从没想过这个中因素或许如他所言,我是在逃避。“也许,你说的也没错。”我诚实的招认。

  他放开我的手臂,沉默了好一会。“你回来,我会个别教你。”

  我哪里敢劳动这尊凶神恶煞!“不了,我想我还是当个欣赏者就好。”不是我没志气,只是实现梦想当然很棒,可是当梦想还是“梦想”的时候,光用想的,不可否认也有它独特愉悦人心的因素在。

  有时候,梦想的实现与破灭毫无二致。

  我的拒绝显然让他颇感讶异。

  “你的脚怎么了?跌进水沟里?”他突然往下注意到我打上石膏的左脚。

  其实只是小小的扭伤,都是沈恕尧那家伙太小题大做,逼着医生帮我打上这丑不拉几的笨重物。

  说我跌进水沟里?太瞧得起我杜秋凉了吧。“扭到了,有眼睛不会自己看?”算了,这种人别奢望他会施舍一些同情,不要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下午没课,我还是慢慢散步回公寓吧!

  “你去哪?”他叫住我。

  我突然想起昭君的仿玉簪,连忙掏出来递给他。“这是聂冠群的,麻烦你替我交给她,谢谢啦!感激不尽。”

  他迟疑了下,接过簪子往背袋里一丢,跨上车,拍拍后座。“上来,要去哪?我送你。”

  我瞪着他自行车的后座,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好心。“不必了,谢……”

  他扯了我一把,不由分说的拉我上车。“你应该感谢我突来的慈悲。”

  我坐在后座,哼哼两声表示不苟同。好吧!既然有人自愿送我,我还跟他客气什么?报了回公寓的路,我心安理得的指挥他转东绕西。

  *  *  *

  脚上石膏跟了我三天,等医生替我取下后,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有种羽化登仙的幻觉。

  无病无痛就是人间一大乐事。

  离开医院后,心情格外的愉快,仰望着对面如天梯一般的大楼,真的,就如通天塔一样,直直的,像要通达苍穹。

  我本无意戏弄他人。只因我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却发现我身旁的人个个伸长脖子,仰望靛蓝的天空。

  我大笑出声,快速的混在人群之中,穿梭在赤阳下的十字道路。

  我有“走路”的习惯,特别是每每读完一本令我心动的小说,我便幻想在一条路的两端,我和他在茫茫人海中互相凝望。

  买了一份鸡蛋糕,我便逛橱窗边吃。刚烤出来的鸡蛋糕,香喷喷的令人食指大动,只可惜价格贵了些,二十元硬币才换的小小的八个。

  服饰店的橱窗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贴近冰凉的橱窗,鼻息的暖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圈白雾。

  橱窗里的模特儿穿着一件水色的连身长裙,裙子质料很好,有绸缎的轻柔滑顺,就像水平静无波,可是却有流动的感觉。无袖的设计的搭配霓裳一般的唐式披帛,兼富大方与含蓄,穿在模特儿修长纤细的身材上,倾诉着无言的典雅高贵。

  这衣服太漂亮了,平常大概不会有人拿它当家居服穿。

  女为悦己者容?算了吧!我看了眼一旁的标价——六万八千元整,是很贵,不过也似乎也只有这价格才配得上这衣裳。

  我转过身,跨步走开。

  “这位小姐请等等——”一个喑哑的声音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身,寻找声音的来源。“什么事啊?老伯。”叫住我的是一个摆算命摊的老头,白发髯长,脸颊清矍,一双眼却炯炯有神,我不由得走向他。

  “我看你的面相——”

  “不用了,谢谢。”我打断他的话。这些江湖术士的伎俩我看得多了。一开始说你鸿运当头,福星高照之类的,等你上钩后,再扯出一些灾厄,若人要除灾厄,则要花钱消灾。

  “小姐,请让我为你卜上一卦。”说罢,没等我同意,他便拿起桌上的龟壳,煞有介事的摇起来。

  这老头,老奸巨猾的,比一般同行更技高一筹。

  他从龟壳里倒出两枚古钱,看了下,问我:“想知道什么?”

  我笑了笑说:“随便。”

  他叫我伸出右手,我依言照做,一手放在相命桌上。

  掌心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纹路真能代表一个人的命运吗?我心生疑惑。

  “你的感情线深且直,可惜太短,须防外来的伤害。”他看着我的手心道。

  “老伯,命运可以改变吗?”我收回手,突然如此问道。

  那相命师摇了摇头。“命运是不可改的。”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人才是命运的主宰。”

  我听得一头雾水,茫茫然捉不到头绪,总觉得这话互相矛盾,玄之又玄,一时也理不清。

  我掏出百元钞票,放在桌上,说了声谢。起身便走。

  老者收下钱,又道:“人才是主宰。”

  *  *     *

  “秋凉,你偷吃三碗公喔,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李明玉斜着眼看我,一副我欠她三百两银子的表情。

  对于她“捕风捉影”的功夫,我早已见怪不怪。

  相知贵在知心,李明玉分明不懂得我。

  “又听到什么风声了是不是?”我便问边挥笔飞快的抄着前几日的笔记。

  跷课的学生借笔记,抄笔记是必行公事,很难免俗的。

  要我开口求人家,这脸我总拉不太下,亏有李明玉,不等我开口,便自动把誊好的笔记交上来。

  我觉得李明玉和我就像是古时所谓的“酒肉之交”——各取所需的朋友。

  可是,我能给的却少之又少,倒是常常麻烦李明玉,让我很不好意思。

  “王美华说她前几天看到你跟一个很酷的学长在说话,他还骑车栽你。你老实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李明玉逼供似的说。

  原来我那天和琵琶男在说话时被看见了。真奇怪,仅是很普通的谈话画面也足以掀起轩然大波吗?

  或许也还没那么严重,毕竟李明玉的嘴是生冷不忌,大小通吃。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总觉得李明玉特别喜欢向我报告她搜集来的八卦新闻——这跟她是新闻社社员有关系吗?

  “他是我男朋友。”怎么样?吓倒了吧?

  李明玉瞪大了眼,张大了口,一脸痴呆相,果真是被我吓倒了不成?

  “秋凉,你真抢了人家的男朋友?”好一会儿,李明玉反应过来后,抓着我压低音量,唯恐旁人听见。

  这下子换我愣住了,李明玉怎么会这样问?

  “秋凉,你了不起喔,敌手可是咱们系上的系花耶!”李明玉洋洋得意又道:“所以说,女人啊,年轻就是本钱。大一娇,大而俏,打散拉警报——漂亮有啥用,还不是照样锁不住男人的心。”

  “你胡说些什么?”照她那样说法,二十岁以上的女人都要去自杀了。

  “不用解释了,有你这么出类拔萃的朋友,我很以你为荣。”李明玉拍拍我的肩说。

  搞什么鬼呀?开玩笑的吧!我狐疑的看着她:“你从哪里听来的呀?”我会去抢别人的男友?就算我要,我抢得过人家吗?更何况男主角是那个琵琶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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