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女孩,她是谁?余允欢心里想。
“喂,是陆君怡哩!”高挑的女子说。“打从和冷寒袖分手后,她不是许久没有出 席这种社交场合了?”
“这回她出现,你们想,她会不会又和冷寒袖死灰复燃!金童玉女走在一块,那镜 头很赏心悦目呢!”
“机会很大吧,毕竟两人外貌登对,家世又相当。”李蕴美不屑的看了余允欢一眼 ,“你看到冷先生的前任女友了吧?现在仍觉得和他有希望?”穷人干啥老不自量力的 喜欢到上流社会和人抢男人,这种情况最讨厌了!
“我……我和冷先生只是朋友。”余允欢终于开口。她低垂眼睫,掩去受伤的神情 。
“最好是这样。”李蕴美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其实她看得出来,冷寒袖对眼前这 小女孩似的穷酸女相当有兴趣,他是个时间宝贵的人,若不是面对在意的女子,哪抽得 出空相伴。
他看她的眼神,确实是在看情人,而眼前这寒酸女嘛,嘴里虽说她和他“只是朋友 ”,任谁也看得出她喜欢他。
就凭冷寒袖的家世和外在条件,只怕没女子抗拒得了。
“好心劝你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没有,等到别人来点醒,或残忍的事实摆在 眼前时,那可就难堪了。”
“谢谢你的提醒。”余允欢木然的说。
“冷寒袖和陆君怡是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他们虽分分合合多次,可仍被看好,所 以啊,不管你是真的和冷寒袖是朋友,或已经算是情人,都要随时有所觉悟,因为他们 之间无人可以插足的。”
另一个女子接著说:“现代虽不讲究门当户对,可那只是一般人家如此认为,真正 的豪门大户绝不会容许有人攀附。”
这群人摆明瞧不起她,但余允欢并不气愤,因为她们的话有道理。她只觉得伤心, 伤心自己明明知道是配不上冷寒袖的,却苦苦的找理由为自己心理建设,漠视横在眼前 与她格格不入的现实,想不顾一切的去爱一回。
她是多么愚蠢啊!
“我清楚自己的斤两。”她痛苦的说出这句话。
“那再好不过了。”李蕴美露出满意的笑,“天气有些冷了,既然这地方不是你能 来的,就早点回去吧。”说著,她和朋友们一道往会场方向走。
望著她们连背影都是光鲜的,余允欢再度低头看著自己身上这套真如她们其中一人 所说,才值两百五十元的洋装。
她们的世界对她的确是遥不可及的。
叹了一口气,她打算转身离开时,看到冷寒袖走出会场。一看到他出现,她忙找个 地方躲起来。
冷寒袖走到距她不到数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四处张望著,似乎在寻找著什么,尔 后他低下头看表,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来?”
他……是在找自己吗!余允欢心想。不管如何,在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她仍感 到一阵窝心。她想出去见他,可是想起方才那些女孩说的话,心里又犹豫起来。
在犹豫之际,她听到匆促的高跟鞋脚步声,然后一个娇甜的声音朝冷寒袖愈来愈近 。
“袖,”腻甜的声音来到冷寒袖身旁。“我方才在大厅看到你,一转眼你就跑来这 里了。”
“找我有事?”
余允欢小心的移动一下身子,终于看到那腻甜声音的主人。
是陆君怡。一见来者是她,余允欢心中泛起一阵微酸,莫名的感到不舒服。不过, 老实说,她真是好看,由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侧面,白皙的皮肤加上精致的五官 ,她更是美得像洋娃娃。
就外表看来,她那纤秀的模样和冷寒袖站在一块还真是登对。
“你找我有事?”冷寒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感。过去就过去了,他从不 留恋。
“好朋友许久没见面,想知道你的近况好不好。”
“老样子。”他的语气仍是淡然的。
“我听说……你最近交了女朋友?”陆君怡试探性的问。
“只是朋友而已。”他知道陆君怡“听说”的对象是指谁。他不否认对余允欢颇有 好感,可感情是双方面的事,未经过余允欢首肯之前,他不作单方面宣言,因为那令自 己尴尬,也怕造成对方的困扰,固然他似乎感觉到她是喜欢他的。
“不准,就算只是朋友,我也不喜欢。”陆君怡大胆的用双手勾住他的颈项。“你 明知道我还喜欢著你。”
冷寒袖看著她,已无过去的狂恋情怀,像是在面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一样。
“你喜欢很多人。”他拍拍她的脸,心知肚明她喜欢男人,就如同小孩子喜欢各式 各样的糖果一般。
也许是他爱她爱得不够深,还是他真的能够把任何事情理智的分析处理,当他知道 陆君怡除了他之外尚有其他男人时,他只是很理智的提出分手,什么口角也没发生。
“可是却最喜欢你。”她理所当然的说。“那你呢?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当初就不会在一块了。”不过,那已是过去式。他没说出口,反正都 分手了,应该可以不那么计较的去满足一个虚荣女子,说些她喜欢听的话。
“我就知道!”陆君怡将皓臂一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可躲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的余允欢忍不住捂住口,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滑落脸颊。
冷寒袖不著痕迹的推开陆君怡,冷淡的眸子丝毫没有被软化的迹象。他心里惦记著 余允欢,决定回屋内打个电话给她,于是他说:“进去吧,外头有些冷了。”他也有些 顾忌他们孤男寡女单独在这儿,若被人瞧见,这场宴会后,又不知道多事者会怎么传了 。
“我不要,陪我多待一下嘛!”她撒娇道,拉著冷寒袖的手不让他走。
“你喜欢在这里,你自己待吧,我还有事。”他脸上没有不耐烦的表情,可那拒人 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情,叫人连多耽搁他一分钟也不敢。
“好嘛!”任陆君怡再任性,遇到他也只得认了。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后 头,接著又问了个问题,“喂,别走太快嘛。你觉得你那朋友好看,还是我好看?”
冷寒袖懒得理她,心中只挂念著余允欢没出现。他心情沉闷的默然不语。
“你不说话,表示默认我漂亮喽!”她更加得意的笑了。手伸进他的臂弯中,十分 陶醉。
目送著他们离去的背影,余允欢心碎的掉著泪。
明知道这样的俊男美女组合才是门当户对的,可是为什么她内心会如此痛苦,连一 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口呢?
为什么看到他俩走在一块时,她会感到如此刺眼?她不是一直认为自己和他们所处 的上流社会格格不入吗?
从方才陆君怡对冷寒袖的举止,余允欢可以感觉到她仍爱著他;而从冷寒袖没有拒 绝她的亲密来看,似乎也对她仍不能忘情。
如此两情相悦的金童玉女,她又有什么立场插足他们之间?暂且不说别人看不顺眼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配。
论家世,她自然不及陆君怡;论长相,她又何曾赢过她呢?
他们才是天生一对,而她……也许正如方才李蕴美她们说的,冷寒袖对她只是抱著 玩玩的心态而已,不是认真的。
不是认真的……低下头,她看著身上自己一直很喜欢的洋装。
不知不觉中,方才那群女孩的嘲笑声又回荡在耳际,怎么也挥不去。
有钱人家的世界真的离她好遥远……
☆ ☆ ☆
“这样躲,你觉得是办法?”殷若恬有些心疼的看著好友。才三天而已,从她脸上 已看得出疲惫和憔悴。
情字使人伤神,大她三岁的她也算过来人。只是一夜情的伤,终究只是难忘,并不 真的疼,可余允欢却是真的陷进去了,才发觉对方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
“我没打算躲,只是想让自己安静几天。”她知道这几天冷寒袖该会打电话给她。
既是朋友,她不能阻止他打电话,可既然知道他心有所属,为了不使自己深陷,她 又不想和他接触得太频繁。“我待会就回去准备明天要上课的事。”
“是该回去了。”她不是怕她叨扰,而是不喜欢她逃避事情。
感情的事愈逃是愈痛苦的,有时面对了,反而没有想象的难以解决。
余允欢托著下巴说:“若恬,豪门蓬户是不是真的难以相容啊?”
“你问倒我了。”殷若恬苦笑。“我不知道有钱人家是怎么想的,可是……我也是 个没法子说服自己不自卑的人。”她现在由于在事业上有些成就,自卑心少多了,以往 的她和余允欢的情况差不多,虽然她在日本当了二十年的千金小姐。
余允欢有些沮丧的低著头,“羽然总是告诉我,要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豪门 蓬户的深沟怎么跨越?更何况对方喜欢的另有其人。”
“你要继续和他做朋友吗?”
“那会令我更痛苦。”看著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孩走在一块,明明心中痛苦却又要装 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么虚伪的事情她做不出来。“我想……若要我能心平气和的祝福 他,惟一的条件就是我必须离开他。”她苦笑道:“我不够勇敢,也没法子强颜欢笑。 ”
幽幽的一叹,殷若恬淡淡的说:“面对感情,任何人都会变得懦弱吧。”她温柔的 看著好友,“把痛苦减到最低,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我都支持你。”
“若恬,谢谢你。”感情方面的事,她觉得自己处理的态度和殷若恬是比较像的, 大概因为她们两人都是属于羽然口中那种,只会眼睁睁看著心仪的男人被追走,而老等 到不喜欢的男人来追的被动型女子吧。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羽然,如果自己能有她的勇气。
唉!不管怎么说,冷寒袖喜欢陆君怡既是不争的事实,那她又何必再多想?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殷若恬问。
“怎么做?”余允欢沉默了下来。“先让自己对他死心吧。”惟一的方法就是要先 让冷寒袖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在这样的前提下,我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最少。”
很少看到开朗的好友如此痛苦的模样,殷若恬的心情不觉地沉重了起来。
☆ ☆ ☆
晚上,余允欢离开殷若恬的住处后,来到和汪全英约好的麦当劳与他见面。 他把功课资料交给她,顺道骑摩托车送她回她在外租的房子。
“你今天怎么了?”汪全英用手替她理了下被安全帽压垮的头发。“我看得出你有 心事哦,还有,我听人家说,你有好几天没到学校上课了,怎么,出了什么事吗?”他 是真的关心她,把她当妹妹看待。
“我没事。”她挤出笑容,抬起头来打算说句感谢的话。
忽然她看到一部不陌生的法拉利就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她立刻在法拉利的主 人仍在车上时,匆匆对汪全英说:“学长,麻烦你抱我一下。”
“抱你?”他傻住了,脸上一片酡红。“不好吧……我有女朋友了。”他的“小欢 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Open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眼看冷寒袖就要从车上下来,她急急的一把抱住汪全英,把脸埋进他胸口,小声的说:“学长,这是演戏,演给你后面的男人看的。”为了要他配合,她赶紧道:“他……他对我纠缠不清,我不想理他,才……才出此下策。”
她不该对学长撒谎,不过,这件事她会找个机会跟学长解释清楚的,现在情况紧急,她只得这么说了。
“有这种事啊!”既然是这样,他当然义不容辞,于是,他捧起余允欢的脸,然后将头偏了一些角度。
“学长,你在干什么?”虽是演戏,但这么近看一个男人,还是很不自在,更何况 他又怪异的偏著头。
“嘘!你知道吗?这种姿势和角度从后头看过来,对方会以为我们在热吻。”
热吻?余允欢红了脸。如果冷寒袖真的误会了……忽然,她有股想用力推开汪全英 的冲动,可转念一想,若他真的这么以为,那不是很好吗?一旦他以为她真的有要好的 男朋友,相信以后就不会再和她见面了。
这不正是她演这场戏的主要目的吗?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那么痛?这种压抑的感觉痛 苦得让她直想落泪。
听到车门摔上的声音,脚步声一步一步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在数步开外脚步声停 住了,余允欢这才推开汪全英。
离开汪全英的遮蔽,她看到冷寒袖以一双燃著火焰的眸子锁住她,那股欲杀人的火 焰和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意十分不协调,可是冷绝的特质却助长了怒火的杀伤力。
她很快的将视线拉回汪全英身上,很努力的想挤出自然的笑,可终究有些僵硬。
“学长,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只要你喜欢,以后我天天送你回来。”他很有 默契的配合著她演戏,手还轻抚一下她水嫩的脸。
真怪,学妹口中缠著她的男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汪全英心想。
而且那全身散发著冬天气息的冰块男此刻正以零下数十度的冷眸盯著他看。呼,好 ……好冷!他现在是在街头吧?怎么有一种置身冷冻库的感觉?
余允欢的眼睛根本没敢对上冷寒袖,但又很难不去注意他浑身想杀人的气息,只好开口掩饰,“学长,我……”
“还是你觉得夜里太冷,要有人陪著你?”汪全英不怕死的说。
“我……”她红了脸,微微的摇一下头。“今天……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再见。”最后,她仍提不起勇气看冷寒袖,转身离开。
汪全英也上了摩托车。在他催紧油门时,忽然想到这男人是谁了!
他不就是旭腾集团的总裁冷寒袖?那么之前在学校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是真的喽?不 就是为了那件事,他和吕明才陪余允欢去喝酒,然后吓得吕明现在闻“余允欢”三字色变?
原来他和余允欢真的认识,若不认识,他堂堂一个企业名人怎会出现在这陋巷?
只是……他和学妹到底是什么关系?真如外头传的那么难听吗?一时间他有些迷惑 了。
汪全英走后,余允欢拖著沉重的步伐欲上楼。她才踩了几阶,一道低沉富磁性的声 音由后头唤住了她。她停止往楼上走的动作,但没有回头。
“我只和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走。”冷寒袖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把如同发狂狮子般的 情绪压抑住,以平稳的语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