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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郡主爱错郎 page 6 作者:望舒

  “你骗我……”浣宁低低细细如梦呓般地开口,她崇拜仰慕的亦卿大哥竟是女儿身?这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事实。

  项玮莫名地有种轻松感,只是想到自己曾经不明究里地大喝飞醋就觉得有些抱歉。他高兴地说:“大哥是何时知道的?”

  “知道她是女儿身是在归云庄,知道她的身分却是昨夜的事。”项昱答道,并续言:“我若猜想的不错,她必定知道得比我们多一些,毕竟她曾亲身遭逢那场变故。”

  浣宁好困难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慢慢地回过神来,平静地说:“所以你要找她把当年的事故查清楚。”

  “嗯。我怀疑八年前的剧变是有人主持策划的,爹的死因也有必要弄明白。”项昱说,心底却知道还有一个私人理由不容许苏意晴就此消失。“玮弟,你带浣宁回庄,商队的事儿全权交给你了。”

  虽然项玮才十八岁,某些方面也许还稚气未脱,但在生意和工作上的表现绝对可以令人放心,从十五岁开始慢慢参与庄务的运作,经验上也还不算太嫩。

  “我明白。只是大哥,人海茫茫你如何寻她?要不要通令各铺人手帮忙?”

  “不。此事不宜泄漏,你两人也不要传消息出去以免打草惊蛇,至于她人在何处,我自有办法找到。”

  “没问题。”

  “我明白。”浣宁和项玮同时应道。

  项昱点点头,身形一晃已出了房门。

   ※   ※   ※

  “求求你们,我这身老骨头没什么用了,我的儿孙还年轻,求大爹们放过他们,我可以代他们一死。”他涕泗纵横地匍匐在地,一遍一遍地哀求着。

  “什么?我不能这样做!王爷待我们一家子恩重如山,我怎么可以背叛他?你杀了我罢!”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了。只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儿孙,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

  “不──”一阵惊呼,苏忠自床上坐起,他拍了拍跳动过快的心口,用衣袖胡乱地抹去满额的冷汗。已经是第三天了,从扫墓祭拜那夜算起,他已整整三天无法安睡,每晚被梦魇纠缠到片刻不得心静。

  这又能怪谁呢?是自己良心不安啊!他痛苦地撑着头,无言以对。

  突然,一个黑影轻巧地从窗外跃进,点燃了小桌上的残烛。

  火光乍现,刺得苏忠忙闭起眼,直到适应了室内的亮度才慢慢睁开眼。是一名着夜行装的女子。

  “你……你是谁?”他颤巍巍地问。

  那人转过身来。

  苏忠眯起眼打量着她唯一表露在外的眸子,一股熟悉感涌至,这般澄澈清明──不会错的,他一定看过的!只是即使努力思索每一条记忆却仍然想不起来。

  “你是哪位?”他又问了一次,不过已无适才的畏惧和慌张。

  那人依旧不语,默默自颈上取下一个色泽略褪的荷包,并从中拿出一块雕工精细的玉佩。

  “那是……”苏忠瞪视着那块在烛光下泛出温润光彩的美石,竟无法言语,平复的情绪又再度躁乱。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人轻轻扯下遮布,一张绝世的容颜露了出来,她冷冷地开口:“你还记得吧?”

  “是……是……凤舞九天?”他讷讷地回答,声音中透着不敢相信的意味,而后勇敢地又问了一句。“你……你到底是谁?这玉佩是怎么来的?”

  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家渐趋激动的表现,她并不急乱,只是用一贯沉静的方式说:“我是苏意晴。”

  “意晴小郡主?”苏忠乍闻,脑中震惊得暂停思考。可能吗?当年老缠着自己的小人儿已经出落成眼前这个标致的姑娘了?他仔细地打量她的姣好面容,记忆一点一滴地拼凑起那张小脸,愈来愈鲜明。是啊!是他的小郡主!

  他慌忙地寻找搁在床边的拐杖,欲起身行礼,惊讶喜悦如闪电贯穿全身,使他不禁有些颤抖。

  “你不必起身。我早就不是什么郡主了。”她淡淡地说,仿佛这事与她无关。“今日前来,只是想弄清楚当年之事。”

  “郡主,你……”他有点惊骇,这个冷漠的女子不是他所熟悉的小女孩,而当年之事──她知道了什么吗?

  意晴看出他仍似有所隐瞒,更是不肯松懈地追击。“不要再对我隐瞒事情了,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苏家的事?为什么会在我爹坟前忏悔?”

  这下子,苏忠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望着近在咫尺却恍如相隔千里的小郡主,愧疚之情化作泪水而下,他哽咽地说道:“是奴才对不起王爷、对不起郡主、对不起小王爷,是奴才该死……”

  “你不必告诉我这些,我要的是事实。”她的言语冷得如一把利刃直直刺入苏忠胸口。

  事实?他苍凉地苦苦一笑,事实究竟是什么?一个老人自私地为保住儿孙的命而叛主?他稳稳自己激动的情绪,慢慢地将当年之事道出。

  “八年前王爷托孤给老奴,原是希望能带两位小主子到江南去。只是他们事先早就算准了,在这之前就掳去我儿子一家以此威胁我与他们配合。我起先也是不肯,但在一次又一次的精神折磨下,我屈服了。当年带着你和小王爷逃亡的路线是他们安排的。最后也是照他们安排,我利用觅食为借口离开,而那群金兵就能……”

  “就能除去我和天朗。”她替他接着说完,心里早就悲愤交加,天哪!父亲泉下有知会作如何想呢?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自己!

  “告诉我,所谓的‘他们’究竟是何人?”她抑住情绪,平静地问道。

  “是完颜霍和项国夫派来的手下。”

  项国夫?果然还是有他?她曾经希望是以前错听,没想到事实还是事实,意晴暗暗嘲笑着自己的傻。

  “郡主,你平安无事。那么想必小王爷也安好吧?”苏忠一改语调,以关心热切的口吻说。

  “哦?你关心吗?”她讽刺地说。“当年在你离开后,的确马上有群金兵围过来,我还以为是我和天朗运气太差,为了不愿金兵发现回来的你,我和天朗拚命的跑、拚命地跑,直到淮山岸边,我在挣扎之间失足落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把长刀刺进天朗的身子。这样的答案够详尽吗?”

  “这……”苏忠说不上话来,深重的罪恶感再度攫住了他,顾不得自身的残疾,他爬下床来跪伏在地,频频磕头。

  意晴盯着乞怜谢罪的老人,霎时间涨满了同情与悲悯,换作是她,亦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骨肉至亲惨死而不相救。更何况,这人已经遭受良心的谴责与折磨了。她惨然一笑,说:“算了,我只要知道仇家是完颜霍就行了。接下来该是他血债血还的时候,如果你要通风报信也可以,我不在乎。”

  “郡主……”苏忠不知该说什么,告诉她自己不会这么做吗?

  “不要叫我郡主,我说过我早就不是了。”她黯然道,迅速地系好遮布,双足一点,瞬间隐没在夜色昏暗中。

  第四章

  “虽然根据探子来报,归云庄目前已与抗金势力毫无瓜葛,但我认为还是应该多加留意。”

  “鬼王所言甚合我意。只要以物资投入抗金活动,对我大金就是一大麻烦,更何况归云庄在华北的商业势力足以动摇大金呐!”

  “王爷明鉴!如此一来咱们必须想法子铲除他们。”

  “不!如果能够拉拢他们为大金效力自是更好。你派人去试探看看。”

  “是。”

   ※   ※   ※

  “侏儒鬼王”常自笑在结束与完颜霍之间谈话后,缓缓步出正厅,正当他凝神思索如何对付归云庄时,一道黑影迅速飞跃过他的视线。

  好快的手法!难怪能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出王府!他心里想着。不过,我常某可也非浪得虚名。

  常自笑毫不犹疑地追出了王府。

  意晴在出王府后即发觉有人跟踪,脚上奔跃功夫更是加紧。

  “朋友来访何不打声招呼?”常自笑发掌,硬逼意晴不得不回身接掌。只是来势之凶、掌力之强竟逼得她连退了四、五步。

  “阁下不知如何称呼?”常自笑唇角浮现一抹自信的微笑,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洪亮低沉的声音──好熟……在哪儿听过?

  见意晴不答,常自笑又继续说:“阁下既然有胆夜闯王府,该不会没有胆子报上名号吧?”

  真的,这声音……一定曾经听过……

  “你若不答就莫怪老夫不懂礼数。”说罢,常自笑欺身上前,已使上拳脚。

  就在意晴反射性地避过来掌的同时,脑中灵光一动,她知道了!她想起来了!在那个夜里,利用千里传音功夫的便是此人。霎时间的豁然开朗,让她的怒血随之沸腾,她轻轻向后一跃,脱离常自笑的掌力范围,一字一字以令人冻结的温度缓缓冷冷地迸出:“你偿命来。”

  没有任何犹疑,寒光闪动,手上长剑已似银蛇般前掠而击,即便武功高强的侏儒鬼王,也被这阵突如其来、快逾暴雨的剑势攻得有些狼狈。但是,常自笑可不是省油的灯,一时手忙脚乱的颓势在他凝神对敌之际立即有所转变。剑快掌更快,两道黄光包夹一道白影,情势对意晴来说渐趋险恶。

  突然,一人纵下,以凌厉的掌法攻向常自笑,使他不得不暂时改采守势。

  此人自是项昱。

  送项玮、宁儿上路后,他在完颜霍府邸外已守了三天三夜,他知道她必然会来此查清一些事情。看到一个窈窕的黑影悄声潜入王府时,他明白自己没有白等,只是心喜之余却不免为她担忧,正当她进去半个时辰仍未出来,而项昱决心也进去一探究竟时,意晴出现了,却是和一名武林高手过招,他无法坐视不管。

  “是你。”她轻呼,却不敢大意地急急格挡住常自笑的攻势。

  常自笑颇为讶异,这名突然出现的男子居然身手如此了得,只怕与自己是在伯仲之间吧,这样久斗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老谋深算的鬼王暗自在心中拟定应变之计。他故意将攻势集中向右边的项昱,左胁立即露出破绽,果然诱使意晴长剑斜出直指,此时常自笑矮短的身子猛地后仰避开这一剑,双脚腾空顺势踢出,右脚拚着受伤之虞硬接下项昱雷霆万钧的一掌,左足却直点意晴执剑的手腕,长剑登时脱飞,再用巧劲迅捷地将剑轻轻反推,这招不仅快辣准狠,更因距离相近、始料未及而使得意晴的中剑无可避免。

  项昱见状,随手拨开常自笑连连变招的脚,冒死闪身护住意晴,剑透胸而过。

  “快……快……快走。”仗着一口真气,项昱仍直挺挺地站着,趁着常自笑顺势空翻向后落下之际,一把揪住意晴展开轻功速速离去。

  常自笑望着两人的背影并无意追击,适才冒险接掌的右脚此刻竟然阵阵抽搐;他抚着右腿暗想,若非发觉那女子剑法虽精但对敌经验稍嫩,只怕这勉强的一着不见得能奏效。而那名男子更是令他心悸,年纪轻轻竟然可以与纵横江湖数十载的自己在武功方面不相上下,未来必定是个危险的敌人。看样子,得好好调查此二人的底细,王府的安全也须再加强。

   ※   ※   ※

  十数纵跃后,项昱终于支持不住,真气一泄,整个人自半空跌落,意晴连忙抓扶,只是坠势太强,两人如断线风筝般一块儿下坠。在落地的瞬间,意晴抱住项昱硬是踉跄地站住。

  “谢……谢。这点儿伤,不打紧的,你……你……甭操心。嗯?”他极力想挤出笑容来抚平她因忧心而拢蹙的眉头,无奈意识已渐趋模糊。

  意晴望着他惨无血色的脸,和自己沾满鲜红的双手,真恨不得当初是自己挨这一剑,而他居然还想法子来安慰自己,更令她的心紧紧揪得疼了。

  眼见他失血过多,眼神逐渐涣散,她急急封点穴道,以暂缓那骇人的出血速度,然后颤巍巍地握住仍插在他胸膛的剑柄,咬牙──拔出。

  一阵痛楚贯穿,项昱不支地昏厥了过去。

  “不……不……不可以,项昱,你可别吓我呵!”她颤着双唇,内心感到无比的恐惧,眼泪终于无声无息地滴落在胸前的一片殷红上。

   ※   ※   ※

  神志恍惚之间,项昱感觉到有人轻轻柔柔地为他的伤处涂抹药膏,虽然药的刺激微微灼痛了他的神经,但那柔荑细细的抚慰却犹如一帖清凉剂,带来说不出的舒畅。有时仿佛有人在耳边低低切切地对着自己说话,温和坚定的声音是莫名的鼓励,有时又好像听到呜呜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只可惜每当他欲睁眼一看,总是力不从心地又坠入无边无际的昏沉。

  “嗯哼。”轻轻的痛哼惊动了在旁稍事休息的意晴。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就是这声音,没错!

  项昱再次挣扎地想冲破束缚自己的黑暗,这回似乎是成功了──蓦然乍见的强光让他的眼瞳微微瑟缩,蒙眬之中只见一片模糊的白影。逐渐适应后,影像也清晰多了,是张白净姣好的面容,承载了满满的关怀与忧心,正专注地检查他的伤口,是她!

  “我……我没事。”

  意晴猛然抬头对上他虚弱却依旧清明的眸子,心中涨满喜悦与感恩──她双手合什,合上眼一遍又一遍地谢着诸路神明;几天来紧绷的情绪也终于得以放松。

  “你感觉如何?好些了吗?饿不饿?我拿些粥给你好吗?”不待项昱回答,她就迳自至炉边盛取一直煨着保温的白粥。

  望着她的背影,项昱感动得无以言喻,直想紧紧搂住她;他双手吃力地撑起身子,却仍然拉扯到伤口,剧痛攫获了所有的感觉,但是他宁可咬牙忍着,也不愿出声惹她费心。

  意晴小心端着碗来到床沿,项昱已经坐起,虽然胸口依旧传来阵阵痛楚,他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你怎么自个儿起身了?伤口还疼吗?”

  “还……还好。”项昱答,又接着问:“这儿是何处?咱们待了多久?”

  意晴轻轻地坐在床沿,边慢搅着热腾腾的粥,边说道:“大概是猎家的临歇小屋吧,你失血过多,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我瞧有些贮存的米和干肉,就熬了粥,你就将就点儿,待你伤势再稳定些,我会上镇里的市集打买必需品。你安心养伤就是了。”

  她舀满一匙粥,轻轻地吹凉,再送到他嘴边。

  “好香啊!”腹中的空虚感让项昱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味道真好!”

  她浅笑着,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不过是碗粥罢了,定是你饥肠辘辘又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会这么认为。所谓‘饥不择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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