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那样的人?”王妃露出狐疑的表情,那人品想必也是万中选一了,“对方是哪家公子?”
阎镜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哪家公子,只知道他偶尔会出入风家堡。”
“风家堡?”王妃一怔,“你喜欢的那个人可是楚还?”“楚还?”那不是风家堡堡主的名字吗?老总管对她提过的,咦,王妃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阎镜观摇了摇头,“不是。”
“那就好。”王妃放了心,总不能见两个同出师门的人为一个女子撕破脸吧!更何况,她还是楚还的姑姑呢。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亲外甥,那可为难了。镜观喜欢的人既非楼儿,而对方长相又神似于楼儿……那答案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我……我心仪的对象他叫……叫……风梵楼。”一提到风梵楼的名字,阎镜观仍是禁不住地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风梵楼?”王妃一听,果然是这三个字,开心得笑不拢口。
呃,为什么这王妃一听说自己的心上人叫风梵楼,开心成这样?她刺激过了头吗?
“王妃,你……你笑什么?”王妃的笑容令阎镜观很担心。
看来,她得要向这女孩说一些有关儿子的秘密了,也怪不得镜观会对两个相貌相同的人给于“差别待遇”了,一个是神采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侠客,一个则是吊儿郎当、花名远播的小王爷。王府中除了她和王爷知道儿子的“委屈”,其他人都只知道镇西王府出了个败家子,没法子,他们也担心王府中有汝南王的耳目。为了朝廷,楼儿也真是牺牲得够透彻。
“镜观,你可知……管御楼和风梵楼其实是同一人?”
“啊!”阎镜观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可能的。”骗人,杀了她也不相信,一个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一个则是她痛恨得如同老鼠般的人,这两人是同一人?她又不是“弱视”看不清楚。王妃对于阎镜观的直接反应不以为意,她耐心地说:“我说一个很长的故事给你听……”
☆ ☆ ☆
望着手中的玉佩,阎镜观呆呆地看出了神,当她把一、两年前,她在林子里捡到的玉面阎罗所遗落的玉佩拿给王妃看时,王妃一眼即认出,那玉佩是小王爷的。
原来那通身白得近乎透明的玉佩,是小王爷十八岁艺成下山时,皇上派人送来的贺礼。
这么说来,玉面阎罗即是风梵楼,而风梵楼又是管御楼,也就是小王爷!
为什么?为什么他宁可被她视为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也不愿意告诉她,他就是她的大哥?怪不得她初到镇西王府时,他就知道她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五,记得这件事只有大哥知道。
难道说,他就那么不信任她?可……可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经由王妃的说明,她总算明白了许多事情。所谓眼见为凭也不见得正确,像小王爷,外人看他是花花公子、纨子弟,又有谁了解他的无奈及痛苦?
唉!说来,她从前也真的对他太坏了,她先入为主的观念还真不是普通的强,怪不得老哥曾对她说过,第一眼给她印象不好的人,以后大概也没啥咸鱼翻身的机会,老哥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
阎镜观一个人来到这一、两年不曾再踏上的南园,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沿途的百花齐放、万紫千红教人看得赏心悦目。
隔着一池清可见底的湖水,阎镜观发觉远处的亭子坐了一白衣男子,此刻正优闲地操琴自娱。
那熟悉的背影不是她的大哥吗?同样熟悉的琴音、一样俊俏的容颜,只要她够细心,怎会看不出来管御楼和风梵楼是同一人呢?
人家说女子心细如发,只怕她的心不似一般女子,怪不得、怪不得风大哥一直不把她当女子看。
莲步轻移地走在弯弯曲曲的曲桥上,在距离管御楼约莫十余步距离时,她止住了脚步。
以管御楼的武功修为,早就察觉到有人向他的方向移动,听那不甚均匀的吐纳,此人略会武功,但是功力不强,内力十分不纯,再加上此人脚步细碎,必定是个女子。
是小翠吗?除了她,这南园内的女婢并不多,是镜观,一想到他,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
不,绝对不会是他的,他已经躲自己躲了一阵子了,每一回自己到北园去向爹、娘请安时,他没有一次出现的,可见他是不愿意见自己的。
一、两年未曾见面,想必他又长大些了吧?其实,他不让自己见他,自己倒无所谓,怕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会愈来愈像个男子,届时、届时要是爹、娘识破他是男儿身,那可如何是好。
为了避免万一,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问小翠,“姑娘”在北园过得可好?小翠每一次给的答复都是——姑娘很得王爷和王妃欢心哩!
一个男子要他长期男扮女装,也真是难为他了,只是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待朝廷的事告一段落,自己就会把镜观送出王府,难不成要他男扮女装过一辈子吗?
管御楼每一思及此事,心思不免大紊,操琴的心思受到俗务困扰,平时弹得极熟的曲子也乱了拍子。
“小王爷有心事?这首曲子弹坏了。”她知道他隐瞒身份的苦衷,可又不甘心白白被当傻瓜耍,因此在他尚未知道她已知道他的“秘密”时,阎镜观决定也耍耍他。
这声音是……管御楼快速地回过头去,当他看到已多时不见的阎镜观时,心跳倏地加速了起来,站在百花为衬南园中的阎镜观,美得如同从花丛中幻化而出的花中仙子一般。一、两年未见,他又变得更美了,他从前脸上的稚气稍褪,更见其清新绝伦的清灵秀逸。这美如天仙的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小兄弟吗?天!他真的是鬓眉男儿吗?
“小王爷……”你怎么了?”阎镜观明显地感受到当他目光在望向她时的炽热,随即,他又似压抑地让视线在理智的控制下转化为正常。发现他对自己有感觉,她笑得更甜、更灿烂。
“镜观,许久不见了。”管御楼恢复冷静地说,他是一个自制力一等一的人,很少人能够左右他理智的思绪,可……方才,他居然对一个男扮女装的男子有了短暂的“失魂”,可笑之至。
“好雅致。”她把视线移到琴上,“从前我在南园也常听你抚琴,技巧似乎比现在好多了。”
“见笑了。”他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太靠近镜观,他无法正常思考问题,“这段时日在北园可过得好?”
“很好。”她发觉她可爱的大哥的俊脸上居然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哈!这大男生比她更害羞,原来古早男人在遇上心仪的女子时,是如此怕羞的。
从他方才炽热的目光她还感觉不出他喜欢她的话,她就枉为二十世纪女子了,只是他为何一脸压抑的样子?
哦!有了,这呆头鹅不会至今仍认为她是男儿身吧?如果真是那样,他的确是该为自己的“自然反应”感到羞愤欲死,男人喜欢男人,那不就是“断袖之癖”,哈,真好玩!怪不得他要压抑了。
“小王爷,这段时间没见到你,你可知……我好想你呢!”阎镜观故意暧昧地说,原来逗着他玩是那么有趣的事,要是给人看见这一幕,知道在花丛里打滚多时的花花大少原本是那么“青涩”的,他的花名可要毁于一旦了。
她的话的确令管御楼脸红心跳,但是很快地,他理智的脑袋又掌控了一切困窘、不知所措的反应。
“能被那么美的姑娘想念,小王可荣幸得紧。”他又恢复了阎镜观印象中的花花公子形象,他伸出手牵住她的手,“来,同我说说,这段日子在北园的生活。”此时管御楼在心里所想的,是他牵着小兄弟的手,男人牵男人的手,有啥好羞臊的?
倒是阎镜观没想到他会突来这一招,一张俏脸羞个通红,正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个侍从行色匆匆地向他们走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管御楼自然地放开了她的手。
“奴才叩见小王爷。”
“平身。”管御楼看来者行色匆匆,定有啥事要说,于是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侍从看了一眼阎镜观,支支吾吾了起来,“这……”
“阎姑娘不是外人,不必避讳,有啥事就直说吧。”
有了这样一句话,阎镜观发觉他虽隐瞒了她不少事,但是在他心中,她仍是与众不同,有着不同于他人的地位的。“是。”既然主子如此说,侍从也就直言了,“小王爷,方才奴才在路上得到一个消息,说……说李刑部那宝贝儿子昨天大闹万花楼,强迫小乔姑娘得要嫁给他做妾,要不然,他就要夷平万花楼。”他看了阎镜观一眼,又继续说:“奴才一获知消息立即赶来跟你说,我想……小王爷和小乔姑娘交情匪浅,一定会阻止这件事情的。”
“嗯——”管御楼微微一笑,“在太岁头上动土,李家公子是活久了不耐烦了吗?他居然敢动我的人。”
“啊!你说什么?”初闻这句话,阎镜观失态地叫了出来,“小乔姑娘是……你的人?那么你和她是?”她心里此时正一点一滴地泛着酸。
“小乔是我的红颜知己,说她是我的‘人’无不可。”他好笑地看着阎镜观多变化的表情,这娃儿是长大了,可那孩子般的性子似乎也没变多少。
他对侍从说:“代我去安慰一下李嬷嬷,告诉她代我转告小乔姑娘,有我在,她不必担心的。”
那李家杂碎,自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和他那刑部老爹还真是父子一门恶霸,就是因为他们如此做恶多端,且又鱼肉乡民,自己劫富济贫时总不会遗漏掉他们。
李府,他起码光顾不下十次了,看来这一回,他又得要玉面阎罗去教训他们一番了。
见侍从告退,她道:“小王爷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大多情种。”阎镜观说这句话时,语气酸得教人打寒颤。
呼!原来他不是逢场做戏,更不是为了朝廷委屈自己而待在花丛中打转,他根本是大花痴。
“镜观,你难道没听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吗?”他宁可假装以为自己迷恋上小乔,也不愿让自己发现,他迷上了镜观,老天!多可怕的一件事。阎镜观再怎么美终究是男子,那是此生此世改变不了的事实。
“小乔是美人?”她记得他曾说过,假使他是女子,小乔根本就比不上她,“她比我美吗?”这一、两年,她自信除了长高些,她已经是个少女,而不再是女娃了,从前他觉得她美,没道理觉得长大后的她变丑了。
“这……”他不想说违心之论,但是……“怎么比?”镜观若是女子,小乔输她的又岂只是几分?可是今天镜观是堂堂的男子。
“你说我比不上小乔?”
“她是长得很美。”
“我呢?”管御楼沉默以对,男人赞美男人漂亮,这成何体统?
阎镜观看他沉默以对,一顿足离开了。
不管!她不管,她一定要亲眼看看那叫小乔的女子是如何的倾国倾城,竟迷得管御楼如此。
第七章
“姑娘,外头有位客人坚持要见你呢!”孟红倒了杯水给乔舞菲。
乔舞菲断然拒绝道:“我谁都不见。”最近一连串不顺心的事儿,弄得她心烦意乱,那李刑部的儿子欲强娶她为妾的事仍扰着她。一想到个“妾”字她心中就愤恨不平,虽身在妓院,她可洁身自好、谨言慎行,除了出身,她哪一点比不上官家千金?而那些纨子弟却拿个“妾”字要往她身上套。
“姑娘,外头那位……公子他说他是镇西王府的人,你不见吗?”孟红为难地说,外面那真的是“公子”吗?那俏模样,比真正的女了要美个三分。
一听到镇西王府,乔舞菲坚决的态度总算有了转圜,“是他?你怎么不早说?”她以为孟红在开她玩笑,镇西王府她也只认识小王爷。
“姑娘,他不是小王爷,而是一个……美得如同女子一般的公子。”
“哦,是吗?”想了下,乔舞菲仍是决定见来者,“既然是镇西王府的人,还是见了吧!”她心系管御楼,不想开罪镇西王府的人。
约莫一刻钟之后,乔舞菲才姗姗来迟。
“你就是小乔姑娘?”好个清新娇媚的解语花,阎镜观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眼前这位姑娘就是小王爷钟情的对象吗?
“不知公子是……”乔舞菲被眼前的“美人”给怔住了,她自认阅人无数,也见过不少俊秀的人,可眼前这位公子显然美得太过份了,光是那精致的五官就不知羡煞多少人而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好似会说话。“公子来自镇西王府,不知和小王爷是……”
“我和他是拜把兄弟,目前暂居镇西王府。”阎镜观回道。这女子没有想象中的美,可也没想象中的令人生厌,这般清新的女子不像是会主动投怀送抱的人。“我曾听闻小王爷赞美过姑娘才貌双全,又闻姑娘除了小王爷之外,几乎不见客,这才说我来自镇西王府,盼能一见佳人。”
“公子取笑了。”一听说小王爷曾赞美过她,乔舞菲脸上有着既羞又甜的笑意。
光看她那陷得不浅的痴样,阎镜观不禁感叹,唉!世上的痴情种还真不少、一个痴情女子,好像不太好意思责怪她,阎镜观心想着端起杯子,轻啜口茶。
站在一旁的小翠今天也是一身书僮装扮,她看着乔舞菲笑得“很幸福”的样子,不由得为阎镜观感到不平。眼前这号堪称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子,容貌怎及得上她家姑娘?而小王爷居然痴心地迷恋这风尘女子!
“小乔姑娘打算一入侯门地当小王妃?”小翠一开口就教阎镜观愣住,也教乔舞菲红了脸。
这姑娘啥时候变得那么冲动啦?阎镜观口中的茶差些为了这句话喷出去。
“我……我怕是没这福份。”乔舞菲羞低了头,“小王爷的身份是何等尊贵,而我……亦不过是个薄命女。”
“那你是想嫁给小王爷当妾喽?”
“小翠……”阎镜观拉了一下小翠的手,她虽恼管御楼的风流,可眼前这女子如此楚楚可怜,她也不忍心多加责怪,她大不了不嫁那花花公子而已,何需为了他去辱骂一个无辜的女子?
唉!说来阎姑娘也未免心肠太软了,她就是明白这一点,因此护主地不让阎姑娘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