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们该不该……找他回来?」此刻背光的身影显得格外垂老,他都已经八十岁了,不能颐养天年也罢,还要拖著这副苍老身躯为家族卖命。
这一切都起因他的愚莽,仅是为了空幻的门当户对。
而他担不起家族败亡的结局啊!
「老爷,要找到凯顿森少爷其实很容易,他肯定在台湾落脚,黛拉小姐来自台湾,毕了业肯定会回故乡去,再不然,您也可以请基曼先生帮个忙。」
「问题是,他肯回来吗?」当年话说得那么绝,父子关系大概荡然无存了吧!罗尔夫心痛地想。
「大少爷定时还记得留下未来十年的家族经营计画,我想他肯定放不下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姓氏。」
「唉!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哪会拖到现在。」凯顿森走後,真就如言的和家里断了音讯,以他的个性想必会另辟财路赚钱养家。「康达尔,想办法和小股东接洽,把散在家族外边的股票都收购回来。」
「老爷真的打算接大少爷回来?」
「没必要因为一个女人牺牲百年基业,更遑论那女人一点也不差。」事後想想,那个台湾女孩比这些拜金女要好上太多了。
「我会尽力的,老爷。」管家也真心希望大少爷能够回来重整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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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芙,你最近有很郁卒吗?动不动就长吁短叹的。」覃暧彤坐在沙发上翻阅时尚杂志,顺道分神瞄了眼在一旁叹气的大美女。
「欵,你不了解啊!」又是一声叹。
「五月就可以去法国了,你现在叹什么气?」
「如果妈咪早一个月告诉我,我可能还会高兴些,但她竟然拖到几天前才说,奸消息听了都变成青天霹雳。」
「这话怎么说?」覃暧彤回想以往,只要可以去法国,醉芙通常是连高兴都来下及,哪来的青天霹雳?
「提琴贵公子要在巴黎开演奏会耶!当初我以为妈咪要亲自到法国巡视,我得留守公司,所以死了心没考虑要买票,结果勒!妈咪昨天说我够大了,要我代她巡视法国分店,啊!这么晚才跟我讲,演奏会的票早就卖光了,身在巴黎竟然听不到他的小提琴音,我恨哪!」
最後一个字声调陡然升高,震落了隔壁办公人员手上的笔,面面相觑地不知言大小姐今天换哪根神经失常,大白天无故鬼吼鬼叫。
「原来是票啊!」早说不就得了,何必搞得办公室充满低气压,还让凌姨特地请她来开导这位进度严重落後的大设计师。
这下换贾瞹彤想仰天长叹。
「呜……给我票,不然我不要去巴黎。」明明进在咫尺却只能望门兴叹,这简直是要她的命嘛!
「醉芙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气质?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听古典音乐。」
「美女的气质只为帅哥绽放。」言醉芙回答得理直气壮。
「是喔!大美女。」细声嘟囔,覃瞹彤低头努力地在自己的皮包里翻找那几张忘记取出的票。
「喏!五月二十六日的演奏会门票一张。」
摊在桌上的言醉芙,瞪著鼻前十公分处的法文票券,上头印的法文清楚地证明这真的是早在上个月就售完的票,而且还是前排贵宾席。
「你在哪里拿到这些票的?」
「私人机密。」覃暧彤好笑的卖关子,竟然连醉芙都被他俘虏。「你先告诉我,封皓云到底哪里吸引你?」
「他简直是为小提琴而生的!我猜你—定没看过他拉琴时的模样,怎—个帅字可以形容?」除了美酒,言醉芙第二有兴趣的就是欣赏帅哥。
不过前者的比例远大於後者就是了。
「我看你欣赏的只是他的外貌吧?」两人一起长大,覃暧彤哪会不知道这妹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不知道封皓云也在她的俊男名单内。
「那又怎样?没人规定去音乐会不能只是为了欣赏美男子。」
「你想成为他的女朋友吗?」
「这倒不必,他是属於纯欣赏的类型。我可受不了一个整天咿咿呀呀拉小提琴的男朋友。」她可能会先疯掉。
覃暧彤觉得其实情况并没有言醉芙想得那样严重。
封皓云自己斥资隔出一间琴房,里头的隔音效果简直可以说是超水准,站在门外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等等,你给我等等。明明是我先问你票从哪来的,怎么变成你在套话?」言醉芙猛地清醒,想起以上对话的起因。
「嗯,我老实告诉你吧!那个整天咿咿呀呀拉小提琴的人,我前几天才和他见过面。」正确来说,是两个人面对面喝茶。
「真的?在哪里见到的?」言醉芙也想遇看看。
「他家客厅。」
「喔!原来是在他家客厅啊!」真是个不错的碰面地点,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後知後觉的言醉芙迟了几秒才会意过来。
「什么?!他家客厅!」
隔壁办公室里设计师被震得缝歪了好几针,正在茶水间休息的助理喷了满水槽茶液。而楼上专心制图的凌茶蕴则戳破了最新一季秋装设计图。
无奈地揉揉额角,覃暧彤决定趁午休到隔壁大楼问问言伯伯,家族里究竟有没有躁郁症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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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造孽,在外头装出一副温雅贵族样,专门欺骗听众纯真的心灵。」覃暧彤用脚踢了踢努力种豆芽的男友。
「小时侯我爸要求我那样,习惯了。」虽说某一面十分没气质,但大多时候封皓云还是位彬彬有礼的绅士,只有和他私底下亲近的人,才有幸窥得他的真面目。「你家妹妹还问了些什么?」
「你的出生年月日、籍贯居住地、身分证号码、袜子内裤尺码、几天洗一次澡、蹲马桶时都在做些什么……」
「喀嚓!」一枝2B铅笔因用力过度而折断。
「以上问题通通没有问,她只问你可不可以给她几张签名海报。」
「要不要再加张签名裸照?」封皓云自行推演。
「不好吧!那东西床上看比较实际,等我验证过没问题再推荐她。」
「你不已经验证过了?」
「哼!」回答他的是不齿的口气。
「该不会没研究清楚吧?等会儿可以再研究一次。」气质和房事并不冲突,封皓云充分把握机会撷取恋爱的甜蜜滋味。
「写你的谱少说话,小姐我和醉芙约了九点交货,海报在这儿快点签。」
「你自己不也在遗祸人间。」
气质?哪来的气质?依他看,或许艺术家都比较有气死人的本质吧!
封皓云由衷的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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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的机票。」说来她家老爹和她的好友还满对盘,每年都提供两人一整本的头等舱票,不限航班,而且凭票划位还免费。
辛蘤沂认为这根本不符合经济效应。
「谢啦!有个家里是航空集团的朋友真好。」卓月榛满意地收下票本。「话说回来,小彤最近不太来店里,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该不会是做了那件事所以心虚了,不敢来面对「事主」,好歹她算是三人中最具恻隐之心的。
「大概遇见了心上人,忙著谈情说爱吧!」辛蘤沂关上抽屉,继续她的煮咖啡工程。
「真的?」
「猜的。」
「那可能性还满高的。」姓辛的第六感奇准,十之八九会猜中。
叮铃——
「啊!月榛也在啊!」
一入门就看见熟悉身影,覃暧彤愉悦地上前打招呼。
「可爱的天使彤,你老实回答我,你床上有没有多一个人?」
覃暧彤笑得很甜,完全一副受到爱情滋润的幸福。「没有,我家的席梦思永远只有一个人,倒是某位男士的床上多了一位天使。」
「喝!蘤沂,我建议你把咖啡屋收一收,开间算命馆保证赚到翻!」门口挂的「铁口直断」绝对没人敢来拆。
吧台里的辛蘤沂没空理会,招来小黎要她送咖啡给客人。
「跟屁虫呢?难得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清洗好器具,辛蘤沂这才发现一直陪在卓月榛身边的黑衣男人离奇的没有出现。
「他有事去柯洛里台湾分公司,等会儿才会过来。」卓月榛说的一派悠闲,其实心理正在犯著嘀咕。
先生!麻烦动作快一点,等辛大小姐搞定最後两杯花式咖啡,大夥儿就要移驾二楼续摊了。
然而随後因门开而响起的风铃声,摇落卓月榛与覃暧彤两人心中的大石头。
「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卓月榛微挑了眉,表示此事非彼事。
她真正要问的是:楼上的针孔拆掉了吧?
「我出面当然没问题。」雷杰也话中有话的回答。
一点痕迹都没有。雷杰回了一个令她安心的答案。
那位他们共同陷害的对象——此刻正赶著将咖啡煮好的辛蘤沂,由於太过专注而没注意到两人枱面下的小动作。
「呼!总算完成了,大家上楼去吧!」被众人蒙在鼓里的女主角,浑然不觉自己的未来正被其他人操弄著。
呼!我们这边也完成了,蘤沂,你就等著嫁人吧!
几人也跟著上楼去。
此时此刻,身在对面大楼里办公的简煌燿,怱觉背脊一凉。
「奇怪?是空调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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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男人们各怀心事……
「皓云昨天起程到法国了,希望他这次演出成功。」晚上十一点,酒馆已过了打烊时间,君姒雨边擦钢琴边谈著追逐音乐梦的儿子。
「……」吧台边的封阳霁盯著水槽不发一语。
「怎么?有心事?」放妥拭琴布来到丈夫身边,她轻问。
「下午收到消息,老头在收购股票。」情况已经糟成这样了吗?
「希麦雷亚不行了?」真可惜!糟蹋了一个百年家族。
其实她应该要为这结果负点责任的。
毕竟,是她带走了希麦雷亚的支柱,也是她使希麦雷亚的未来瘫痪。
「姒雨,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派人来台湾找我,你会愿意和我回去吗?」
「那要看他们的态度喽!」看著丈夫的眉头因为听到自己的回答而逐渐锁紧,君姒雨下意识地伸手抚平。「别紧张,我是开玩笑的。就算公公不喜欢我,你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双呕气高飞的青年男女。
这世间有许多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他们必须学著坚强。
「你要知道,待在那样的老家族,有时并不舒适。」因为会有很多很多的规矩与传统必须遵守,也有很多心机及是非需要面对。
「若你回去能为他们赚进名声与财富,谅他们也不敢亏待你。」君姒雨以为这就是老家族的生存法则——能者为王,庸者为属。
「酒馆要怎么办?」封阳霁心底有些不舍这间经营逾三十年的店面。
「不如就送给女儿当结婚礼物,女婿是台湾人,总不会丢著不管。」
「也好。」给儿子大概不行,暧彤很有可能入籍义大利。
到时候那边一定会要求她搬到义大利,和他们一起居住。
「姒雨,你认为覃小姐有可能继续留在台湾吗?」
「我不清楚。他们若知道芮妮还有个女儿在台湾,极有可能接她回义大利。」再怎么说都还是自己的骨肉,对基曼家族而言,没有流离在外的子孙。
「真到那时候,希望暧彤不会被自己的亲戚吓到。」
那孩子一定想不到,自己的母系亲戚竟是那样一个义大利有名的组织,势力甚至可说是义大利的地下政府,操纵著半岛上的一切。
「你就那么有把握他们会找到她?三十年都过了,真要找早就找到了。」
「露薇亚是瓦洛一辈子的痛,芮妮又是露薇亚唯一的女儿,只要她没死,瓦洛一定会找著她的。」她不清楚当初芮妮离家的理由,但君姒雨相信,瓦洛一定不会让她在外漂流太久。
只是那里出身的她,太懂得如何避过追查,层出不穷的假资料使得搜寻更是难上加难,一直找不到确切答案。
如今,芮眤的死,更使既有线索断得一乾二净。
「比较起来,你家老爷可就幸福得多了,只要翻翻我的资料就可以找到你。」君姒雨感慨地道。
「是啊!当真是幸福得多了。」至少,思念的人还活著。
第七章
近代宫殿、温馨公寓、摩登大厦,这是巴黎;浪漫古典、抒情爵士、疯狂摇滚,这也是巴黎;咖啡美酒,田螺牛肉、牛角香槟,这更是巴黎。
「嘿!难得老妈肯放我这么长的假,不好好在酒吧中厮混个过瘾,会对不起她的好意。」露天咖啡座上,言醉芙举著咖啡杯豪迈地说。
「是喔!敢问现在小姐你又在做什么?闲赖在塞纳河边品尝又贵又难喝的咖啡?」一旁翻著行程表的覃暧彤,耻笑好友的言论。「有机会悠哉游哉的待在巴黎,还能由公司支薪,难道你就不想趁机去逛逛巴黎其他景点吗?」
「巴黎和你比较熟,你带著我逛就好了。」
「你可真懂得使唤人啊!言大小姐。」覃瞹彤在心里估算情况,看来还是要借蘤沂那台保时捷,亲自开车会比较省事。
「我也想去辛小姐家坐坐,她弟弟长得还满帅的。」
「想太多,去她家是一定堵不到人。你也不想想那位大少爷白天忙工作,晚上忙泡妞,回到家都是三更半夜,有时还来个彻夜不归。」荒唐到蘤沂都想狠狠扁她这位小弟一顿,看能不能把他脑中的黄色废料打掉一些。
「这样都能混到翔宇的执行长?」言醉芙听了眼睛睁得老大。
「人家天生头脑好,一路跳级,十九岁读完大学,二十岁拿到硕士学位。别人要忙两天的事他半天就能做完,若没有足够本钱,哪能这样为所欲为?」
「好优秀的家族喔!」辛小姐已经够厉害了,她弟竟此她更上一层楼。
混到他们家的血统是不是可以沾点好处?
「劝你别打他的主意,那种热情有余却真心不足的野兽,还是放他自个儿厮混的好,免得事後徒伤悲。」现在想不开的女孩太多了,伤心事还是少一点好。
覃暧彤凉凉地打破妹妹刚萌芽的念头。
「那……月榛家旁边的帅哥医师呢?」听她们聊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那家伙正在澳门醉生梦死中,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算她糊涂,会和月榛做朋友的定非常人。「巴黎有没有比较正常的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