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观念?”盛子蔷抬起头,被尉赫哲认真的表情震慑住,无法移开视线。
尉赫哲温柔而深情地凝视着她,低声道:“我爱你。”
盛子蔷痴痴地盯着尉赫哲散发出致命魅力的眼眸,眼眶中霎时盈满了泪水,她挣扎地把眼睛向上看,想眨回那些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曾幻想过在花前月下听着爱人倾诉爱语,想像中的她在接受那些缠绵的语句时是优雅而迷人的,摆出风华绝代的姿态来迎接这些话。
可是在这一刻,她只知道尉赫哲的话把她的心塞得满满的,她只知道自己好想大声的哭,又好想尽情的笑。而后她选择吻住尉赫哲!
当盛子蔷柔软的唇对上尉赫哲的,她只知道把唇瓣贴住他的唇,然后就一动不动了。她张开眼,发现尉赫哲蕴着千言万语的眸子正盯住自己。凭着女性天生的魅惑力,盛子蔷根本不打算去回想尉赫哲是如何亲吻自己的。
她将红唇滑向尉赫哲的耳畔,小声但清楚,且带着十足引诱力地说:“教我。”
站在罗宅大门前,盛子蔷停下了脚步。
就在方才热烈的亲吻时,一通电话打断了他们的缱绻缠绵。不耐烦地接起电话的尉赫哲在听到罗芷芸昏倒的消息后,跳起身,拉着盛子蔷就往罗宅跑。
此刻可以光明正大的白天进入罗家侦测的盛子蔷,没有任何兴奋之情,她的脑中只有一个疑问——真正的凶手是谁?
在她的判断中,光是夜间有人窥视这一点就让她有了十足十的把握——凶手必定是罗家的人。只是——是谁呢?
罗家除了过世的罗庆卓外,只有四个人——罗芷芸、刘管家、林妈,以及林妈已于日前被杀的儿子林华文。。罗芷芸没有杀人的动机,而刘管家似乎也没有动机,至于林妈更没有必要杀掉自己的儿子,那林华文到底为何人所杀?
而凶手若是罗家的人,那他动手杀了林华文,岂不是使警方更加把焦点放在罗家吗?
“怎么又神游啦?你一天专心的时候到底有多久?”亲昵地搂着盛子蔷,尉赫哲认真地看着她,“若不是想我,而是想其他人,我不许你再想。”
“你不许?”盛子蔷用手指着尉赫哲的鼻子低哼道:“霸道!”
“我是霸道,霸道得想把你关在家中,不许别人看你。”亲了亲盛子蔷的纤纤手指,尉赫哲俯下头去又想吻她。
盛子蔷快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尉赫哲有任何得逞的机会,现在可是光天化日,她才没有当众表演的兴趣。她迳自替尉赫哲先行按下了门铃,靠在大门的一旁等人来开门。
“尉先生。”
盛子蔷闻声率先回过头,却不自觉地向尉赫哲靠了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一双似曾相识的眼,配上一看即知是后天移植上去的、几块颜色不很均匀的人造皮肤,显出来人脸部表情的僵硬与不自然。他显然曾遭火灼烧,或是发生意外的伤害;只是他的样子是和善而平凡的,虽然有些伤痕,却不会让人归类到邪恶的一方。刘管家看来就像众多的中年男子一样,只是盛子蔷总觉得他有种熟悉感。
“刘管家,这是盛子蔷,我的女朋友。我们是来看芷芸的。”尉赫哲环着双手冰冷的盛子蔷,因为她是有些不适应刘管家的长相,才这么沉默。
刘管家朝盛子蔷点了点头,温和地说:“对不起,我这张被火烧伤的脸吓到盛小姐了。”
“我见过你吗?”盛子蔷突然开口问,她愈看这个刘管家愈觉得眼熟。
“我想没有,我这个人是大众脸,走到哪儿都有人觉得我眼熟。”愣了一下,刘管家边领着他们进门边道。
才进入大厅,迈着大步的尉赫哲旋即往楼梯行去;而被他搂住腰的盛子蔷,只好配合着他,小跑步地往前。谁要她今天穿着上班套装,足蹬高跟鞋呢!
首度光明正大的进入罗宅的她,在尉赫哲的快速度下,根本来不及多看一楼的大厅一眼。她只恍惚地瞥到大厅角落似乎有个妇人在注视着他们,大概是林妈吧!盛子蔷暗忖着。
他们在二楼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盛子蔷立刻把高跟鞋鞋跟用力地踩在尉赫哲的脚上,一点也不掩饰她的蓄意伤害,“你跑百米啊!”
尉赫哲惨叫一声,蹲下身去“安慰”他可怜、受创的脚板,“蛇蝎心肠。”
“尉大哥,是你吗?”一声无力而微弱的呼喊自门内传出。
“对。”礼貌性地轻敲一下门,尉赫哲一跛一跛地拉着幸灾乐祸的盛子蔷入房。
好瘦弱的人!盛子蔷望着躺在床上,细瘦得仿佛只剩骨头的女子——罗芷芸。虽然第二次看见她,盛子蔷心头仍震撼不已,一个人怎么可能瘦到这等地步?用皮包着骨架来形容罗芷芸绝不为过。
一向爽朗而不拘小节的盛子蔷,走到床边拉着罗芷芸的手,全然真诚的问:“你有没有吃饭?要多吃一些啊!”
罗芷芸对这个丝毫不矫揉造作的女孩,立刻产生好感,没有过多的怜悯与好奇,有的只是关心,这使得一向多愁善感的她有些泪眼婆娑。“尉大哥,你有位好女朋友,我怎么称呼她呢?”
“我叫盛子蔷,叫我子蔷就好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呃……女朋友?”盛子蔷有些拗口的说出那个使她感觉被烙上标签的名词,又转头给笑得志得意满的尉赫哲一个大白眼。
“因为尉大哥第一次带女孩子来,而且他进门时拉着你的手,这不就说明一切了吗?”罗芷芸扯出了一个笑容,只是笑容在她完全没有多余的脂肪组织的脸上,呈现的只是一层层皱纹。
“芷芸,医生打电话告诉我,你又昏倒了,怎么回事?”尉赫哲关切地问。
“我……我……”罗芷芸忽然掩面哭泣。
盛子蔷立刻安慰地抱住了流着泪的罗芷芸,鼻子灵敏的她却分心地闻到了一股香气,一股熟悉的香气,在罗芷芸身上,在罗芷芸的被褥上,在罗芷芸的房间内。搜寻着记忆中线索的盛子蔷,忽然惊跳了一下,这香味就是罗庆卓房间内的味道!
罗芷芸没有注意到盛子蔷的异状,自她的肩上抬起头,擦了擦自己的脸,可怜兮兮是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关系。”盛子蔷心不在焉的回答,脑袋中有着一卡车的疑惑。“你刚才话还没说完。”
凄楚地闭上眼,仿佛倦极的罗芷芸倚在床头,“尉大哥,我又作噩梦了!”
“医生不是要你别管那些梦境了吗?好好休养才是最重要的。”尉赫哲半是责备地说。
“可是,我梦到我杀死了林华文!”
室内一阵默然,面面相觑的尉赫哲和盛子蔷皆说不出任何话来。她梦到自己杀了林华文!尉赫哲和盛子蔷没出口的疑问是——如果梦真的是潜意识的投射,那么罗芷芸就是……
尉赫哲率先打破室内的沉静,安抚地握着罗芷芸的肩,“你只是太累了,多休息、多补充些营养,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我好怕!爸爸死前几个月也是吃不下任何东西,慢慢瘦下去,最后就被人害死了,杀死爸爸的凶手还没抓到,我不想死!”罗芷芸张开消瘦的脸上更显得如铜铃般大的眼眸,鸡爪般的手神经质地握住了床单。
“别紧张,警察不都在书房及房子四周监控着吗?”尉赫哲安慰的道。
“可是林华文死了,不是吗?”
听了罗芷芸的话,盛子蔷的头使劲地点了一下,她不也溜进来罗家而没被发现吗?但罗芷芸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差点跳出口中。
“一定是那座烛台在作祟!那座烛台是受诅咒的!它根本不是爸爸所说的护身符、幸运物。”罗芷芸情绪不稳定地大叫着,“尉大哥,你赶快把烛台找到,我不要那种可怕的东西在我家。一定是烛台上附着恶鬼,所以爸爸半年多前买回来后就频频出事!”
“深呼吸!深呼吸!”尉赫哲拍着罗芷芸的背,让她平静下来,“我会帮你找到烛台。只是我希望找到后,你能把它卖给我。”
尉赫哲也要那座烛台?盛子蔷握紧拳头,不敢相信这新的发现。为什么?为了寰宇美术馆吗?不可能!在进入寰宇后,她看过了展列物的清单,烛台并未在其中。那……尉赫哲是纯粹搜集吗?如果是,他是否也曾向高家提过购买的要求呢?
“只要你能找到,就拿走吧,只是那烛台真的是不祥之物。”有气无力的罗芷芸不再说话。
“芷芸,你为什么不多吃些东西呢?这样才会有体力和抵抗力。”看到罗芷芸说两句话即不胜负荷的样子,盛子蔷脱口而出地问道。
“尉大哥还没告诉你吗?我吃不下任何东西,总觉得肚子很饱,没有进食的欲望。爸爸前阵子也跟我一样,莫名其妙地瘦下来,吃不下东西。”
“医生怎么说?”盛子蔷转头问尉赫哲。
“检查不出毛病,只能归结于心理因素导致厌食症。”
盛子蔷站起身在房内踱步,猛地停住脚步——木雕人面像!
罗芷芸房间的右侧墙上也挂着一具木雕人面像,而雕像的位置也是居高临下,监视着房间内的一切。有了一次经验,盛子蔷状似不经心地走到人面雕像前,在其他两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快速地用手戳如人面雕像那过分真实的眼睛。
“喀啦”的轻微移动声证实了盛子蔷的猜测,有人在监视他们!
为什么连罗芷芸都受到监视呢?抑或对方要监视的人是她和尉赫哲?盛子蔷不认为这是警方的监视行动,因为这和昨晚的监视模式太相似了。
盛子蔷仿佛没事人般地转过身,笑容可掬的问道:“好特别的面具!是设计师设计的吗?什么时候挂上的?”
“四、五个月前吧!就是刘管家刚来不久后,爸爸请人来设计的。”
“只有你的房间重新设计吗?”
“我和爸爸的房间。可是爸的房间只做了一点小变动,因为今年一月时,他拿到那座烛台后就曾重新装潢房间。”
“哦!”掩饰地笑了笑,盛子蔷走近床边,“芷芸好像累了,我们走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子蔷,下回再来,好不好?”罗芷芸拉着盛子蔷的手,盼望的问。
“好。”
“你好好休息。”尉赫哲为罗芷芸拉上了棉被,轻声的嘱咐着,“别再胡思乱想了。”
步出房间的盛子蔷指着隔壁房间问道:“这个房间有人住吗?”
“林妈在这,为了就近照顾芷芸。又在推理啦?饿了吗?已经八点多了,我带你去吃晚餐。”尉赫哲问着一向不耐饿的盛子蔷。
“我不饿!”出乎自己意料的,盛子蔷冲口而出。“奇怪了,我中午也没吃什么,怎么会不饿呢?”
尉赫哲爽朗地笑出声,好笑地看着盛子蔷,“你也知道自己像一种动物了啊!”随即敛了敛神情,“我每回来看芷芸,回去后也都吃不下东西,也许是难过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变成这么憔悴,所以没有胃口吧!”
他们边谈边走下楼梯,盛子蔷看到站在门口的刘管家和林妈。刘管家和善而面带微笑,而林妈则是一脸怆然的样子,也许是仍无法自儿子过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吧。两个人看来都像好人啊!
偷窥者究竟是谁?
夜半时分,清风吹得人正好眠,而盛子蔷独自徘徊在罗家的阳台前。
望着阳台下的树影幢幢,盛子蔷心中直犯嘀咕,朦朦胧胧哪儿美了!光是风吹树梢的飕飕声,就足以构成让人心脏病发的悬疑气氛,更别提罗家白色的建筑在夜间所产生的阴沉效果了。
盛子蔷甩了甩头,不敢再让自己多想一丝一毫,跨步走了进去。一进门,迎面而来的香气让盛子蔷肯定了一件事,她的嗅觉是正常的——罗芷芸房间的气息的确与罗庆卓房内的气息相同。不过今天稍晚在罗家大厅驻足时,她并未发觉大厅中有这种气息,这倒是值得调查的地方,也许与破案有关。
同样的摆设、同样的阴暗、同样的诡异,在房中移动的盛子蔷忍不住打了寒噤。
抬头望了望那巨大的水晶吊灯之后,盛子蔷直觉地走到了木制人面雕像前,用力按了下人面雕像的眼睛,确定没人偷窥后,她才放心地开始再度审视房间。
“呼!”一声,半合着的阳台门飘飘然地荡了开来。
盛子蔷经惧地转过头,迎接她的却是在黑暗中闪着无情的冰冷光芒的刀刃。还来不及喘气,盛子蔷反射动作地往后退,望着同样一身黑,但在身高、体型上却比自己占了太多优势的蒙面人。
蒙面人扑近了盛子蔷,持到的手俐落且不留余地的招招迫向她的身上,刀法顺畅地让盛子蔷无法跳开,居于劣势,只能尽全力的防卫着。
靠着灵活的动作闪躲着刀子,盛子蔷忽然蹲下身,想趁蒙面人不备时攻其下盘,但心急的她只顾着用脚卷扫对方的腿,却让自己的上半身处于无防备的状态。
就在蒙面人被绊了一跤,脚步有些踉跄之际,他举起刀,沉稳而冷血的刺入了盛子蔷的肩头。
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从肩上传来,肩头上猛然涌出的大量血液,让盛子蔷有些昏乱。两相衡量情势之下,她动作一变,反身即想往阳台走去,她不能待在这儿,冒着被警察发现和失去生命的危险!
“哼!”蒙面人发现了她想逃跑的企图,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动手举起了身侧的花瓶砸想摄影机。
这个人疯了!他想要警察发现吗?在安静无声的夜里制造出这么大的声音,那些警察如果没听到就是聋子,而且她原本是让子薇控制着摄影机的,这下摄影机被砸还怕警察不来吗?
盛子蔷回过头去看蒙面人,她敢发誓,那张覆在面巾之下的脸正在笑。望着他消失在门后,盛子蔷戒心大起的察觉他的企图——他就是要警察发现她!
无暇多想,盛子蔷立刻走向阳台,这时她唯一庆幸的是她的衣服经过特别设计,衣服的材质能完全吸收她的失血,不至于在现场滴落鲜血而留下证据。
跳上了来时的树木,她虚弱地躺在树上喘气,但她没有时间多待一秒,因为多停留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她勉强地跳下树,这个原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动作,现在却足以让她随时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