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好……累啊!”御影舞总算止住了脚步。
穿着这身碍手碍脚的和服和这怎么看怎么畸形的夹脚鞋,还真无法跑得快,而她身后又拉了一个庞然大物。不过,若没有他的扶持,她有好几次都差点吻地面。
在御影舞稍喘口气的这段时间,应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上。她一个抬眼,四目一交集,他以冷静深邃的眼眸看着她,“你欠我一个解释。”他知道御影舞不会无缘无故在那种场合吻他。
他没有忘记上回他吻她时,传自她舌尖的僵硬和眼中的惊骇,他知道对于男女游戏她稚嫩得连接吻都不会。
对于这样一个清纯的女子,会促使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人的背后动机,老实说,他十分的好奇。
尤其是她在御影理子所要宣布的话未说出前吻他,令人直觉得不对劲。
御影舞皱了下鼻子,“吻你也需要解释吗?那上一次你不也是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吻我,那我需不需要也向你要个解释?”
“你的吻不寻常!”
她向他扮个鬼脸。“你的吻很震撼啊!”
“我不是说这个。”
“我怎么知道你是说‘哪个’?”
“你……”
“我怎么?”御影舞原本打算告诉他御影理子母女的计谋,而她是为了他的安危才帮助他的,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忽然像吃错药似地想来场真正的恋爱。
其实打从上一次和爷爷见面,他一直鼓励她去谈一场恋爱时,她就一直在想其中的道理,但至今仍想不通,可是她接受了爷爷的话……爱情对她而言也许是种沉沦,然而许多人却沉沦得无怨无悔,连她母亲明知道爱上父亲会是一件既艰辛又痛苦的事,还是从来不后悔,甚至在死前还拉着她的手说,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就是认识自己父亲。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想弄明白到底为什么?然而,光是听别人形容,自己若不去亲身体验,是没办法体会的,于是她决定谈一场恋爱,至于对象就该好好挑选。
而应容是到目前为止她所认识的异性她看得较顺眼的。
其实找应容当恋爱对象好处多多,除了看他顺眼之外,此场恋爱还有附加价值,就是气死御影理子母女。
据她对应容的观察,他是个个性冷得有些不近人情且又天生傲骨的人,这种人最适合选来当恋爱试验对象,因为一旦发现两人无法继续下去,他绝对不是那种撇不开的人物。
忽然她笑得很贼很坏地问:“你觉得咱们有朝一日有没有……有没有可能……呃……可能走在一块啊?”敲定人选之后,她主动询问当事人的意愿。
“你说什么?”应容的语调仍是四平八稳。
说“走在一块”太含蓄了,以致应容不懂吗?“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成为情侣,你说有没有可能?”
“情侣?”
“是啊!情侣。”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异常地迅速,她对自己有信心,可是对于应容很没把握。
很难从他脸上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应容有些恶质地拍了拍她粉嫩的脸,然后说了句很劲爆的话,“春天到了。”
“是啊!春天到了,有什么不对吗?”她看着应容上了他的宝蓝色跑车。
应容按下车窗,“是个作梦的好季节。”他向她挥了挥手,“祝你有个好梦。”说着,他在御影舞拉下脸之前把车子开走。
御影舞憋了一肚子火地目送他离去。
那家伙的意思是叫她别作梦吗?
应容那可恶、低级、变态的男人竟以“春天到了,是个作梦的好季节”暗喻他们彼此成为情侣是不可能的,更可恶的是暗喻她像是发情的母猫?
一想到“发情的母猫”五个字,御影舞顿时觉得自己僵化成石。
春天到了是吧?那么我也会让你知道春天来临的感觉!
你这块自以为了不起的冰块,既然“春天到了”,雪也该溶了。我一定想尽办法把你这块冰溶得化成水,不但成水,还是沸腾的水!
应容,就凭你那样污辱我,咱们耗定了!她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喊。
第四章
“呃……稀客呢!”早田秀一有些讽刺地一挑眉。
“你不必挖苦我了。”御影理子瞪了他一眼。
“你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不愉快。怎么,你一个御影家的女主人,谁敢惹得你不高兴?”
“女主人?”御影理子冷笑。“御影家老头儿未死,我这‘女主人’只是个空称罢了。”她啜了口茶看了多时不见的兄长一眼。
御影理子身出名门,可她十二岁时父母就先后撒世,只有一个大她五岁的哥哥早田秀一和她相依为命。
之前她们兄妹俩的感情算是不错,直到后来早田家道中落,御影理子又发现早田秀一和黑道有来往,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经营酒店、黄色秀场、贩毒等生意。为了将来不受他连累而蒙羞,也为了避免将来御影家责难,她这才与娘家始终保持距离。
“别那么忧愁嘛,那老头儿也七十了,你再熬个几年就可出头了。”
“这我倒是不怕,我现在想对付的对象是……”她忽地打住话,“哥哥,我记得你从前曾从中东带回来一种名叫‘女奴’的药……那种药可不可以给我一些?”
早田秀一眯着眼看她,“那东西可不是普通的玩意儿,你要它做什么?”那些药可是一个中东王室送给他的,凭他们两人的交情那中东王室也才送他五颗而已。而且那个制药师已死亡,这种药没人可制造出来了。
“你别管那么多,你到底给不给?”
“那药普天之下没人制造得出来了,而我这边也只剩下一颗。要把那么珍贵的东西给人,我没有道理不知道对方拿这药要干什么吧?”
真罗嗦!御影理子皱着眉考虑了一下,“我把用途告诉你,你把药给我。”
“行。”
“这药是拿给应容吃的,我要他和美子成其好事……”接着她把最近在御影家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御影舞那死丫头真承袭了她母亲的狐狸精本色,和人抢男人还真是一把罩。”
“就因为你想把应容从她身边抢过来,所以你需要药?”早田秀一盯着她说,“只是要应容意乱情迷地和美子成好事嘛,市面上多得是近似春药的兴奋剂,你干啥千里迢迢地来找我要这种药?”
“因为应容本身是个医生,若在他的茶中放一般的药他可能很快就察觉了。放药成好事的机会就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了,以后要对付他可就不容易。”应容从小就是个聪明且冷静得令人害怕的孩子,她知道他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我打听过了,一般药效较强的药,其味道也较一般浓重,这对应容而言是行不通的。”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没错。”在御影理子记忆中,早田秀一曾对一个名人之女下过那药成其宿愿,后来那名人之女对他恨之入骨。于是在事情发生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她去检验,想以此控告早田秀一迷奸,可是在检验成果中,根本没有任何药物反应。
可见那药物之神奇!它既是成果令人讶异的兴奋剂,又能在事后使得被害人纵使知道自己吃大亏,却对对方无可奈何。
让应容服下这样的药物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应容精明,她就对症下药地找了样任他再精明也莫可奈何的药来治他,这叫作一物降一物,也让这精明的臭小子明白啥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真是什么事情都想得周到。”
御影理子看了他一眼,“我将事情的始末及需要药的理由告诉你了,现在可以把药给我了吧?”从小一块长大的哥哥,她太了解他了,他是个常常出尔反尔的人。
“理子……”早田秀一露出贪嗜的笑容,“给你药……事成之后我有什么好处?咱们一向都是亲兄妹明算账,是不?”
早就知道不给他一些甜头,她今天可能要空手而回的。
御影理子从皮包中拿出一张已写下金额且盖了章的支票给他,“支票上的金额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高范围,再高……那我只好放弃向你索药。”
早田秀一看了一下那张七位数字的支票满意地一笑,“这样的金额也在我的接受范围内啦!”很勉为其难的他将支票放进口袋,站了起来,“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把药拿下来。”
他要上楼之际御影理子叫住他,“哥……今天的事情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自己人还信不过吗?”说着他即快步上楼。
目送着他上楼,御影理子在心里想,希望自己人真的靠得住!
*****
御影舞?御影舞?御影舞……
像是忽然觉醒似的,应容看着方才他一拿起笔就随意写在纸上的东西。
老天!满满一张纸上全挤了御影舞三个字,方才的自己在发啥失心疯啊?
他不是一向视御影舞为御影家的祸害。御影老爷的天敌、灾星,是男人少沾染为妙的“狠角色”?如今……
他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的状态下在纸上写满了她的名字?他疯了吗?
从小到大他不曾对任何异性真正动过心,虽然他身旁始终围绕着不少出色女子,可他只将她们视为无聊人生的点缀品。
出身没落世家的母亲为了钱嫁给她根本不爱的父亲,在婚后她仍不安于室地和婚前的男人继续往来,甚至后来怀了那男人的小孩,而他就是那小孩,他不是父亲的骨肉,可是父亲打从心底地疼他、爱他。
待他渐渐长大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恨极了那虚荣可笑的母亲!不过她在他未真正懂得恨她时就和父亲双双身亡了。
可是,这仍没有改变他不喜欢女人的想法,后来发生了御影瞳为他自杀的事,他虽然内疚,可更令他讨厌女人,认定女人是为了己私,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动物。
一直以来,他并不认为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而且到目前为止,也不曾有女子能够让他动心,可是……
为什么御影舞的形影三不五时就会霸占住他的脑海,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将一张白纸填满她的名字?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为她动心?怎么可能?
最近是不是连他的春天也到了!怎么他的心情也浮动得厉害?
气恼自己没来由的多情,应容有些心烦意乱地勾着外套即往外走。
到PUB喝一杯吧!看看能不能把脑海中荒唐的影像清除。
半个小时之后,他踏入他到日本时常常光顾的一家PUB。
到老位子坐定,服务生很快的递来了Menu。对服务生说着他所要的酒时,服务生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地把视线落在另一端的客人身上。他顺着服务生的视线望去。
原来服务生是在看美女!应容带着不屑把脸别开,直到发觉有些不对劲才又把脸转回来。
御影舞?应容不可置信地摘下墨镜。
真的是她!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敢来这种PUB?御影家怎会容许她这种不合宜的举动?
她一个人在这种人蛇混杂的地方真的太危险了,这么一想后,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有不少男子带着贪婪意味的眼神往她身上瞧。
今天的御影舞身上是一袭黑色的贴身连身短窄裙及长筒靴,连身裙外头罩着一件毛质白外套。这身打扮让她的好身材表露无遗。
她这是在勾引男人吗?
一思及此应容深邃的眼眸闪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妒意和怒焰,不自觉的他想站起身把御影舞带离这里,可他尚未起身,就有人早他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搭讪。
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后来那个男人的手竟然顺理成章地往她的肩上搭去。
看到这一幕,应容差些没吐血,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起身走向她。
他来到御影舞面前时,正好那个男人低下头想要对她一亲芳泽,他冷冷地瞪着那个男人,而这一瞪对方因为御影舞的迷人而挑起的烈火瞬时扑灭,很识相地知难而退。
待对方走后,应容在御影舞对面的位子坐下来。他眯着眼冷沉地瞅着她看,他想知道她为什么凌晨一点多了还出现了这里?“你欠我一个解释。”
御影舞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解释是指什么,不过她装傻的功力一向强,“什么解释啊?”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出现在这里干啥?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他头一次这样丧失理智的骂人。
以前的他总是能冷着一双眼看好戏般地看待任何事,而今……他变了!他发觉自己在面对御影舞时,没有办法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还不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真巧!连心情不好上个PUB都会遇到他。
不过,她早在他刚进PUB时就发现他,所以方才才任由那登徒子搭讪。她想知道应容看到这一幕时有啥反应。
“我是男人,你不同。”
“现在讲求两性平等。”她故意满不在乎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出现在这里是故意的?”这更令应容生气。“你到底知不知道男人以着什么样的眼神看你?”
“我不是男人,那得问你了。”
“如果我告诉你那是赤裸裸的欲望,心里头想的是如何把你弄上床呢?”他自然不是那种被欲望驾驭的低等动物,可是,他必须让她看清楚社会上许多男人的心态,在日本近几年来的性泛滥更是严重,一夜情已经被视为浪漫的代名词。
“那是你所想的?”她拿下调酒杯缘装饰用的樱桃,在她和应容之间摆荡着。
应容瞅着她看,“如果是呢?”
他的答案令御影舞笑了,“你撒谎!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那么当初你就不会拒绝和我交往的请求了。”
他的那句“春天到了”给了她莫大的刺激,他以为她最近干啥心情不好?
她又接着说:“至于你提的上床,那只是顺序不同而已吧?交往的情侣到最后哪一对不上床?而先上床的人,也有许多因此而交往了不是吗?”
“一个重灵,一个重欲,出发点完全不一样。”
“可是我知道最后是要灵欲一致的,不是吗?”
“你很天真。现代男人多的是玩一玩的心态,对于感情谁又认真过了?”灵欲一致?他认为那对许多男人而言是奢侈品!
“你也是其中之一?”
应容看着她,“是的,而且我是个天生的坏胚,所以拒绝和你交往,你该拍额称谢。”他故意如此说。
他知道御影舞是个对于男女感情完全不懂的女子。他想,一个单纯女子要找谈恋爱的对象,应该也是愈单纯愈好吧?谁会希望找个经验丰富的坏胚,把自己浪漫的第一次情感轻易地奉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