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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命情人 page 9 作者:宛宛

  「相公,你跑哪去了?」花沁雪不满地在韋仞雪耳旁抱怨道。

  她向来自负美貌,而她也的确十分喜欢丈夫的英俊伟杰。可是丈夫对待她的态度,就和对待那个貌不惊人的郑玉一同,甚至还对郑玉多了一份耐心,这是她一直气不过的。看着长相艳美的花沁雪,韋仞霄微微地动了下嘴角,﹁我忙着招呼客人。﹂

  「你好久没到我那里去了。」花沁雪侧着身子黏着韋仞霄。

  「沁雪,大庭广众下注意你的礼仪。」韋仞霄挥开了她,「娘过来了,去扶娘。」

  穿着一身红色锦衣,显得富贵气十足的韋老夫人,在郑玉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娘,你累了吧?喝荼。」花沁雪之所以得韋老夫人喜爱,除了她是韋家的远房亲戚外,更因为花沁雪对老夫人说话时,嘴巴总像含了糖蜜似的讨人欢喜。而且虽然花沁雪的孩子流掉了,可是曾怀过孕代表她是能生育的,不像郑玉,一点动静都不曾有过。

  「不累。来,坐娘旁边。」韋老夫人技着花沁雪坐了下来。

  看若仍站在一旁的郑玉,韋仞霄伸手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这个举动让花沁雪气得脸颊通红。

  对于儿子的行为,韋老夫人不置一词。她知道郑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所有的妇德都兼备,而且又不像沁雪那样驕纵。可是她太安静,太不会说好听话了,不能陪老人家解开。所幸儿子还算体帖,知道多照顾郑玉。

  「娘,你看——」花沁雪正打算抱怨韋仞霄对自己的冷淡,却被韋老夫人打断了话。

  「沁雪,别说了,表演开始了。」

  此时,自大厅的门口走人一个身穿鲜艳绿色罗衫的女子,扬声唱出五言歌謠『梡沙女』。

  南陌春风早,

  东都去日斜;

  千花开端锦,

  香扑美人车。

  韋仞霄心不在焉地听着演唱及简管事的介紹。忽然,他的脑中浮出一个想法——韋家的男朴一向是穿着布衣衫子,而女仆则身着小袖高腰长裙。但前天看到的那个女子,虽也是穿着高腰长裙,她的袖子却是宽大的。而现今穿着宽袖衣衫的女子,通常是部曲中人。那女子可是韋家部曲中的人?韋仞霄心跳稍稍的加快。

  简管事用着十分自豪的口吻说道:「各位賓客都知道韋家的部曲向来十分出色,接下来就请大家欣赏近来十分盛行的『踏謠娘』。」

  话音方落,柳子夜以抽遮面,自门口缓缓地走入大厅。而当柳子夜放下衣袖,轻步曼歌时,大厅中发出了不少的惊呼声,包括韋仞霄在內。

  「韋家部曲果真名不虛传,这女子之姿色实属少见啊!」

  「去叫管事过来,我要问清楚那女子的名字。」

  在众賀客此起彼落的赞叹声中,韋仞霄僵直背、倾身向前,无视于妻子询问的眼光。是她!是那个女子!韋仞霄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大厅中起舞的纤纤身影。

  柳子夜从一人门就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韋仞霄必定坐在主位之上。她木然地依着平素的练习,把该说的话,该表演的动作呈现出来,觉得自己像个傀儡似地在大家面前动作。她是真的不适合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吗?或者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韋仞霄?  还是由于韋仞霄两天来未曾找过她,使她有些莫名的怨慰呢?

  在掌声中,柳子夜跳完了第一幕。而第二幕扮演她丈夫的男子一出场,即引出了笑声,因为他故作酒醉而跌了一跤。这名男子一走到柳子夜身边,即与她开始吵闹,接着做出毆斗之狀。

  就在扮演丈夫的男子假意举起拳头,柳子夜也随剧情而缩紧成一团时,韋仞霄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直到郑玉取走了他手中几欲碎裂的酒杯,韋仞霄才有些心虛地看了妻子一眼。

  表演完毕,柳子夜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简管事一脸为难地走到韋仞霄身旁,开口道:「韋爷,李大爷、崔大爷,还有刘大人他们想……」

  「直说无妨。」韋仞霄简单地回答,心绪已随柳子夜的离去而有些渙散。

  「他们想帮柳子夜贖身。柳子夜就是方才跳『踏謠娘』的那名女子。」

  「什么?!」韋仞霄大吼出心中的不悦,没有人能带走她!他才刚知道她的名字柳子夜,他不想放她走!他咬牙切齒地说:「不许!」

  「可是,以前的枚蓉、白玉云,都是被贖走的啊!」简管事不明就里的说道。主人对这些部曲中姑娘的来去向来不在乎,怎么今天……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柳子夜不许被任何人贖走!知道吗?」口气强硬地说完后,韋仞霄离席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简管事及若有所思的郑玉。

  *   *   *

  离开了大厅,韋仞霄找了个部曲中的姑娘,问到了柳子夜的住处。他没有多加考虑,就迳自前往专让部曲的人居住的楼院。轻敲两声,韋仞霄格门走了进去,迎接他的是满室的愕然。

  「韋爷,有事吗?」正和部曲姑娘们聊天的简大嬸有些惶恐地看着一向温和,现下却沉着一张脸的韋仞霄。

  韋仞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梭巡着室內,看到了正努力把自己缩在阴暗角落中的柳子夜。他不顾礼节地走了过去,拉着惊慌失措的柳子夜往外走。

  被韋仞霄拉着的柳子夜,  出门即想摆脱他的箝制,「你放开我。」

  韋仞霄丝毫没有理会她的呼叫,反而加快了脚步,技着她穿过园林中的小桥,直到松园才放松了手劲。

  「你想做什么?」柳子夜警戒地看着韋仞霄异常铁青的脸孔,她惹他生气了吗?她不过是没告诉他她的名字而已,这应该不会引起他这么大的怒气吧?而若不是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韋仞霄有任何理由生气。

  「刘大人、李爷、崔爷,这些人都想贖你回去。」韋仞霄紧盯着柳子夜的脸。

  柳子夜被这个消息震得往后退了两步。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会来得这度快。

  「高兴得说不出话吗?」韋仞霄走近柳子夜,想看清她在阴影中的脸。

  「你要把我……」

  「你不想被他们贖回去吗?」

  终于,韋仞霄看清柳子夜的小脸上尽是恐惧与惊煌。他心头一紧,发觉自己是多么不可理喻,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而他实在是因为着急啊!他不愿在好不容易盼到了她的綜影后,又立止刻失去了她虽然对于不普得到过的东西,他根本没有资格说失去。

  叹了口气,韋仞霄放轻了声量说道:「告诉我,你想不想被他们贖回去?」

  柳子夜一迳地摇头,摇得一头青丝都散到脸上,泪珠也开始在眼眶凝聚。她不要被那些人带走,她不要过那种依恃美色而活的日子,她想留在韋家。

  「为什么不?他们都是有钱有势的人。」韋仞霄伸手为柳子夜拨开脸上的乱发,动作柔和得让她眼中的泪水悄悄滑落。情不自禁地,他捧起了柳子夜的脸,吻去了她的泪珠。

  「不可以!」她惊煌地推开了韋仞霄,「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我从来不曾把你当成随便的女人。」韋仞霄拉过柳子夜的手「自从前天在这儿看到你后,我就彷若失了魂一般。我想要你。」

  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神色哀绝的望着地,「你想要我?那你跟那些想续我回去的人又有什么不同?让我走吧!你已有了两位夫人,还不够吗?」

  韋仞霄沉默了一会,目光直勾勾的锁住柳子夜清澈幽澄的眼,「她们不是你,不是让我心神牵系的女子。」

  柳子夜用力咬着下唇,对于韋仞霄的告白,她承认自己十分的心动,而这种感觉是她未曾从陈明身上感受到的。以往陈明也曾望着她的眼、拉着她的手,却不曾让她心乱如麻。可是,她又能对韋仞霄抱着何种希望?她连和陈明这个良民成婚都已是不可能,更何況韋仞霄是个官员,且又已有了妻妾。

  「我知道我没资格告诉你这些,可是我不要你被别人带走。」韋仞霄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你走吧!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如果你不想被那些人贖回去,我不会答应他们的。」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沉寂,过了良久,一双冰冷的手迟疑地握住了韋仞霄,「我虽无夫,但君却已有妇。更何況我是賤民,而你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官员。我走了,别回头,我们注定是无缘的。」

  柳子夜快步向前走去,脚步未曾停缓,怕自己的決心在下一刻就会崩潰。既然注定没有结果,那就假裝一切不普发生过吧!也许这样会少些心痛。

  「留下。」韋仞霄自柳子夜的背后拥住了她,紧得彷彿欲将两人黏含在一起。

  柳子夜闭上了眼,要自己千万不可在这时候软化,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滑落。她不想让韋仞霄知道自己又流了泪,可是顫抖的肩头却显示了她正在哭泣的事实。将柳子夜的身子板转过来,韋仞霄看到她满脸的泪痕,觉得心头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这种又爱又怜的感受,是他未曾体会过的。

  望着韋仞霄那焦急又心疼的慌张表情,柳子夜不由得落下了更多的泪。她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渴求的情感,却无法拥有它,拥有这个男人……

  自柳子夜的眼中,韋仞霄看到了强烈的哀伤。他再无法克制,埋自吻住了她,用语言之外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在乎。柳子夜完全沉醉在韋仞霄温柔的拥吻中,不知不觉地,她的双手环上了韋仞霄的颈子,任他狂放的舌在她的口中恣意地放纵,任那火焰般的热情烧灼她的全身。

  不捨地放开柳子夜的唇,韋仞霄双唇移至她的耳畔,轻轻地吻着她,以平息心中的激情。没料到柳子夜却喘着气,双手轻推开他,带着笑意地说:「好痒!」

  「原来你怕痒。」韋仞言伸手轻触她修长滑细的颈间,直到柳子夜笑得身子不断顫动。

  「你笑起来真美!」盯着柳子夜如花般的笑颜,韋仞霄停下了手,呆望着她。「你应该常笑。」

  听到韋仞霄的话,柳子夜却蹙起了眉,「生活对我而言,常是悲多于苦的。」想到现在的欢乐不过是昙花一现,韋仞霄终究不是她的归属,她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

  「我们……」韋仞霄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来安抚柳子夜。他喜爱柳子夜,可是他无法拥有她,因为他无法对一向容忍的郑玉说出自已想迎娶柳子夜的愿望,那对郑玉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啊!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大夫人是那么体帖善良的妻子,你怎么能够再娶一个人来伤她呢?」柳子夜将头埋在韋仞霄的怀中,想为自己多留下一些回忆,「别再来找我。就当今晚这一切是场梦吧!」

  第六章

  『好梦易醒』是韋仞霄这大半个月来心头的感受。

  他知道这些日子,自己变得暴躁而易怒,一反他平日温和的脾气。可是他无法制止自己的不安,他只要一想到无法再和柳子夜见面,无法再拥柳子夜人怀,他就满心的怨尤。为什么在他好不容易动心之时,却无法迎接他心爱的人入门呢?

  他曾经去找过柳子夜,可是柳子夜不肯见他,她真的想把他忘掉。想到此,韋仞霄心情又沉重起来。

  「韋爷。」简管事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进来。」韋仞霄无精打彩地说着,一如他这些日子来对所有事情的态度。

  「老夫人请您到大厅一趟。」

  「我娘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老夫人只说是喜事。」简管事不敢漏出一点口风。

  「你下去吧,我随后就到。」

  遗走了简管事,韋仞青缓缓地自椅子中起身,看着窗外如鈞的新月。才过了半个月吗?怎么他觉得老了好几岁似的。娘说是喜事,可对他来说,除了和柳子夜相守外,还会有什么喜事呢?

  无奈地走出书房,韋仞霄表情挫败,慢吞吞地走入大厅,意外地发现厅上燃着红色喜烛,家中有什么大事吗?

  「娘,您找我?」

  「是啊!」韋老夫人拉过神色憔悴的儿子坐到自己身旁。

  「有事吗?」韋仞霄不甚热絡地说。

  「仞霄啊,娶了郑玉其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遣孩子真是懂事。」韋老夫人想到郑玉的通达事理,不觉笑了起来。

  「娘,发生什么事了?」韋仞霄怀疑地看着母亲,老人家为何无端地夸奖郑玉?

  「我知道你不喜欢沁雪,娘也能理解,沁雪的确是任性了些。」韋老夫人叹了口气,近来花沁雪的抱怨已使她有些厌烦,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韋仞霄不喜欢外貌犹胜郑玉一筹的花沁雪了,没有人能长期忍受一个喜欢抱怨与无理取闹的女人。

  「您想说些什么?您叫孩儿来不是只为了诉说沁雪的事吧?」

  「哎呀!这大喜的日子,我竟然还在抱怨,真是的。我告诉你----」

  韋仞霄打断了母亲的话,「什么大喜的日子?」

  韋老夫人笑逐颜开地道:「娘知道这些天来你心情不好,所以想给你个惊喜,让你高兴一下。郑玉其是懂事,这事还是她先提出来的。古人说娶妻娶德,真是没错。」

  「到底是什么事?」韋仞霄心中浮现了不祥的预感,当初娘让花沁雪进门前也曾对郑玉称赞有加,莫非……

  「你知道韋家就你一线血脈,而沁雪在流产后就再没有消息。」韋老夫人仍坚持把她想说的话说完,她确信唯有如此,儿子才会明事理的接受她和郑玉的安排。「韋家不能无后,所以郑玉和我商量过后,我们決定再帮你迎一个妾进门。」

  「什么!」韋仞霄嘶声大吼,失控地在厅內疯狂地来回走动,额上浮动的青筋代表了他的怒不可遏。不理会儿子的叫嚷,韋老夫人继续说道:「今天是好日子,所以我们擅作主张,先把那位姑娘迎了进来。」

  「她在哪?」韋仞霄暴乱地问。他想摔掉自己的好修为,想砸碎触目所及的一切,他谁都不要,只要柳子夜!除了柳子夜之外,他不会再注意刖的女人一眼,他要把那个新迎进门的女人赶走。

  「你是说那个姑娘啊?她和郑玉在风清院。仞霄,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对郑玉,她这么为夫家着想……仞霄!仞霄!」

  不等母亲说完,韋仞霄已迈着大步,气焰沖天地往自己所住的风清院走去。

  郑玉以为她是谁!竟敢自作主张地替他带个妾进门!韋仞霄粗暴地踢开了风清院的大门,往內室走去,同时对厅堂的几名奴婢吼道:「全都给我滚!」

  见到全身笼罩在暴怒之中的韋仞霄对自已走来,郑玉直觉地往后过了一步。这样的丈夫是她不曾见过的。「相……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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