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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君情浓 page 8 作者:董妮

  「是,我这就去。」袁紫葵三步并作两步地往膳房方向跑,眼角还有泪珠儿在滚动。天哪!她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过一餐象样的食物了。

  匡云白好厉害,他真是好厉害、好厉害,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

  第六章

  假设妄想带着四名老弱妇孺上阵走镖的袁紫葵是名疯子,那幺答应为她完成心愿的匡云白又是什幺?傻子不成?

  但他从不认为自己蠢,起码在被追杀的数年中,向来只有他将杀手耍得团团转,却无人能夺他性命。

  他也许暴躁、粗心,可绝对与愚笨划不上等号。

  但这样聪明的他,却偏偏答应了袁紫葵的要求,要在下个月带着她和常家四个超级大包袱一同护镖进京。

  他不笨,只是被传染上疯病,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刻,梦想着将四名驽钝的常家人,训练成四个厉害的镖师。

  「别睡了,老祖宗,我不是叫你练刀法吗?你怎幺练到刀给狗儿叼走了都不知道?」一手揪起痴呆老儿用力晃着,匡云白气得头上都冒出火花了。

  「我的刀法已经是天下无敌了,还练什幺练?」打个呵欠,老祖宗闭上眼睛,又想睡了。

  「不准睡!」匡云白怒吼,一只铁拳挥向老祖宗鼻梁。

  「住手。」女英雄袁紫葵一个箭步冲过来,抢救下可怜的无辜老儿。「你怎幺可以这样对待一名虚弱的老人家?」

  「你既然知道他虚弱,就别叫我带着他一起去走镖;你以为保镖是在玩吗?一个弄不好是会丢命的。」

  「老祖宗年轻时有过许多走镖的经验,他会有帮助的。」

  「但他现在已经不年轻了,你看看他,除了睡觉外,他还能干什幺?」

  「你怎幺可以说这种话?是人就会有年老的时候,可是不管他的身体在岁月的摧残下变得如何衰弱,他曾有过的精神仍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只要他不拖累我的性命,我自然会尊重他。」匡云白决定了,他绝对不要带着这几个包袱去送死。「我告诉你,这趟护镖之行,有我就没有他们、有他们就没有我,你自个儿看着办。」

  「你怎幺可以这样?」袁紫葵跳脚。「这跟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觉得没啥儿不同。

  「你答应过要帮我们的。」

  「我现在也没说不帮啊!镖我一定保,但你们……」匡云白指着她,还有地上的老祖宗。「连同翩翩夫人、二奶奶和常豪都不准去。」

  「不行,我们一定要去。」她很坚持。

  他头痛地揉着额角。「你们到底跟去做什幺呢?保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们一点儿武功也不会,同行只会增加麻烦;你们就这幺想死吗?」

  「我们当然不想死。」

  「那就别去了。」他握着她的双肩,几乎想跪下去求她了。「难不成你是怕我会独吞镖货?这样好了,我发誓绝不占你半分利益,你就信我一次好吗?」

  她僵了一下,每回只要他一碰触到她,她的身子就会开始发热、硬直,好象得了什幺怪病似的。

  初开始,症状严重到只要两人一有肢体接触,她立刻变成木头一根;现在好多了,不再化成石像,但口干舌燥、结结巴巴仍是免不了。

  「我没有怀疑你……」在他探询的目光下,她一张脸红得喷火。「我……好吧!起初我的确是怕你乱来,才坚持跟随,但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跟你相处几天后,我发现……你其实是个很有君子风度的人,也相信你不会霸占镖局的利益,可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这趟镖并非我们所接,而是对街万马镖局相让出来的,目的是要测试常胜镖局,是否还有资格悬挂皇上御赐『天下第一镖」的牌匾。因此这一趟镖,常家人绝不能缺席,我们得证明常胜镖局实力仍在,才保得住那块匾。」

  他朝天翻个白眼。「到底是牌匾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一样重要。」她沉言。

  匡云白忍不住又想发火了。

  「你听我说嘛﹗」她赶紧安抚他的怒气。「对方要我们八月十五当日保镖进京,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半月,而此去京城再怎幺慢,两个月也足够了,我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训练老祖宗、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成为一名称职的镖师。」

  「抱歉!」他额上的青筋一条一条地浮了起来。「这种堪称奇迹的工作,我没能力做,你另请高明吧!」他转身,作势走人。

  她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腰,感觉身子又是一热,两臂烫得像要着火,却不愿轻言放弃。「你别这样嘛!匡公子、匡大侠,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人会帮我们了,拜托你……」

  「叫爷爷也没用啊﹗」他扭腰,试图摆脱她的牵制。

  「哇--」她一个没留神,硬生生地给甩飞了出去。

  听见她的惊叫声,他愕然回头。「紫葵!」左脚用力一踏,他身形化成利箭,追上她飞坠的娇躯,在她落地前,及时将她揽进怀里、护住她的安全。

  「别走。」她小手乘机捉住他的前襟,怯生生的、像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般望着他。

  怜惜在他心底翻涌成巨浪,他竟舍不得推开她,任由她攀上了身、侵入了心,逐次占领他的感情。

  「求求你,帮助我。」他是她的救星,没有他,她和常胜镖局就都完了。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在她心底,他是像神仙一样伟大的男人,在这世上是没有任何事足以难倒他的。

  「老祖宗已经那幺老了,就算他曾经是一个很出色的镖师,但现在他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子,他没有办法再走镖了。」

  「那……」的确,要一名退休半甲子、年逾百岁的老翁,再去干镖师那等劳累又危险的工作是很为难,但……「那还有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啊﹗我也会帮忙,拜托,别这幺轻易就放弃好吗?」

  匡云白头好痛。二奶奶能干什幺?跳上他的床吗?而翩翩夫人,她只会坏事;常豪还有些小本事,但年纪太小,恐怕连柄大刀都拿不动。

  「拜托。」她苦苦哀求着他。

  那含泪的双眼像种两枝锐利的羽箭,笔直射入他胸膛,刺疼了他的心房、驱逐出理智,教他不由自主又答应了她的异想天开。

  「好吧!我答应你再试一次。」

  「谢谢、谢谢、谢谢……」她小手搂住他的腰杆、螓首埋进他怀里。「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等一下。」他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拉开她。「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也得答应我,倘若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当真不是成为镖师的料,你就不能再逼我带他们去走镖。」

  「好。」她爽快地一颔首,笑得像朵迎春花儿似的。

  她肯定没听懂他的话,匡云白用力一咬牙。「你别什幺事都答应得这幺干脆,到最后却一件也达不成。」

  她嘟起嘴,听他说得好象她常常胡吹大气似的。「我才不会这样呢!」

  「不会?」他高高地挑起了两道浓黑的剑眉。「那幺是谁告诉我说,要供我吃、供我住、三餐都是酒楼的上等饭菜……结果呢?我煮饭、我刷墙、我修理屋顶,可以说镖局里所有大小事务全是我在做,请问你袁大小姐,你给我的诺言又实现了几项?」

  「这个……」好象自从他来了之后,那些麻烦事儿她就再也没有碰过了喔﹗原来他全包了。他果然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再多的问题也难不倒他。

  沐浴在她崇拜的目光下,他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懊恼。「别老发呆,你听清楚了,这回你再诳我,我立刻走。」

  「知道了。」她红着脸、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其实心底一点儿也不怕他的威胁,他是她的英雄,才不会弃她于不顾呢﹗  他烦恼地皱紧了眉头,为她的天真感到无力、更为自己的心软愤怒不已;为何他就是拿她没辙?莫非真得了失心疯?

  「你别皱眉嘛!」她放开他,随手拾来一根枯枝。「我知道你其实很厉害的,你一定有办法将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训练成一流镖师,然后我们会成功地将这趟镖货送达京城,再展常胜镖局雄威。」

  「多谢你的信心喔!」可惜他没有同等的自信。

  「你不要不相信嘛!」她随手舞了个剑花。「瞧,上回你教我的剑法,我已习会了八成,我练给你看。」她踏了个摇摇欲坠的马步,开始演练起他教的剑法。

  匡云白越看越觉得满天的乌云,怎幺赶也赶不散。

  三十六式剑法舞完,她挥去满额的汗,对他露出一脸讨好的笑。「你看,我是不是练得很好?」

  「嗯……」像不像三分样!打狗约莫可行,但想逐退对镖货图谋不轨的土匪强盗,那是痴人说梦。

  「所以喽﹗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都能拿剑退敌了,其它人就更不会有问题啦!」

  他不说话,但愿自己能拥有她一半的信心。

  她开朗地拍着他的肩,安慰他。「放心吧!走镖的时候,我会看着老祖宗,不管发生什幺事,我都会拚命保护他;至于镖货就由你、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负责,大伙儿各司其职,我们一定可以将这趟镖安然送达京城。」

  拚命,她对常家倒是忠诚得紧,为了常家人,小命都可以舍;是太天真呢?还是太愚蠢?

  「妳啊!别老把拚命挂在嘴边。」他觉得她铁定是「愚蠢」多一些;但心里又忍不住羡慕常家人,能得到她如此的忠诚。

  给人追杀了几年,他尝遍了遭背叛的滋味,早忘了「忠诚」一字如何写,想不到最后竟在这样一处边境小镇、在一名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身上,重新体会到了「忠诚」;只可惜那不是用在他身上的。

  「为什幺?你不要我帮你吗?」她疑惑。

  「我不要你丢了小命。」他屈指弹了下她白的额头。「护卫的工作由我来做,你啊,只消想着如何保护自己就行了。」千金大小姐嘛!打小给人服侍惯了,能有啥儿本事?他已有了辛苦的觉悟。

  他要保护她耶!袁紫葵以仰慕的目光凝视身边这无所不能的男人,她真是好崇拜、好崇拜他;这世上除了匡云白外,大概再也找不出其它更厉害的男人了。

  「我会努力不给你添麻烦的。」她绽出一脸纯挚的笑,比太阳更加耀眼、温暖。

  他的心情不自禁地一动,然而却突然想起自己的身分;他不是一个可以安定下来的男人,背负着一身解不开、理不清的恩怨情仇,他注定了飘泊一生的命运。

  「我去看看常豪练拳练得怎幺样了?」他转身,逼自己放手,远远地离开她。

  训练的过程是辛苦的,而且……麻烦到了极点。

  「我叫你们跑步,你们听见没有?」匡云白吼,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使用嗓子过度了。最近几日,他每天都忙着训练袁紫葵和四名常家人防身之道,不过五位学生的资质实在太差,气得他白天吼、晚上骂,叫嚷得嗓子都哑了。结果……唉!粪土就是粪土,怎幺也糊不上墙。

  「你们是乌龟啊!爬得这幺慢,跑快一点儿!」他像赶鸭子似地催促着几名学生往前跑。

  但……先生是够努力了,就是学生们懒了些,所以训练的成果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跑跑跑、继续跑……唔!」吼声到了一半停了,匡云白的喉咙又痛了。「我是叫你们跑,不是走、更不是爬--」该死的,这群懒骨头为何如此驽钝,怎幺也教不会?

  「可是脚好重,跑不动嘛﹗」翩翩夫人娇嚷,纤手指着脚踝处两只大沙袋;那是匡云白绑上去的。

  自从被袁紫葵哀求到心软,答应带着这几个大包袱一起去走镖后,匡云白就绞尽脑汁想为这趟危险之旅,增加几分成功率。

  他教他们基础武术以保身,但除了袁紫葵和常豪稍堪造就外,老祖宗是一拿起武器就睡觉。而翩翩夫人头一回拿剑就不小心伤了二奶奶、第二次持刀割到了他、第三次使暗器险些儿误射了袁紫葵,不须更多的证明了,翩翩夫人根本是灾星来降世,给她武器等于找死。

  至于二奶奶呢!她更绝,手中一有武器就往他脖子上架,迫他一起共赴巫山云雨情;逼得匡云白不得不搜尽她身边所有危险物品,以保自个儿贞操。

  那三个人是不可能习会任何防身术了,他唯一能教他们的只有「逃命之道」。

  他做了几只沙袋绑在二奶奶、翩翩夫人和老祖宗脚上,叫他们练跑步;但连这幺简单的事,他们也有问题。

  「那两只沙袋总共也不过一斤重,这样就跑不动?」匡云白手上拿着一根细竹棒在半空中挥呀挥的。「想跟着一起去走镖就给我跑,没跑上半个时辰不准休息。」

  「若你亲我一下,我就跑。」二奶奶说,眨着一双媚眼偎近他。

  「我叫这根竹棒亲你,好不好?」匡云自耍着竹棒作势打人。

  「唉呀,打是情骂是爱;小冤家这幺爱我,奴家真是承受不起啊!」二奶奶一边叫一边跑。

  匡云白双目喷火。「你给我闭嘴!」好想杀人哪!这些家伙为何这幺烦?

  「又来了。」常豪放下手中的木刀翻白眼。

  「没事的。」袁紫葵兀自舞着手中的木剑,匡雪白说她的姿势是对的,但力气用得不当,使出的剑招威力仅达三成;因此她得更努力些,才能达到他的要求。

  她想得到他的赞美;最近她老是想到他,从没见过如他这般的男人。她有四个哥哥,个个堪称人中之龙,不论武艺、机智、修养、人品,皆属一流之选,京城里暗恋哥哥们的姑娘家不知凡几。

  但她却觉得匡云白比哥哥们伟大多了,他什幺事都会做,从煮饭、洗衣,到讲文修武,生活中的一切问题都难不倒他;不知他是什幺出身,为何如此博学?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出生富贵,她遍习琴棋诗画、针黹女工;那时大伙儿都喊她「才女」,她也自以为无所不能。

  直到出了家门,乍逢生活变故,她才猛然惊觉己身所学之不足,她才不是什幺「才女」,不过是个再无用不过的「千金小姐」。

  而匡云白就不同了,他谈吐恢宏、举止大度,显示出他出生良好;但他绝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他明白许多现实问题,行事能屈能伸、为人不卑不亢,即便身处草莽亦能悠游自得。

  他,真是教她打心底仰慕与敬佩。

  「葵姊姊,」常豪忽然以木刀搓了搓她的背,低声喊道。「那马混蛋又来了。」

  袁紫葵乍然停下舞剑的脚步,视线转向大门口。万马镖局的大少爷马有财不请自来地朝他们所在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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