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又是重重地一撞。五年了,他还是这么样地俊美,并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成熟男人的韵味更增添了他的魅力。
也许她这一生都注定爱惨地了,但她并不后悔,为了他,她连女王都可以不做。可他的爱终会属于她吗?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柳绝色究竟是何来历,让你如此在乎她?不惜来找我求医。」
「求医?」他俊邪的脸上泛着某种魔魅的光芒。「我以为这是你应该帮我做的事。」
她一口气梗在喉头。这自大的男人!无奈她就是爱他。
「好吧!我是应该帮你做事,但你总得告诉我,我医的是什幺人吧!」
「我的徒弟。」他移开视线,已经不想再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了。
兰陵女王发现他的眸光似乎只会对柳绝色表现出专注,嫉恨的刺痛在心头爆开。
她用力扳过他的头,让他不得不看她。「我的任务已经达成,现在该你给回报了。」
跟他要回报?袁青雷吊高一双剑眉。虽不喜欢她的口气,但也没什幺不可以;既已打算在皇宫内长期住下,他确实需要发泄精力的对象,而兰陵女王肯自动送上门来,他没道理推却。
大掌执起她的下巴,充满欲念的吻印在她唇上,用力地舔吮,粗鲁中却有一种堕落的快感勾引人直往地狱坠落。
兰陵女王情不自禁地瘫软在他怀里,就是这份绝对完全的霸道拥有令她深深迷恋,以致不可自拔。
她是一国之君,身负皇族血脉传承的重责大任,自然不可能只有袁青雷一个男人!可是其它的男人只会畏她、惧她、曲意承欢,根本一点儿意思也没有。独独袁青雷不同,他用他强壮的手臂占有她,不仅给她快乐,更让她品尝到了一种身为女人才能独享的欢愉。
她真的很喜欢他,一心想将他收入后宫。
袁青雷打横抱起她来,不顾周遭宫女们的视线,大踏步地往寝宫方向走去。
兰陵女王兴奋地躺在他强壮的臂弯中,小手探进他的衣襟!摸到结实浑厚的胸膛,像烙铁一样的火热直窜心坎。
「青雷……」甜腻腻的呻吟逸出鼻端。她一定要想办法将他给留下来!
第五章
刷的一声,软剑像条银白色的光链,笔直地洞穿一块双人合抱的大石,只馀剑柄在风儿的吹拂下,轻轻地颤出一波又一波的频率。
为什么?
柳绝色双手扶在膝盖上拚命地喘息。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袁青雷与女人缠绵亲热,他向来自我,又因品貌俊秀,甚得女性青睐,只要他招招手,便有无数的女人伏跪于他脚下,期待他的垂青。
在慕星楼里,她便常见女人们对他投怀送抱,那时也不觉得怎么样,但为何一瞧他与兰陵女王相拥离去的画面!她便、心痛如刀割?
他们是血仇关系!她不该对他抱持任何幻想,况且他待她又不好,数之不尽的污辱与调戏早将她的、心锥刺得伤痕累累。
面对这样一个恶徒,她恨他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心存爱恋?
不可能的!童年时的迷恋早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她与袁青雷之间仅剩下血海深仇,等待她学有所成之日!好做个了断。
她恨他、她恨他、她恨他……
以仇恨为支柱,她勉强自己站起来,抽出石中的软剑,疯也似地随风起舞。
御花园内的百花在剑气的勾引下!纷纷离枝,幻化成一阵迷离的花雨兜旋于她四周。身动、剑移,随着她的跳跃奔腾,花阵飘上飘下,始终不离她身畔。
偶有几只迷路的彩蝶为花香所吸引,一不小心被勾旋入花阵里,也只能随着地的剑势起舞,而无能飞离。
在剑气不小心伤到其中一只彩蝶时,柳绝色飞快地抽回手中软剑,然而抑制不住的剑气依份飙出,误断了一株茂盛的芙蓉。
唉!功力还是不到家。
今天练剑的人若换成袁青雷!别说被勾引入花阵的彩蝶们会毫发无伤,连这些被剑气削落的花朵也会朵朵完整!不会变成这满地的花屑。
要练成袁青雷那样出神入化的剑术,不知还要多久时间?她真能练得成吗?
怀着淡淡的愧疚,她捧起那只损命的彩蝶,以剑在泥地上挖了个小坑埋下它。
是她的失误,希望它不会怪她。
「柳姑娘!」一声叫唤打断她的默哀。
柳绝色站起身来,默然回过头去。
一名宫女打扮的姑娘匆匆忙忙地朝她跑了过来。「袁公子说他要沐浴了,要你去准备。」
她无言地执起软剑,转身离去。
在她寂寥的背后,无数的耳语正在响起。
「好奇怪的姑娘,成天不见她开口说过半句话。」
「可是袁公子好象很喜欢她。」
「不会吧!袁公子喜欢的不是咱们女王吗?」
「但袁公子从未留宿女王房里,却夜夜与她同床共枕。」
「真的?那位孤僻成性的袁公子会肯与人同榻而眠?」
柳绝色唇畔漾起一抹苦笑,因习武而磨利的耳目,总在此时惹来椎心的难堪。
不过,在外人眼中她真的很奇怪吗?不知道。但要说袁青雷喜欢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至今,她仍清楚地记得他在她面前杀死爹爹时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若他真喜欢她,又怎忍心对她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他们之间除了「恨」之外,是不会有其它东西了!柳绝色不停地告诫自己。
袁青雷说他和柳绝色之间纯粹是师徒关系。
鬼才相信!兰陵女王愤怒地摔碎了手上的碧玉盏。
向来自尊自大、不屑与人同行的袁青雷,却与柳绝色同食同寝,吃她吃剩的东西、连床都跟她共享一张;这算什么单纯的师徒关系?
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美艳居然会不如一名小姑娘的青涩,这叫兰陵女王如何甘心?
找袁青雷理论没用,没关系,她还可以找另一个——柳绝色。
「听说袁青雷是你的杀父仇人?」不顾柳绝色练剑练到紧要关头,兰陵女王硬生生地插入剑势中,欲逼她吐露实情。
「走开!」柳绝色厉喝一声,软剑控制不住地直朝兰陵女王身边的宫女击去。
「啊!」宫女吓得面无血色,别说移动,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了。
柳绝色逼不得已只得勉强收回释放出去的内力,任劲道直冲内腑,震伤经脉,逼出她唇边一道怵目惊心的血丝。
宫女吓得瘫软在地,而兰陵女王也被吓了一跳,但长年居于上位,磨练出高人一等的冷静却在这时发挥了功用。
她缓过一口气后,不放弃地再逼近一步。「老实说吧!你跟袁青雷究竟是何关系?」
柳绝色无语,扶着身边的矮树丛虚弱地喘息着。
兰陵女王黛眉颦蹙。「本宫在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是听见了,可方才那一记失误大大地伤了她的内腑,她暂时没力气说话。
袁青雷跟她摆架子是一回事!但柳绝色……兰陵女王眸光含恨。「别以为袁青雷喜欢你,你就可以对本宫不敬,在兰陵国里!我依然是一国之君,随时可以叫人将你拖出去斩了,连袁青雷都无能为力。」
低着头喘息的柳绝色一双眼睛看向她。「我与袁青雷之间只有仇恨。」勉强说话的结果!是逼得更多的鲜血溢出她唇角。
「食同桌、寝同床,日日夜夜形影不离,这样的相处关系若叫仇人,那什么才叫情人?」兰陵女王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
柳绝色的心不期然地揪了一下。「那只是暂时,待我武艺大成之后,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这样软弱的辩驳除了白痴之外,大概没人会信,而兰陵女王当然不是白痴。「你习武又是为了什幺?」她一脸的谚笑。
「自然是杀袁青雷为父报仇。」
「而今你与他形影不离,可以下手的机会多得是,为何从不见你下手?」
为什幺?神智乍然被抽空,这问题是柳绝色从来不曾考虑过的。
「你喜欢上他了,习武只是借口,你根本下不了手杀他为父报仇。」兰陵女王冷笑。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忘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语气中有着明显的颤抖。
「或许你依然记得杀父之仇,但你同样忘不了对袁青雷的情,因此你选择拖延,能在他身边多待一刻是一刻,期待事过境迁后,还有机会与他再续前缘。」兰陵女王嗤了一声。「柳绝色!你不仅不孝,还十分自私。」
「我没有!」她吼了声!牵动内伤!大口鲜血涌出喉头。
兰陵女王虽觉不忍!但更多的嫉恨却蒙蔽了她的良、心。「你喜欢他、舍不得杀他,所以就算他毫无防备地躺在你身边!你依然狠不下、心下手。」
无措击碎她的心防!柳绝色拚命摇头!惊慌的珠泪纷飞。「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那不是事实!
早在两年前她就超脱出对他的幼稚迷恋了,她时时刻刻记着他的残忍,要自己别忘了爹爹的惨死;处在此等境界,她怎么可能还喜欢着他?
兰陵女王瞪着她。「承认吧,你喜欢他,所以你才无法杀他为你爹报仇!」
柳绝色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掩面不停地垂泪。
「绝色!」蓦然,平地一声响雷打醒了对峙中的两个女人。
兰陵女王瑟缩了下,回头瞧见袁青雷铁青的俊脸,心下不由一片忐忑。
柳绝色一手揪着发疼的胸膛,迷茫的视线循声定在袁青雷俊美无俦的脸上。
两年了,她跟着他习武已过了两个春秋!这期间她真的一点儿杀他的机会也没有吗?还是如兰陵女王所言,她犹未能忘情于他,因此找遍借口以拖延复仇的时机?
果真如此,她如何对得起爹爹在天之灵?
袁青雷一个飞掠来到她身边,大掌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另一手探向她的腕脉,眉头随即重重地拧了起来。
「是谁伤了你?!是谁?!」漫烧的怒火直冲天际,波及了场中每一个人。
兰陵女王痛苦地垂下眼睑。在他心中,这一天到晚嚷嚷着要杀他的小徒弟就这幺重要吗?如果跟她比起来呢?他会选择谁?
「是我!」她要赌,为了她今生唯一的爱恋。
袁青雷杀人也似的眸光猛一射,兰陵女王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好象有一枝冰箭射穿了她的胸膛。
倏地,袁青雷雷霆万钧的掌风往前一扫,兰陵女王飞上半空中,娇柔的身子直落向西边的水塘里。
袁青雷抱着柳绝色往后宫方向飞掠而去。
「女王!」一干宫女惊慌失措地忙着抢救女王。
但那水塘并不深,水只到她腰际,兰陵女王起身站在水塘里,再望向袁青雷的背影,目光已不再充满热情,仅剩冷酷。
太明显了!袁青雷和柳绝色,他们根本就互相爱恋着,却以仇恨为借口,欺瞒世人。
他们到底把她当什么?可以利用就利用得彻底的妓女吗?那她为袁青雷付出的一切又算什么?
把她的青春、她的权势、她的爱情……还给她!可恶、可恶、可恶!袁青雷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在袁青雷的运功调息下,柳绝色因练剑失当所受的内伤终于稳定下来了。
「如果你还想留下一条小命为你爹报仇,练武时就小心一点儿。」阴冷的警告里有着浓浓的怒火。
柳绝色抬头瞄他一眼。「你知道我的内伤是因为练剑失误,差点儿走火入魔而得来的?」
「我不是瞎子。」他冷哼一声。
「那你为何要对女王下手?」
「就算事情不是她做的,也与她脱不了千系。不过是送她一掌,已经算是便宜 *她了。」
袁青雷果然聪明!柳绝色定定地望着他。如他这般的天纵奇才,区区一介平凡人的她有可能练成足以与之对抗的武功吗?
正攻如果不行,一般人多会暗算;可他们日夜相处了两年,别说下手偷袭他了,她压根儿没有想过用那种方法对付他。
是她太天真?抑或真如兰陵女王所言,她至今犹未能忘情于他,因此始终下不了手伤害他?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都只显示出了她的愚昧;而以如此差劲的方法报父仇!可能再给她三辈子的时间也办不到吧?
那么她还要继续习武吗?习来做什么用?还是习武只是一种待在他身边的借口?她已经什么都弄不清楚了。
「如果……」呢喃的语调卡在喉头,她想要一个答案,却不知如何开口。
袁青雷垂下双眼望着她。
她焦躁地搓着双手,十指无意识地板着腕上两年前他为她戴上的沉重环套。
袁青雷迅速地回忆着发现她受伤时的情景。兰陵女王是以何种问题刺激到她的?她又因何而茫然?
细细地考量,锐利的鹰眼蓦地捕捉住她眸底的一抹异光,他脑中灵光一闪——也许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了。
走过去,手指在她双手双脚上各弹一下,那束缚了她两年的环套忽地落了下来。
她愕然地膛圆了黑眸。
「站起来跳一跳。」他命令道。
虽不知他所言意义为何,但她却下意识地遵行了他的意思,双脚往上一蹬——
「啊!」这一跳居然直达屋梁,害她落地时一个失去平衡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错嘛!」他撇撇嘴。「你武功进步的速度出乎我意料之外,也许再练个两、三年你就可以跟我打成平手了。」瞄了地上的环套一眼,他轻轻一踢,那环套飞了起来,直陷入房内的廊柱里。「这玩意儿已经没用了。」
「我不知道!」她痴痴地喃道。那原以为是折磨她的东西,竟然是用来帮她练武的!他为什么不说,让她误会了这么多年?
「你以为我说要教你武功是开玩笑的?」双目微眯!两股勃发的邪气迸射出他眼瞳。「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而你……」他手中的钢骨扇直点在她鼻端。「你若不能达成我的目标,我会亲手杀了你。」
感觉有一股力量在体内苏醒!她的不服输在他的煽动下再次蠢蠢欲动。
他着迷于她眼中精亮的光亮,钢骨扇抬起她的下巴,他弯腰夺取了她红唇上的芳香。「嗯!味道不错。」
「你……」柳绝色大吃了一惊。
袁青雷大笑地转身离去。「快点把武功练成吧!我的小绝色,我衷心期待我们决战的那一天,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分出一个胜负吧!」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她吓得连如何站起来都忘了。
半晌后,她爬过去坐在廊柱前,小手抚上紧镶在廊柱内的环套,激动似海啸,一波紧接着一波将她的心情直推向最高峰。
「好棒!」望着骤然得回轻松的手脚,她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道。
他说只要再两、三年她便有机会与他打成平手,那如果她再苦练个五年呢?届时她才十九、二十岁,还有希望的不是吗?
他说得对,他们要光明正大决一个胜负,什幺偷袭、暗算的下流手法她才不屑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