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公平。”她咕哝一声。
她的话让聂刚微笑,她还真是好强。
“小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还有,你的额头怎么了?”小鹃问道。
“没事。”她对聂刚道:“你先下去,改天我们再谈。”她现在没心情和他谈仆人应有的态度,因为她的额头正泛起一阵阵的疼痛。
聂刚点个头,随即走出书房。
戴安立即道:“小姐,我也先告退了。”他得去问问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
“等一下。”小鹃喝道。“想畏罪潜逃吗?”
“你神经病。”戴安骂道。
“小姐,你看他,他竟敢骂我,而且还私自出府买酒,你一定要惩罚他。”小鹃气得跺脚。
虞妍叹口气。“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一见面就吵。”
“都是他啦!”小鹃怒指着戴安。
他朝她扮鬼脸。无理取闹的女人!方才他在湖边等她,交代小姐吩咐的事,可是她竟然一个字也不相信他,非要到小姐面前对质,真是莫名其妙。
小鹃见他如此恶劣,更生气了。“小姐,快惩罚他。”
“别再吵了,戴安,下去吧!”虞妍说道。
“是。”戴安应声。
“小姐……”小鹃不甘心地叫了一声。
戴安对她又扮了个鬼脸,这才走出去,恨得小鹃牙关痒痒的。
“小姐,你看他那到嘴脸,分明是针对我来的——”
“小鹃,你别再嘀嘀咕咕的穷叫嚷行不行?我的头都疼了。”她揉揉额上隆起的肿包。
小鹃急忙上前。“怎么回事?小姐。”她拉开虞妍的手,这才瞧见肿了个小包。“到底怎么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她摇摇头,现在已没刚刚那么痛了。
“方才小姐和聂刚在做什么?为什么你坐在桌上?”
“我坐在桌上有什么好奇怪的?值得你大惊小怪。”她走回桌后坐下。
“可是你以前没这么做过。”小鹃总觉得不对劲。
“小姐……你不会是喜欢那个粗人吧?”
虞妍诧异道:“你又在乱嚼舌根了,而且人家有名有姓,你为什么叫人家粗人?”
“他和那个戴安本来就是粗人,而且脾气又坏。”她哼一声。“小姐,你可要张大眼。别被聂刚给骗了。”
“骗我什么?”她好笑道。
“我是怕小姐人财面失。”
“别胡扯行不行。”她受不了的说。“我几时说过喜欢他?”
“但是你让他亲你。”小鹃皱皱鼻子。
“他哪有亲我?”虞妍匪夷所思道。
“没有吗?”从她方才站的角度来看,是这样回事没错。
“你再乱说,我要生气了。”
“不说就不说。”小鹃噘嘴道,而后瞥见桌上有支断成两截的笔。“小姐,笔怎么断了?”她的双眼瞪得像钢铃这么大。
“没什么。”虞妍将笔拿起,想起聂刚气愤的模样,他生气时真的和阿爹好象,她的嘴角不禁绽出一抹笑容,虽然他很无礼,但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真的担心她的安危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无法对他生气。
小鹃对于虞妍唇边泛起的甜笑,不由得忧心起来。
小姐该不会真的喜欢聂刚吧?
若真是如此,她怎么放心得下,那人来路不明,而且人品个性两失,这可怎么了得?
可是小姐这人又固执得很,打定的主意从不更改,对于她的话很少采纳,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
身为小姐的贴心侍女,她有必要好好观察聂刚一番,若让她查出个什么不对劲,她一定立刻将他和那个死戴安赶出府去。
对,就这么办,她真的太聪明了,才能想出如此绝妙巧计,她得意的窃笑着。
*****
“大哥,你方才对小姐做了什么?”戴安好奇地问。
“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不是吻了小姐吗?”
聂刚瞄他一眼。“你眼睛有问题。”
“那就好,我还以为小姐说的‘性好渔色’是指你,说真的,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会太意外,毕竟小姐是那么可人,比起那个的巴巴的凶婆娘简直是天壤之别——”
“别说这些。”聂刚打断地的话,他没兴趣讲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我要你探听的事可有眉目。”
“当然有,不过正要问个仔细时,旺伯就走过来,所以只晓得祝弘泰还住在乌城县;大哥若要报仇,怎么不直接回乌城宰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省时又省力。”
“他知道我回来一定会有所警戒。”聂刚简短的回答,他要让祝弘泰以为他放弃报仇而失去戒心时,再一举解决掉,这次他不会让祝弘泰有生存的机会,他要让他下地狱。
“大哥打算一个月后再去找他?”戴安问道,待聂刚点头后,他立时摩拳擦掌。“大哥别忘了我,咱们一快儿解决他。”
“你留在这儿。”聂刚走下阶梯,踏上小径。
“为什么?”戴安叫道。
“那是我的事。”
“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拍拍胸脯。
“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大哥说的是什么话,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戴安再次拍拍胸脯,显得豪气千云。
聂刚没有再说什么.但他早已下定决心,他的事他自己解决,后果也自行承担,与任何人都无关。
第四章
翌日,虞妍起了个大早,准备到“福德庙”。这已是行之多年的习惯;从她小时候起,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跟着母亲到庙里上香,因为那是唯一能出去玩的机会,所以她非常喜欢到寺庙,久而久之,只要日子一到,她便会出门上香。
当她和小鹃走到后院时,聂刚正在井边汲水,戴安则在扫地。
“小姐,早。”戴安叫道。
“早。”虞妍微笑。
小鹃的反应是朝戴安“哼!”了一声。
“小姐要去哪?”戴安见小鹃手上提了个竹篮,上头还覆盖着红布。
“关你什么事?”小鹃顶回去。
“谁问你?”戴安没好气的说。
虞妍扬起秀气的眉毛。“你们两个怎么老爱斗嘴?”
“是他不好。”小鹃立刻道。“还不开门,没见到我们要出去吗?”她瞪了戴安一眼。
这时在一旁的聂刚开口道:“为什么不乘轿?”她该不会这样抛头露面地走出去吧?
“乘轿?为什么?”虞妍望向地,她出门从不乘轿的。
“千金小姐都乘轿的。”戴安说道。
“我不需要,我有双脚。”虞妍微笑道。
“但是这样太危险了,外头的流氓若见了小姐,定会起非份之想。”戴安认真道。
“什么流氓地痞,我们才不怕。”小鹃说道。
是啊!最好把你捉走,戴安在心里犯嘀咕,他才懒得管她,他关心的是小姐。
“小姐,我去请轿夫。”戴安提议。
“不用。”虞妍摇头。“太麻烦了。”更何况她讨厌坐轿子,颠来颠去的,令她很不舒服。
“还是坐轿子妥当。”聂刚出声道,她似乎都没有什么忧患意识,若真遇到好色之徒,她以为只要随便踹对方两下就会没事吗?
虞妍觉得她似乎找了两名保镖回来,而不是长工,他们随时都在担心她的安危,她又不是蚂蚁,一捏就死了,可她又无法责备两人,因为他们是出于好意,早知道她就走大门,但是“福德庙”离后门较近,所以大多由这儿出入。
“戴安,开门。”虞妍说道。
“但是……”
“快点。”她加重语气。
“是,小姐。”戴安拿下木栓,开了后门。
“走吧!”虞妍对小鹃说道,径自往前迈去。
在经过聂刚面前时,他抓住她的手臂。“还是乘轿比较好。”
“喂!你怎么可以碰小姐。”小鹃双手叉腰。
“戴安,去备轿。”聂刚说道。
“是,大哥。”
“不许去。”虞妍怒气渐扬。
“是,小姐。”戴安又道,这下可左右为难了,他到底该听谁的?
“放手。”虞妍扬起下巴,愤怒的眸子直视着聂刚,他老是忘记她才是主人。
“若是不放心小姐,干脆一起去。”
聂刚转头,只见旺伯站在一步开外,他诧异地扬眉,因为他甚至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小姐,怎么样?干脆带他们一块儿去吧!”旺伯又睡眼惺松地打个呵欠,双手交叉在身后,微驼着背。
“我只是要去上香,何须这样劳师动众?”虞妍不悦道。
旺伯带着一抹笑意。“若是老爷在世,也会坚持的。”
虞妍叹口气。“旺伯就会拿阿爹压我。”她转向聂刚说道;“你和戴安一起跟来。”她要让他们看看到庙里上香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聂刚松开她的手臂,并没有想跟去的意思,他只是认为乘轿对她比较安全,正当他要拒绝时,忽然转念一想,或许出府一趟,可以打听到他想要的消息。
“大哥,你去不去?”戴安问。
聂刚点头,该做的事他必须去完成。
“那就走吧!”虞妍往前迈步。
小鹃紧跟在后,还不忘回头对戴安扮鬼脸,这叫以牙还牙。
戴安也还以颜色,只差没把耳朵拉到眼睛前面盖住,小鹃掩嘴而笑,但随即又装出很严肃的样子,撇头而去。
虞妍受不了两人幼稚的行为,只能摇头,戴安则喜孜孜的笑着,毕竟他赢了一局,因为是那个凶女人先掉头的,想和他比鬼脸,门都没有。
*****
一路上,四人走在街上引起不小的侧目,虽然县内许多人已认识虞研和小鹃,但却从没见过聂刚和戴安,再加上聂刚迫人的气势让人畏惧,于是不免议论纷纷起来。
小鹃见大夥儿交头接耳,小声对虞妍道:“小姐,大家怎么都看着咱们?”
“可能是聂刚和戴安的关系。”除了小鹃外,她从没和其他人上过街,所以大夥好奇吧!
“那以后别叫他们跟咱们一起,好别扭。”小鹃道。
“有什么别扭?”她丢了几个铜板给墙角的几个乞丐。
这下所有的乞丐全围了过来。“小姐……”他们伸出乞钵。
虞妍掏出铜钱分给老残及孩童,每次见他们流落街头,行乞于街,她就觉得可怜,所以都会带些钱分给他们,一个月也会固定几次在府前发饷,算是帮他们一点忙。
“谢谢,谢谢!”几十个乞丐向她道谢。
“去买吃的吧!”虞妍微笑。
他们又道谢之后,才离去。
而一旁的小鹃这才敢大口喘气。“小姐,除了给他们钱外,也叫他们去洗个澡什么的,他们实在很臭。”
“人家日子都过不下去还洗什么澡。”虞妍不以为然。
“小姐真是好心肠。”戴安对聂刚道。
“怜惜之心该适可而止,过头就不好了。”聂刚道,她这样子迟早惹麻烦。
“我可不这么觉得。”戴安大摇其头。
聂刚瞥他一眼,他那样子活像是中了虞妍的蛊。
“大哥你看前面。”
聂刚将目光移回前方,有五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朝他们走来,所有人一见到他们。都纷纷让路,深怕惹他们不顺眼,而被揍。
他们一到虞妍面前,立刻遭:“你是虞妍?”为首的一个棕衣壮汉首先开口,他的上衣是敞开的。
“我是。”虞妍道。
“喂!你们是谁,干嘛挡路?”小鹃不客气地质问。
“没你的事。”另一名青衣矮汉骂道。
“听说你是个大善人,所以想跟你要点钱花花。”棕衣壮汉又道。
“你们是乞丐?”虞妍扫一眼他们五个人。
“谁说我们是乞丐?”矮汉冲口道。
“那为什么向我要钱?”虞妍问。
“因为你是大善人。”棕衣男子哈哈大笑,觉得她的问题很可笑,其他四人也跟着开怀大笑。
缩在墙角的乞丐见状,立刻对其他人道:“快,去找官爷。”看样子这些人是来找虞小姐麻烦的。
“你们再不滚,大爷可要生气了。”戴安叫道。
虞妍转头道:“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会处理。”
“还是小姐识时务。”壮汉伸手要钱。
“你们要多少?”
“小姐,不用给他。”戴安急道。
“不多,不多,一百两拿来花花就可以。”
路人听了全倒抽口气,小鹃首先开骂:“做你的春秋大梦。”
“说的好。”戴安附合。
一旁的聂刚则一直没有出声,心想虞妍该见识到街上的地痞流氓了吧!他们可是不讲道理的。
“你们这样讨钱,父母不会难过吗?”虞妍问。
五人一阵尴尬,矮汉则喊道:“不要废活,快拿钱来。”
“如果我不拿呢?”虞妍对他们五人绽出笑容。
她迷人的笑容让对方愣了一下,为首的男子清清喉咙:“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要打我?”虞妍一脸诧异。
“当然不是,你若不给钱,我就把你带回去做老婆,到时你的钱不也是我的钱了吗?”话毕,他又哈哈大笑。
“啐!也不撒泡尿照照,猪八戒一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戴安不屑道。
“说的好。”小鹃只差没鼓掌。
“你……”其他四人齐声大喝,就要揍过来。
“等一下。”虞妍制止,她问棕衣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马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大声道。
“马公子,如果你要娶我,得按规矩来,首先我喜欢个性温和的人,不要再吼来吼去,我听了很不舒服,如果你能通过我的考验,娶我也不是不可能。
所有人的下巴全掉了下来,小鹃和戴安齐声叫道:“小姐——”
聂刚则皱了眉头,他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她里头装了什么?她是不是疯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马临问道,但立刻降低音量。“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向来说一不二。”虞妍点头。
矮汉叫道:“老大,你别听她胡扯,她只是想脱身才这么说。”
“我从来不说谎的。”虞妍道。
聂刚实在听不下去这种荒唐的对话,他冷声道:“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不客气。”他一个跨步,伸手抓起矮汉的衣领。
“聂刚,别吓到人家。”虞妍摇头。
其他四人蜂拥而上,聂刚一抬腿,踢飞一个人,戴安则和另外一人缠斗,小鹃拿起篮里的水果就要丢人,虞妍按住她的手。
“丢光了等会儿怎么拜拜?”虞妍摇头。
“小姐,你刚才的话不是真的吧!”小鹃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没告诉他‘抢钱’这种事,已经让我对他失望,但他看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虞妍瞥见官差正从街头走来,立刻道:“聂刚,住手。”
她话才刚完,他们已全躺在地上哀嚎。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官差排开人群走上前。
聂刚转向差爷,他也正好看着他,两人四目交接,讶异之色同时泛起。
“你……你是……聂刚。”差爷叫道。
他们认识?虞妍也一脸诧异。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王光照。”捕头连忙上前他身材高瘦,面容温和,年约二十五岁,穿着一袭红黑色的官服,腰间佩了把长剑。
“我知道。”聂刚平淡地说。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但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没回去?”王光照劈里啪啦连问两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