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无聊事?"她不高兴了。
陆震宇微笑,他很怀疑他们真能和平相处,毕竟她是这么容易被激怒。
"好了,别孩子气。"她气鼓鼓的模样让他莞尔。
"你老爱说我孩子气,我哪里孩子气?"她不平道。
"爱哭又爱生气就是孩子气。"他指出,低头凝视妻子。
杜晋芸扬起下巴。"那你也是,你也爱生气。"她抓到他的语病。
陆震宇笑道:"这不-样,每个人都会生气,可是你特别容易。"
"才不是。"她不以为然。
"好了,别老想这些一一"
"无聊事。"杜晋芸替他接话。
他笑道:"知道就好。"
杜晋芸对他皱皱鼻子。
陆震宇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好奇地问道:"你曾提及娘说我们会好好相处,她怎么知道?"
"娘对命理之学有研究,婚前她合过我们的八字。"她回答。
他挑眉。"太迷信了。"
"什么迷信?"她瞪他一眼,"娘算的都很准。"
他根本不相信。
"虽然这种事不能尽信,但它也有它的学问,你的态度真是要不得,心胸狭窄。"她指责道。
"谁心胸狭窄?人要懂得明辨是非。"他说。
"当然。我是你非。"她窃笑。
陆震宇摇头大笑。
"为了纠正你错误的观念,等我们回来以后,我帮你算算,娘教过我一些,如果我算准了,你可要向我认错。"她扬起下巴。
他摇头。"别做这种无聊事。"
"你什么也说无聊。"她气道,"那到底什么才不无聊?"
"比如说看帐簿。"他回答。
"那有什么难?我也会,爹教过我,也很无聊。"她回答。
"你看不懂,所以才说无聊。"他说。 (陶陶《惹毛小火球》 录入校对:xiaoxiong)
"才不是,那种事简单得很。"她稍微夸大了一点,反正他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
而他压根儿不信。"少吹牛。"
"你才吹牛。"她驳斥。
"我从来不吹牛。"
"你现在就是。"她又扬起下巴。
陆震宇真是哭笑不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在和她斗嘴,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很有趣。
"我不喜欢你顶撞我。"他抬起她的下巴。
杜晋芸见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不过他看起来很认真。
"我又不是应声虫。"她说。"难道你要我对你唯唯诺诺?"
陆震宇抚着她细嫩的下巴,讶异于浮上的答案是,不,他不想要一个唯唯诺诺的妻子,他的身边已经够多这种人了。可是他的妻子也太多话了,他无奈的忖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杜晋芸问。
他正经道:"不管我要不要,反正你也做不到。"他凝视她红润的唇,突然想亲她。
她不是要这种答案。"你每次都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抱怨,"告诉我有那么难吗?"
他俯身轻吻她。"别在那儿胡思乱想。"
"我才没有。"她立刻圈上他的颈项。"那以后我也不要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她闭上双眼偎向他。
陆震宇在心里微笑,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她根本做不到,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他发现妻子的这项缺点,他还满喜欢的。
第九章
杜晋芳怒不可遏。
那个妖媚的女人竟然在对她的丈夫抛媚眼。
她生气地对那个妖艳舞者皱眉,更加偎紧陆震宇。
"你在干嘛?"陆震宇蹙眉道,她都快坐到他腿上了。
"没事。"杜晋芸回答,"你看这儿每个夫人穿得比我那套衣裳暴露,我那件衣裳算是正常的了。"
"不行。"他厉声道,"我绝对不允许。"
杜晋芸没有回话,随手拿起杯子喝口酒,耳中传来的是美妙音乐,而眼所触及的尽是曼妙舞姿。
没想到来向王爷祝寿的人有这么多,前庭全铺着草席,宾客席地而坐,中央则挪出一块空地,以供舞妓跳舞助兴。
他们这长几坐了陆震宇、杜晋芸、陆芙琳、陆静安四人,几案上摆满了各式的酒食、水果、甜品。
一切都很好,只是杜晋芸讨厌那个穿紫纱的舞妓老是对丈夫挤眉弄眼。
"你到底怎么回事?"她又再往他身上挤了。"你会冷吗?"他皱眉。
"我……"杜晋芸顿了一下,顺水推舟道:"嗯。"
他蹙眉道:"你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他圈着她的腰,让她贴着他。
"我们要在这儿持多久?"她啜口酒,愉快地偎着他。
"再半个时辰。"他回答。"回去后我叫厨子炖些补药给你吃。"
"为什么?"她不解。"我好好的啊!"
"现在才入秋你就冷,身子太虚弱了。"
"不是的,其实我身子没你想像中的柔弱。"她说道。
他仍然不相信。"不要和我争辩这种事。"
杜晋芸叹口气,算了,他要怎么想随他,而且他难得表达他的关心,她就更不想费心去纠正了。
随即她却皱下眉头,那个紫纱女舞到他们几案前了,真是讨厌,穿这么薄的衣服不怕着凉吗?卖弄身材也不是这样子的,还有,她的跟晴是扭到了吗?转来转去的,真是受不了,杜晋芸对她怒目而视。
陆震宇瞧见妻子愤怒的脸,不由道:"你又在气什么?"
杜晋芸正要回答,那女子的手还在他们俩面前舞动、还翻来翻去的,她在做什么,抓蚊子吗?
杜晋芸拼命瞪她,又喝口酒,脸庞迅速嫣红。
陆震宇发现妻子瞪着前面的舞妓,他挑眉道:"你瞪人家干嘛?"
杜晋芸生气道:"她在对你搔首弄姿,你没瞧见?"
他翻翻白眼。"她在跳舞,当然搔首弄姿,有人跳舞僵得像块木头吗?"
"那她为什么不跳到别桌去?"她不悦道。
一旁得陆芙琳听见此话,不由得笑起来,看来大嫂是吃醋了。
杜晋芸生气的又喝杯酒,陆震宇制止道:"小心醉了。"她已经喝了好几杯。
而她的脸粉红一片,煞是可爱,而且她嘟着嘴,让他有想吻她的冲动,可是这里实在太多人了,他不自觉地皱下眉头。
一见那个扭来扭去的女人舞到别桌后,杜晋芸这才露出笑容。
"相公,你喜欢胖胖的女人?"杜晋芸歪着头问。
怎么会扯到这种话题?
陆震宇翻翻白眼。"什么女人我都不喜欢。"
"你也不喜欢我?"她不死心的问。
"别问这种无聊问题。"他回答,他哪会去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
陆芙琳忍笑着夹口菜,听听大哥、大嫂的对话也满有趣的。
杜晋芸却没那个心情笑,她简直快气坏了,他是木头吗?
她愤怒地打他的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转头和芙琳说话,这才想起今天的目的是要让相公和韦文智认识。
"韦公子呢?"杜晋芸张望,怎么没瞧见?
陆芙琳还没回话,陆震宇已抢先道:"什么韦公子?"
"就是……"杜晋芸突然止住不语,因为她想起她说不理他了,于是她又撇开头。
"谁是韦公子?"他转过她的头,不高兴的问。
她真想大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可是她不能,因为她不能坏了陆芙琳的婚姻大事,更何况姑姑又忙着和另一桌的人交谈,那只有靠她了。
"他叫韦文智,是个文人,温文儒雅,品性很好,又很有学问,我们是上次出外的时候认识的。"杜晋芸开始胡扯一通,把韦文智说得简直跟圣人一样,根本没注意到丈夫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最后她又补了句:"你会很喜欢他的。"
他会喜欢他才怪,陆震宇听到目前为止,对这个人的印象只有两个字--虚伪。
"我干嘛要认识他?"他根本不想见这种人。
"你当然要认识他,他的人品很好。"杜晋芸一再点头。
看见妻子一副热心急切的模样,他更不舒服了。
"一听就是个伪君子,不见也罢。"他怨声道。
杜晋芸听见陆芙琳弄翻杯子的声音,她不禁急了,"他不是伪君子。"她也有些大声了。
"你为何老是提他?"他怒气冲冲的说。
"因为……"杜晋芸瞥见陆芙琳低着头,知道她一定在伤心。
"因为什么?"他咬牙道。
"我们到旁边说。"她推开他的手,真会被他气死。
"为什么要到一旁?"
她拉他的手。"快点。"
陆震宇起身带着妻子走到大门围墙附近,他要好好质问她,那个"喂蚊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吼叫?"杜晋芸首先发难,"还有你根本没见韦公子,怎么就说人家是伪君子?"
"难道他不是吗?什么文质彬彬,听来就娘娘腔--"
"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她打断他的话,"你根本没见过人家就对他有偏见--"
"不许再提他,我们为什么要讨论他?"他把紧她的手腕道:"也不许再和他来往,我绝对不会允许的。"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怒道,她根本弄不清楚他在气什么?
"因为我是你丈夫。"他咆哮。
"那又怎么样?"他怎么能限制她的行动?
"怎么样?"他咬牙道:"我绝对不当王八,听见没?"
杜晋芸当场哑口无言。"啊?"什么王八?
"我绝对不容许你和那个'喂蚊子'在一起。"
杜晋芸的笑声打断他的话,他怒道:"这有什么好笑?"
"什么王八,蚊子?"杜晋芸差点笑岔了气,"人家叫韦文智,你到底哪根筋不对?"
她笑得肚子好痛。
"不许笑。"他摇她的肩膀。"不准再和他出去。"
"我干嘛和他出去?"她不懂。
她的答案让他一头雾水,不过他仍然道:"很好。"
"他还没来。"杜晋芸四处张望,"等会儿介绍你们认识时,你别再说那些无礼的话,你知不知道你方才的话伤了芙琳?"
这下他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了。"这和芙琳有什么关系?"
她又道:"芙琳喜欢韦公子。"
这峰回路转的答案真是令他错谔。"芙琳喜欢那个喂蚊子?"
杜晋芸再次咯咯笑。"文智,不是蚊子。"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摇她的肩膀,他方才就像个疯子一样在那儿胡扯一通。
"我早说他叫韦文智,是你自己在那儿胡扯。"她回答。
他会被她气死。"不是这件事。"他怒气冲冲的说。
"那是哪件事?"她道。"你可不可以保持一点礼貌?等会儿韦公子来的时候,你可别再说什么虚伪这一类的话。"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因为我们想先知道你对韦公子的看法,然后再想应对之策,谁知道你还没见他,就说人家虚伪。"她戳他的胸膛以示不满。
"如果你早点说清楚不就好了。"他反驳,"为什么芙琳不告诉我?"
"她是女孩子家,怎么开口?"她瞪他。
他理起眉头,他从来没想过芙琳也有喜欢的人,"芙琳喜欢那个韦……文智?"
她颔首道:"你可别给人难堪。"
他翻翻白眼。"我干嘛给他难堪。"
"那就好,走吧?"她搂着他的手臂。
两人回到座位后,杜晋芸拍拍陆芙琳的手,示意一切都没问题了,陆芙琳感激地笑笑。
片刻后,杜晋芸就瞧见韦文智由大门走来,她握-下丈夫的手,小声道:"看到没,那个穿蓝衣的男子。"
韦文智也瞧见了他们,他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杜晋芸邀他坐在陆芙琳旁边,"你好,韦公子。"
韦文智颔首回礼。"听陆姑娘说你晒伤了。"
杜晋芸还没回答,陆静安已抢话道:"肿得像颗寿桃,难看死了。"
杜晋芸尴尬地笑道:"已经全好了。"她用手肘顶一下丈夫,示意他开口说话。
陆震宇没有回应她的要求,他拿起杯子,喝口酒,杜晋芸转头小声对他说:"你在干嘛?"
"喝酒。"他挑眉。
杜晋芸正要指出他傲慢的态度,却又瞧见那个紫纱舞女扭到他们面前搔首弄姿,这个讨人厌的舞妓,杜晋芸挤命瞪她,想叫她走开。
"你怎么回事?"陆震宇发现妻子又虎视眈眈地瞪着面前的舞妓。
陆芙琳轻笑,转头低声向韦文智说明大嫂的奇怪态度。
"她为什么老跑来这儿?"杜晋芸低嚷。
"你怎么回事?"陆震宇不解,他将她的脸转向他,要她回答。
"你没瞧见她的奇怪态度吗?"
"说清楚。"他不想和她打哑谜。
杜晋芸仰头直视丈夫,一脸不高兴的说:"你没看到她在对你抛媚眼吗?"
陆震宇讶异地盯着妻子,见她气呼呼的模样让他露出一抹笑容,现在他懂了,她在嫉妒。
他咧嘴笑道:"你在吃醋。"
杜晋芸涨红脸。"我没有。"她扁嘴,她的态度真有那么明显吗?
听见陆芙琳他们隐约的笑声,更让她困窘,她表现得就像个妒妇。
陆震宇含笑着环紧她,她吃醋的样子真可爱,他俯身吻一下她的额头,杜晋芸红着脸偎紧丈夫。
而当他抬头时,这才注意到那名舞妓的确在向他眨眼,他立刻沉下脸、皱起眉头,冷酷的表情让紫纱女子吓了一跳,脚步踉跄,人也迅速舞至别桌。
杜晋芸这才露出笑容,她高兴的喝口葡萄酒,瞧见又有人走向他们这一桌,是高定平,她向他点个头,他的身边还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大约五十出头,留着胡须,细长的眉毛和眼睛在大圆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另一位则高高瘦瘦,脸颊凹陷,看来真像个难民,大概三十出头,穿着一袭绿衣,显得脸色发青。
"高兄。"韦文智拱手道。
杜晋芸感觉到丈夫全身绷紧,她不解地望着他,却见他寒着一张脸。
"怎么了?"她碰碰他的手。
陆震宇低首看着妻子纯真的脸,不由放松身子,他摇头没有回话。
"没想到你们也在这儿?"高定平说道。
"想必你就是刚来杭州的大富商。"那位矮胖的男子盯着陆震宇瞧。"老夫是高万德,这是我子。"他指着高定平。
高万德,杜晋芸这才想起,对了,他也是杭州的有钱商贾,专做彩陶、玉器买卖,她曾听阿爹提过,阿爹还说他这个人信用不太好呢!
"幸会。"陆震宇面无表情,冷冷的回道。
"希望哪天我们能一起做个生意。"高万德笑道,连眼睛都快不见了。
陆震宇冷笑道:"我们不是已经有来往了吗?"
高万德回道:"有吗?"
他冷哼一声,杜晋芸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可是她知道丈夫不高兴。
"你挡到我们的视线了。"杜晋芸说道。
高万德干笑一声,"那就不打扰了。"
高定平说道:"很高兴又见到你,陆夫人。"
杜晋芸微笑回礼,他们三人这才走往别桌入座。
"你和他见过面?"陆震宇蹙眉。