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乎的不是礼物,而是他愿意送礼的那份心意,那表示他……在乎她?
满心笑意之余,心头另一道声音响起--他是个很有钱的人,送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如九牛一毛,就像那女孩送来好多的饮料和矿泉水给工人喝,是一样的道理。
也对,送来杯盘组后,他不也当她的面说过「那只是我想报答妳煮饭给我吃的谢礼」?
明知道这些礼物的背后,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愉悦的因子,在她心间跳跃,要她拉出弯弯的笑容,和欢乐的氛围划上对等的符号。
杯里的茶,散发出淡淡的果香味,微笑添上,啜一口热茶,她在微热的午后,独自品尝热茶的香气,独自陶醉在爱情的喜悦中。
爱情?!
心头一怔,什么时候开始,她把对他的好感,归到爱情那一类了?
怎么会……
把杯子捧在手心,低头,看着伸展开来的茶叶,沉淀在杯里,层层迭迭地交错,就像她和他,这阵子生活上的交集,一日日的交集,她竟也在心间迭起对他的爱。
一开始,她其实是有点怕他的,可在他来这儿一起用餐一段时日后,渐渐地,她习惯他说话的方式,也习惯他来无影、去无声的独行侠作风,更习惯每天都能看到他、为他煮饭。
她一直以为,只要继母找不到她,不把她给卖掉,让她能永远待在这小镇,她这一生就满足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去喜欢上一个男人……
低眉,她知道,这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他不会喜欢她的……
「小凝小姐,妳在不在家?」外头,阮强的声音高扬起。
放下杯子,曲小凝往外走。「我在。」
声音一落,阮强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前天受伤的那个娇滴滴女孩。
「妳在就好了。我们家的莎莎公主,就麻烦妳照顾一下。」阮强把身后的女孩推到前头。
「阮强,我要去找焰哥哥。」
「莎莎公主,去了那里妳会晒黑的,那样,妳就当不成白雪公主了,说不定Boss就不喜欢妳了。」
「真的吗?好吧!那我就待在这里。」被唤为莎莎公主的女孩看了曲小凝一眼,嘟起嘴。「她是谁啊?」
「呃……她……她是……」阮强想了想,也不确定曲小凝和上司的关系,只好简单地回答:「之前Boss都是在这里吃饭,她是煮饭给Boss吃的。」
「她会煮饭?」
「莎莎公主,妳在这里和她聊天,我要过去帮Boss的忙,晚一点我再过来接妳。」阮强说完,继而笑着对曲小凝说:「麻烦妳照顾她一下。」
点个头,曲小凝接下莫名其妙丢来的任务。
「阮强,别忘了我的下午茶组。」
「对,我马上把它拿进屋里。」
打开车门,拎出一只小行李箱,放进屋内,阮强微笑的和她们挥手后,旋即转往上司的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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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个浑身充满娇贵之气的不速之客,身为主人的曲小凝,反倒显得有些慌措不安,站在一个富家千金的身边,她觉得自己犹如烂泥中的一株小草,自卑地离她三步,不敢靠近娇贵的兰花。
「我的名字叫作金莎莎,妳呢?」进入屋内,环视客厅一圈,金莎莎突然想到屋里还有个人。
「我……我叫做曲小凝。」
「妳几岁?」
「二十二。」
「真的吗?我也是耶!」听到曲小凝和自己同年龄,金莎莎露出踏进屋里的第一个笑容。「妳真的会煮饭吗?」
金莎莎抱着怀疑的态度审视她。和她同年龄的同学们,每个都是速食店的VIP,从来没有听过谁会下厨煮饭,但眼前这个留着两条长辫子的女子,居然是负责煮饭给焰哥哥吃的人,简直令她不敢置信。
「焰哥哥他很挑食的……」还没等到曲小凝回答,金莎莎跳离话题。「哇,妳的辫子好长,妳干嘛留那么长的头发?」
「我……」
「对了,妳帮焰哥哥煮饭,他给妳多少钱?」没等曲小凝答,金莎莎拿出一只名牌的刺绣马鞍短夹,抓出一迭约莫有两万块的千元大钞,塞给她。
她突如其来给她一迭钞票,令她一怔。「为……为什么妳要给我这么多钱?」
金莎莎一笑。「嗯,这算是加菜金,妳要买好的东西,和煮得很好吃的菜给焰哥哥吃。」
闻言,曲小凝把钱还给她。「我不能收妳的钱。」
她煮的菜色很普通,她不知道他会挑食。
而且,她和熏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收钱,这里的生活费用都是熏在支付,熏都没说要收钱了,她只负责煮饭的人,哪敢要钱?
「妳收下啦!今天晚上,我打算在这里吃饭。」把钱重塞回曲小凝手中,金莎莎认定她是「煮饭婆」。「我爸真聪明,知道这里没有提款机,信用卡也不能用,我要来之前,拿了十万块给我……」
自言自语说着,甫坐下,金莎莎就看到一旁的小茶桌上,摆着一组熟识的杯盘。
「那是妳喝的?」
「嗯。」
「喂!妳……呃……妳说妳叫什么名字?」
「曲小凝。」站在椅子旁,曲小凝活脱脱像个等待让人使唤的小丫鬟。
「曲小凝,妳怎么可以乱用主人的东西?就算主人不在,妳也不能乱动他的东西。这组杯盘很贵,是阮强要我帮焰哥哥订的,妳怎么可以私自拿出来泡茶喝?还有这罐茶叶,这是焰哥哥特地请人从产地带来,要寄到美国给他妈妈和奶奶喝的。」
「那是……」
「还不赶快拿去洗干净,妳把它洗干净放回原位,我不会跟焰哥哥说的,不过下次妳不可以再这样。」金莎莎两手环胸,稚气未脱地嘟着嘴。
没有解释的机会,曲小凝只好乖乖顺从她的意思。
先把茶叶收好,再把杯盘拿到厨房去洗,倒掉杯里的茶叶,冲洗杯子,想到金莎莎连续说了两个「特地」,引她心湖一阵波澜。
他「特地」订了这组杯盘来送给她?还有,要寄到美国给他妈妈和奶奶喝的茶叶,为什么也叫阮强送来给她?
把洗好的杯子放在一旁,她想,不管是送给她的杯子或茶叶,一定都是多出来的,他找不到人送,才会想到她……
她不敢妄想他会对她特别好……
「我要问妳一个问题。」金莎莎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呃,喔,请问。」她有些吓到。
金莎莎玩弄着手炼,噘着嘴问:「那个,焰哥哥在这里的这段期间,有没有别的女人来找他?」
怔愣着,曲小凝不懂她问的。
「我是说,有没有穿着很时尚的年轻女人来找他?」
睁大着疑问的两眼,曲小凝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看到有年轻女人来找他。」
闻言,金莎莎像是松了一口气,大大笑着。「那就好。我还在想,焰哥哥怎么都不打电话给我,我承认是我太任性,随口说说要和他分开一阵子,我要去找比他更好的男人……我想,我这么说一定伤了他的心。」
「你们……」
「我是焰哥哥的唯一女朋友,我爸说,等我一毕业,如果我不想工作,他会答应让我马上嫁给焰哥哥的。」
稚气的喜悦在金莎莎脸上泛开的同时,曲小凝只觉心口又是一阵阵苦涩。
原来,金莎莎真的是焦仲焰的女朋友,也对,她是富家千金,自然配得上他大总裁的身分。
而她,不但是个穷人家的孩子,而且连高中都没读,说不定连当他家的女佣都没资格。
「我爸也有一个没见过面的女朋友,他说,等到他找到他的女朋友,说不定我们父女可以一起办结婚。」
说着,金莎莎兀自乐呵呵的笑开怀。
曲小凝默默无语,连笑都显得牵强,
「我告诉妳,好多女人想抢我的焰哥哥,但焰哥哥才不喜欢她们,而且阮强会帮我注意……阮强以前是我爸的手下,我爸见他把焰哥哥当成偶像,所以推荐他给焰哥哥,我家的砂石场,唯一合作的对象就是焰哥哥的公司……」
把曲小凝当成观众,金莎莎喃喃笃笃,自言自语说个不停,就怕人家不知道她和焦仲焰之间「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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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那个惊悚的梦又来扰她,曲小凝躺在床上,汗涔涔的睡不安稳。
「真是没用的丫头!哈哈哈……小雁,这屋子罩上我的血咒,妳住在这里,会一辈子得不到幸福的。哈哈哈……我得不到幸福,别的女人也别想……谁都休想得到幸福,妳也不例外。」
「小姐……」
「小雁,我的手断了,妳看,快看啊!它快断了耶!」
「不要,不要,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啊!救命啊!」
「没用的丫头,妳休想得到幸福……哈哈哈……不会有男人爱妳的……休想,妳一辈都休想!」
「不……不!」
惊吓的弹坐起身,乍醒,梦梦查查的曲小凝,不再像以往作了恶梦后会被吓哭,此刻,她只是呆愣愣地坐在床上,长长的发丝披散,前额的刘海汗湿的服贴在额上。
下意识地把刘海拨开,呆呆挣挣的盯着棉被上的花朵,她想,一定是她日有所思,夜里才会梦到被说不会有男人爱的恶梦。
熏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而且屋子的诅咒早就没有了,她不用理那个梦,念倍燕也说过只要意志力坚强,就不会做一些「杂七杂八」的梦。
对,只要她不去想,坚持不在意那个梦,它就不会再出现了。
躺下,闭上眼,她只想睡觉,不要作梦。
翻来覆去,害怕的情绪在心头堆砌,睡不着,怕一入睡,那恶梦又会来缠她,她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恐怕赶不走那个恶梦……
不敢睡,下床,把灯打开,拿出画本,她习惯性地翻到他画的杯盘那一页,注视久久。
晚餐时刻只有阮强和金莎莎来家里吃饭,他没有来,好像是帮忙盖屋的其中一名工人请他吃饭,因为失业很久,能够有这份临时工作,对那名工人的家里或多或少有些补助,工人感激在心,执意要请他到家里吃饭。
抽出色铅笔,撕下一张画纸,她学着他的笔触,依样描摹,但总画不出他画里的自然和栩栩如生的意境。
心沉甸甸的,她无法学成他的画,就像她永远进不到他的世界,天秤的两端,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她只是个低微的普通女人,悬殊的差距,永远不会有平等。
但他的身影,却烙印在她心间,无时无刻跟随着她……
也许,只要她小心收藏好这单恋的心思,就不会有人笑她,也不会造成他和金莎莎的困扰,那么,或许她就可以偷偷喜欢他一辈子。
他是金莎莎未来的丈夫,她不会去抢,也抢不来,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喜欢他,这样子,应该不算犯了罪吧?
轻叹了声,她苦笑,这是她认识熏以来,唯一不想告诉熏的……秘密。
她居然也有秘密了?!低眼,苦笑,学不来他的画风,她改在画纸上写下他的名字,一个、两个、三个……「焦仲焰」这三个字,密匝匝地填满整张画纸。
沉醉在自己营造的爱情里,甜蜜的感觉正要朝她心头汇集之际,寂寥的夜里,陡地响起一阵剥啄的敲击声……
三更半夜,谁会来敲门?该……该不会是……鬼……
心一惊,慌措之余,全身发抖着,害怕得想上床躲进棉被里,装作没听见任何声音,身子一转,却瞥见窗户外站了个人,他用食指关节敲着透明的玻璃窗。
原来敲击声是从那里来的。
夜色昏暗,隔着窗户,她看不清那是谁,抖着身子往后退,忽地听见熟悉的低沉声音,穿透旧式的透明玻璃,宛若巡弋飞弹朝她发射而来。
「开门。」
一道听来彷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魅沉音,非但没把她吓着,还令她心头有些安定,因为她知道声音的主人是他,在她心头的他。
他又敲了下,低沉的声音裹上几许的不耐烦。「开门。」
「好,你等等,我去开门,」
曲小凝正要出房去开大门,窗户突然刷地一声被打开。
「妳的窗户没上锁?」皱起了眉头,焦仲焰带着不悦的质疑声问。
「我……」
不懂他为了什么生气,她呆致致地看着他从窗户外跳进窗户内来。
「这么晚了,妳不睡,在做什么?」问话的同时,他瞥见她桌上摆着画本。「又在画图?」
「我……我睡不着,所以……」
定睛的望着她,睡不着的又何止是她,他不也是睡不着,才晃过来的。
他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不知道这个胆小鬼会不会半夜怕得睡不着,担心的情绪,化成风火轮,一风一火,飞云掣电,把他从饭店架到这里来。
在外头踱步好一会儿,本想走了,却见她房里的灯大亮,等了半晌,没见她把灯关掉,他便过来瞧瞧。
见他直盯着她瞧,一双黑眸带着火球似的,把她的两颊烧得烫红。一股暧昧的氛围笼罩,不知如何承接,她下意识地想逃。
「你……要吃消夜吗?我去煮。」
「我不是来吃消夜的。」撇唇一笑,好似在她的心中已认定,他来这儿,就是要来找吃的。
「那,我帮你倒杯水。」
「我也不是来喝水的。」低眼,瞥见一张落在地上的画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些字,他不可能不认得,那是让他从幼稚园痛恨到国小六年级的三个字,对一个小学生而言,笔划稍嫌多的名字。
她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写他的名字?
悄悄抬眼看他,发现他低头在看某个东西,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赫然发现写着他名字的纸,不知何时飘落在地--
双颊羞红,她下意识地上前,蹲下身想捡那张纸,他长腿一伸,把那张纸牢牢踩在脚下。
抬眼看他,一张有着雕刻般刚毅棱线的俊逸脸庞,朝她仰起的脸,俯冲而来,黑眸瞇起,语调带着不友善的控诉--
「半夜不睡觉,把我的名字写上千万遍……妳,是不是在做法诅咒我?」
未料到他会做这种臆测,她惊惶的想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在做法诅咒你,我是……我……」
慌措的语音,在他的俊脸下压三公分,陡地失声,刚烈的唇无预警贴上她微启的朱唇,她的世界,开始旋转……
刚灼的热唇和粉嫩的瑰红水瓣,缠绵贴合。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起身,纤细的藕臂,又怎么会勾住他的颈项,她被他搂在怀中多久--也许,有一世纪那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