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可以……”
“我为何不能?”
“可我明明才是——”
“对了,我再补充一句话,日后再让我听见你自称是卫心荞——”
“好啦、好啦,我不再说总可以了吧!”纵有满腹的委屈及不悦,可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她必须忍耐下去,“可是唐大少爷,我不叫卫心荞,那要叫什么?”她吸吸鼻子,噘高一张小嘴,有点难堪又极度不平的问道。
“你问我?”他哂笑了声,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对啊!”是他不准她叫卫心荞的嘛。
唐聿君没再言语,但那表情却教卫心荞的头颅越垂越低。
“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可恶,到底是哪见出了问题?为何在他面前,她总是像个小媳妇般畏首畏尾的。
“我只是不太明自卫家伴嫁的丫环竟如此无知。”
“你骂我无知!”
“不对吗?”
“唐聿君你……你写得好,哈哈!这天底下哪有人连自个儿姓啥名啥都不知道,所以大少爷教训得是,教训得是。”唐聿君你给我记住,你就保佑你不要哪天爱上本姑娘,否则本姑娘定会要你死得很难看。卫心荞陪笑的同时,亦在心里臭骂他数千遍。唐聿君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旋即踱至桌前,落座。
“咦,早膳已经端来了,那圆圆……呃,我是说少、夫、人呢?”来到花厅才看见一桌子早膳的卫心荞,急忙改口,可少夫人三字她仍说得特别咬牙切齿。
唐聿君眼盲了吗?竟分辨不出她比胖圆圆还要标致数百倍。
唐聿君用膳的动作突地停了下来、他缓缓地侧过俊美笑颜,眼眸里除夹杂不知名的危险外,更蕴涵某种玩味。
咦,难不成他终于发现她的优点了?
然,卫心荞似乎高兴得太早,当一抹微不可见的轻蔑目光慢慢地扫过她的手,再睇向她的下半身后,她赫然发现自己又做了件很不恰当的蠢事。
哼!身为“下人”的她,是没有资格与主子同桌吃饭的。
她忙不迭地自花凳上弹跳起来,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后,努力扮演随时听候主人差遣的丫环。
当然,若唐聿君背后有长眼,肯定会被卫心荞给笑死。
就见忿忿不平的卫心荞不断在他身后大做鬼脸,甚至还张牙舞爪的想——吐长的丁香小舌来不及缩回就被突然回首的人,冷冷地瞪视着。
卫心荞小脸登时发白,有点窘迫,可卫心荞毕竟是卫心荞,她机伶的将停在半空中的一对利爪顺势搭在他的肩上,在揉压他坚厚的双肩时,亦满脸害羞地凝望他激发着某种戏谑意味的半边俊颜,假笑道:“大少爷,昨儿个拜堂时,你是被什么事耽误住?”
现在回想起来,若唐聿君能够及时出现,她根本不会沦落到此种地步。唉!不仅唐家主母的位置换人坐,她甚至还降格为丫环,说不定待会儿,她还得伺侯圆圆这位假少奶奶呢。
唉!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
“那桩生意若谈成,对唐家有好无坏。”唐聿君微微敛眼,淡然说道。
“哦。”哼!唐家已经够有钱了,而他居然还在大婚之日去谈什么狗屁生意,简直没把她卫心荞当成一回事嘛!
捏死你、捏死你!卫心荞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十指上,就算不能将他的肩膀戳出十个血洞,也非要制造几个瘀青不可。
可他肩膀怎么像块铁似的,害她纤纤玉指不仅酸麻得可以,还差点断袭。可恶,不捏了啦!
卫心荞缩回手,趁他不注意时再对他做了个大鬼脸。
忽地,他起身,吓得卫心荞差点没了呼吸。
“用完膳,到我书房来。”这回,唐聿君倒没回头,不过在他离去前,却逸出一句说是命令,却又暗藏诡谲的话。
卫心荞的心猛地颤了下。
“唐聿君,你还真把我当成丫环使唤啊,好,你叫我去,那我就偏不去,看你能把我如何?哼!”
第三章
“就是你,跟我走。”
才打完嗝,却溜回床上继续补眠的卫心荞,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吓得瞌睡虫全跑光。
“你是谁啊?”卫心荞个甘示弱的插腰,遥遥地睥睨着出现在门口处,一名状似精明干练的中年妇人,以及她身后两名个头挺壮的奴婢。
“我是唐家的大总管。你可以称呼我声杜大娘。”说完,杜大娘即对两名奴婢使眼色,“大少爷止在书房等你,快随我来。”
不等卫心荞反应,两名奴婢已一左一右地夹住她的藕臂。
“喂!你们在做什么?快给我放手,放手啦!该死的,你们可知道本姑娘是谁?”被拖出房内的前一刹那,卫心荞忍不住出口叫嚣。
可恶的唐聿君,竟敢来阴的。
杜大娘突然抬手,两名奴婢的步伐顿时停住。
“大少爷有吩咐,如果你胆敢用这种口气问我,就命我——”
卫心荞心生警戒地盯住突然泛起冷笑的杜大娘,直至她手里冒出一根木板条。
“你、你该不会是想……”她瞠大一双震惊又不信的眼眸,瞪向杜大娘手上那根极有可能会打死人的刑具。
杜大娘要笑不笑的再度对两名奴婢使眼色,两名奴婢会意除扣紧她不断挣扎的藕臀外,还将她柔嫩的掌心用力摊开且迫她高举。
“你真要打我?”早已变色的娇美脸蛋,恶狠狠地瞪住不断上下挥动木板条的杜大娘。
“我就是要替大少爷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环。”
杜大娘话声一毕,紧接着一阵尖叫声便直冲云霄。
哇!唐聿君,我恨死你了� �
☆ ☆ ☆
呜……她从小便是爹娘的心中宝、掌上明珠,怎知她才一踏入唐家,就立刻沦为伴嫁丫环并受尽夫君的冷嘲热讽,可这不不打紧,谁教她理亏在先,她唯有暂时忍耐,但是,唐聿君千不该、万不该命令杜大娘将她打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日后,就算她被正名,又如何在这些下人面前抬起头来。
“把手伸出来。”唐聿君勾起唇角,低睨着将自个儿蜷曲在大椅上,且还将一张哭得淅沥哗啦的小脸埋进腿窝里的卫心荞。
“怎么?难道你们还打上瘾?”卫心荞虽瑟缩了下,但闷泣的声音仍充满着挑衅意味。
“把手伸出来。”
“你以为我会笨到把手伸出去让你打吗?”她啜泣,说得益发悲痛。
她整整挨了三大板耶!而且那个杜大娘下手一点都不留情,万一她的小手从此废了,看她不把唐聿君整垮才怪。
“我没有要打你。”
“是啊!根本不必你动手,就会有人替你出面教训我。啊!好疼。”双掌不慎用力,疼得她小脸皱成一团。
“若不想再受皮肉之苦,日后你最好牢记我的吩咐。”
低沉又带着强硬的声音,立刻让卫心荞又惊又气的抬起泪颜。
“你威胁我?”她不可思议的叫道。
“你若要这么想也可以。”骤然俯下的俊颜,教卫心荞下意识地往椅背靠去。
“你这个大混——”
“嗯……”唐聿君的眼眸突地一眯。
卫心荞及时咬住下唇吞回蛋字。哼!你不要太得意,本姑娘迟早会讨回这笔帐。
“你最好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卫心荞迅速瞪大一双眼,可眸里却充满不解。
“手。”他低瞟了眼她藏在腿窝里的双手。
“你到底想——好啊,你还要打我是不?哼!给你打、给你打啊!不过我可郑重警告你,若本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阿爹绝不会放过你的!”卫心荞恨恨的闭起眼,一副视死如归地伸出小手。
唐聿君忍不住低笑,就见她掌心只是略微红肿罢了,可却被她形容成好像快被打断似的,更何况,他早已事先吩咐过杜大娘,只准打痛不能打伤。
“是吗?那唐聿君就在此恭候你阿爹大驾。”不知怎地,他低沉的嗓音竟掺杂着不知名的冷漠。
“你!咦,这是……”原本已准备好承受另一股剧痛的她,突然感觉手心凉凉的,她一睁眼,愕然地瞅住他的举动。
他干啥这么好心替她上药?呃,这药膏该不会掺有剧毒吧?
不对、不对,倘若是毒药,她怎么会感觉手心不再像方才那般疼痛了。
卫心荞瞠圆一双大眼,仔细地盯住将她的手当成易碎琉璃般看待的唐聿君。
难道,他被她刚才所撂下的狠话吓到?
可立即地,她马上否决掉这种可能性,因为唐聿君看起来就是一副不会惧怕任何事物的大烂人。
不敢迎视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卫心荞窝囊的撇开眼。
“瞧出什么来了吗?”唐聿君戏谑地问道。
“谁、谁在看你啊?”红晕冷不防地染上她的双颊。 唐聿君一笑,将药盒住几上一丢。
“你干啥这么好心?”先是狠狠揍她一顿后再给她糖吃,足见他的心机有多重。
唐聿君没说话,只用一种令人感到惶恐的目光盯住她。
“丑话说在先,本姑娘可不会领你的情。”她用手背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后,故作不屑的哼道。
“你想太多了,何况我说过,唐家不养废物。”
“你暗指本姑娘是废物!”她杏眸圆睁。
“我有这么说吗?”“你分明就是这种意思。”卫心荞气得将小手往椅把上用力拍下,可当受伤的掌心堪堪要触及椅把的那一刹那——其实在她做出此举动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经深感后悔,可止不住动作的她,唯有皱着一张小脸,等待剧痛再度来临,但片刻后,她却发现该疼的地方不疼,但不该疼的地方却隐约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半眯的美眸突地睁开,她先是愕然的瞅住箝紧她手腕的巨掌后,才缓缓将视线移至他那一双似霜似焰又似无情的黑眸。“你……你该不会想掐碎我的手吧?”再不出声,她真害怕右手不保。
“你怕?”唐聿君意有所指的冷笑。
“当然——不怕!”虽然他及时挽救她的手,可在他面前她哪能轻易认输。更何况,他还是害她深受皮肉之若的罪魁祸首。
“是吗?”
“怎么?怀疑啊!”
唐聿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喂,本姑娘最痛恨别人怀疑我的话。”卫心荞的大小姐脾气冷不防地冒出。
“嗯——”
教人打从心底发毛的可怖尾音又起,卫心荞胆怯的颤了下后,“呵呵!”干笑三大声后,她流露出谄媚的嘴脸,“大少爷尽管怀疑‘小婢’的话,今后小婢绝对奉大少爷的话为圭臬,大少爷说一,小婢绝不敢说二。”
唉!见风转舵绝非她的个性,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哼!若不是你长相好、家世棒,而且我又……不然本姑娘会留在这儿找罪受吗?
“小婢?”唐聿君薄唇微微勾起,而斜睨她的目光更有一股说不出的邪味。
“大少爷,小婢知错了,小婢不该一再的顶撞您,小婢从今以后绝对会听从主子的吩咐,小婢现在就马上替您——”话锋一转,她旋即对他漾出一抹无比夸张的娇美粲笑。
“好了。”唐聿君眉心忽地拧起,打断她的话。
嘿,消受不起了是吧!
“大少爷,不知您叫我来有何吩咐?”看他拧起眉来,卫心荞的心情果真平复不少。
“非要有事才能叫你来?”微拧的眉心瞬间舒展开来,唐聿君一拂袖,缓缓地踱至桌案前,落座。
“嘿,当然不是。”姓唐的,你最好别给我拿乔。
“过来磨墨。”
“磨、磨墨?”
“怎么?难道我每句话都得说上两遍你才会听明白?”
“可是我、我那个……”想要乘机报复就明说嘛,更何况一个这么厉害的奸商不可能有颗猪脑袋,“刚才大少爷不是才替我上过药?”她摊开双掌,故意展现他自个儿的杰作。
“这并不影响你磨墨的工作。”
卫心荞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会没影响?她的手伤好不容易才稍稍好转,若再使力的话,不就又痛上加痛。
“还有问题?”
“没、有。”卫心荞露出小贝齿,再从齿缝间迸出这两个字。
“那还不过来。”唐聿君敛眸,冷笑了下。
“是。”
唐聿君,你摆明吃定本姑娘是不?哼!那咱们就走着瞧。
卫心荞缓缓地步至桌旁,然后噙着奸笑,开始磨墨……
☆ ☆ ☆
“哇!小姐,你的衣裳怎么全是黑墨啊?”圆圆一回房,就看见卫心荞整个人瘫软在竹榻上,一副要死不活的哀声叹气着。
“臭圆圆,你可回来了,我问你,你一整个早上都给本小姐滚去哪儿了?”她晓不晓得她这位正牌的唐家少奶奶吃了多少苦头,挨打不说,连原本要作弄唐聿君的把戏也被他拆穿,结果弄得满身的墨水,好不狼狈。
“小姐,你都不知道圆圆才一踏出房,就被唐家那些直喊我少夫人的奴婢们给押去量新衣,再加上挑选一大堆珠宝首饰的,所以才会弄到现在才回来。”
“哇!量新衣、挑首饰,那我呢?为什么我会这么悲惨啊?”懊悔不已的卫心荞忧闷地大叫着。
“小姐,你得快点想想办法才行,现在唐家的人都把圆圆当成是你,害圆圆都不晓得该怎么自处才好。”尤其当她遇见晓二公子时,手脚都不知该摆哪儿好,而且她也好讨厌晓二公子唤她大嫂哦。
“我当然有在想,可是……”卫心荞欲哭无泪。
“小姐不是说要使出美人计,来迷惑大少爷的吗?”圆圆说话的同时,亦手脚俐落的替卫心荞梳妆换衣。
“嗄!”对啊,她的第一招虽告失败,但老实说,她可尚未使出真正的看家本领,所以,她就不信拐不到他。
“小姐要上哪儿去?”圆圆及时拉住欲往门外冲出的卫心荞。
“这还用说,当然是去找唐聿君了。”
“小姐甭去了。”
“为什么?”
“因为大少爷已经出门了。”
“又出门了!”哼!为何他老是这么忙?也不想想自己才刚成亲,就这般冷落她这位“娇妻”。
“听说大少爷是去金玉楼接什么远房表妹的,咦!不对、不对,大少爷最主要是去见什么荆州来的大商人,啊……小姐,你别跑这么快,等等圆圆!”
☆ ☆ ☆
好啊!把自个儿的娘子晾在家里,然后出来私会什么远房表妹的。
唐聿君,你够狠!
卫心荞抡起粉拳,贝齿紧咬住朱红唇瓣,而一双透着不悦的晶亮瞳眸,更一瞬也不瞬的叮住金玉楼里一对正缓步下楼来的男女,就见男的细心牵抚着一名娇美女子,而女子亦满脸害羞的回给俊美男子一记腼腆的微笑。
哼!好一对郎才女貌。就在那对男女即将步上停在金玉楼的马车之际,守在另一边的卫心荞再也克制不住醋意的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