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宫居雁离开,肯特老爷细细的咀嚼著这句话的意义。
莫非……镜观的“有缘人”是生于不同时空?要相遇非得要一方到另一方所处的时 空?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缘分?
正当肯特老爷垂目冥思之际,阎焰也正想著同一种问题,不同的是,他十分倔强的 想抗拒宫居雁口中的“天命不可违”。
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妹子留在二十世纪!回古代去?一个二十世纪的超少女要回古代 去?!哦!老天,镜观那种活泼静不下来的个性,要真不幸活到古代去,八成没几天就 给当成“妖怪”一把火烧了干净。
想办法!他一定得想法子把妹妹留在自己身边……???
说真的,如果不是别无选择的话,她宁可留在裴家面对裴爷爷和裴奶奶,再不,也 宁可面对裴家新来的,说话会夹杂著菲国土语英语的佣人……反正,再怎么没选择,也 不会选择和黄娟在一块儿就是。手中抱著熊宝宝,阎镜观对著后照镜扮鬼脸。
有够不幸!今天就那么倒楣,裴宇风不知是吃错药还是脑袋出了问题,他居然叫黄 娟带她出去逛逛!而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黄娟居然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乖乖,今天大伙儿都吃错药了吗?
就这样,她没有反对余地的和黄娟“塞”在一块儿了。
阎镜观很“哀怨”的想著那么美好的傍晚即将“葬送”在女冰山的手中,仍不时对 著镜中摆著前途“无亮”的滑稽表情。
这个小女娃“头壳”坏了吗?黄娟不著痕迹的注意到阎镜观猛对后照镜扮鬼脸。
基本上,就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发觉阎镜观也许是皮了些、好动了些,这些都还 构不成令人头疼的问题,较令人“头大”的问题是……这小女生太聪明了!聪明到令人 感到恐怖,备觉压力,仿佛一不小心藏好心事就会被看透一般!更何况她还有项令人害 怕的超能力。
不过,她实在是长得太讨喜了,说实话,自己阅人也不在少数,像阎镜观那么美的 美少女她还第一次见到,她美得典雅纯净、灵气逼人,仿若是池畔含苞待放的清莲一般 。这样的女孩,很难教人拒绝得了,而自己,有时候也会在她的灿烂笑容下忘了她是“ 何许人物”,就像现在。
“你怎么不说话?”她的记忆中,阎镜观对裴宇风似乎话挺多的。
“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安静哩!”阎镜观吐了吐舌头。和这个大姊姊在一块儿似乎 好拘束!自己不讨厌她,但是……黄娟的人给人莫名的距离感。
“会吗?”她淡淡一笑,唇微微的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平时静够了。”
“你是指现在我可以‘聒噪’一下吗?”偷眼看了下黄娟,发现黄娟居然在笑耶! 这个柔和的表情给了她好大的鼓励,于是阎镜观说:“你笑起来很好看耶,我觉得啊… …你应该常笑哦!”她一向洞悉人性,知道这句话定能给对方吃了口糖般的愉快,不过 ,话说回来,她说的也是实话。
“你的嘴巴一向那么甜?”
“你一向对自己没自信吗?”
沉默了一下,黄娟才开口,“镜观,你真的不满十四岁吗?有时候你的问话教人挺 招架不住呢。”在和她对话的同时,黄娟的车速一直维持在高速。
这已经是“老掉牙”的问题。奇怪啦?这年头为什么许多大人老是把她的早熟看成 怪物一般呢?她可不认为早熟有什么不好。
“招架不住?”顿了下,她顽皮的说:“不会嘛,我觉得你挺能适应和我说话的, 一点儿也不像‘怕’的样子。”
黄娟看了她一眼,“有时候觉得你说话的样子和某人很像。”
“裴宇风吗?”像他?!呵!那她宁可一头撞死。谁像他那么“没路用”啦?这黄 娟追到现在还没追到,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当然有啦。”算了,看在“好哥儿们”的份上,暂且“像”他一下吧。接著,她 反问黄娟,“黄姊,你喜不喜欢我?”这句话可是问得挺有哲理的哦,且看女风云如何 回答!
“喜欢你?”怪啦,这小丫头又在玩啥把戏了?于是,她小心的回答:“你是一个 漂亮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你方才说我像裴宇风,你喜欢我,以此类推,那你也喜欢他喽?”瞧,多有逻辑 的一句话!
黄娟一直维持高速的车子,此时突然来个紧急煞车。
“是他叫你问我的?”
这女人怎么突然踩煞车?她不要命也不要拉人垫棺材背嘛!阎镜观惊魂甫定,忙予 于反击。
“他干啥叫我问这问题?你和他是长期搭档,他想问什么你会不知道?更何况他的 性子你也比我清楚,任何事绝对不假人之手。其他事是如此,感情的事更是这样!”
叹了口气,黄娟步下车子。她走到栏杆前倚著栏杆看大海。
过了一会儿阎镜观也下了车,和她并列看夕阳。
“我问‘那句话’并没有什么意思。纯粹只是个人以为你和裴宇风挺搭的。”阎镜 观偷瞄了一眼黄娟,见她脸上没啥表情,于是又说:“其实就算你不喜欢他那也无妨, 像他那么有型的男人,铁定会有女人主动献殷勤的。”
黄娟沉默的以不变应万变。这个女孩太精明了,她不想被探测心事。
“唔……我觉得李小姐似乎挺喜欢他的。”
“李香君喜欢他跟我何干?”黄娟的脸上仍是冰山表情,语气中却透著不悦。
“呃咦……我方才只是说‘李小姐’,并没指名道姓说是那位李小姐,你怎么知道 ‘李香君’喜欢他?”呵……原来她仍是挺留意裴宇风的“人气”的嘛!不错!不错, 有在意那表示他仍有希望。
“你说‘李小姐’,我当然直接想到李香君,那并没有啥好奇怪的。”
这样的“联想”自然无可厚非,但是……那“吃味儿”的语气不会也是“联想”出 来的吧!
别以为小女生没谈过恋爱就对“爱”无所体会。呵!“吃味儿”那一套,她可是比 别人“研究”得更透彻哩。没法子,谁教她天生就受宠,当别人稍不注意她而在意其他 人、事、物时,她就会适时的吃起味来了!
呵、呵、呵,今天和冰山出来也并非全无收获嘛!起码知道“冰山”内心对裴宇风 是有那么一些些在乎的。
这么说来,裴二愣子仍是有希望的嘛!
黄娟的心跳从方才的“李香君”事件加速跳动,到现在仍未恢复正常。当她看到身 旁的阎镜观对她露出“满意”的笑容时,心跳更是肆无忌惮的狂跳!
这小女生……她……她笑什么?干啥瞧著我笑得如此开心!黄娟真是有莫名的恐惧 ,上帝,她到底在笑什么……今天真是不怎么开心的一天,黄娟吃饱了饭就借故回房休 息了。
打从几个小时前阎镜观给了她一笑之后,她就“不舒服”到现在。
黄娟不断的自问,她到底看出了什么?
不行,怎么能让一个小女生把她的情绪牵动呢!翻了个身,她打算去洗个澡,把先 前一些事情一并忘掉。
当她出了浴室之后,赫然发现裴宇风正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若有所思,看到她出来 才抬起头。
“总部来了命令。”
“什么?”
“要我们尽快起程到大陆去。”他将总部传来的文件拿给她看。
黄娟接过文件迅速流览了一遍。“来得倒是挺快的。”
“还有一件事情。”裴宇风瞧著黄娟。“后天齐傲会到这里来。”
“他……要来?!”黄娟内心百味杂陈,也理不出个味道来。她倾慕的人要出现了 ,而她的心中竟没有一丝喜悦的情绪。“他来的话……曲宓也会来吧?”“曲宓另有其 他任务,所以……齐傲这回的台湾行是只身前来的。”他淡淡的说;“大伙儿许久没聚 在一块了,这回有这机会倒是挺难得的。”
“你和他聚聚吧,我……”她将头一垂,脸上的神情是落寞的。“我出现不大好吧 !”有些人是心中想见的,但是真正见到了又不如不见。
她钟情于齐傲,而齐傲钟情于曲宓……爱人的苦,不能得到回应的苦……难道…… 这一切还得继续下去?不!再继续下去,她会疯掉!
“大家都是同事,许久没见面了,为什么不聚一聚?”裴宇风淡然的语气中有著自 己才知道的苦涩。
齐傲的出现令黄娟痛苦,又何尝不令他痛苦?这之间没有任何人有对错,如果真要 说有错的话,那只能说大家都太痴心了。
“有些人很难令人忘记,而他给予的痛苦一样教人难忘。现在我所能做的并不是忘 掉那些苦,因为我根本忘不了,我所能做的是不再使苦加深了。”
“鸵鸟心态?”裴宇风苦笑,“那太不可爱了。”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愿意再见他。”
“想不到你还是那么爱他!”
“不!我会让时间证明一切是可以淡忘的。”
“既然那么笃定可以淡忘就该勇敢的面对问题,而不是一再逃避。”
“没有人能勉强我所作的决定,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她皱著眉,“我是一个独立 个体,没人可以左右我。”
“而你却甘受齐傲的左右!我真的很同情你,为什么不试图从那个既没开始,自然 也谈不上结束的感情深渊中走出来?”他看著黄娟倔强的抬高下巴,又说:“别再试图 用不在乎的冷漠面具去隐藏内心的脆弱了。你说时间可以使你淡忘掉对齐傲的感情,那 就去见他,让我看看‘这段时间’你究竟淡忘了多少。”“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黄娟 大声的吼回去。“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那样说我?!”
裴宇风冷冷一笑,“我是没资格,只是同情你而已!对你只是同情而已,懂不懂? ”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偏要……”
接著「啪!”一声的巨响打住了裴宇风的话,他愕然的抚著脸……黄娟没想到自己 真的会出手打他,神情也有些失措,望著自己的手一会儿,她才开口,“我……我的事 用不著你管。”
裴宇风看著她,在转身离开前,他说:“我不会再管了。”呵!他算什么,在她心 中,他一点地位也没有的,不是吗?
干啥呢?痛苦也只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的管她要去忘了谁?对她的关 心到头来还不是给看成多此一举!
裴宇风带著一座五指山走出黄娟的卧房时,迎面而来的居然是阎镜观。
哦!上帝,这算不算屋漏偏逢连夜雨?
“嗨——”哇啊!好雄伟的一座五指山呐!阎镜观带著同情的眼光。“你方才…… 不会是逼奸未遂吧?”从黄娟的房里走出来,又带了座五指山神情激愤的,不是逼奸未 遂是啥?
“逼奸未遂?”裴宇风一翻白眼,“你头壳坏掉!”他没好气的往前走。
“那你脸上的‘小山’是……不会被猫抓到吧?!”一看到那座“浮雕”似的五指 山也知道此“猫”的威力之强。
“猫?!你看过那么大的‘猫掌’吗?”
“那是……”
“被‘母老虎’踹到。”唉!能说什么呢?他自找的吧!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基本上,她是认真的想撮合他和黄娟的。
“我的事自己解决吧!”他拍了拍她的头后,便走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黄娟这几天都避免和裴宇风见面,出门避著他、吃饭 避著他,就连回家的时间也都算准的不遇上他。那天打了他一巴掌的事到今天她都还十 分后悔,所以才不好意思见他。而裴宇风也好似知道她在躲他似的,也不让她为难的见 到他,可偏偏,连准备到超市买些东西却还是遇上了他!
只是她看到他正走出超市,而他并没有发现仍坐在车上的黄娟。
裴宇风走出超市正要过马路到对街开车时,一部行驶快速的汽车急驶而来,眼见就 要撞上了走在斑马线上的一个小男孩,裴宇风往小男孩扑去又抱著他在地上转了几圈, 这才使男孩幸免于难。
“方才真是好险。”裴宇风喃喃的说,然后扶著小男孩站了起来。
“叔叔……你的手在流血。”
“不碍事。”他拍拍小男孩的头,“以后过马路得小心了。”小男孩离去之后,他 轻轻的转了下手腕,发现左手根本无法弹动,一股椎心之痛袭身而来。他又再试了试, “不好,只怕手的骨头受伤了。”
正当他要掏出钥匙开车自行就医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来。”
黄娟方才在对街的车上看到裴宇风不顾一切的扑身去救那小男孩时,心脏差些没停 止。
方才真是太危险了!在那一刻间,她体会了什么叫担心受怕!那一刻她担心得连眼 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待裴宇风扶起小男孩时,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落了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回答裴宇风的话,黄娟反问:“手伤得要不要紧?”她抽出车上的面纸为他把外 伤的血迹擦掉。握到他左手关节时不禁皱了下眉,“这个地方只怕伤得不轻。”
“有些痛。”老天!那痛绝不是“有些”,而是“要命”!
“我马上送你到医院……”然后她跟著裴宇风上了他的车,但由她来开车。
沿途中两人都没说话,直到一个红灯停车时。
“黄娟你很冷吗?”
“什么?”
“你的手抖得好厉害。”他注意到她握著方向盘仍微微颤抖的手。“很冷的话,后 头有外套。”
她微微的摇著头。她确定自己并不冷,只是她的身子为什么仍抖得那么厉害?不只 是身子抖得厉害,连心跳速度都比往常快了许多,大概是方才裴宇风的“义行”吓坏她 了。
她自认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出自风云的她更不会是个遇到事情就手忙脚乱的人,为 什么此刻她却是慌乱得像是上刑场一般?
而她和裴宇风是多年的搭档,对他的关心是无可厚非,但是……方才当她看到他遇 到危险时的反应又岂是只有担心而已?除了担心之外,她更是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恐 惧的理由竟是——害怕失去他!
天!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对裴宇风产生这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