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慕云遥。”
“慕云遥?好名字!”古和珊赞美的说。
“只要是帅哥不管名字叫饭桶、土豆、花生你也会拍手叫好!”曾宛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客厅,她懒洋洋的看了在座诸位。“怎么,我说错了吗?”
“曾宛君,你——”古和珊又恼又气。但她突然想到今天的目的,于是她偷偷瞄了慕云遥一眼,只得收敛一下怒火,第一次总是要留个好印象给人家。
“宛君你怎么这么说?和珊可是真心的赞美慕医生的名字取得好!”古怡君皮笑肉不笑的帮腔。若不是现在有外人在场,她非要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不可!“来、来,大家想必饿了,移驾饭厅吧,要聊天等吃饱大家再聊个够!”
曾逸达瞧了慕云遥一眼,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回的“相亲”是失败的。说句真心话,和珊配他的确委屈了他,若不是老婆三番两次要自己替她妹子牵红线,他才懒得去淌这浑水呢。
不过今天的“对看”活动也不全然失败啦,起码苏宇庭是挺中意洪蘅的,至于洪蘅嘛……她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完全看不出她的心事。
当曾宛君要进餐厅吃饭时突然给古怡君一把拉住。
“干么?”曾宛君甩开她的手。
“我警告你……”古怡君向在一端就座的客人探了探头刻意压低声音。“胡闹到此为止,若是你再过份,咱们走着瞧!”
“你这是威胁?呵!告诉你,就凭你也想威胁我?若是怕了你我就不姓曾!”曾宛君倔强一昂首。“就凭你妹子那薄柳之姿也想勾引男人?改天我送她一面镜子,叫她好好回去照照!”
“你——”古怡君怒气冲天。
“我怎样?”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抱歉,我们曾家家教甚严,只准喝饮料,不准喝酒!”曾宛君嘻皮笑脸的看着一副似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嫂子。
哇!狐狸精快现出狰狞的原形了耶!曾宛君就爱看她变色的脸。
“这回若是成不了好事,你就当心一点。”古怡君恨死这伶牙俐齿的死丫头了,她仗着是公婆掌上明珠老是与自己过不去。
“怎会成不了‘好事’?只要学着你从前那招仙人跳,十件好事也成了!”曾宛君冷冷一笑。“就看她敢不敢了?不过,有其姐必有其妹,想必胆识也过人吧?”
曾宛君一提往事,古怡君方才的气焰消了泰半,毕竟有把柄在人家手中不得不矮人一截。
当年她确实使了招仙人跳才使得曾逸达不得不娶她的,虽然说成了夫妻之后曾逸达不再提过往,但是这件事却在曾家传开,使得她落人话柄。
“咱们是姑嫂应该好好相处,你不应该成天和我作对。”古怡君动之以情的说。
“我的确曾想如此做。”这是她的真心话。“可是事实证明从前的我失之天真,外姓人毕竟是外姓人!”这个女人是标准的人前一个样,人后全变样的人物,大意不得。“和你保持距离可以使我活得好过些。”她摆明这姑嫂关系是回天乏术。“嫂子,说句真心话……”谈判破裂,古怡君一副有屁快放的神情。
“慕云遥和古和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登对,我劝你还是把目标放在下一个‘相亲’对象吧!”
“哼,我妹妹的事不劳你操心!”
曾宛君故意惋惜、叹气,“唉,忠言逆耳……”
晚餐在一种近乎风雨欲来的气氛中度过,餐桌上大伙表现上吃得宾主尽欢,实际上却有两双怒目,不,应该说有三双怒目不时相遇,撞出火药味儿,这三双眼睛的主人分别是曾宛君、古和珊和古怡君。
当然,除了怒目之外,也有含情目。苏宇庭殷勤的帮洪蘅夹菜,不理会其他人投予怪异眼光。
要追就光明正大的追嘛,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他的想法。
累积的食物在洪蘅的盘子中迅速成为一座小山,从开饭到现在,她已经说了不下十句的“谢谢,我自己来”,可是苏宇庭像是夹菜机器就是停不下来。
晚餐结束,洪蘅离开座位时,她盘中的食物仍是一座小山,可见苏宇庭夹菜夹得多么殷勤。
“我有事得先走了。”洪蘅吃了一片西瓜之后说。
“我送你。”苏宇庭不放弃任何接近她的机会。
“由云遥送她吧,你家住这附近,送完她之后还得绕回来,太麻烦了。云遥的公寓距离洪蘅家比较近。”曾逸达基于节省时间便提出这建议,却招来老婆一记大白眼。他忘了要多留些时间给古和珊和慕云遥相处。
“会不会太麻烦了?”曾逸达刚才所说的话正中洪蘅下怀。倒不是她想接近慕云遥,而是她怕了苏宇庭的露骨殷勤,他的举动仿佛在向别人表明她是他的。
适度的殷勤是礼貌;过度的殷勤就成为独占了,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不想被任何男人独占!
对于她的话,慕云遥不刻意修饰,淡淡的回了句:“反正我也得回家。”从话中不难听出他孤傲不群的个性。当慕云遥回答这句话时,他刻意不看苏宇庭向他打的眼色。
同学十年,虽然在他出国深造时曾分开好一段时日,但十年的岁月足够让他了解苏宇庭这个人了。
每回看到漂亮的女孩他就一副非马上逼得对方嫁他不可的架式,这种死缠烂打法有几人受得了?亏他还“热”在其中死性不改。
眼巴巴看着好友护送心仪的女子回家,苏宇庭有说不出的不安,毕竟了解自己的条件差了慕云遥一大截,若是慕云遥把心一横来招“横刀夺爱”,他也莫可奈何。
曾宛君有趣的看着古和珊和苏宇庭“送君千里”依依不舍的模样,冷笑的说了句:“色不迷人,人自迷。”
古和珊“哼”了一声随着姐姐上楼,留下苏宇庭在门口独自咀嚼着这句话。
☆ ☆ ☆
慕云遥和洪蘅在近二十分的车程中几乎没多说话,只有在洪蘅指引他要怎么走时才会偶尔开口。
在洪蘅的引导下,慕云遥把车子泊在一处铁皮屋云集的陋巷前,这个街廊极目所见都是铁皮屋和老旧的矮房子,黑压压的一片,只有数盏昏黄的小灯点缀其中。
这里能住人吗?和外国时髦豪华的高楼大厦相较,这里真的是寒酸得可怜!他想。
“你住这里?”慕云遥终于开口了,眼中闪过一抹随即而逝的同情。不过由于在黑暗中所以洪蘅没发觉。
“是啊,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正确的说,她打从出生到今就是生活在这里。“只可惜这里不久就要被拆了,没法子,是公园用地。”她回头对慕云遥一笑,“谢谢你送我回来。”推门下车,她走向熟悉的小巷。
她家住在巷子里?看着四周一片漆黑,慕云遥浓眉一皱低声诅咒,该死!这个女人难道一点忧患意识也没有吗?他匆匆的推开车门追上洪蘅。
“你……”洪蘅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却看到慕云遥。
“我陪你回去,这段路太黑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太危险。”
在黑暗中洪蘅没能看清他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的……该怎么说?近乎温柔的关怀吧?
温柔?!想到这两个字洪蘅突然害羞了起来,心想,这个男人浑身冷,很难和“温柔”两字联想在一块儿,可是,此刻她真的能感受到这种感觉。
在黑巷子默默的走着,洪蘅没有拒绝他的护送。
“慕医生似乎不太爱说话。”洪蘅找着话题。
“你也不一样?”他这句话可真是一针见血。
“我?”她嫣然一笑,“不会啊,我是有问必答的。”
似乎就等这句话,慕云遥问:“你家中有几个小孩?”“我是独生女,父亲在去年去世了,家里头只剩我一个。”想到生前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亲,洪蘅的语气沉了下来。“不过也好,要不,当他看到自己一手搭建起来的房子被拆时,心里头一定很难过。”
慕云遥静静的听着她说的话,一番话下来,他似乎比方才了解她许多。
“对不起,在你面前啦哩啦喳的说了一大堆。”洪蘅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是怎么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泄漏这么多心情。
慕云遥在黑暗中看她,一丝丝微弱的光在洪蘅眼角闪动……
她哭了!
想疼惜一个人的感觉使慕云遥伸出手把她揽入怀中,虽然只是一个轻柔的动作,可却让洪蘅感到受抚慰,她想起在父亲怀里的幸福感,还有那听不腻的话,“阿蘅是我的心肝宝贝。”
多么……多么想再听一次爸爸用极重的湖南口音叫她的名字、和她说说话,可是……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慕云遥任由洪蘅在他怀中痛快的发泄情绪。这女孩平时可能压抑了太多的好恶,表面上愈温和平静的人,心中往往累积许多心事,直到有一天受不了了就会爆发。
宣泄够了,洪蘅才发觉自己倚在慕云遥怀里,她察觉失态的把身子移开,红着脸呐呐的说:“我……我方才实在太失态了,对不起!我……”
“不必觉得抱歉,像你这样的人是需要有适当的宣泄空间。”他的口气是全然的医生口吻。“洪蘅,你压抑了太多心事了。”直接叫她的名字,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洪蘅低垂着头复往前走,转个弯来到了一间旧瓦房前停住了脚步,低声的说:“我家到了。”她抬起头看他,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让我‘这种人’有宣泄心情的地方。”顿了一下,又说:“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谢意。”
“固执的女孩。”
刹那间,洪蘅仿佛看到他笑了,只是这里光线实在微弱的可怜。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好像他笑了呢?
“慕医生……”洪蘅想问一个再唐突不过的问题。
“嗯?”
“你会笑吗?”够唐突吧?
“呃?”
“呃……没什么。”洪蘅一笑,没勇气再问第二次。“我进屋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今晚真的谢谢你了。”也向他扬扬手转身用钥匙打开木旧门,走了进去。
第二章
“痛快!简直过瘾极了!”曾宛君今天心情顶好,一看到洪蘅忙不迭的把她拉到旁边。“喂,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谢我?”洪蘅一脸茫然,想不起来自己做了哪件事要宛君这般犹如谢救命恩人一样谢她。
“谢谢你‘色诱’慕云遥成功!气死‘狐狸精’姐妹。”
“色诱?好难听!”洪蘅脸一红,想到色诱不由得又想起昨夜在慕云遥怀中哭泣一事。
这件事绝不能让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友知道,要不然事情可大条了,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唯恐天下不乱之心,绝对有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死的掰成活的!
“喂,说真的……”曾宛君朝着她挤眉弄眼。“昨个儿那大帅哥送你回去有没有啥表示啊?”
“还……还能有什么表示?”洪蘅刻意把神情弄夸张,意欲掩饰心中的不安“他是座大冰山,我自认不是什么热情人物,没溶化他的能力。”
“热情人物也未必溶化得了他!‘狐狸精’的妹子不就可引以为鉴?”这座冰山要溶化大概只有破冰船喽?谁又是那部破冰船?天晓得。“不谈这个了,你啥时候搬出去住?”语气中大有要她尽快移出的味道。
曾宛君永远不会知道她对那栋旧瓦屋的感情。那栋房子里锁着太多无法再有的回忆——父亲和蔼的笑容、童年的种种……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局外人能懂的。
洪蘅杵了好久,才幽幽一叹说:“再过些时候吧。”
“日子已经一天天迫近,你非得要等到工人开始拆房子才肯死心,是不?OK,就算你着恋那里的一切,好歹先找好将来要住的房子吧?”
“再说吧。”
“接受我的建议吧!”她再度怂恿洪蘅。“搬去和我一块住,一来省金,二来彼此也有个照应。”曾宛君家在距离公司不远路程的高级住宅区里有一整层的房子,一层可供两家住户,每一户约有二十余坪,对于这层新完工不到一年的房子她已经先向父亲要了一间,就等着搬进去。
“不太好吧?”洪蘅知道自己和曾宛君交谊匪浅,她的慷慨也令自己感动,可是……这提议怎么想都不妥。
“二十多坪的房子我一个人住太浪费了,你搬进去住我多一个伴不是很好?”
“为什么不住在家里?既不浪费又有人陪。”
“住家里?早晚被‘狐狸精’气死!”曾宛君嫌恶的说,“没办法,和她八成结了前世仇,她见我不舒坦,我看她不顺眼,在这种情形下还是不住同一屋檐下会比较安全,免得成天怒目相向。”
“让她一些不就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洪蘅从父亲那里得来的人生观。
“那只会使她得寸进尺。你别巴望我学会你那套温柔哲学,我这人一向赞同以暴制暴,别人掴我左脸颊别期望我会智障的请他打右脸颊,你以为耶稣怎么死的?就是别人掴他左脸,他还提倡买一送一连右脸也请人家打,最后人家索性把他往十字架上一钉——了事!”
洪蘅一笑,“幸亏耶稣不是回教先知,要不,以你这种胡诌法早就被激进的回教徒给谋杀了!”
曾宛君不以为然一耸肩,接着说:“反正我和‘狐狸精’就是不适合共处就是了。”她打了一下哈欠。“言归正传吧,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块住?下个月初就要搬进新屋了。”
“这么快?”她仍没回答搬或是不搬。
“喂,给一个答案嘛!真的很希望你能搬来和我同住。”
洪蘅低头似是考虑。自己也想在老家被拆之前找到房子,可是……宛君的公寓是高级住宅区,自己拿什么当房租?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她只缺伴、有个互相照料的人……很为难,真的很为难。
“你啥时候变这么龟毛啦?”莫非她觉得不付房租的房子住得不舒坦?嘿!这女人真是……曾宛君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你搬过来之后水电费你支付,就当是每个月的房租钱,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洪蘅仍是犹豫不决。
“不要这、那的,就这样说定啦!”不给洪蘅反对的余地,曾宛君替她作决定。“太好了!我终于有伴了,要我一个人住二十多坪的大房子还真有些寂寞呢!”这些话她是故意说给洪蘅听的,算是博取一些同情吧!免得她改变主意,届时可少了一个同居人了。
曾宛君如同孩童般雀跃的神情教洪蘅忍不住一笑。
搬过去同住吧!正如宛君所说,两人住在一块儿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