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数月未见,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难怪人家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算是个中翘楚了。”
如此无礼的言语、粗俗的语气、却又真实到叫人恨得牙痒痒的话,她只听一个人说过——袁青风,一个举止恶劣到极点、却又待她温柔到不可救药的强盗头子。
但他不是走了吗?她以为今生今世再难见他一面,为何他又回来了?
“袁公子?”
“唉!”风中传来一阵悠悠的叹息,袁育风的身影随即出现在内室门口。“我宁可听你唤我一声青风,才不枉我千里迢迢奔驰而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那张脸好熟悉、也好陌生;清俊分明的五官掩藏在一把大胡子底下,沾染出一身的疲累风霜。他是直接从边关赶过来的吗?为什么?
“呃!”他摸摸沾满尘土的大黑脸,一抹尴尬的红潮在其间隐现。“抱歉,过去几个月因为乏人欣赏就懒得整理了,不过你如果想看我英俊潇洒的脸,只要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的动作很快的。”
她俏脸涌上一抹赧红,极力忍下一个白眼。“难不成你打点清洁全是为了别人?”
“只为了你。”他眨眨眼。“因为我不想再被人说我长了一张丑脸。”
她脸上严肃的线条急速软化,笑意在唇边蠢蠢欲动。“记恨!”
“很明显是吗?”他迈着大步朝她靠近。“我也很讶异,我的记性向来不怎幺样,唯独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总在我脑海里徘徊不去,不论我怎么努力去遗志都忘不了。”
她红艳的唇微勾,漾出一抹苦涩的微笑。“那你想怎么样呢?”
“跟你成亲。”他粗糙的手指刮过她粉嫩细致的脸颊。
一股战栗自脸上传遍她全身,她情难自禁地闭上眼,像被掐住颈子般发出某种低沉难辨的声音。
“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你无法接受我的求爱吗?”他轻咳一声两手捧起她的脸,一记火热的亲吻印上她红艳的唇。“至少你接受这个!那就足够了。”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瞧着他。“你……不可能,你怎能忍受这种事?而且你还是袁家的长子!娶了我这样的女人,袁家的香火该怎幺办?成亲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咱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我——”
袁育风再度低下头,吻住她的唇,截断她歇斯底里的话语。他的舌尖轻舔着她的唇沿,在她因惊讶而防护顿失的时候,他的舌一下子窜入她的唇腔里,勾引出她的丁香,轻轻触碰、用力吸吮,将她吻得气喘吁吁,无力地瘫倒在他怀中。
“冷静点儿情丝,你以为这些事我没有想过吗?我又不是太监,当然也有欲望需要解决;我承认,我曾拥有不少女人,但我从没想过要娶她们。成亲不止是做那档子事吧!还得相处一辈子的,而唯一令我有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只有你,你明白吗?只有你,严情丝。至于传宗接代的问题,别担心,袁家不只我一个儿子,我还有三个弟弟,他们会很乐意代劳的。”
她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怎幺可能有男人会想娶一个碰不得的女人为妻?这跟娶一只美丽而无用的花瓶有什么两样?
“别胡思乱想。”袁青风摸摸她的头,指尖梳刷过她如软缎般的青丝,着迷于这样的亲密中。“说穿了,我对于婚姻的要求也只有一点:一男一女能够快乐地在一起,而且这份喜悦是长久的、源源不绝的!你呢?想不想跟我一起过这样美好的日子?”
严情丝美丽深邃的黑瞳迅速为水雾所沾满。“我不知道,我……我很想,可是……很多东西我放不下,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他耸肩,早知她是责任心特强的女人!“好吧!让我换个方式说服你,你不想放的东西就不要放,不过你累的时候,记得回到我身边。”
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滑下眼眶。“你这么好,我承受不起,我怕……我会让你失望……”
“这不像你哦,情丝!”他轻点了点她的鼻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也许到最后令人失望的是我呢!”
“你才不会……”呜咽了声,她泪流满面。
“我们成亲吧!情丝。”他用力将她搂进怀里。“我们一起学习做一对恩爱夫妻。”
她还能说什幺呢?曾经,为了可以与他长相厮守,她祈求上天,只要能治好她无法接受男人的身体!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而现在!她什幺代价都不必付,他的包容为她解决了一切。
说她自私也好!她真的不想再与他分离了,尽管这份幸福得建立在他的牺牲上;她不愿再拒绝,因为她实在是太爱、太爱他了!
几不可闻的应允声逸出她微颤的双唇!倚在他怀里,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抱紧他的腰。心下暗暗地发誓:她不会仗着他爱她就不努力去适应夫妻间的亲密行为的,终有一天,她要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情丝!”他欢呼一声,低下头,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这是一生一世的誓言。
尾声
五年后——
时间总是能改变很多东西。
比如“绝清苑” ,如今它的名字叫做“研情坊” ,一个专供女人们研习新知的地方。
里头的姑娘们再也不仇视男人了,相反地,她们跟男人们和谐相处、平起平坐;风气所及,连朝廷都开始应考女官了。
但改变的还不止这样,绿衣,那曾言一生痛恨男人的小童媳也在三年前嫁予袁育风的副手石头为妻了。
此刻!她正准备产下他们第一个孩子,而严情丝则留在房里陪她壮胆。
“好痛……” 绿衣泪汪汪地捉住严情丝的手。“情丝,陪我……别走……”
“好,我不走。” 严情丝手持一条汗巾帮她拭着满头大汗。
“啊——” 产子的剧痛让绿衣发出像要掀翻屋顶的尖叫。
“呀!” 严情丝吓了一跳,手中的汗巾落了地。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忘了“冷静” 二字如何写。
“热水还没好吗?” 产婆在旁边发号施令。
“嗯……快好了。” 看着产婆手上越来越多的血,严情丝的声音不觉有些抖颤。
“白布!” 产婆跟着又喊了声。
“是。” 严情丝忙放开绿衣的手,跑出去拿布。
“情丝,啊——” 没了心灵支柱,绿衣控制不住又大叫了声。
刚拿了布回来的严情丝被叫得心慌意乱,一不小心,白布掉下泥地。
产婆睨她一眼。“布脏了就没用了,赶快再去换些干净的。”
“对不起。” 严情丝跑得气喘吁吁。想不到生孩子这么可怕,绿衣好象痛得快要死掉了,她……不会有事吧?
可只要是女人,一旦成了亲,就很难避免经历这项痛苦。唯一逃开的大概只有她吧!
她该感到庆幸才是,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只有一团浓浓的失落。
她是袁青风的妻子,却只有名合但实不符;她是一个女人!可她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一名母亲,因为她的身体无法接受男人,所以她永远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或许她可以领养一个,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多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但心底的渴望却依然未被填平。
莫非她想亲自体验一次生产那种痛?
这么一想,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乍然浮现她心头。
但是……打袁育风发现她有“畏男症” 这毛病后,他就越来越少碰她了,不管她多渴望偎在他怀里、享受他的亲吻,他总是秉持着完美的礼节对待她。她打心底感激他的体贴与温柔,然而他不采取主动,她不知该如何去亲近他啊!
“情丝——” 绿衣再次尖叫,依赖情丝已成习惯,尤其在遇到痛苦的时候,她一步都离不开她。
“别怕,绿衣,我在这里。” 收回迷失的心神,严情丝把布拿回来后,又赶紧走近床榻紧紧握住绿衣的手。
“啊——” 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绿衣不觉翻起白眼。
“绿衣!” 严情丝吓白了脸,不停搓着她汗湿冰凉的手。
产婆更是鼓足了劲儿为她加油打气。“已经可以看到婴儿的头了,夫人,你再用一次力孩子就可以出生了!用力啊!”
绿衣咬牙做出最后一次的奋斗。“呀” 痛苦的嘶吼迸出喉头。
“哇、哇、哇……” 同一时刻,一阵嘹亮的娃啼加入了他母亲的尖叫中。
孩子的诞生像是一道光,在刹那间驱逐了满室的紧张与不安,喜悦的光芒洒遍房内每一个人。
绿衣迫不及待地甩开情丝的手。“我的孩子吗?我……给我抱抱……我想抱抱他……”
严情丝有些错愕地瞧着空出位置的手。绿衣,那曾经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小姑娘,终于也摆脱她开始自立了。她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但心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洞,一阵冷风吹过,她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不自禁地渴望起袁育风温暖的体温。
她两手环抱双臂想着他。那张清俊的脸庞已成她今生的最爱;他健伟的体魄总是令她心荡神摇;他高强的武功只给她带来安全感,不含半丝威胁力;她也喜欢他的粗鲁不造作,在她的心目中,他是全天下最完美的人.浑身上下寻不出半样缺点。 哦!等一下。何时开始的?她怎不知她竟爱他爱得这样深!眼底心底只见他的好、不见他的坏;那浓浓的爱早化去她一身的愁怨,将她为仇恨所冰冻的心渐融成一摊柔柔的春水了。
产婆洗净婴孩身上的血迹后,小心翼翼以一条蓝色锦帕包妥,送到绿衣怀里。“恭喜夫人,是个小壮了呢!”
绿衣抱着孩子,满脸的感动与欣喜。“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她爱怜地亲吻着婴儿红遍通的面颊,仿佛前一刻的痛楚根本不存在似,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宝物,为了他,再大的苦痛她都愿意承受。
严情丝的眼眶不觉发红又发酸。绿衣已经成为一名母亲了,她瞧起来好幸福的样子,而这份初为人母的喜悦却是她一生都无缘品尝的。
她任感动和着苦涩的泪水落了满腮。踏着微颤的脚步,严情丝离开绿衣身边,走过去打开房门,就见石头一脸忧急地站在回廊下。
“嫂子,绿衣她……”
“生了,一个小男孩,你可以进去看他们了。” 严情丝对他说!瞧儿石头不安的神情在下一瞬间转变成兴奋。
“谢谢嫂子、谢谢!” 石头一箭步冲进了房里。“绿衣,我的好娘子……” 他的语气好高兴、好高兴的样子。
严情丝心头再度一揪。这是一般的夫妻,有夫、有妻、有子,再平凡不过;可是他们都好幸福、好开心,让她好生羡慕。
轻轻地,她阖上门扉走出来!留下一方宁静给那个美满的家庭去享受他们的天伦之乐。
回廊的另一头,袁青风怀着体恤的微笑正等着她,一见她出来,他缓缓走向她。“辛苦你了。” 他举袖轻拭着她额上的汗珠。
她不由自主偎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青风……”
“怎么了?” 他厚实的大掌梳刷过她软缎也似的发丝,爱怜的吻印上她白皙的额。
“他们……” 她抽噎着。“好幸福……小婴儿好可爱……我……”
他闭上眼,心头梗上一团热气。“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收养一个。”
“不是……”她抬起泪湿的娇颜痴痴地望着他,半晌,终于顺从心底的渴望开口道:“我想要你的孩子,我……我想跟他们一样,青风……抱我,你抱我好不好?”虽然她曾经为了他的体恤而大松了口气,可如今,她只感到失落;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她迫切地想与他亲近,她想与他肌肤交缠、分享最亲密的快乐。
“情丝!”一股冲动在他体内奔窜,忍了五年的欲念本来就已膨胀得很危险,稍一挑拨恐有溃堤之虞。“别这样,你会后悔的。”
“连尝试都没有就放弃,我才会后悔。” 她路起脚尖,轻柔的吻像蝶戏花蕊般印上他的唇。“抱我,青风,我要你抱我……”不信他们之间真诚无伪的爱竟会输给那些早该入土为安的悲苦,无论如何,她都要试过一遍再说。
“你……” 长唱口气,他打横抱起她来,大踏步往“情丝楼”走去。“现在你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一旦失控的欲火,除非发泄出来,否则是不可能熄灭了。
“我不会反悔的。”她将螓首埋进他怀里。她不后悔,决不后悔;虽说亡母警告她永生不得信任男人,但嫁给他这五年来,她过得比任何人都快乐,他们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只除了他们从未进行过的鱼水之欢。
他待她这么地好!难道她还要一直沉溺于过去的痛苦中,不思长进?该改变了,她确信是他们摆脱过去的包袱,共同面对新生的时候到了。
踢开睡房的门,袁青风抱着她直奔内室。
躺在天蓝锦被上的严情丝宛如一朵初出水面的芙蓉花,娇艳多姿、美丽不可方物。
袁青风低下头,轻吻上她柔软如花瓣般的樱唇。
欲火在她体内点燃,她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揽上他的脖颈,将他更拉进自己。
“情丝。” 他不敢一下子脱去她的衣裳,怕吓着了她;火热的大掌隔着衣衫缓缓爱抚、挑逗着她。当他的手来到她胸前时,很明显地感受到她的身子在一瞬间绷紧了。“你怕我伤害你吗?”
她抬起迷茫的黑瞳定定地望着他,在那双锐利的虎目中寻到一丝怜借般的爱恋,她僵直的身子不觉放松了下来。
“不,你只会保护我,从来不曾伤害我。” 她为什么要怕?那根本是无意义的情绪,她该做的只有爱他。
主动拉开衣襟,严情丝引导他的大掌搜寻过她细致如丝绸般的肌肤。
因为常年习武,他掌上有着武人才有的粗茧,每当它们轻刷过她胸前的蓓蕾时,她体内就升起一股似麻似痛的战栗。
“唔……” 她陶醉似地发出一声低吟。
“情丝……” 他像收到一声鼓舞般,欢欣地解下她的腰带,卸下她全身的衣衫。不多时,一具莹白如玉的美丽胴体出现在他面前。“你好美,情丝……” 他倒吸口气地覆上了她。
她柔软的躯体山口然地为他展开。“青风……爱我吧,青风……” 她吐气如兰地在他耳畔轻喃着。
“如你所愿。” 他轻笑,边吻着她胸前抖颤的蓓蕾,边脱去身上的衣服。
“青风、青风……啊!” 当他的吻沿着胸乳、小腹、来到她的大腿根部时,她情不自禁尖叫一声,弓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