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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富贵(上) page 11 作者:殷子期

  钱诚笑容可掬,环视茶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脸上显出偶遇时的惊讶。他走到我面前,扇子指着我的脸想了一下,说:“你叫……元宝?”

  “钱老板?”我见到他很惊喜,“请坐请坐!”

  上次他在郭老板面前为我们说情,帮了大忙,我很喜欢他。

  钱诚拉开椅子坐在我的对面,笑着说:“这么清闲,生意还好吧?”

  我偷偷指指那边的桌子:“不清闲,无聊透顶呢。”

  他随我手指方向张望了一下,点点头,一脸明了的样子,忽然将身体伏在桌上,用扇子挡住脸,朝我招招手。我莫名其妙,也伏到桌上,躲在他的扇子后面,瞅着他。

  他笑嘻嘻的说:“既然这么无聊,不如去依依楼乐乐。”

  其实我早就想见识一下古代的窑子了,可是……

  我扫眉搭眼,噘起嘴:“我怕花潜他……”

  话说到半截,我赶紧捂住嘴,瞪着两只眼瞅他。

  好险!差点泄露我和花潜的关系!

  钱诚并未留意我的神情,一副赞同的表情:“他这个人自小就是这么小气。”

  “你从小就认识他?”我睁大眼睛。

  “何止认识,我们还曾经作过十七年兄弟呢。”

  我一听,更是下巴差点掉下来:“你们是兄弟?!”

  他点点头:“当初我爹娘成亲很久都没有生养,便抱养了一个弃儿,谁知第二年就怀上了我。虽然如此,但爹娘仍然带他如己出,可当他十八岁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竟不肯释怀,一走便没了音信。可怜爹娘一把年纪,还要为他担忧。”

  说着,他神色戚然,眼角隐隐有泪光。

  我也低下头。

  没想到花潜的身世这么坎坷……

  两个人默哀了一会儿,钱诚叹了口气,掏出手帕来擦擦眼睛,朝我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是这种性子。可惜啊,到京城不去见识一下依依楼,岂不抱憾终生!”

  我被他说的心眼活动起来,可还是犹豫不决:“花潜如果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放心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可……”我不想瞒着花潜任何事啊。

  “我说你是不是男人啊?男人巴不得留在那里不回来,你还犹豫?!”

  我被他一激,立刻站起来:“去就去,谁怕他!”

  钱诚笑起来,拉着我走出茶馆。他叫来两乘轿子,和我分别钻进一乘,吩咐了一句:“去依依楼。”

  轿夫应了一声,打下轿帘。小轿吱呀吱呀走的飞快,我坐在里面,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说来好笑,现代的夜总会我还没来得及去,现在竟逛起古代的窑子来了!

  依依楼在京城最繁华的巷子里,远远就有络绎不绝的娇声嬉笑不断传进耳朵。我们才刚一下轿,立刻有个浓妆艳抹的鸨母甩着手绢迎上来:“哎哟,钱公子,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钱诚指着我笑道:“这位是我的表弟,姓……元,第一回来京城,我带他来寻个乐儿。”

  鸨母打量了我一眼,见我穿得并不华丽,一双肿眼中闪过疑惑。但她脸上的立刻又堆满笑容,朝里面喊:“春燕!夏莺!快过来伺候两位公子——”

  钱城拦住她:“叫惜惜姑娘来。”

  “哎哟!”鸨母一听,忙赔笑,“惜惜姑娘明儿要去庙里许愿,今儿得净身,不接客啊。”

  “许愿可以改天,我兄弟可等不了。”

  我一听,脸红的更厉害。

  这个钱老板,说的我好像性饥渴似的。

  我扯扯他的袖子,小声嘀咕:“钱老板,既然人家没空就算了,我、我也没那么急的……”

  钱诚好像没听见,看也不看我。

  鸨母为难的说:“哎呀钱老板,惜惜姑娘是咱们依依楼的花魁,脾气又大人又傲,向来只有她挑客人份,我也没办法啊……”

  “你就去对她说,是我要她来。”钱诚丝毫不松动。

  “好,好,我这就去……”鸨母说着,把我们领进到里面的一间屋里,上酒上菜,然后便去请惜惜姑娘。

  等她把门一关,我忙急急的对钱诚说:“我们还是走吧,别为难人家了。”

  “嗨,哪有什么为难,美人嘛,架子大一点而已。”钱诚嘿嘿一笑,端起酒杯送到我面前,“来来来,喝酒!”

  我被他硬灌了三杯,头开始晕起来。钱诚好像也有点醉意,手搭在我的肩上,笑嘻嘻的问:“元宝啊,我看你也不小了,有没有做过那种事啊,啊?”

  幸好我没有醉到失去理智,听他这一问,虽然知道是玩笑,还是忍不住紧张,将酒杯举到嘴边,嘿嘿的傻笑。

  钱诚见我不肯说,也没兴趣追问,炫耀的说:“告诉你吧,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开荤了,而且对方的身份嘛……”

  他故意停了停,然后压低声音:“是你做梦也想不到的人!”

  说完,他哈哈大笑,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我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好奇。

  究竟是谁,会让他如此忘形?一定是个身份特殊的人吧?公主?女侠?

  我正胡乱猜测,门开了,鸨母脸上堆笑:“钱老板,惜惜姑娘来了。”

  我朝门口看去。只见跟着进来一个女人,水兰衣裳,一张脸略施薄粉,清新脱俗,神情高傲。

  这真是我有生之年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我有些看的呆了。

  钱诚好像很熟络,笑着迎上去:“惜惜,一阵子不见,你更漂亮了。”

  惜惜姑娘微微施礼,淡淡的寒暄:“钱老板是大忙人,总算还记得我们。”

  “姑娘的美色,教人想忘记也难啊!”钱诚油腔滑调的说着,手中的扇子朝我一指,“这是我的表弟,姓元,久闻姑娘艳名,总央我给他引荐引荐。我拗不过,就带他来了,姑娘可要卖我个面子才好。”

  惜惜姑娘转过脸,一双秋波向我望过来。我赶紧站起来,想摆个比较帅的POSE,两只手却不知放在哪里好,一下打翻了桌上的酒壶,泼了一身的酒。

  唉,这下糗大了!

  我只好以手抚头,嘿嘿傻笑。

  钱诚忙在一旁打哈哈:“哎呀哎呀,你看他,见到美人魂都没了……”

  惜惜姑娘脸上不露丝毫声色,转身跟鸨母说:“妈妈,给元公子拿件干净衣裳来。”

  鸨母言听计从,转身出去,很快便把衣裳送来。

  “啊!我有急事先走一步!”钱诚忽然一拍脑门,像想起什么,急匆匆的对我说,“表弟,你只管尽情玩儿,银子记在我帐上!”

  “等、等等!我跟你一起走!”我一听他要走,连忙跑过去。

  我有点后悔跟钱诚来这里了,从一进门我就一直心神不宁,作了亏心事似的。

  哪知钱诚竟像蛇一样,身子一扭就闪到门外,随手将门关上。我正扑到门板上,用力一拉。

  咦咦,为什么要锁门?!

  我莫名其妙,一面拍门一面嚷:“钱老板!你等等我啊!喂!开门啊!开门!”

  可是任我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应声。这时,我忽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像花潜每次耍我的时候一样!

  我安静下来,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元公子,你还是省些力气吧。”惜惜姑娘忽然开口。

  我回头,救命稻草似的拉住惜惜:“你快叫人把门打开吧!”

  “为什么?”惜惜姑娘讽刺的声音,“元公子不是专门来嫖妓的么?”

  “我我我我……”我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我现在改变主意啦,我要回家!”

  “可是钱老板要你留下,你就只能留下。”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安排?!”我气哼哼的说,“他骗我来!他不是好人!算我看错他!”

  惜惜姑娘冷笑一声:“谁骗你?难道你自己不知妓院是做什么的地方?”

  “我我我我……”我再次口吃。

  唉,是我自己起色心,怪不得别人……

  我敲不开门,于是去推窗户,刚探一下头就觉头晕目眩。

  老天待我不公!为什么我会有恐高症啊!

  “元公子,外面风大,不如惜惜服侍你更衣,再叫人开门送公子走如何?”惜惜姑娘的声音轻飘飘的过来。

  我一回头,见她人也轻飘飘的过来,吓得三两下便窜上窗台。

  谁信!衣服一脱,还不任你鱼肉!我可不是作怀不乱柳下惠!

  “你别过来!”我一手抓住窗棂一手捏紧衣领,“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她果然站住,嘴上却不停:“元公子,看你脸色这么难看,可是病了?快下来教惜惜瞧瞧……”

  我不敢往下看,动也不敢动,吓的哇哇大哭:“你、你跟姓钱的合伙害我!你们逼良为嫖!”

  惜惜姑娘扑哧一声笑出来,向前迈了一步:“逼良为嫖?!我们那只手逼你来——啊!”

  我见她又往前走,吓的一机灵,整个人朝后一仰,倒栽葱似的栽下去。惜惜姑娘尖叫一声,还算敏捷,一把抓住我的衣襟。

  只听“嘶拉”一声,我人已坐在依依楼下,惜惜姑娘手里捏着半块前襟,向下不住张望。

  我一骨碌爬起来,上上下下拍了拍。

  哈哈,竟然没有受伤!真是吉人天相!

  我得意的朝惜惜姑娘挥挥手,刚要溜,却瞧见一顶轿子停在依依楼前,从轿子里下来的人是个熟人。

  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人——花潜!

  我大惊失色,慌忙用袖子捂住脸,拐进旁边的小胡同里。

  老天对我果然不公平!第一回偷吃竟然就被撞到!

  如果被他发现,就真的有口难辨了!

  我躲在墙的拐角后面,探出半边脸来观察敌情。

  只听花潜对鸨母说:“我要见惜惜。”

  鸨母甩了甩手绢:“这位公子,我们这儿的规矩,要见惜惜姑娘,得提前七天预约,见或不见,还得看姑娘的心情……”

  花潜一笑:“郭妈妈,你不认得我了?”

  鸨母一听,仔仔细细打量了花潜几遍,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哟!是钱家的大少爷!”

  “郭妈妈好记性!”花潜边说边从怀里拿出半锭银子,塞进她手里,“这几年还好吗?惜惜还好吗?”

  “好!都好!”鸨母眉开眼笑的把银子揣起来。

  花潜点点头,正要进去。鸨母还不知我已跳窗遁逃,为难的说:“哎呀公子,真不巧,惜惜姑娘现在有客……”

  花潜停住脚步,想了想,说:“也好,我过几天再来,你先与她说一声吧。”

  鸨母答应着,送花潜上了轿子。我见小轿走远,忙钻出来,抄小路向客栈跑去。

  听他们的口气,原来花潜和惜惜姑娘竟然认识,而且还很熟络!

  对了,以前听花潜说过,他与依依楼的花魁有过露水因缘,莫非就是指惜惜姑娘?

  一边跑,我一边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心里闷闷的,像堵了棉花。

  惜惜姑娘真的很美,任何见过她的人都不可能忘记!

  花潜也没有忘记她,他来找她了……

  ***

  我抢在花潜之前回到客栈,银票和金子已经收工回来了。我怕惊动他们,于是蹑手蹑脚的钻进自己屋里,翻出干净衣裳来换。正脱到一半,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吓得我哇哇直叫。

  “嘘……”花潜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笑嘻嘻的在我耳边吹气,“元宝,你的背影可真撩人啊……”

  我正一肚子气,抬脚向后一踹,花潜惨叫一声松手,捂住下体不住哀号。

  “你……竟然对我……下毒手……”他指着我,五官扭曲。

  我三两下穿上衣服,还不解气,又过去踢了他几脚,

  大色魔!到处拈花惹草!还去找旧情人!我踢死你!我踢死你!

  我顺手抄起桌上的茶壶,刚要朝他身上扔过去,手却被用力挡了一下,茶壶“嗖”的一下飞出去,砸在墙上,摔个粉碎。

  花潜一跃而起,反过来骑在我身上,按住我的手,厉声说:“元宝!你疯了么!”

  我喘着气,朝他手腕狠狠咬了一口,他闷哼一声,松开手。

  我双手死死捂住脸,声嘶力竭的喊:“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嫉妒教我发狂!我现在的脸一定丑陋极了!

  可惜惜姑娘是那么美!

  她那么美……

  这边屋子的声响闹大了,惊动了金子和银票。他俩推门进来,看见满地狼籍,都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啦?!”

  花潜放开我站起来,金子立刻跑到我身边。我抱住头,蜷起身子,不想她看见我哭。

  花潜掸掸身上的灰尘,问:“你们今天出了什么事?”

  金子和银票面面相觑:“没出什么事啊,生意还很好呢。”

  花潜沉默了一会儿,冷冷的吩咐道:“你们把这儿收拾干净。”

  “那元宝他——”

  “别管他!”花潜打断金子的话。

  然后,我听见他走出去声音,绝望的想,他一定是讨厌我了!

  这时,金子忽然尖叫起来:“元宝,你的衣裳怎么破了?!”

  话音刚落,花潜的脚步声猛然停住,又急促的走回我身边,对金子和银票说:“你们都出去!”

  等门关上,花潜抱起我,关切的问:“元宝,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摇头,仍然死死捂住脸。

  他来掰我的手,我拼命挣扎:“不要看我!我现在丑的要命!”

  “不丑不丑,谁说你丑了!”他不住哄我,一双手忽然来搔我的腰眼。

  我最怕痒,顾不上脸了,忙伸手去挡,被他一下子抓住:“让我瞧瞧,是不是变丑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俊美的脸慢慢靠近,温柔的吻上我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颌……

  吻我的眼睛的时候,我的泪水又流出来。

  他将我紧紧拥在怀里,语气中有无限的宠爱:“丑不丑,都是我的宝贝元宝。”

  这一刻,我是如此幸福。

  花潜抱我到床上,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元宝,告诉我,你是不是碰到坏人……”

  我脸一红,结结巴巴的编瞎话:“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我被人抢劫,衣、衣服才破的,心情坏、坏透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忽猛的压住我,上下其手。

  我急忙抗议:“不要啦,我今天快累死啦!”

  “不行!”他穷凶极恶的说,“刚才被你踢到,我要检查一下还能不能用!”

  “没关系啊,如果你的不能用,还有我的啊。”我好心的安慰他。

  “闭嘴!”他低低吼了一声,用力分开我的腿,猛的顶入。

  “啊啊啊——”我感到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起来。

  花潜不顾我的死活,执拗的挤进来。

  我两手噼里啪啦的拍他的背,不住哀号:“疼、疼死啦!我不要!我不要……”

  “觉得疼?!你刚才踢我,想没想过我有多疼?嗯?”他又用力一顶。

  我叫都叫不出来,嘶嘶吸着凉气。

  混蛋!你偷偷去会旧情人,像没想过我的心有多疼?!

  我咬牙,狠狠瞪住他,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淌。他被我瞪的心里发毛,怎么也做不下去了,于是放缓了动作,俯身来吻掉我脸上的泪水,一面轻轻哄着:“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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